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京城。
一行快馬行至城門下:“開城門!!”
“來者何人?”
“我乃御前七品掌案,有急事進京!”
“天色已晚,公公明日再進城吧。”
“大膽,叫你們裘都尉出來!”
城樓上,一個小將問將軍道:“怎么辦?他們好像是陛下的人。”
將軍獰笑一聲:“怎么辦?好辦的很!”
說完,從旁邊取來一張弓箭,在小將驚駭的神色中,一箭而下……
半晌之后,城門小門打開,將軍帶人而出,在那幾具太監的尸體上一陣摸索,果然找出幾封信來。
沒有絲毫猶豫他便直接撕開來看了,然后面色聚變,道:“你們看守好城門,本將軍要去找齊王殿下!”
太上皇的行宮之內。
眾臣以及王室勛貴們雖然得以進入行宮避難,但是卻又大量的禁軍看著他們,只允許他們在前面的幾個殿內,不許去別處。
因為暫時得了安全,他們才有心思議論今晚之事。
“你們說,真的是二皇子要謀反?”
“那還有假,你看看那靖遠伯、南安王、興安伯、永定侯這些人,哪個不是和二皇子親近的人?
當今陛下不喜歡二皇子,將來恐怕不會傳位與他,二皇子自然不甘心,如此鋌而走險,也在情理之中。”
“對對對,特別是那個靖遠伯,那句‘扶齊王,誅昏君’的口號,就是他喊出來的,我還親眼看見他殺了一個內閣大臣,簡直喪心病狂……”
“真的假的,你在哪看見的?內閣大臣他都敢殺?”
“他們都造反了,還有什么不敢的……”
太多的人一頭霧水,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在那兒瞎猜。
這種時候,若非長期以來對太上皇的崇拜,他們都不會想到到這里來避難。
若是他們能想到之后太上皇的行宮會是主要戰場,那么保證打死他們也不會來……
一間房間之內。
葉瓊還有諸位級別相差不是特別遠的人坐在一處,面有愁容。
顯然,以他們的閱歷,不會如外面那些人那般愚蠢,他們多少,都能猜到一些事實。
但就是因為能猜到一點,才更讓他們面色發白。
“今夜之事,你們怎么看?”
一位尚書開口了。
但是,面對的,卻是沉默。
一會之后,一人搖頭回道:“天欲變,無可奈何,無可奈何……”
“太上皇為何不見我們?”
其中一人忽然問道。
其他人看著他,不知如何作答。
這個時候,召見你有什么用?你能平定外面那些亂兵嗎?
不能,這個時候,還是只有帶兵的武將才好用,嘴皮子,在蠻橫的刀劍之前,毫無抵抗力。
正在沉默之中,忽然聽的陣陣異響從遠而近的傳來。
大地幾乎都在震動。
他們趕忙出屋,就聽見遠處千軍萬馬行進的聲音以及那一道道“誅殺昏君”的口號……
太上皇是昏君么?
顯然不是。
但是對于普通的士兵而言,他們根本無法判斷出誰是昏君,他們甚至都不知道他們殺的是誰的人,只是聽從將軍以及將領們的命令,殺掉眼前的敵人即可……
太上皇行宮,被沖擊了。
“陛下,反賊正在圍攻太上皇行宮,請陛下速速調兵救援!”
景泰帝的行轅之內,同樣聚集了不少的王公勛貴。
當他們發現太上皇行宮被攻擊之后,立刻要求景泰帝出兵救援。
“糊涂,那些反賊一看就是沖著陛下來的!如今陛下身邊一共才多少兵力,萬一要是調去那邊,反賊轉頭來攻怎么辦?”
“那,那也不能眼看著行宮被反賊攻擊而無動于衷!”
皇帝的行轅不比行宮,要小很多,他們前面的爭吵聲將景泰帝引了出來。
“臣等參見陛下!”
“免禮平身。”
景泰帝神色有些焦急,叫起眾人之后,立馬問道:“圍攻太上皇行宮的有多少人?”
“預計不下兩萬!”
“太上皇身邊有多少人護衛?”
“奴才記得,此行熙園一共出動了一萬兩千名殿前司的精銳……”
此話一出,許多人立馬松了一口氣。
誰不知道殿前司乃是大玄最精銳之師,一萬二對兩萬,自保應該沒有問題。
“不對不對,此行雖然殿前司出動了一萬二的人馬,但是大多數都駐扎在鐵網山周圍,行宮內的兵力,估計只有不到六千!”
“嚇”
要是這樣,那就懸了。
景泰帝也是面色一變,他立馬道:“戴權,速速抽調行轅內一半的人馬,前去支援父皇!”
“可是陛下……”
“還不快去!!”
景泰帝怒了。
“是!”
戴權這才連忙跑下去“安排”。
如此,之前那名叫皇帝支援太上皇的大臣立馬拜道:“陛下圣明!!”
景泰帝看了他一眼,沒說什么。
距離行轅不是很遠的一處地方,一千多人駐扎在一處。
“褚指揮,將軍真的要扶保齊王上位,還要誅殺陛下呀?”
一名校官小心翼翼的接近褚良,低聲問道。
褚良戲謔的看著他:“怎么,你不愿意?”
“不不不,將軍愛兵如子,齊王殿下也是仁圣君子,我們自然愿意追隨的,只是,殺陛下……”
景泰帝名聲再不好,那也是皇帝。對他們來說,就是天上和地下的區別,他們根本生不出殺皇帝的念頭。
褚良笑道:“你小子緊張什么,到時候又不用你來操刀……呵呵,你小子也沒資格!”
“那是,那是……”
“那將軍現在何處?”
“你打聽這個做什么?我們在這兒等著,有需要的時候,將軍自然會招我們……”
話未盡,忽見一道寒光閃過,再回頭,那小校赫然發現,原本老神在在半躺著的指揮使胸前,已經直挺挺的插著一根箭矢。
他的眼睛忽然瞪得老大。
“誰!!”
突然的變故,自然令眾軍士們全然戒備起來。
“是我!”
黑暗中,慢慢走出來幾個人,為首一個人,身影好生熟悉……
“是將軍!!”
隨著第一個人喊出賈寶玉的身份,其他軍士們頓時松了口氣,出鞘的刀也放下。
只是心頭還是疑惑,剛才那一箭是將軍射的嗎,他為什么要殺指揮使大人?
賈寶玉徑直走到褚良的面前。
褚良并沒有死,他掙扎著坐起身,一臉詫異且驚恐的道:“你,你沒死……”
可惡,趙全不是說他會提前解決掉賈寶玉的,不然他如何能掌控這兩千人……
“不好意思,我運氣比較好,輕易死不了,所以,你運氣就顯得比較不好了。”
箭矢剛剛入體的時候,除了巨大的疼痛,其實對機能不會立馬造成巨大的破壞。
但是隨著時間推移,這種情況就會變化……
褚良慢慢感覺,他的生命力在流逝。低頭一看,賈寶玉的這一箭,已經直接插進他的胸膛,憑他的經驗,他知道,他活不成了。
心頭一陣悲傷,臨了倒也灑脫,竟抬頭道:“你既然已經逃出去,就該有多遠跑多遠,為什么還要回來找死?難道你不知道是誰要殺你么?”
“呵呵。”賈寶玉輕聲笑了笑,并不再理會他,而是回頭看著已經惴惴不安的聚攏過來的將士,冷聲道:
“你等可知罪?”
“屬下等知罪,請將軍教誨!”
只從剛才賈寶玉和褚良短短的兩句話,他們也可以聽出,賈寶玉并非在和大佬們議事,而是差點被害了。
原來,褚良在欺騙他們。
賈寶玉看著他們,特別是看著其中那些他曾經提拔起來的將領,如今很多都不見了,想來是已經被清理掉。
心中便暗嘆一聲:“在這個信息閉塞的時代,將軍對一支軍隊實在太重要了。”
如此,倒也怪不得他們。
“今夜之事,乃是有人蓄意圖謀不軌!本將軍從來沒說過要扶保齊王,更不會誅殺昏君!
如今爾等受人愚弄,已經犯下誅九族的大罪!現在,可有人愿意隨我戴罪立功?”
“任憑將軍調遣!”
對于這些將士來說,之前其實也大多都是被裹挾至此,很多人心中還是有疑問的。
如今賈寶玉出現,撥亂反正,他們豈有不從的道理?
造反什么的,受益的永遠是那些將軍,對于小兵來說,安穩才是最重要的。
若非逼到絕境,沒有幾個人愿意鋌而走險。
拿回軍隊的控制權之后,賈寶玉命他們原地修整,自己先到褚良的營帳中,看看能不能找出一些有用的東西,比如信件之類的。
“想不到,你在他們心中,還挺有威望的嘛。”
韋笑笑踱步到賈寶玉身邊,笑道。
“你想不到的事情多了,要不要我一一告訴你?”
“好啊……”
賈寶玉嘴角抽抽,不知道怎么說好。
要是秦氏在這里,肯定立馬就能意識到,賈寶玉說的意思……
“你找什么?他一個小嘍啰,能有什么重要的東西放在他這里?你有什么問題,還不如問我。”
韋笑笑看賈寶玉東翻西找的,十分不贊成他的行為。
賈寶玉果真就停手了。
他覺得挺有道理的。
“你怎么知道皇帝今夜會逼宮?”
逼宮可是造反,并非一朝一夕就能決定和完成的事,韋笑笑居然也能事先料到,實在不科學。
連他都只是覺得,經過竺蘭的刺殺之后,太上皇和皇帝的關系會進入一個長期的冰谷期,卻沒想到景泰帝這么猛,直接開干?
“嘻嘻,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要不要我一一告訴你?”
韋笑笑戲謔不已。
這個時候賈寶玉哪有心思和女人打情罵俏,見她不肯說就算了,回頭繼續找。
還真叫他找到了一封信,上面寫著一行字:丑時正,帶兵至行宮北門。
韋笑笑瞧了一眼,神色鄭重了一些:“看來,他們計劃的是丑時過后發動總攻,現在,只是試探而已。”
賈寶玉摸出懷表看了一眼,馬上就就要到丑時了。
“事不宜遲,我得立馬前去行宮。”
韋笑笑問道:“兩三萬人圍著行宮,你怎么進去?”
怎么進去,自然是殺進去!
韋笑笑似看穿他的心思,笑道:“若是你費盡心思殺進去,里面卻不給你開門,反而把弓箭對著你呢?”
賈寶玉一愣,轉念一想,還真有這個可能。
這大晚上的,到處都是亂兵,行宮是不會放任何一支不可靠的軍隊進去的。
更何況,現在在許多人眼中,他可是“頭號反賊”!
“所以,依我說,你還不如先在外面待著,正好皇帝還不知道你的行蹤。
丑時過后再看,若是太上皇能堅持住,天亮了你再上去幫忙。
要是堅持不住,那就算了,你還是趕緊逃命去吧。”
韋笑笑笑道。
賈寶玉看她一眼,忽然把她抓過來,笑道:“既然如此,良宵苦短,不如我們做點有意義的事?”
韋笑笑面色大紅,不過隨即卻還是點頭:“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