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散了都散了！”
一隊警車停在小區門口，秦揚一下車便開始驅散周圍的人群。
現在的人膽子是真的大，都有人開槍了，居然還敢出來熱鬧。
“一組，去保安室把監控調出來，小劉跟我走，其他人原地待命！”
說完，秦揚便急匆匆地走向別墅C區。
幾分鐘前，執法局突然接到了一通報警電話，說有人遭到了槍擊，這可把那接電話的小同志嚇了一跳，當即就稟報秦揚去了。
要知道，不管是什么案子，一旦涉及到槍械，性質就變了。
最近這段時間，圣哲城的治安在秦揚的管理下已經變得非常好了，犯罪率下降了不少。
這位新上任的局長，一有事情就喜歡自己帶頭往前沖，各個部門的警員簡直是誠惶誠恐，兢兢業業，一點偷懶的心思都不敢有，因為沒人知道秦揚會什么時候出現在案發現場，到時候，如果秦揚看出來的東西，他們沒看出來，那這個月的工資可能就要大打折扣了…
在這種情況下，執法局的辦事效率提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像以前那種好幾天都抓不到的小偷，現在一個下午都用不到就能搞定，這讓許多不法分子都夾緊了雙腿…不，夾緊了尾巴，不敢再到處作妖。
是以，今晚這一起槍擊案，絕對能算是近兩個月以來的最大刑事案件了。
而且根據報警的人所言，那槍聲非常大，跟打炮似的，很容易判斷出是狙擊槍。
這玩意兒可是重型武器，執法局里都沒配幾把，而犯罪分子卻不僅弄到了槍，還敢在市區里公然使用，這絕對是對執法局的挑釁，其性質和產生的影響，可比之前貨輪被偷要惡劣得多！
秦揚當時還在專案室里分析著詭笑團伙的下一步動作呢，結果一聽荷泉大道發生了槍擊事件，他立馬就坐不住了，隨后那小同志又說，槍擊地點在福爾蘭特別墅花園附近，這直接讓秦揚從老板椅上跳了起來，手機都忘了拿，抓起警服和佩槍就往外沖！
福爾蘭特別墅花園，那不是蘇老弟住的地方嗎？
秦揚之前和老德克去吃過一次飯，對那里安靜的環境印象非常深刻，他還琢磨著，等存夠錢了，和柳寒柔穩定下來，自己也去那買幢別墅享受生活…
當然，這是閑話了，而事實是，由于蘇牧那群小家伙身份比較特殊的緣故，胡萊德特意囑咐過秦揚，讓執法局在福爾蘭特別墅花園附近多安排一些人手巡查，務必保證別墅區的安全。
能做出這個決定，胡萊德明顯已經猜到蘇牧的房子里藏著一些好東西了。
秦揚暫時還不知道這些，不過這卻并不妨礙他對此事的重視。
畢竟，胡萊德現在是個日理萬機的大忙人，一邊要忙著賺錢，一邊要忙著搞科研，一邊還要在其他城市布局，能讓他在百忙之中專門抽空打電話來說的事，其重要程度不言而喻。
秦揚一共安排了8個小組，總共40人，兩兩輪換，分別在東南西北四個方向，一天24小時盯著福爾蘭特別墅區，一旦發現可疑人物，他們便會立刻上報，并采取相應措施。
可是，今晚執法局接到的報警電話，是來自附近的居民，而不是他們。
這說明什么？
說明今晚那二十名負責夜巡的警衛已經全部遭遇不測了！
嘭嘭嘭！
秦揚敲響了別墅房門：“蘇老弟，是你在里面嗎？”
進小區的時候，他就注意到別墅的燈是亮著的。
按道理，蘇牧現在不應該出現在圣哲城，別墅里住的只能是其他人，可秦揚卻有種直覺，蘇牧一定在里面！
特別是聯想到之前在貨輪上發生的事，那幫家伙什么都不拿，偏偏就把蘇牧的海螺果給拿走了，這不是針對是什么？
秦揚有理由相信，這一槍，就是為了蘇牧而開！
嗯，雖然推論的過程有些誤會，但結論無疑是正確的。
一名老警員的直覺，有時候的確能起到非常關鍵的作用。
而唯一跟著秦揚過來的小劉卻有些迷糊了。
秦隊長口中的蘇老弟，不就是蘇牧嗎？
他怎么可能會在家里呢？
小劉還沒的來得及問，便覺得臉上突然一疼。
“我在。”別墅里傳來蘇牧的聲音。
房門很快打開，小劉看見了一個戴著墨鏡口罩，渾身裹得跟粽子似的人！
光從外表，根本看不來這人是誰，若不是秦揚沒動，小劉都想掏槍了！
在槍擊案現場打扮成這副鬼樣，就差沒把“我是嫌疑人”這幾個寫在臉上了！
“蘇老弟，你不用偽裝了，我沒帶其他人過來。”秦揚說道。
“好吧…”蘇牧看了小劉一眼，有些無奈地取下口罩和墨鏡。
他之前給秦揚發了條信息，讓后者快點趕過來，但沒想到秦揚來得這么快，而且還只帶了一個心腹，早知如此，他才懶得去換衣服呢。
蘇牧知道，自己的真實面貌現在還不能暴露在圣哲城當中，否則肯定會出亂子。
但是，發生了這么大的事，執法局必然會找上門來，他若是和趙果果一走了之，那么執法局為了調查取證，一定會把別墅仔細搜索一遍。
這是案發現場，可沒有所謂的個人隱私權，到時候，通往小世界的傳送門肯定就藏不住了。
為了避免這種情況發生，蘇牧只能在別墅里等著。
他專門偽裝了一下，就是不想讓除了秦揚之外的警員認出自己。
而看到蘇牧熟悉的面孔，小劉目瞪口呆，跟見了鬼似的。
他揉了揉眼睛，舌頭都打結了：“蘇…蘇蘇蘇蘇、蘇牧？！你不是在打比賽嗎？”
秦揚瞥了小劉一眼，示意他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小劉立刻捂住了嘴巴！
秦揚又看向蘇牧，說道：“槍擊案不是小案，我肯定得親自跑一趟，而且，這件事情的嚴重程度，可能會遠遠超出你的想象。”
超出想象的嚴重？
“我知道了。”蘇牧點了點頭，領著秦揚走進客廳。
他指了指布滿裂紋的落地窗，又指了指碎了一地的花瓶，“彈孔在那，子彈穿透花瓶打進了墻里，為了方便你們取證，現場一切我都沒動過。”
秦揚走到花瓶那，蹲下身子觀察了一會，然后瞇起了眼睛：“這是死靈彈。”
這種子彈的制作方式和原理來自于異族人，但死靈彈這個名字卻是教會給取的。
顧名思義，死靈彈對靈力有著極其強大的腐蝕作用，其彈頭主要是由一種反物質的特殊能量晶體構成，可以在短時間內摧毀目標的一切生機，這也是煉制星野純夏當初所中之毒的主要成分。
一般修煉者對上死靈彈，幾乎是中之必死，甚至都不用打頭和心臟，哪怕騎士來了也頂不住，只能躲。
也正是因為這種槍械的殺傷力太過強大，且使用門檻極低——只要有靈力就行，所以當初圣眾議會在羅斯城繳獲這一批武器之后，便直接將它們封存了起來，送去了某個軍事研究中心。
而值得一提的是，在羅斯城的那批武器里，并沒有狙擊槍這種東西，而全是手槍和微沖這類輕型武器，射程極其有限，子彈的個頭也比這顆子彈小了一圈。
之所以能一眼斷定這是死靈彈，拋開那少見的枯萎效果不說，秦揚還比蘇牧多了一個更為充分的理由——他見過真正的死靈狙擊槍！
這是軍研部在那群異族人的生命科技基礎上研發出的最新成果。
前不久，教會往執法局送了一批新裝備，其中便包括一把死靈狙擊槍。
沒錯，只有一把。
由此可見教會對于這種武器的管控有多嚴格。
方才秦揚還說，這次槍擊事件的嚴重程度可能會超出蘇牧的預料，可現在看來，這件事的發展卻先超出了他自己的預料。
秦揚絕對沒想過會在這里發現死靈狙擊槍的影子。
他蹲在墻邊，順著彈孔的方向望去。
窗外的重重高樓之中，有一家金碧輝煌的酒店特別顯眼。
——凱索爾娜大酒店，離福爾蘭特別墅區大概有600米左右的距離。
這是個十分理想的狙擊位。
秦揚摸了摸褲兜，這才發現自己手機忘拿了，于是對小劉說道：“讓小何帶二隊去凱索爾娜大酒店，查一查最近一個星期的住房記錄和監控，順便打個電話給柳寒柔，讓她現在立刻親自去檢查一下倉庫。”
秦揚想看看自己局子里那把死靈狙擊槍還在不在。
小劉摸出手機，打電話之前又問了一句：“隊長，我們要不要把酒店控制起來？”
“不用了。”秦揚搖了搖頭，現在離接到報案電話已經過去了快二十分鐘，那狙擊手要跑的話早跑了，不可能等著執法局的人去抓，更何況，凱索爾娜大酒店的高層房間雖然適合用來狙擊C2別墅，但狙擊手也不一定非得在這個地方。
真要抓人，還是得配合天眼仔細排查，不能急，越急越容易被兇手誤導。
“秦局長，你讓柳學姐去檢查倉庫，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你們執法局出了內奸？”
這時候，趙果果端著三杯紅茶從廚房里出來了，“先喝口水吧。”
秦揚點了點頭，也不客氣，更沒有在意趙果果有些帶刺的話，畢竟人家一個女孩剛剛遭遇了槍擊，換個人說不定都嚇傻了，心情不好也是正常的，而且最關鍵的是，趙果果說的事實。
不管那把槍還在不在倉庫，執法局都一定有內奸！
所以他才只帶了小劉過來第一案發現場。
而事實上，在秦揚心中，小劉也不是完全沒有嫌疑。
他直接讓蘇牧亮明身份，便是對小劉的最后一次試探。
但凡小劉的驚訝有那么一絲絲的表演成分在內，秦揚可能當場就要大義滅親了。
“其實，執法局內部從來都不是鐵板一塊。”秦揚喝了口水，說道：“這些人是誰我心里大概有數，他們大多是教會其他機構安排進來的眼線，或是某些大人物的親戚，他們平時也就做個文職在那混日子，偶爾給背后的領導匯報一下執法局的動態，類似于打小報告，但沒有真正意義上出格的舉動，所以我一直沒動他們。”
“而這一次……”說到這，秦揚臉色有些不好看，“我想，我基本上可以排除他們的嫌疑。”
排除這些不被信任的人的嫌疑，什么意思？
真正有嫌疑的人，反而是秦揚曾經信任的人！
這種感覺可不好受。
蘇牧有些不明白：“秦局長，你好像很確定這件事是執法局的人干的？”
“總之脫不了干系。”秦揚沉聲道，“你們或許還不知道，副校長之前讓我暗中調人過來保護這塊別墅區，而今晚，我派出去的這二十個人，一個都聯系不上了。”
要知道，這些人全部都是便衣，偽裝成了各種職業，有盯梢的，有巡邏的，每五人一組，分散在別墅區周圍，若是敵人對他們的任務和樣貌不夠熟悉，絕不可能將他們一網打盡，更遑論讓他們連向上級求援的機會都沒有了。
而這件事，秦揚從來沒告訴過別人——除了那些一路跟著他從刑偵部走過來的老隊員。
聽了秦揚的話，蘇牧沉默了。
他能理解秦揚的心情，如果不是邏輯指向太明顯，后者絕對不會去懷疑自己人。
這位執法局長，現在心里肯定特別難受。
而蘇牧同樣好不到哪里去。
他是真沒想到，羅斯家族為了殺他，竟還牽連了二十名無辜的警員。
這已經是徹徹底底的喪心病狂了。
“秦大哥，我讓夏娜給你轉一筆錢，你替我交給他們的家屬吧。”蘇牧說道。
“…好。”秦揚猶豫了一下，最后還是答應了下來。
這件事本身就帶有一定的私人性質，如果他不同意，以蘇牧的性格，必然會在很長一時間內都心懷愧疚。
又是愧疚。
只是這一次，這個詞語有些沉重。
“其實，你們不用這么著急下定論，他們也許還沒死。”趙果果說道。
她看向秦揚：“秦局長，你剛才說的聯系不上，是還沒找到人…或者尸體？”
秦揚點了點頭，他在離開執法局之前就讓人去秘密搜查了，但直到現在都還沒有回音。
他的手機是沒帶，但不是還有小劉的嗎？
“所以，我們不妨往好處想。”趙果果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