勝利號巨大的船身停在了陳羽和城之內博美的下方,在他們的前面則是隱隱對峙之中的騎士團與摩根·勒·菲。
對于摩根·勒·菲,此時勝利號船頭的三人自然都很熟悉,而他們上方的巨大天使和藍色巨龍雖然有些陌生,但好歹還認得出來那是陳羽和城之內博美,但對于由一位帶著王冠的少女所率領的由亡者構成的騎士團,無論時夏洛克·福爾摩斯還是納爾遜勛爵,亦或是莫里亞蒂教授,都對他們的出現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那些人是被封印在這里的?他們是誰?”莫里亞蒂教授感到無比的煩躁,崇尚秩序的他十分厭煩不遵守秩序的人,而眼前這支騎士團所帶來的卻是干脆將整個秩序都砸碎的毀滅,這自然讓他很難有好感,語氣里也充滿了不滿。
納爾遜勛爵拿出了一只黃銅望遠鏡,在身旁勤務兵的幫助下架了起來,看向了那一群仿佛已經塵封了上千年的騎士以及站在他們前面的那位身披藍色披風的少女,仔細辨認著任何可能表明他們身份的東西。
然而可惜的是,時間實在是太久了,亞瑟王和她的圓桌騎士們已經被封印的太久,久到世人只記得他們的傳說,除此之外就算他們真的站在眼前了,也無法辨認出他們究竟是誰。
放下了望遠鏡,納爾遜勛爵搖了搖頭:“沒有發現能夠表明身份的東西,看他們的樣子像是騎士,但裝備實在太古老了,簡直像是羅馬人時代的東西。”
“羅馬人?那豈不是亞瑟王時代的人?”夏洛克·福爾摩斯聽到納爾遜勛爵這么說,從他手中借過望遠鏡,看向了那一支從歷史中走來的騎士團。
從望遠鏡中,夏洛克·福爾摩斯總算從一名騎士的盾牌上看到了一個尚算清晰的圖案,在白底的盾牌上有著三條紅色的斜線,傳說中蘭斯洛特的旗幟。
“我的上帝!那個圖案!他們真的可能是圓桌騎士!”夏洛克·福爾摩斯發出了驚呼,即便是傳奇大偵探也難以克制自己的驚訝,試問還有什么比神話傳說中這支最著名的騎士團出現在自己面前能更讓自己驚訝的呢?
“圓桌騎士?這不可能!亞瑟王不可能是個女孩!”莫里亞蒂教授也不敢相信,從夏洛克·福爾摩斯手中奪過望遠鏡向圓桌騎士望去,希望能夠找到反駁的證據。
就在他們為了證明這群騎士的身份而尋找著證據的時候,一個身穿藍色罩袍,上面有著模糊不清的兩把銀色鑰匙的騎士走到了少女身邊,向她問道:“王,我們應該怎么辦?向邪惡的女巫復仇嗎?”
提到復仇,所有的騎士都發出了怒吼。
雖然他們才剛剛醒來,而摩根·勒·菲也已經轉世數次早已失去了原本的樣子,但是隨著陳羽喊出了她的名字,曾經凱爾特人神話之中的那位女神的本質卻也隨著封印的解除而回歸,自然而然的這本質也為圓桌騎士團的騎士們所認了出來。
至于仇恨,作為忠誠于亞瑟王的圓桌騎士,摩根·勒·菲是導致莫德雷德叛亂,并導致亞瑟王身隕的元兇,這個理由就足夠他們追殺摩根·勒·菲直到時間盡頭了。
然而亞瑟王卻抬起了自己被鋼鐵所包裹的手臂,那凱爾特最好的工匠用最堅硬的鋼鐵為天選之王鑄造的護具上滿是劃痕,仿佛在訴說著這位王者一生所經歷的征戰。
看到這只手的抬起,所有騎士都停止了自己的嘶吼,靜靜的等待著他們的王的命令,一如一千五百年前,他們在王的統領下,向敵人發起沖鋒那樣。
然而這一次,王的命令卻并非是沖鋒。
“已經過去了一千五百年,我累了,仇恨所帶來的廝殺,最終所能夠帶給我們的只有痛苦而已。”亞瑟王搖了搖頭,轉過身來看著這支即便身化枯骨亦要追隨自己的忠誠騎士團,向他們輕聲訴說著,不像是一位王者在發號施令,而像是一個老朋友在勸說著:“我們本應在一千五百年前就化作塵土,只是這一份封印與你們的忠誠讓我們得以在一千五百年后重逢。”
所有的騎士都在靜靜的聆聽著王的講話,一千五百年前,她是他們的旗幟,引領著他們奮勇向前,即便是在那張象征著平等的圓桌前,她也是號令所有人的那一個。
但是現在,她似乎褪去了身上屬于王的部分,只是像個普通人一樣向自己的騎士們講述著自己的想法。
“一千五百年前我就應該在那時就永遠的陷入沉眠,但你們忠誠的呼喚最終還是讓我醒了過來。”雖然眼前的騎士們早已失去了往昔的形體,只剩下枯槁而腐朽的身體,但在王的眼中,他們依舊是往昔的模樣。
愧疚的在自己面前低著頭的蘭斯洛特,他曾經是那么的溫文爾雅而又忠誠勇敢,他對自己曾經產生過誤會,但他卻也為這份誤會懺悔了整整一千五百年……
杰蘭特,自己麾下性格最懶散的騎士,甚至在結婚之后都被妻子抱怨懶惰,可是當自己的旗幟指向敵人的時候,他就是騎士團最勇敢的先鋒……
貝狄威爾,不像其他騎士那么威名赫赫,卻始終忠誠的陪伴在自己身邊,直到最后也不離不棄,讓他將斷鋼劍交還湖中仙女恐怕是自己一生當中對他下過的最殘酷的命令……
高文,那個風度翩翩的紳士,明明和蘭斯洛特曾經是那樣好的朋友,卻因為加赫里斯的死而反目成仇……
凱,自己的兄長,雖然總是很啰嗦,但作為一位兄長,他始終如同小時候那樣愛護和保護著自己……
鮑斯、加拉哈德、珀西瓦爾、蘭馬洛克、埃克特……
王的目光掠過一位又一位騎士的面龐,她清楚的記得每一個人的名字……
他們是她的摯友、她的兄弟、她的長輩、她的子侄,雖然當中有忠誠者,也有背叛者,但這一切都已經無所謂了,他們已經等候了自己一千五百年,時間讓曾經鋒利的刀劍銹蝕,讓曾經強壯的軀體枯槁,讓曾經英俊的面龐只剩腐朽……
但無論時光再怎么流逝,他們的忠誠卻在這一千五百年的歲月里被磨礪的越發璀璨而堅定。
試問自己又怎么能為了那所謂的仇恨,把他們再拖入戰爭和廝殺之中呢?
“一千五百年的時間,即便是曾經的理想鄉阿瓦隆也已經化作了廢墟,我們的故國也早已化作了塵埃,該放下這段仇恨了。”王者摘下了自己的王冠,捧在了手里,此刻她只是一個渴望平靜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