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人？”
劉橫眼中異色一閃，淡淡道：“你先說說要殺的人是誰。”
褚燕是常山賊寇的大頭領，手下有一千多號悍勇的山賊不說，自身武藝也是不凡，堪稱驍勇善戰。
按照正常情況來看，若是褚燕有仇人，應該早就已經被他給干掉了才對。
除非對方實力太過強大，他根本望塵莫及。
而這樣的大人物，劉橫自然也要好好掂量一番，不可能輕易允諾。
這不像是在后世，沒事喝個酒吹個牛，便啥事都能辦，都敢一口答應下來，結果第二天酒醒之后便開始不認賬。
在這個重諾的時代，背信棄義之人的下場通常都好不到哪里去，更是會徹底壞了自己的名聲，那種損失雖然無形卻堪稱致命。
所以劉橫要么不答應，要么答應下來就必須得能辦到。
褚燕搖頭道：“我暫時還不能說出那個人的名字，但請大人放心，除非大人真擁有那個實力，否則我也不會強求。”
劉橫聞言不由瞇起了眼睛，心里倒是開始有幾分好奇了。
很顯然，褚燕現在認為劉橫的實力還不足以幫他殺掉那個人，這就意味著劉橫猜的并沒有錯。
褚燕想殺的那位，絕對是個了不得的大人物，可會是誰呢？
劉橫一時間猜測不出來，但褚燕已經說得很明白，在劉橫沒有足夠的實力時，褚燕也不會強逼著他去做這件事情，這就沒有任何問題了。
所以沒考慮太久，劉橫便答應了下來。
他和這個時代的那些大人物都非親非故，沒有半點的交情。
若是有一天真達到了那種實力，倒也沒有誰是不可殺的。
“褚燕拜見大人……”
聽得劉橫應允，褚燕終于大禮cānbài，讓神兵山莊再添一員大將。
劉橫也有些激動，褚燕身為常山賊寇大頭領，馭下有方，絕對能夠稱得上一位人才。
而且褚燕還并非是自己加入，還要帶著常山賊寇一起，這讓神兵山莊的實力再一次有了明顯的提升。
不過劉橫心里也很清楚，褚燕現在歸順也不過是迫不得已罷了，根本沒有多少忠誠度可言。
一旦劉橫這邊真遭遇危機，褚燕很可能會領兵另投他處。
但劉橫對此也并不在意。
只要他手里掌控的實力越來越強大，褚燕的其他心思就會越來越小，屆時也能真正成為神兵山莊的一員。
就拿審配來說。
一開始也是被劉橫逼迫加入的，可謂是心不甘情不愿。
可現在對于神兵山莊的事務，審配卻比劉橫這個主人還要更為積極。
前一段更是將自己的族人都接到了神兵山莊，這明顯是真正歸心了。
而審配可以稱得上是真正的冀州名士，無論出身還是名氣都比褚燕要強得太多了。
所以審配都能歸心，劉橫不相信褚燕不能。
更何況以后的事情劉橫也懶得去操心，只要先把眼前的目標達成了即可。
褚燕一降，就意味著整個常山賊寇從此都改姓劉了。
而贊皇山老巢里面的那些積攢下來的錢糧，也自然都歸了劉橫所有。
這無疑是一件讓人高興的事情，而劉橫越發感激起田鏗那個胖子來。
要是路上沒有遭遇到收“過路費”的胖子將軍，就沒有后面一系列的事情，更沒有戰馬和常山賊寇了。
所以從這上面來說，田胖子還真稱得上是劉橫的福星。
這種自帶旺財屬性的家伙，當然得好好結交一番才行，日后說不定還會給劉橫帶來驚喜。
褚燕既降，再將其禁錮起來當俘虜就不合適了。
再加上已經答應了褚燕的條件，劉橫干脆又成立了一個常山營，褚燕為統領，里面的人都是原來的常山賊寇。
但一點不摻沙子那也是不可能的，劉橫不可能真正放任一支自己無法掌控的軍隊出現，那純粹是腦子進水了。
而且常山賊寇的戰斗力雖然有，可畢竟還只是烏合之眾，沒有受過正規的軍事訓練，還得有專門的人好好操練他們一番才行。
于是，高覽這個幾乎快被劉橫當成救火隊員般使用的大將，再一次多出了一個兼任職位。
常山營副統領。
平時負責操練這些常山賊寇的同時，也負責監察褚燕。
以高覽的武力，就算褚燕真有異動，將其解決掉應該也不難。
而那十個藏鋒營軍士，也都搖身一變成為了常山營的隊率。
至于屯長的位置，劉橫則干脆放權給了褚燕，讓他安排自己的老兄弟。
對于劉橫的這個安排，褚燕并未說什么。
這原本就是再正常不過的軍隊整編，劉橫能將屯長的位置留給他自行任命，已經算是完成最初的承諾了。
隨后，在褚燕的提議之下，劉橫等人并未在此過夜，而是選擇了連夜進山。
對于常山賊寇的掌控力度，褚燕的確極強。
在接到他們回山的消息之后，便有不少常山賊寇從老巢里面出來，驚喜無比的將褚燕給迎接了過去。
很顯然，哪怕褚燕下落不明，但往日余威還在，山賊老巢并未發生篡位火拼的局面。
只是當褚燕當眾宣布要歸順扶柳縣縣尉劉橫，從此成為大漢官軍序列中的一員之后，常山賊寇不少人都開始大呼小叫起來。
倒不是對于成為大漢官軍感到不滿，而是知道了他們要投靠的人就是不久前殺了他們不少兄弟，而且還壞了他們大事的那個家伙，這讓一眾常山賊寇有些無法接受。
甚至，有不少親友都是被抓那些人的常山賊寇，此時更是眼珠子通紅的抽出了兵器，將劉橫等人圍住就要動手。
看到這一幕，劉橫的臉色依然沒有半點的變化，也并未開口，而是選擇了沉默。
他要看看，褚燕到底會如何處理此事。
這也是劉橫對褚燕的第一個考驗。
這種局面，劉橫在來常山賊寇的老巢之時就已經有所預料，絲毫并不意外。
而文丑和高覽兩人此時正一左一右的站在褚燕兩側，陳一則站在了褚燕的身后。
很顯然，這三人的目標都是褚燕。
只要對方有半點的異動，三人便會同時出手，將褚燕再次擒下。
以褚燕在常山賊寇中的威信，只要將他牢牢控制在手中，那么劉橫就不用擔心出現深入虎穴被圍攻的場面。
褚燕的武藝就算是在全盛之時，也打不過這三人中的任何一個，更別提現在傷勢還沒有徹底恢復的情況下了。
當然，劉橫并不想事情真演變到那種地步。
因為那意味著他不可能再去收服對方，最后拿了錢糧也只能將對方殺掉，這著實有些可惜。
“都閉嘴！我們干的原本就是刀口舔血的買賣，無論是殺人還是被人殺都是在所難免之事！而且劉大人本就是官軍，我們是賊，在戰場上拼個你死我活也純粹正常。更重要的是，咱們常山的兄弟，絕大部分都是死在太平道那伙妖人手中的。”
沉默了半晌的褚燕終于開口，深吸了口氣后，繼續道：“當然，殺人償命欠債還錢也是無可爭辯的，有兄弟想找劉大人報仇，某家不會阻攔，但必須要等劉大人離開了贊皇山之后！否則，別怪某家翻臉不認人！”
很顯然，在必須要選擇站隊的情況下，褚燕還是做出了決定。
雖然是賊寇出身，但褚燕自認為自己也不是那種兩面三刀反復無常的小人。
既然選擇了投靠劉橫，那么有些事情就必須要面對的。
“選擇跟某家一起投靠劉大人的，我褚燕自然歡迎無比。而不想投靠的，某家也不勉強，大家好聚好散。還有，這次隨某家一起前去巨鹿郡未能回來的兄弟們，家屬都能領到雙倍的撫恤金，這也是劉大人的意思。雖然刀劍無眼，在戰場上無暇顧及其他，但總不能讓那些兄弟們白死。”
“現在，大家到底何去何從，自己做決定吧。”
褚燕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讓心腹手下搬來了一些錢糧。
這件事情他是請示過劉橫的，畢竟總歸要給那些戰死的常山賊寇一個交代。
而劉橫也并未反對。
無非就是拿出一些錢糧而已，他還不是那么小家子氣的人。
更何況，這些東西原本就是屬于常山賊寇的。
褚燕在常山賊寇中的威望的確無人可及，這番話雖然說得很是尋常，但哄亂還是慢慢平息了下來。
雖然還有一些人看向劉橫的眼中還帶著恨意，但更多的人還是退散了殺意。
因為褚燕說的也沒有錯，攻打田莊的時候，那些常山賊寇幾乎都是和太平道交戰的時候戰死的。
死在劉橫等人手上的并不算太多。
當然，霸占劉村劉家老宅的那些常山賊寇就忽略不計了。
這件事情劉橫再也沒有提起過，褚燕也沒有再詢問過，很顯然彼此都是心知肚明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些事情，看破不說破還是很有必要的。
而既然是太平道殺的人最多，那么要報仇也先找太平道才是，劉橫反而次之。
最關鍵的是，當山賊本來就是一件高風險的職業，哪天一不小心被人干掉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而且這玩意還真沒辦法分出什么對錯來，殺人和被人殺，對于山賊來說，都是天經地義的，他們也早就習以為常。
剛才只是有些太突然，一時間有些接受不了罷了。
很快，常山賊寇們開始做出了決定。
有人選擇跟隨褚燕一起歸順劉橫，也有人選擇拿走一些錢糧，然后另投他處。
到最后，還是前者占據了絕大多數。
真正選擇離開的，基本上都是那些對劉橫有著強烈恨意賊寇親友家屬之流。
這些人已經認定了劉橫便是殺人兇手，沒有選擇當場報仇已經算是很給褚燕面子了，自然不會選擇歸順。
亂哄哄的持續到了快午夜時分，一切才終于塵埃落定。
決定跟著褚燕歸順劉橫的常山賊寇，一共還有八百人左右。
而選擇離開的，則只有百八十號人。
“大人，要不要屬下跟上去，將這些人都給……”
趁著褚燕在一旁忙碌，陳一突然湊到劉橫身邊，壓低聲音說道。
不選擇歸順的那些常山賊寇，雖然有一些人是覺得當了大漢官軍之后便不再自由，但大部分都是對劉橫仇視之輩。
這種人留著無疑是個麻煩，在陳一看來，自然是將其全部料理掉才最為省心。
劉橫聞言眼中精芒一閃，但看了一眼不遠處的褚燕后，還是輕輕搖了搖頭道：“不用了，本官現在不差多出那幾十個仇家。”
褚燕前腳才剛剛選擇了站隊，劉橫后腳就去讓陳一殺人，這無疑會引起褚燕乃至整個常山賊寇的反感甚至導致不可預料的后果。
所以哪怕心里很同意陳一的提議，劉橫也只能選擇放棄。
而且只是幾十個不入流的賊寇而已，這點胸襟劉橫要是都沒有的話，以后也別想混出什么名堂來。
那些三國時期的霸主梟雄們，哪個不是仇家滿天下之輩，卻也沒有看到過他們將那些人全部選擇殺光！
接下來時間，劉橫等人依舊顧不上去休息，反而在褚燕的陪同下，開始清點起常山賊寇這些年積攢的家底來。
這些東西以后是肯定不能留在這里了，甚至連贊皇山這邊的常山賊寇老巢，劉橫也都準備放棄。
因為他當初并未想過要收服褚燕，所以才準備甩鍋給對方。
而現在卻意外的將褚燕等人招攬了過來，這口鍋就開始出現問題了。
太平道早晚都會找到常山賊寇的老巢這里，若不是不放棄此處，屆時便是一場惡仗。
雖然小規模的戰斗中擊敗普通的太平道軍隊并沒有多大難度，可現在劉橫手里兵力有限，常山賊寇剛剛歸附還處于人心不穩之時，這種情況下還是能避免戰斗就避免的好。
所以劉橫的打算是，趕緊將常山賊寇的那些家底都打包裝好，然后讓人先趕緊運回到神兵山莊，不然始終都不夠保險。
對此褚燕并沒有意見，原本歸順了之后，這些便都不再屬于他。
只是得知劉橫并不準備跟著大部隊一起回神兵山莊，反而要去真定去找一個人之時，褚燕卻有些吃驚起來。
“大人竟認識那趙子龍？”
劉橫眼睛一亮，趕忙道：“難不成褚統領與那趙云相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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