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黎本來一直端坐,渾身顫動,皮膚向往滲血,但在大漢一招劍法輕易制服陳誠后,卻突然睜眼,眼眸中爆發出刺目的精光,豎掌如劍,人隨劍進,朝他一劍斬來。
這一劍來勢之快之猛之突然,猶如黑暗的虛空中突然生出一道閃電!
他由端坐躍起這一震之間,整個神廟都震動了一下,就憑借這股巨大地反震力量,他瞬間進步出掌,弓身如弩,反掌如劍旋轉,以掌代劍,人劍合一!
大漢自進神廟后其實大半精神都集中在王黎身上,但是既然已經一招制住陳誠,而王黎也沒有反應,他精神上已經有所松懈,因為對方同伴性命已在自己掌握之中,即使王黎馬上恢復過來也會投鼠忌器,至少也會聽他說出交換俘虜的條件,但沒想到王黎竟然絲毫不顧同伴性命,朝他發起迅雷不及掩耳的攻擊。
所以他別無選擇,只能先殺陳誠,再迎王黎!
王黎這一招掌劍之殺意凜冽如劍,而且是春秋長江,沉重,兇猛,霸道,鋒芒雖不凌厲,卻古樸厚重,直截了當,當者披靡,就像一位威風凜凜縱馬馳騁敵軍之中的勇將,鐵血激揚,勇往直前,逢山破山,遇水過河,劈出萬軍之中直取敵魁首級血淋淋的一劍。
而且這一劍中,竟然也隱隱形成一把如真似幻的純陽劍,連帶著王黎全身體外也包裹著一尊形似純陽道圣像的半透明法相,比貔嗤用請神時形成的一丈神像來得小得多,但貔嗤的神像連人帶劍只是一個模糊的光影,王黎幻化的純陽劍卻可以看清劍鋒上閃爍的寒光,可以聽到金鐵破空的銳鳴,甚至純陽道圣像也能夠隱隱看清道袍須發,顯得更加凝練。
“這么快就掌握請神?”漢子心中驚疑,不過也并不畏懼,即使是貔嗤的請神,也多次在切磋中慘敗在他手下,又何懼一個新手?
他立即運力貫注劍身,劍走龍蛇,劇烈的震蕩,幻化出重重劍影,霧蒙蒙寒滲滲的冰寒內力隨之向往擴散,空氣被劍身震蕩撕裂,又被寒流攪動,出現了許許多多的扭曲,令人視線捉摸不到劍的準確位置,甚至連大漢的身形也在扭曲的空氣中變得飄渺不定,讓人感覺自己的視線似乎出了錯覺。
王黎凝聚的純陽劍斬向眼前重重迷離劍影,居然沒有聽到任何碰撞之聲,而是隨著扭曲的空氣變得扭曲不真起來。
一劍斬空,漢子身法如同鬼魅,已經閃身到王黎身后,長劍對準王黎天頂百會穴戳下!
請神者處于神靈上身狀態,百會穴就會自然開啟與神明溝通,讓神力通過百會穴融入體內,是所謂的醍醐灌頂,所以雖然請神后他們全身神力灌注可以說是劍槍難傷,但百會穴卻是沒有絲毫防護。
而王黎此時明顯不在狀態,出劍雖然劍意熾烈氣勢驚人,卻少了靈活變化,應變也變得極差,一劍劈空之后甚至還呆愣了一下,頓時遭那漢子一下戳中!
“咦?”戳中對方要穴,漢子卻感覺到一股真氣與神力混合成的強大反震力,朝自己洶涌而來,不但抵擋住了這一戳,還將這一劍猛地震開三寸。
雖然天靈蓋不至于被開洞,但也破皮見血,血出凝冰,與此同時王黎也感覺到一股森寒之極內力直從頭頂侵蝕而下,比三九天被人當頭潑了一盆冰水還要冷上十幾倍,滋味惡受!
“他此時并沒有開啟百會穴與神明溝通引導神力源源不絕灌頂,只是將之前獲取神力強行封在體內罷了!……該死,亂練請神卻連原本的罩門都沒了!”漢子心中暗罵,但一道凌厲劍氣已經朝自己反擊而至,令他不得不回劍護身。
也就在這閃電般一回合結束的同時,在鬼門關上走了一遭的陳誠才臉色慘白地向后退開,剛剛漢子一劍抹向他喉嚨的同時,一道泛著微光的透明氣罩從他身上浮現,擋下了這要命的一擊。
那是之前星吒回歸現實世界時,楚軒送他的D級護身符,充能之后可以形成護罩并在遇到危險時自動浮現,可惜只能抵擋不太強的攻擊,穿甲彈級數的攻擊是破定的,而且能量消耗也快,如果沖鋒槍正面掃射的話,只能支持三秒左右,不過關鍵時刻總算救了他一命。
接著又在電石火花間,王黎與那漢子已經不知過了多少招,漢子招式變幻不定,長劍一時間只化為一團模模糊糊的一團白光,完全看不清招式來路,神廟中寒氣大盛,四下都是陰森一片。
而頂門中招之后,寒氣似乎也令王黎清醒了一下,不像之前完全憑對方的劍意殺氣本能地反應出招,一時間戰意狂飆,殺氣勃發!他以掌代劍,雙掌齊出,每一掌劈出,都帶著激烈的金刃破空,金鐵震蕩之聲,招招一往無前,一劍重似一劍,一股沙場殺斗慘烈勇絕的殺氣翻翻滾滾直向外擴散。
完全不理對方招式如何變幻,王黎的劍意就如金戈鐵馬,以野蠻的兵鋒,鐵騎,沖擊、踐踏對方布下的重重劍幕。
轟隆一聲,漢子手中的長劍竟然抵擋不了這種雷霆攻勢,一下子爆成漫天飛濺的水花冰屑。
防線被破,漢子臉色變更,大喝一聲:“看劍!”
漫天水花,瞬間化為烈火,劇烈燃燒起來,烈焰直朝王黎燒至,王黎不料還有此劇變,只覺得火光耀眼,滿鼻子是酒香的同時,身上已有幾處遭火舌燎中。
原來漢子的劍不是真劍,而是以冰寒內力將他的酒凝聚凍結而成,而那酒度數極高,遇火則燃,只要一改用烈火真氣,就會變成滔天烈焰。
不過雖然不是真劍,但在漢子雄渾內力下,卻比真劍還鋒利,裂石分金輕而易舉,即使是無形無質的火,其中暗藏劍氣,切割護體真氣,砍在身上,直如剛剛出爐的熾熱鋼劍加身,烈焰毀膚、焦肌、透骨而入,凌厲之極。
王黎的軀體,早已做到可以任憑沙漠之鷹射擊而怡然無損,但漢子的劍,近戰穿透力還遠在沙鷹之上,只怕即使是渾身外骨骼的成熟體異型,也吃不下他隨手幾劍。
“好一個陰陽變化!”雖然身上受創,但王黎卻又清醒了幾分,如同一個癡狂的畫家發現了美景,自閉的樂者看到了一章絕妙的樂譜一樣突然找到了可以抒發自己生命力的渠道,發自他靈魂深處對武道的追求,令他的本心意志漸漸從神力帶來的種種混亂念頭中掙脫出來。
雖然沒有完全掙脫,但與以前相比,已經是在江湖中遨游的游泳者與在水中狂亂掙扎的溺水者的天壤之別了,雖然兩者也都同樣沒有擺脫水。
漢子一下出人意料的陰陽變化取得先機,正想乘勝追擊,卻感覺小腹上一股凌厲劍氣正自下而上襲來,馬上會被開膛破腹的危機感一下子籠罩心頭,身形連忙全力后躍。
他這一躍使出全力,腳下神廟鋪地的青磚立即爆裂粉碎,身形如離弦之箭往后飛退,狠狠撞上緊閉的神廟大門,轟然巨響中,大門沒被撞開,但正中央竟然在木屑紛飛中一下被撞穿一個剛好一人大小的洞口,絲毫沒有阻擋他的退勢。
但即使退得及時,他的小腹已經是一陣劇痛,豁然中了一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