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王黎從“神打”中了解到血能的部分本質,領悟出慢慢分解血能徹底消化為自身力量的辦法,其實就相當于將奴隸逐步改造為自由民的政策,奴隸變成平民后經過一兩代人時間也就與普通平民沒什么區別了,不至于時時刻刻都要提防他們造反,等同于自己完全掌握運用自如的力量。
但可惜由于時間太短,他體內的血能絕多數還沒有分解消化,眼下這怨煞之氣又給了血能巨大的支持,頓時令他陷入一個極為兇險的處境。
“陽能克陰,正能勝邪,神我合一,萬邪辟易,有請關帝圣君真靈護吾法身,急急如律令!”就在這生死存亡的重要關頭,王黎一聲呼嘯,雙手結出請神手印,一股肉眼可見的金光神力頓時從天而降,加持到他身上,一尊足有一丈來高由金光組成,如真如幻的純陽道君像頓時在王黎身上凝聚成形!
此時太陽已經完全下山,大量火把又剛剛遭怨煞熄滅,這尊魁梧高大的金光神像在昏暗村外山林之間更顯輝煌燦爛,與天際明滅的星光交相輝映,一股莊嚴浩瀚的凌然神威彌漫開來,沖霄而起,一時間竟然讓場中的陰寒怨煞為之一清!
處境殆危之下,王黎已經將修煉不久的“神打”威力發揮到了淋漓盡致的地步!
“是……是神明下凡啊!”
“是純陽道圣!純陽道圣爺!”
“神將爺顯真身了!”
湘西沅江上游一帶自古以來鬼神之說深入人心,但偏偏這些村民一直居于崇山峻嶺之中的貧瘠之地,即使最為落魄的巫師神棍也不愿到此混日子,沒見過世面的他們對于鬼神更是多了幾分原始樸素的崇拜與畏懼。陳誠顯露的手段其實在江湖術者中也算不上如何出奇,他們就已經敬若神明,眼下看到王黎近乎真神降臨的“神打”,這種神明顯圣,神威浩蕩的場面,內心震撼到什么程度,可想而知。
如果說之前村民對于王黎是“從天而降的天兵神將”說法半信半疑的話,此時他們已經毫無保留的對此信服。
一時間出了布陣的其他八十位青年之外,其他云集于此的村民,紛紛俯身下拜,口中喃喃祈禱,無比虔誠地祈求神明庇佑。有些狂熱的村民甚至以額磕地幾乎要磕出血來,而那八十位布陣的青年雖然一時無法下跪,但他們滿臉的崇敬、感激與狂熱之情比起其他人卻有增無減!自己居然能與天庭下凡的神將一起并肩布陣,這是多少輩子才能修來的榮譽啊!
其實王黎的“神打”是經過他自己篡改過的,走的是憑著自己的心性強行借取、馴服神力為己用的路子,神力借取得越多,對自己心境負荷越大,此時雖然怨煞已經完全讓強大的神力鎮壓下了,但他的心神也已經是混亂不堪,不亞于初次請神之時,而且神力護體是對外不對內,他體內失控的血能仍然在不受控制地肆虐不休!
但此時,隨著在場許多村民紛紛拜倒祈禱,王黎卻感覺到一股股純凈的信仰念頭,傾注補充進自己借取的神力之中,令神力大增的同時,竟然令自己對神力的掌握與控制也跟著大大提升。
雖然同樣是信仰念頭,但這股信仰念頭卻是誠心誠意將他當成神明本身拜祭,是絕對的奉他為主,以他的意識為主導,不喧賓奪主的純凈信仰念頭,不但不會增大他的心境負荷,反而有助他控制其他借取的神力。
信仰念頭的補充,令純陽道圣神像更加燦爛清晰,關刀戰甲越來越真實,連原本模糊的神明面容也漸漸有幾分清晰起來,而那依稀可辨的神像面貌,竟然與王黎有幾分相似之處!一旁觀察到這點的陳誠震驚之余,也一下子清楚自己應該做些什么了。
“我兄弟正顯出他的天庭真身全力將此處作惡的鬼王驅趕回黃泉鬼蜮!是成是敗,在此一舉,大家趕快一起拜神祈禱,越是誠心,我兄弟就能越快收拾那鬼王!……”陳誠索性將神棍進行到底,縱聲大喊道。
其實不用他蠱惑,除了在場的村民外,村里其他關注著這次事關全村生死的鎮煞驅邪法事的村民全部都看到了夜幕之下光芒四射而顯得無比清晰的純陽道圣像,加上都知道天師爺與神將爺在此驅邪,必然是真神下凡無疑,怎敢怠慢,紛紛奔走相告,焚香祭拜不提。
這下子全村千余人無論男女老幼,紛紛拜神。他們這些天來飽受死亡威脅,陷入了莫大的恐慌之中,陰霾愁霧,眼下又親眼目睹神跡,無疑已經將神明視為救世主,每個人都是全心全意毫無保留地拜倒。
千余人全副心意投入的拜神,這股信仰念頭之強之純,可想而知。要知道雖然純陽道圣神力是由幾千年來香火不絕凝聚起來的龐大信仰愿力,但祭拜純陽道圣的多半是為求財、求勝、求子總總利益祭拜,甚至有些人根本不信神或者半信半疑,拜神只為求個心安罷了,又怎能比得上此時這千余村民拜神時全副心神投入的虔誠?
有了這股生力軍的支持,王黎身上灌注的神力更是推上了一個前所未有的強盛地步,金光近乎凝結成液態流動,在濃稠的神力籠罩下,與之性質最為相似的圣力竟然飛快地分解消融,分化出無數股軟弱、依賴、敬畏、順從、希翼、感激、滿足、榮耀的狂熱信仰念頭,與村民們的虔誠信仰相互融合,令純陽道圣神像從原本一丈來高漸漸增長到三丈之高,光華更加輝煌燦爛之余,周身更增添了一股蒸騰的圣炎與巍然圣光,隱隱約約中竟然還有莊嚴的圣歌在繚繞奏響。
在這無數股對自己無比虔誠狂熱、毫無保留的信仰圍繞下,王黎只覺得整個人飄飄欲仙,直欲乘風飛去,這種感覺非常的真實,予人以無窮的滿足感與快感,就好像是歷經了千辛萬苦,終于度過了最后一關,正要拋下自己的臭皮囊,舉霞飛升,從此成神作佛,享受千萬信徒的香火信仰。
而此時旁觀的陳誠卻徹底的變了臉色,他可不像其他村民將所有目光與注意力都集中在那越來越輝煌巍然的神像之上,而是把主要注意力放在王黎的臉色上。
一開始王黎施展“神打”時,怨煞很大程度已經被神力壓下了,但此時神像雖然越來越輝煌巍然,卻也漸漸變成一個獨立個體脫離王黎而去的趨勢,神力并沒有守護住王黎肉身,導致王黎全身的皮膚越來越呈現出烏紫之色,甚至開始浮腫起來,似乎下一刻膿血就會撐破皮膚爆濺出來。不僅如此,王黎身上還有多處出現了暗紅而又透亮的血斑,就像有一個爐火在體內燃燒透發出來的暗紅,五官七竅,也在隱隱向往冒煙,情形詭異不妙到了極點。
“天哪,這到底出了什么問題了?”陳誠急得團團轉,卻又束手無策,他對神力的理解也大半只是停留于理論上,哪里想到上千村民一齊祭拜還會出現這樣的漏子?難道就像民間傳說中的,長輩向晚輩或者身份尊貴的人向低賤的人跪拜會令后者折壽甚至斃命當場,就因為承受不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