卡馬波夫伏身在雉堞后密切關注著城下發生的一切,敵人攻勢很兇猛,但這還僅僅只是先期的準備工作,在這兇猛的打擊之后緊隨而來的就是步兵們瘋狂的沖鋒,楚太風的風格卡馬波夫也有所了解,這第一波的攻勢最為狂悍,一旦不能頂住這一波攻擊,只怕云中府就有可能易手。石塊和弩矢像暴風驟雨般襲來,整個城墻上已經變成了一處七零八落的爛工地,一些雉堞垛口被擊碎,城樓更是在這一波襲擊中被打得千瘡百孔,不斷有士兵被擊中,慘叫聲此起彼伏,后勤兵高舉著皮盾冒著生命危險將受傷的士兵抬下。雖然高昂屢次三番的建議卡馬波夫先行退下,但都被卡馬波夫拒絕了。
瞅了一眼身后的藏兵洞和角樓,在卡馬波夫的建議下,幾乎每隔百米都新建了一座角樓作為預備隊的藏身處,角樓分為兩層,和城墻齊高的第一層自然全部都是戰術突擊隊士兵,而第二層卡馬波夫則安置了狙擊隊的士兵布設與此,一邊一旦進入緊急狀態可以最大限度發揮狙擊隊士兵的功能。
當這一波疾風驟雨般的打擊終于告一段落時,卡馬波夫和高昂都知道真正的較量才剛剛開始。巨大的沖城車在背后簇擁著的士兵們推動下迅速向著城墻猛沖而來,這個時候,城墻上弩車和投石車也開始發揮他們的打擊功能,一塊接一塊的巨石騰空而起向蟻集的人群中落下,弩車更是伴隨著機簧的咯吱作響不斷發出巨震抖動,一支支弩矢帶著刺耳的尖嘯聲飛瀉而下,強大的慣姓和尖銳的弩鋒可以讓一支弩矢貫穿數名士兵,一灘灘鮮血混合著腦漿骨髓四處飛散灑落,痛苦的呻吟和絕望的呼救充斥在戰場的每一處。
不過這一切并不能阻擋洶涌而來的北方軍兵潮,就像一層層烏浪,士兵們推動著沖城車迅速向前猛沖,企圖沖過這一段防守軍隊的最佳打擊范圍,只要貼近城墻,他們就可以真刀真槍的和站在城墻上那些家伙拼個你死我活。
然后這一波兇猛的攻勢在一沖進這一段距離之后就遭遇了一個意想不到的打擊,劇烈的刺痛不斷從腳底傳來,就像一道神秘的魔線,幾乎所有攻擊集群在跨越了那一條無形魔線時都遭到了這種來自腳下的阻擊。士兵們紛紛抱住腳慘呼著倒在了地上,沖城車速度也頓時慢了下來,向前推進的攻勢為之一窒。
“怎么一回事?”楚太風嚴厲的目光在身后一干參謀官和情報官臉上逡巡,“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高舉著千里鏡察看著前線戰況的參謀官和情報官們都有些疑惑,而幕僚長更是緊張的催促情報官趕緊聯系前線了解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情,現在這個時候正處于敵人投石車和弩車甚至弓箭手的最佳打擊范圍,鋪天蓋地的石雨箭林傾瀉而下幾乎覆蓋了整個地面,在這個地段逗留純粹就是自尋死路。
“軍團長,好像不是來自城墻上的攻擊,應該是西疆軍預先在地面上設置了埋伏,可能是陷阱一類的東西。”幕僚長一邊擦拭著額際的汗水,一邊緊張的通過千里鏡察看著情況。
“陷阱?挖設陷阱難道情報部門的人還有斥候們他們會沒有發現,你看一看,幾乎是每一處都出現了這種現象,這難道都是陷阱造成的么?為什么沖城車又沒有受到阻撓和損壞?”楚太風根本不相信會是什么陷阱,情報部門早已經對整個云中府城進行了密切的監控,根本不可能有什么大規模的陷阱設置在城外,這肯定又是西疆人搞的什么鬼!
士兵們的確遭遇了西疆最惡毒的伏擊,這是西疆新開發出來的三棱角釘。三棱角釘用熟鐵制成,每一顆角釘有四個釘刺,釘刺長達一寸半,丟棄在地面上穩定姓相當好,釘刺可以輕而易舉的刺穿士兵們所穿的軍靴靴底,直刺入腳心,而且這些三棱角釘還用金汁混合毒液煮過,毒姓尤烈,對于奔跑中的士兵威脅相當大。
這些三棱角釘早就被西疆軍準備停當,也是在臨戰前頭一天才把這些角釘沿著城墻周圍一帶進行布灑,尤其是在最適合投石車和弩矢攻擊距離那一帶更是密集布灑,可以有效延阻敵軍步兵的攻擊進度。果然毫無準備的北方軍士兵在一進入這一段距離后就遭到這種不起眼的暗器襲擊,這種三棱角釘由于三點作為支撐面,隨便哪一面都可以利用三根釘刺形成一個穩定的支撐面,丟棄在地面上和泥土顏色相差不大,在高速運動奔跑中,士兵們根本無從察覺,只有當釘刺刺中腳部時才會感覺得到,而這個時候士兵們幾乎都已經沖進了這一范圍圈內,卻不得不放慢腳步防止自己的被這種可惡的角釘刺中。
而在這個范圍內停下腳步或者放慢速度無疑就是為防御方提供一個最佳的攻擊標靶,也讓城頭上的投石車、弩車和弓弩手獲得了一個最好展現自己殺傷力的機會,缺乏有效遮擋的北方軍士兵不得不忍著劈頭蓋臉的箭矢擂石打擊,一方面還得小心翼翼的察看著地面四處分散的角釘,這種滋味簡直足以讓人發瘋。而沉重的沖城車在失去了剛開始的加速度后一旦慢下來就越發吃力,多重危險的煎熬讓士兵們在沖到城墻前就已經飽受洗禮。
卡馬波夫滿意的看著眼前這一幕,三棱角釘的效果出乎意料的好,當大批北方軍士兵因為腳部受傷不得不抱住腳倒在地上時,當北方軍士兵不得不放慢腳步小心翼翼的查尋著來自地面的威脅時,他知道他的目的的已經達到了。這種三棱角釘成本并不高,但卻相當有效,尤其是在經過金汁和毒液混合熬練后,一旦刺破血脈可以很快產生麻痹毒姓,受傷士兵會很快喪失行動能力,而在這種情況下喪失行動能力幾乎就可喪失生命沒有什么區別。
楚太風惱怒的猛力一甩手中馬鞭,馬鞭在空氣中發出清脆的一聲“啵”,這個卡馬波夫果然不是等閑之輩,居然能夠將這種東西隱瞞得如此之好,到關鍵時刻才給自己來上這么一手,己方在云中府的探子居然沒有絲毫察覺。但轉念一想,楚太風也要承認如果對手沒有兩把刷子只怕李無鋒也不會放心大膽的將這個家伙放在這里,不過這改變不了大局。
腳部受傷的士兵們很快就發現自己傷腳迅速腫大起來并開始流出膿汁,即便是輕輕挨一下也是劇痛難忍,不少士兵甚至開始呻吟起來,這也讓正在緩緩推進的包圍圈士兵們變得更加謹慎,而這種結果也讓城墻上的西疆軍能夠有更充分的時間來調整部署。
由于這種意想不到的三棱角釘的阻截,攻擊士兵的進度被大大延緩了,而帶來的后果是慘痛的,一波接一波的石雨箭林傾瀉在頭上,而當他們真正靠近城墻時,西疆軍的火龍炮也開始發威,目標直指沖城車和移動箭塔。
每一顆火龍炮彈墜落之地便會方圓幾丈之內就會變成一團火海,雖然沖城車和移動箭塔都涂抹了防火涂料,但面對這種幾乎是包裹住燃燒的火勢,沖城車和移動箭塔一旦被擊中,幾乎還是毫無例外的立即燃燒起來。沖城車頓時變成一座火橋,即便是推進到城墻下,還是沒有多少士兵敢于這種被大火包圍的沖城車中發起攻擊。而移動箭塔的命運則更悲慘,一旦被擊中,箭塔立即就便成了火窟,龜縮在箭塔中的艸作士兵根本就沒有機會逃生,擁擠的通道加上競相奔命,最終的結果就是全部被活活燒死在塔中,那凄慘刺耳的叫聲簡直可以讓周圍的士兵們發瘋。
當士兵們終于有機會推進到城墻下可以發起攻擊時迎接他們的是一桶接一桶的金汁撲面灑落,所謂金汁就是尿糞混合毒物熬練后簡稱金汁,這種金汁拋灑落下只要挨著衣服便會透體粘燙,毒姓極大,蜂擁在城下的士兵們面對這種劈面灑下的金汁惡心得幾乎要嘔吐,縱然是經歷再多血腥場面的老兵也忍不住要咒罵究竟是誰想出這等齷齪惡毒的法子來。
至于滾木、擂石這種常規攻擊手法更是使用得淋漓盡致,城墻下的北方軍經歷了堪稱最為殘酷的洗禮,他們將終生難忘。
第一波攻擊尚未真正展開,云中府城下已經是伏尸遍地,血流成河,腥臭和滑膩的金汁沿著城墻四處流淌,士兵們強忍住心中的緊張不斷將未遭到毀壞的沖城車推到城墻下和城墻連接,而簡易的活動云梯也紛紛開始在周圍豎起,利用搭鉤牢牢勾住城墻垛口,為最后攻擊作好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