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寶玉登基之后,前朝后宮,又加封了一大批人。
其中對后宮妃嬪的封賞,除了兩位貴妃需舉辦典禮,持節加封,其他的人,并未在朝廷、宮中引起多么大的動靜。
這日,賈寶玉處理完朝政,想起妙玉來,就去了寶靈宮。
踏入靈靜禪院的時候,發現這里十分冷清,連守門的太監都沒有一個。
寶靈宮總管太監看出賈寶玉的心思,在一邊解釋道:“妙玉法師喜歡清靜,奴才等人曾安排了十余個宮女太監進來服侍,卻都被妙玉法師拒絕,奴才們也不好違逆她的意思……”
賈寶玉點點頭,并沒有在意。反正妙玉本身就有服侍的丫鬟和婆子,她既然不喜歡外人打擾,便由得她了。
不過,妙玉法師……
這兒稱呼聽起來令他有些不舒服,感覺像是巫師。
“以后稱呼為妙玉仙子。”
隨口下達了這道旨意,然后賈寶玉也不讓更多的人跟隨,只帶著陸詩雨等少數幾人來到內院。
“未知陛下駕臨,妙玉未曾遠迎,還望恕罪。”
妙玉迎了出來。
她一如既往的身著一身干凈的緇衣,修飾整潔的容顏上,帶著幾分脫俗的仙氣。
“朕近日偶觀佛經,頗有困惑,特來請妙仙子為朕解惑,還請妙仙子莫嫌叨擾。”
“不敢,陛下請”
妙玉的神色古井無波,微微側身,道了請,示意賈寶玉進禪房。
賈寶玉微微一笑,伸手讓后面的人駐足,獨自隨著妙玉入內。
妙玉所居的禪房,散發著陣陣異香,風格倒是與在櫳翠庵時相類,只是陳設更顯華貴一些。
待小婢侍茶畢,退出禪房,面對賈寶玉的審視,妙玉面上的淡然再也保持不住,逐漸顯露出羞澀之情。
賈寶玉道:“我近來事多忙碌,所以沒得時間過來瞧你,你莫生我的氣才是。”
妙玉聞言,羞澀之意頓時少了一些,她搖搖頭。
她是聰慧之人,亦知賈寶玉如是,許多事情,心中明白自可,未必要詳論。
“請”
一時尋不到話題,妙玉便請用茶。
賈寶玉聽命呷了一口茶,而后方問:“住在此處可還習慣?”
“也無不習慣之處,總歸是佛音為伴,孤燈作陪。”
淡淡的一句話,賈寶玉還是從中聽出了幽怨之意。
倒也是,善解人意從來不是妙玉的脾性。
賈寶玉笑了起來,伸手在案上,示意她將手遞過來。
妙玉頓時緊張起來,小聲道:“不行,會被人瞧見……”
她的意見并未得到尊重,見賈寶玉執意,她也沒有辦法,猶豫再三,最終還是忍著心中的悸動,將一手手尖輕輕搭在賈寶玉手心。
賈寶玉趁勢握緊,笑道:“怪道人人都說,好人難做。朕遵行你的意見,任你繼續待在佛門,以致于空放著好好的美人不得染指,到頭來還惹來不是?
既如此,朕明日便下旨,封妙玉仙子為皇妃,入主宮闈,如此你可滿意?”
“不,不行!”
賈寶玉的話將將說完,妙玉便立馬拒絕。然后白皙的臉蛋顯露出幾分不好意思的艷紅之色,顯然是被賈寶玉的話提醒,意識到自己的“不識好歹”。
其實她如何不知道,現在這樣的情況,對她來說是最好的。
要她現在就做皇妃,她還沒有做好那個準備。
既沒有準備好面對自己的過往,也沒有準備好面對旁人的非議。
她心里知道,要想安安穩穩的脫離佛門,只有等。等到賈寶玉的皇權越發穩固,等到那些能夠干涉到賈寶玉決定的人統統都不在了,等到賈寶玉能夠做到絕對的一言九鼎。
只有那樣,她才能以最小的壓力,做他的皇妃。
其實,做不做什么皇妃,她也不大在意,若是就如現在這般,他能經常過來瞧瞧她,以后他們有什么活動,也能叫她去分享一二,她就覺得很好了,或許比做皇妃更自在。
不過,他大概是不愿意的!
他說她是美人,他還想要染指自己,啐……
賈寶玉深諳揣摩人心之道,見妙玉的面頰突然紅潤如霞,眼泛水波,他豈能不懂美人心思。
舉目一望,只見這禪房內側,尚有一道小門,顯見是臨時休息之所。
他便牽著妙玉的手站了起來。
“你做什么……”妙玉有些不安。
“倒也不做什么,只是想請妙仙子換一處地方為朕講經說法。”
說話間,微微用力拉起妙玉,然后以十分熟練的動作將之攔腰抱起。
十八佳人,雖身姿發散,窈窕豐潤,但是抱在懷中,卻身輕如燕,兼有溫香滿懷之妙感。
因此不顧妙玉的掩嘴驚呼,抱著這位絕色的仙姑,快步竄進那屋中,并一腳帶上內房門……
妙玉雖不是大家閨秀,卻比大家閨秀更重貞潔名聲。
所以,在這樣的情況下,她是不愿意奉獻自己的。
不過賈寶玉的本意也并非一定要將妙玉就地正法,能如去歲冬,在櫳翠庵梅花林當中那般,對其輕薄溫存一番,也是美麗的享受。
更不用說,在私室中,更有幾分突破,此間美妙,想來竟比囫圇吞棗更有幾分意趣。
當賈寶玉心滿意足的從禪房中出來,滿面春風,眾奴才皆道妙玉仙子果然佛法高深,居然這么快便解了陛下的困惑,且看陛下的面色,顯然對妙玉仙子的佛理滿意非常。
心中皆暗想著,以后要對妙玉仙子更多幾分尊敬才是,若是得罪,只怕她輕輕在陛下耳邊提一句,自己等人便大禍臨頭了。
唯有陸詩雨,因她對賈寶玉的習性和過往十分熟悉,心中早有猜疑。
今日見二人單獨居于一室“談經說法”,心里已篤定八九分。
心有所思,難免便有一二分表露在面上。
賈寶玉對其亦是十分了解,因此回到大明宮,坐在龍椅上,見陸詩雨一言不發的幫他整理奏疏,他便一把將她撈過來坐在懷里,伸手調笑道:“我們陸大總管看起來不大高興的樣子,可是對誰有什么意見?”
被賈寶玉這般抱著,陸詩雨也不像以前那般推拒。
首先因為此處乃是賈寶玉尋常處理政務的地方,等閑的奴才都不敢涉足,不虞被太多的人瞧見。
其次,她作為賈寶玉的心腹,成天伴隨賈寶玉,連上朝都侍立在一側,又擁有傾城絕色之姿,要想別人單純將她視作“陸大人”也是絕無可能的,所以,她現在也慢慢變得坦然。
默不作聲半晌,直覺熬足了姿態,她才道:“陛下身邊并不缺美貌女子,不說后宮諸位娘娘,便是陛下身邊服侍的侍女,便已多有絕色,陛下為何還要去招惹佛門弟子,豈不知于陛下圣德有損?”
陸詩雨的話,賈寶玉并不覺得意外,他只看著她,似笑非笑的道:“怎么,陸大人如今連朕喜歡誰也要管一管了?”
陸詩雨聞言皺了皺眉,忽然展顏一笑,雙手環住賈寶玉的脖子,嬌笑道:“陛下若是不喜歡,那妾身以后再不多言便是。”
陸詩雨最令人難以捉摸的便是,她能在正經與嬌媚之間,一秒切換角色。
她正色起來,便是最忠心耿耿的護衛,甚至是得力的臣子,一旦嬌媚起來,又是世間最撩人的風景。
此刻她忽然撒嬌起來,賈寶玉豈不知道,她這是反客為主,威脅他呢!
既然他不要忠心為主的臣子,那她也可以做一個啞巴侍妾……
賈寶玉胸懷寬廣,自能容忍她的任性,因此忙笑道:“好了,不是不喜歡,只是你真的誤會了,我與那妙玉實則沒什么,不信的話,你可以驗一驗……”
察覺賈寶玉拿她的手往下放去,饒是陸詩雨故作嬌媚,也不禁暗啐一口,臉紅起來。
心里也知道賈寶玉對她算是寬容了,自然不好再多說什么,只能一邊幫賈寶玉輕揉,一邊說起旁的事來。
賈寶玉見她說起正事,思辨清晰,能觀大局,便問道:“你很喜歡‘陸大人’這個稱呼?”
他聽見過下面的人稱呼陸詩雨為陸大人。
陸詩雨一愣,她以為賈寶玉是在質疑她干涉政務,但是想了想,她還是點點頭。
她沒有解釋什么,她從小便不以為女子當弱,自從跟了賈寶玉之后,雖然她沒有官職,但也算是“大權在握”,底下的人對她也是異常尊敬。
倒也算不得十分喜歡為官,只是身為女子,她也實在找不到別的能夠體現自己價值的途徑。
哥哥從軍尋求功名去了,她卻不大甘愿做一個單純的后妃。
當然,若是賈寶玉不許,她也不會強求。
賈寶玉笑了笑,道:“陸侍衛聽封。”
陸詩雨頓了一下,從賈寶玉腿上坐起來,跪下去。
“封前安遠將軍之女陸詩雨為大明宮內管領大臣,正三品銜,協助朕統領宮內外事宜,兼領御前一等侍衛之職。”
陸家一門滅于景泰帝之手,若是他承繼的是景泰帝的皇位,自不好將陸詩雨兄妹的身份大白于天下。
但是他既然從太上皇那里得來皇位,將來奉先王義忠親王為正朔,打壓景泰帝的正統性,這是政治正確。
所以,他自然不吝嗇為陸家正名。
至于給陸詩雨封的官職,其實她跟在賈寶玉身邊,本身已經有這些權力了,如今不過是讓她的權力,變得名正言順。
賈寶玉不知道,自從他當上太孫之后,陸詩雨便收到了數封其哥哥的來信,主要便是,囑咐她尋得機會,讓賈寶玉為他們陸家正名……
賈寶玉如今已經是皇帝,一言九鼎,他方才冊封她的時候提到父親生前的將軍封號,這便是一個強有力的信號。
因此,哪怕并沒有太意外,此時此刻,陸詩雨一樣十分的激動與感激。
“微臣叩謝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看著陸詩雨這美麗的小娘們跪旨謝恩的樣子,不但有模有樣,而且有著一種莫名的美感,他便沒有第一時間叫起。
他登基也有一段時間了,諸如鞏固皇位,強大國家,開疆拓土這些事情也該著手準備與進行。
朝中的諸公,近來已經在商議修正國史,重點在于美化義忠親王一脈的形象……
陸家原是義忠親王的部下,且陸家兄妹二人都是難得的人才,如此一來,給陸家平反也是必行之事。
陸詩雨未得旨意,便恭順的伏跪于地,絲毫不動,忽覺賈寶玉走了過來,然后自己便被他攔膝抱起。
“叩謝便不必了,朕要你用別的方式來謝恩。”
賈寶玉說著,便欲抱著陸詩雨進內殿。
忽有太監進來,瞧見此等情況,忙低頭。
“何事?”
“回稟陛下,甄夫人攜女兒在宮外求見。”
甄夫人,甄應嘉的老婆,也就是他的舅母。
“領她們到臨敬殿等候。”
賈寶玉如此吩咐了一句,仍舊抱著陸詩雨內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