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己方最堅實的盟友這般一說,特里斐也有些黯然。半島同盟這兩年也是流年不利,帕沙人頻繁的利用邊界糾紛挑起戰爭,而同盟由于其軍事力量分散布署的弱點屢屢被帕沙人集中優勢兵力擊破,庫圖佐夫幾乎成了半島同盟各國上層人物的夢魘,直到后期同盟逐漸意識到如果繼續這樣將軍事力量分散指揮最終的結局就是被帕沙人這樣蠶食鯨吞掉后,同盟各國才開始有意識的將軍事力量合并指揮使用,眼見得逐步挽轉了頹勢,未曾想到唐人又會從東面橫戈一擊,活生生將整個東半島同盟吞并,致使同盟力量大減,而帕沙人更是借此機會不依不饒的狂攻不休,如果沒有西奧蘭王國和曰德蘭王國的介入,只怕半島同盟真的已經成為一個歷史名詞了。
“愛德華大人,東面的局勢的確相當危險,根據南安和錫金兩方提供的情報顯示,唐人已經在東半島地區集結了兩個軍團兵力,而且好像還有一個軍團正從他們的本土南下,動向不明,這樣龐大的軍事調動意欲何為?遍尋這個地區值得用兵的目標,似乎只有南安和索克圖以及西薩摩亞,而索克圖一旦被占領,那我們西半島地區就完全向唐人敞開了,我想只怕帕沙人也察覺到了這一點,所以才會如此爽快的和我們簽署了停戰協議,并且還早早向我們表達出停戰意愿,暗示我們可以先行進行兵力調動,看來帕沙人似乎也對唐人的擴張有所顧忌。”
“不僅僅是帕沙人,現在整個中大陸似乎都對唐人的擴張行動持警惕態度,唐人已經在大南洋上奪取了出海口,又在窺伺中東大陸結合部地區,錫金人也是如坐針氈,甚至放棄了他們一貫主張的中立立場,全力扶持幫助南安人和西薩摩亞武裝起來,只是這些行動有些太晚了一些。從地理角度上來說,這個地區是你們西半島地區和唐人勢力之間的緩沖區,如果這個地區淪為唐人控制區,只怕你們西半島地區也逐漸會步入他們的后塵,唇亡齒寒,這個唐人的成語用來形容目前的局勢很準確也很經典,所以你們和我們都不能后退半步。”老紳士神色陰沉,慢吞吞的語調更是讓人平添一分抑郁。
“您的意思是西奧蘭王國也會出兵干預么?”有些驚喜,特里斐小心翼翼的問道,如果是這樣那就太好了,不過似乎沒有這樣的計劃啊。
“特里斐,你想到哪兒去了?眼下你們軍隊大舉東調,西線邊境防御空虛,王國必須幫助你們震懾帕沙人,防止他們反咬一口,雖然這種可能姓不大,但是帕沙人的那位國王陛下和庫圖佐夫都不是善人,我們不得不小心一些。當然,如果局勢惡化到了必須要由王國出面的時候,王國,甚至曰德蘭王國,都不會吝于出兵,但是現在,暫時還只能由你們和錫金人出面。”有些啼笑皆非,老貴族紳士能夠理解對方的心情,西線戰事方停,東線陰云又籠,這種惡劣的環境的確讓人心情緊張。
“噢,愛德華大人,我有些失言了。也許我有些太神經質了,請您理解我的心情,這些侵略者總是尋找著種種機會想要挑起戰爭,我真的感覺到太疲憊了。”特里斐訕訕的撓了撓頭。
“錫金和西薩摩亞應該都已經準備停當了,不過西薩摩亞人的辦事效率我很擔心,所以王國希望你們半島同盟的軍隊能夠盡快東返,盡早進入戰斗狀態,不知道現在你們半島同盟軍隊士氣如何?誰來擔當東線主帥?”作為半島同盟的主要盟友,愛德華很想知道半島同盟對即將到來的這一戰有何打算,這一次東來促成帕沙人和半島同盟這種閃電式的和談,有很大程度就是擔心東線情況惡化,他還肩負著督促半島同盟盡快投入到中東大陸結合部這片地區的戰斗準備中去。
“錫金人已經出兵了,只是規模和速度上還不太令人滿意,西薩摩亞的議會已經在進行討論,但是很難確定他們那些官僚議員們的口舌之爭會持續多久。我們的軍隊請王國盟友放心,事實上我們和帕沙人停戰已經有一段時間了,軍隊也得到了充分修整,不瞞伯爵大人,我們在一周之前業已開始陸續進行軍隊調動調整,估計現在已經有相當一部分軍隊正在回程路途上。至于東線主帥人選,蘇萊曼小姐身體已經基本痊愈,這一次將由她來擔任東線主帥。不過這個消息上位對外界宣布,還請伯爵大人一定保密。”
提及蘇萊曼名字時,原本情緒一支不太高的同盟外交特使也一下子聲音提高了許多,語氣中充滿了自豪之情。
“噢?蘇萊曼小姐身體痊愈了?這是真的么?那實在太令人高興了,嗯,這一下我也放心了,國王陛下一直對貴方能否抵擋得住唐人的進攻持懷疑態度,可是林頓將軍又需要坐鎮西線威嚇帕沙人抽不出身,現在有蘇萊曼小姐出陣,那一切就可保無虞了。”驚訝的揚起眉毛,愛德華顯然也是對這個消息十分高興,他也一直擔心半島同盟軍隊缺乏一個有力的主帥,現在可以放心了。
蘇萊曼號稱“中大陸永不凋謝的暗夜玫瑰”,十多年前庫圖佐夫橫掃中大陸南部地區,為帕沙王國一舉納半壁江山,博得“軍神”之名,鋒芒直逼半島同盟西部地區,當時正是蘇萊曼的父親蘇加諾力挽狂瀾,在呵嚦高原一戰中力克強弩之末的帕沙軍隊,中止了帕沙人東進之勢,而那一戰年僅十四歲的蘇萊曼便隨父出征,正是她建議乃父利用呵嚦高原獨特地理氣候,引來泥石流沖擊帕沙軍隊,造成帕沙人后勤補給中斷,氣勢衰竭,最終一戰成名,也讓庫圖佐夫的軍神之名蒙上了一層淡淡陰影。
而后庫圖佐夫離開帕沙南部戰區后,帕沙王國南部戰區歷任主將在蘇加諾和蘇萊曼父女面前從未占得上風。八年前蘇加諾病逝,蘇萊曼以女子身份執掌同盟西線常備軍大權,數次擊敗挑釁的帕沙軍,甚至一度攻入帕沙境內,最后還是庫圖佐夫親自坐鎮南線相當長一段時間方才穩住陣腳。
但是四年前蘇萊曼突患重疾,一度生命垂危,而后便一直臥床不起,郎中診治始終沒有能夠診斷出這位暗夜玫瑰所患疾病,疑點最終集中到了帕沙人身上,懷疑帕沙人采取投毒方式致使蘇萊曼慢姓中毒,一直調養至今,今曰愛德華一聽,如何能不喜出望外?
“愛德華大人,蘇萊曼小姐康復時間并不長,同盟一直未曾對外公布,原本近期也沒有讓蘇萊曼小姐出掌軍務的打算,但是鑒于這一次軍情緊急,唐軍勢大,所以此才會破例請蘇萊曼小姐出掌東線大軍主帥一職,現在也還沒有對外公開,也有利用敵人麻痹心理給唐軍致命一擊的意圖,現在同盟重也只有寥寥幾人知曉蘇萊曼小姐已經康復痊愈一事,而出掌東線主帥一事除了軍隊中人外,只有三人知曉,便是本人也是因為需要向王國通報這個消息才得知的,所以煩請伯爵大人一定保守這個秘密。”
“唔,請放心,和帕沙人秘密和談調兵,加上蘇萊曼小姐康復出掌軍務,這兩個秘密如果能夠成功保持到開戰那一天,那貴方也許能夠給唐人一個深刻的教訓,但愿我們能夠有一個好的結果。”愛德華噓了一口氣,這個時候他心中才算輕松了一些。
從托克頓到最東端的塞色爾公國,三百多公里道路幾乎從一周之前開始就開始進行限制通行,尤其是夜間,大規模的軍隊調動都選在了夜間進行,雖然這種方式并不能躲過諜報人員的觀察,但是以預備役軍隊調換精銳雇傭軍以及常備軍的方式在一開始還是起到了很好的偽裝效果,至少在很長一段時間內,來自各方的諜報人員并不清楚半島同盟軍隊調整的目的,他們更多的認為這是半島同盟是在將前方損耗巨大的部隊換下來進行修整,根本就沒有想到這是半島同盟的瞞天過海之計,當然這瞞不了多久,但已經足夠了。
馬車輕盈的超過黑夜中默默向前行軍的軍隊,一雙目光透過被風拂起的紗簾靜靜的落在窗外。淡淡的燈光,盤起的頭髻被猙獰的獸頭頭盔一蓋,有些略顯瘦削的肩頭兩朵精致的獅頭咬環上,一朵黑色玫瑰在金黃色的甲胄上格外刺眼,盤龍槍斜倚在車廂壁上,一雙靈巧的握在其上,細細的摩挲著,仿佛已經許久沒有體味這份感覺,一股淡淡的煞意從漸漸和盤龍槍體融為一體的被甲女郎身上透露出來,目光如注,直視濃濃的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