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蘭克的大貴族對丹麥人一直有著心理上的優勢，查理曼打得丹麥幾乎所有酋長不得不跪下來臣服，原本丹麥也已經由皈依天主的大貴族統治，怎料突然崛起的羅斯人改變了法蘭克幾十年來的布局。
丹麥就應該是全境皈依天主后的封建王國，而不是現在這樣，信仰奧丁的家伙們卷土重來。不過災難也有一點點的好處，那些已經皈依天主的丹麥人在他們的日德蘭半島老家已經待不下去了，一群好勇斗狠的金發怪物拖家帶口地南下，若是能被法蘭克貴族所用，就能轉化為一支勁旅。
現在還存在一個變量。
查理沒有派出任何人公開觀摩羅斯軍的撤軍，倒是派遣少量騎兵，遠遠地看著大量船只漸行漸遠。
查理與他的鐵桿同盟們不得不思考一下丹麥人的態度。
羅斯人有的談，丹麥人就是盤踞在圣日耳曼森林拒絕一切談判，以至于當諸貴簽訂《巴黎合約》的時候，近在咫尺的丹麥人不但拒絕現身，連派遣使者之事都不存在。究竟是丹麥人不懂基本禮節？還是說，那個拉格納就是以“漠不關心”的行為來否定合約？
當塞納河上擠滿長船，大量步兵排著隊登船撤離時，查理與他的大軍依舊老老實實待在他們的凡爾賽大營。
當查理派兵暗中監視羅斯撤軍的同時，留里克安插在狩獵小屋的戰士，也暗藏在瑪麗森林中默默注視查理大軍的動向。
終于，停滯的大軍熱鬧起來，經過三日休整的軍隊重新聚集。
他們拔掉營帳、收攏鍋灶，雖然看不出今日就要走，估計大軍撤離也就是一兩天的事情。
消息迅速傳到溫泉宮，留里克振作起來。
“嗬，你終于要動身巴黎了。”
留里克目前按兵不動也是在等查理主動動身，后者既然準備行動，羅斯也該吹響集結號了。
他下達集結令，很快各部旗隊長聚集到溫泉宮內。
有關如何行動的消息早就不脛而走，聚集而來的四位騎兵隊長摩拳擦掌，又如卡西米斯瓦夫等同盟的貴族，也樂得騎上馬繼續追隨羅斯王見世面。
來者不僅僅是羅斯軍的貴族軍官們，雷格拉夫當然要與父親同行去蘭斯。如今麥西亞軍精簡得僅剩騎兵，看似實力被嚴重削弱，實則軍隊變得極具靈活性。多達二十位安茹騎士與他們的君主雷格拉夫赴會，同時薩克森的布魯諾、南特的威伯特也都高高興興與會。
凡是受邀參與軍事會議的人，就意味著他在羅斯王的心目中很有份量。南特伯爵的小兒子威伯特受邀參加羅斯王國的軍事會議，此乃一個非常積極的信號——暗示著羅斯支持威伯特奪嫡。
沒有什么客套，留里克簡單直白地告知麾下軍事貴族們，在未來大概一個月時間內的任務。
他將軍隊以步兵、騎兵的形式一分為二。
命令概括下來就是兩條：
其一：羅斯與同盟貴族的騎兵集合起來，在羅斯王直接指揮下，帶上充足的武器裝備、物資給養，等待命令進軍蘭斯。騎兵隊的所有行動必須嚴格聽從羅斯王的指揮，任何人不可擅自行動。
其二：羅斯與同盟貴族的步兵原地駐扎，在沒有得到新命令前，不得擅自離開巴黎平原。如果當本地麥子已經成熟而騎兵尚未歸來，步兵以搶收麥子優先。
其余命令都是對此核心兩條的修修補補，如果一切按照留里克的計劃順利執行，巴黎平原駐扎的羅斯聯軍還將剩下六千余人。
七支步兵旗隊、羅斯海軍與哥德堡軍步兵為主，再夾雜其他盟友的軍隊，依舊拼湊出一支龐然大物。海上君主號不拔錨，她依舊是浮橋的重要支點，也代表著羅斯王的威嚴，震懾整個巴黎平原。
留里克確信大部分的契約盟友，依舊會將絕大部分步兵安置在原地，譬如博杜安與海因里希，他們本人會前往蘭斯參與盛會，也一定想要帶上一批賞賜高高興興回來，然后各回各家。
所有貴族都想在蘭斯大主教區以非常和平的方式發一筆財，想到這一點，留里克不禁多了一層擔心。
如果蘭斯的大教堂藏匿的金銀堆積如山，所有貴族都要拿一部分，大主教辛克馬爾可以滿足大家的胃口嗎？
無論如何，羅斯必須再拿到至少五千磅的銀幣。
騎兵隊長們表情熱情洋溢，步兵旗隊長們一臉愁容。年輕的阿斯卡德非常不甘，僅僅因為自己的部隊是步兵，就不能去傳說中很富裕的蘭斯一趟。
騎兵隊長們高調地炫耀自己獲得的機會，步兵隊長們抱怨自己痛失良機，他們七嘴八舌討論不止，溫泉宮一下成了吵架現場。
哪里有什么好運氣，誰能帶兵去蘭斯還不是大王一句話的事情。
留里克被眾多貴族軍官們團團圍住，大家都希望大王能更穩妥地做出仲裁。
“別吵了！”留里克一聲怒吼震懾住所有人，他雙眼瞪得如同齡，看看在場諸位繼續呵斥：“我意已決，反正去蘭斯也是為了拿錢。我最后警告你們，所有去蘭斯的人約束好自己的部隊，如果讓我聽說有戰士劫掠百姓，一旦查明……就罰他十磅銀幣。”
大王的態度非常認真，誰都沒有想到經常鼓動部下縱兵劫掠的羅斯王，現在突然宣布收斂鋒芒。既然大王已經明確下令“禁止劫掠蘭斯”，意味著騎兵們不可以高高興興打草谷，畢竟真的被大王事后罰款十磅白銀真的肉疼，意味著遠征的戰利品所得基本被剝奪殆盡，到最后還欠著一筆錢，看在錢的份兒上，大家還是忍住不要拔刀為妙。
軍事會議很快結束，得到命令的騎兵即可回到各自的營地整頓。
留里克不劫掠蘭斯是真，他并非對大主教辛克馬爾有什么高見的。一路走來羅斯已經見識過形形色色的主教，他們有的虔誠、有的貪婪、有的卑劣，還有諸如哈特加這種身段柔軟似鯰魚。
想必辛克馬爾也沒什么特殊的。
不似很多小貴族與海量的平民認為主教都是神圣的化身，越是大貴族越是覺得大主教更接近凡人。留里克從不覺得這群教士有什么神圣性，對某些大主教保持克制，只因對方能給羅斯帶來利益，倘若不能，抓捕處決也無妨。
戰士們檢查自己的武器裝備，固然他們被告知無仗可打，也明白一群崇敬天主的教士不可能直接拿起武器，他們仍然要武裝起來，防的就是查理突然腦抽做出一些不理智的行為。
正值夏季，西歐開始出現北歐聞所未聞的“酷熱”，在他們沖到北非之前見識不到真正的酷熱，僅僅是巴黎地區的七月已經讓大家有些難受了。
此次行動不是參與大規模作戰，他們不會穿著重甲，為了確保基本的甲衣防御，更是為了避免中暑，所有騎兵紛紛輕裝行動，他們除了準備私人服裝，就只帶上羅斯軍標志性的白底藍紋布袍，甲衣也僅有可以保護軀干的板甲衣。
他們人人帶著頭盔，在行軍時或是戴上遮陽帽，或是什么都不戴。板甲衣與頭盔全部掛在馬鞍上，同樣掛于馬鞍的還有他們的弓與箭袋。
戰士梳理坐騎的鬃毛，不少人檢查戰馬的蹄子，幫助馬兒清理鐵蹄縫隙的泥巴，當發現馬蹄鐵存在異樣，亦或是蹄子缺修剪，他們就立刻請來隨軍工匠給戰馬修剪蹄子并更換新的蹄鐵。
羅斯軍的備用馬蹄鐵有很多，工匠也都練好了修蹄子技術。卡姆涅和他的工匠同僚們最近時間閑來無事，既然騎兵們紛紛要求換馬蹄鐵，大家也就集體行動掙一筆勞務費了。
一如查理的軍營熱熱鬧鬧，羅斯軍的濱河大營也熱鬧非凡。
阿里奧伯特已經被查理草率地封為莫城伯爵，一躍成為伯爵，他在高興之余也深深感受到其中的壓力。未來只把家人都接到身邊，但愿他們還都生活平安。他并非孑然一身，幾年以來追隨查理其實是迫不得已，自家的舊封地被皇帝洛泰爾無禮的抹除，好端端的一位男爵成了流浪者，盛怒之下也就成了查理王子的鐵桿跟班。
多年的顛沛流離終于有了不錯的結果，自己麾下的一群老扈從如今也基本修成正果。
阿里奧伯特不可能虧待自己的老伙計們，等到自己正式接手莫城，麾下扈從全部封為騎士，哪怕是一些戰死的兄弟也不會被忘記，如果能找到陣亡者尚留人間的兒子，也要請到莫城來做采邑騎士。
此事不僅僅是對眾多精干老兵的獎賞，深層次的原因是，大規模冊封騎士本身就是擴充軍事力量。昔日的扈從搖身一變成了采邑騎士，騎士老爺就有權力、有財力就地招募新晉扈從，使得新生的莫城伯國具備一支可以隨時作戰的機動部隊。必要時，諸騎士就地招募民兵，短時間內還能再拉出一支規模不菲的輕步兵。
他相信自己已經取代蘇瓦松伯國的地位，深知自己如何發達的阿里奧伯特對查理更加忠心，未來快速拉起來的軍隊也將繼續為查理王肝腦涂地。
在接手莫城之前，他依舊是查理最信得過的使者。
查理身為法蘭克王不可避免的要擺起架子，再一想到自己被羅斯王當眾羞辱過，顏面上過不去的查理可不不好意思親自拜訪羅斯王，哪怕雙方的地位是對等的，他親自去拜訪也不至于被指摘。
阿里奧伯特帶著任務再臨羅斯軍的營地，只是遠遠地看到這邊的動靜就已經猜到羅斯王想干什么。“你們也終于要行動了。”
要找尋羅斯王很容易，信使們只要本著溫泉宮快馬而去就好。阿里奧伯特不敢表現得唐突，他故意放慢腳步，就等著游弋的羅斯騎兵將自己攔截。
果不其然，一群騎馬的羅斯人迅速把大家團團圍住，為首的有人擁有光禿禿的腦袋，驕陽之下锃光瓦亮。
“喲，這不是阿里奧伯特大人嗎？又是你，再一次來到我們的營地。你無事不來，這一次又是奉那個查理的命令，來覲見我的國王？”菲斯克騎著馬在阿里奧伯特面前打轉，他表情很隨性，看不出有什么緊張的。
見狀，阿里奧伯特緊繃的心也松弛下來。“我聰明的朋友，你說對了。我正是要覲見羅斯王，我有……要事說明。”
“是有關你們準備出發的事情吧？”
“啊？此事你們已經知道了？”
菲斯克笑著搖搖頭，“你也算是我們的老朋友了，羅斯軍會做什么你還能渾然不知？羅斯王一直差人觀察你們的一舉一動，你們準備出發，我們也正好準備出發。”
“既然你們已經明白一切，就請帶我去見羅斯王。有關我王的信件，我要親自上交。”
“奇怪，不就是隔著一小片森林嘛。查理大可親自來溫泉宮與我王面談。”菲斯克撓撓下巴，他就是受不了法蘭克大貴族在禮儀上的擰巴。“也好，你跟我來吧。你是體面的貴族，記得覲見我王時卸下全部武器。”
查理就是不想親自拜見羅斯王，也不可能親手寫上一封書信。
當前，眾多教士已經進抵查理的凡爾賽大營。留里克實際上已經釋放了所有被俘的教士，他們在被羅斯軍扣押已經缺乏意義，時逢即將進軍蘭斯的當下，釋放教士任由他們自由行事有著極高的積極意義。
是列日大主教哈特加，他已經告知查理，自己會做麥西亞王國的宮廷顧問。查理一度有所挽留，但哈特加聲稱自己的方案是最有性價比的。“我會教化雷格拉夫，勸說他訓練軍隊，阻止丹麥一系的諾曼海盜偷襲內陸。勸說他恪守承諾，永遠不對你發難。”
查理動心了，也就樂見哈特加的決定。
哈特加當然也有自己的私心，在一個全新的法蘭克王國里，查理當然更器重新晉的奧爾良大主教阿基烏斯，自己在查理身邊并沒有位置，為了避免尷尬，還不如找個非常正當的理由離開。他實在不覺得查理能有大作為，天使的祝福已經不在法蘭克，說不定，天使已經在祝福雷格拉夫的麥西亞了，也許天主交給自己的任務，其實是輔佐雷格拉夫建立一個“仁慈王國”，然后取代法蘭克。
他也不知道未來如何，當務之急是將查理伺候好。
查理無論如何都要與留里克就前往蘭斯一事把話講明，哈特加也就傾聽查理口述的要求，自己潤筆一封信，最后由查理本人簽上歪歪扭扭的名字，事情就妥了。
于是，這封被華麗辭藻修飾的文件順利遞送到留里克的手里。
阿里奧伯特很講規矩地卸下一切武裝，然后在菲斯克全程陪同下畢恭畢敬進入溫泉宮。
書信以卷軸的形式遞交，聽說信件是查理口述，留里克饒有興致地攤開，看著藝術感十足的羊皮紙信件當然不可能相信它是查理書寫，至于查理是否寫了哪怕一句話……
留里克瞥一眼信件最下端，那里歪歪扭扭寫著“Carolvs”，是為本時代“查理”的拉丁語拼寫。到最后，查理唯一寫下的只是他自己的名字。這樣也好，有了明確簽名，就證明信件代表查理本人的意愿。
信件內容很多，其中羅列了諸如“不要襲擊沿途村莊”、“善待教士”、“不得對蘭斯大主教無禮”等，所有條目都是以懇切的口氣，要求進軍蘭斯的羅斯軍保持十足的克制，就仿佛大軍此來只是做客。
已經沒有繼續看的必要了，留里克把信件又卷回卷軸。
“尊敬的羅斯王，您……這就算看完了？”阿里奧伯特畢恭畢敬地問到。
“看完了，查理的要求很多，用詞也真的優美。我可不信那小子能說出很優美的話，想必一定是某位大主教潤筆的。所以……到底是誰書寫的？”
“是哈特加大人。”
“是啊？”留里克差點就笑出聲，他將卷軸扔了回去，再感慨道：“這就不奇怪了。哈特加還用一些少見的詞匯，他是在考驗我是否有智慧？好在我跟著那個北方圣人埃斯基爾學了一些，一些高級詞匯本王還是看得懂的。既然如此，我可以明白無誤地告訴你。”
阿里奧伯特聽得已經腳底冷汗涔涔了，因為他偷著打開過信件，奈何很多精美的詞組，以自己的學識是真的看不懂，可恨自己之懂一些粗鄙詞匯。“您……決定如何？”
留里克大手一揮：“回去告訴查理，他是個國王，我也是個國王。他本來沒資格要求我做事，這一次我就大發慈悲接受他的所有請求。我的意思是！”留里克沉下臉，目光堅毅地看著阿里奧伯特：“我承諾不襲擊蘭斯城，不襲擊所有沿途村莊，你們可以放心。”
阿里奧伯特難以置信羅斯王的承諾，諾曼人居然不劫掠就好似太陽從西方升起。他剛想把信件收起來，突然又被留里克叫住。
“您還有吩咐？”
“把信件攤開，我再補上一句話。”
留里克沒有長期準備適配羊皮紙的腐蝕性墨水，倒是適用于硬紙書寫的碳素墨水長期儲備。他隨便撕扯一張硬紙，單獨以拉丁語寫上“羅斯同意”詞組，就塞進羊皮紙書信里，要求阿里奧伯特細心地卷回卷軸。
“這就行了。”留里克扔掉羽毛筆，樂呵地催促道：“你可以回去了。最后你再告訴查理，他只要進軍，我就立刻奉陪。羅斯甚至愿意屈尊跟在他的后面，但愿……查理不要被我們強大的騎兵軍團嚇到。”
如今查理最渴望的當然不是匡扶祖父大帝的霸業，天使庇護的是查理曼，自己雖與爺爺同名，怎么想也不可能成為第二個查理曼。
顛沛流離二十多年，查理最渴望的是安寧。他愿意忍辱負重默許丹麥海盜吃飽喝足了滾蛋，現在急于帶兵離開空空蕩蕩的巴黎平原去蘭斯，也估計在未來數年之間是不要想著定都巴黎了。
查理的原計劃不得不大改，重新審視自己的基本盤，除了奧爾良就是勒芒與蘇瓦松了。勒芒封了新貴族，新的伯爵的所有法權皆來自國王，查理不擔心年輕又懵懂的高茲伯特反叛。自己的肱骨重臣封到莫城，那是一座毗鄰大森林易守難攻的城市，它位于奧爾良的正北方，可以作為很好的屏障。
他就是瞧不起那些竄入塞納河依舊流寇做派的丹麥海盜，也聽說巴黎伯爵被殺之前，就帶領巴黎騎兵一戰砍死數百個丹麥海盜，此時就發生在約莫一個月前。
貴族們是真的不能擊敗羅斯，擊敗丹麥海盜也許不成問題。
查理現在的心思重點也完全不在丹麥人身上，反正塞納河下游的魯昂地區已經送給了麥西亞王雷格拉夫，那小子在法理上是自己的大封臣，臣子至多暗地里擠兌國王，不可能公然舉起叛旗。
雷格拉夫有保護法蘭克國王的義務，那么當未來那些不聽話的丹麥海盜嘗試偷襲，首先得過境雷格拉夫的地盤。難道雷格拉夫會無視丹麥船隊在自己的領地亂跑？絕對不可能！
查理隱隱意識到，自己被羅斯支持的勢力團團包圍并非一個必須忍耐的苦澀結果，事情并非壞事，由于西方海岸線都賞賜給了大貴族，法蘭克國王沒有直接防御某地的迫切需求了，自己的心思即可放在其他方面。
一些貴族正在積極招募信仰天主的丹麥族裔戰士，查理手里并沒有丹麥兵，他也不羨慕。
諾曼人與諾曼人是不一樣的！如過去那般，將他們混為一談是愚蠢的。
等到自己加冕，查理審時度勢還是決定撤回奧爾良，王國的臨時都城也就設在這里最切合實際。
查理花了三天時間與親信們籌劃未來行動，他們商議好了一套方案，這就準備進軍蘭斯了。
戰役明明都結束了，羅斯人還要再盤踞至少一個月？留駐的理由僅僅是偷麥子？
查理不理解。
固然圍城大軍只是部分撤軍，羅斯王的實力還是因此得到削弱。原本非常忌憚留里克的查理，現在也能稍稍放松心態。
他實在也不能放松太多，畢竟羅斯的精銳部隊依舊盤踞在巴黎平原，按照留里克的說法，等羅斯人將整個平原地帶的麥子偷走之后，大軍自然全部撤離，不再留一兵一卒。
一般的諾曼海盜在殺人越貨后都是急著離開的，偏偏羅斯人還要親自躬身做農夫。反正巴黎周邊地區已經人丁凋零，查理明白自己已經不可能從本地撈到足夠資源，如果大軍不能在蘭斯得到補給，萬人大軍也會迅速作鳥獸散。
至少，留里克是愿意冷靜下來與自己談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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