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跟我想的一樣。”
秦晨沒問，韓軒也很聰明，沒有非要顯擺，而是繼續往下說。
“不過秦總雖然不想太過拋頭露面，但許多活動總免不了出席，有些通告也難免要接。”
“因此，一個兼具經紀人功能的助理，是不是更好一些呢？”
韓軒的話說完了，他這番自我介紹更像是說給秦晨一個人聽的一樣。
不過這也沒錯，這是面試秦晨的助理，自然只要正主點頭就可以了。
“你為什么會從燦空離職呢？”想了幾秒鐘，秦晨開口問道。
這是他最關心，也最好奇的問題。
這個韓軒不管怎么看都是一個十分成功的職場人，尤其是在燦空這種巨無霸公司，為什么要離職來幾維這樣一個小地方呢？
雖說幾維給出的職位是董事長助理，可是就幾維影視這種新成立公司的體量，就算是一百個董助，也比不上一個燦空的總監助理呀。
所以韓軒為什么會做出這樣的選擇，才是此次面試的關鍵，至于其它專業能力什么的，想必都不會有問題。
……
“呵呵，其實是因為秦總的一句話。”
韓軒微微笑了笑，給出了一個意料之外的答案。
“我的一句話？”秦晨不解。
“沒錯，你曾經在直播時說過的一句話。”
“..…哪句？”秦晨無語，自己直播時說過的話可太多了，誰知道是哪句。
“有些人其實二十歲就死了，只是八十歲才被埋葬。”
韓軒一字不差的把羅曼•羅蘭這句話復述了一遍。
“這跟你辭職有什么關系？”秦晨還是一頭霧水。
“如果不是聽到你的這句話，我想我會在燦空一直干下去，可能會做到副總監、總監，運氣好的話老了混個副總也不是沒可能……”
韓軒此時居然站了起來，自己給自己倒了杯水。
“但這不是我要的人生，只是虛度光陰，做了一輩子我不想做的事而已。”
“那你想做什么？”方蕓也來了興趣。
“建立一個娛樂帝國！”韓軒目光堅定，絲毫不像是開玩笑。
“那我就不懂了。”方蕓皺了皺眉。
“燦空已經算是娛樂帝國了，那你為什么要辭……”
“我說的是建立！”
韓軒喝完水卻沒有坐下，雙手撐在會議桌上，打斷了方蕓的話。
“就算做不到，但至少也要是帝國的建立者之一，而并非像現在一樣，只是燦空這座大廈的一條鋼筋、一塊磚而已！”
“嘶……”
聽到韓軒這番豪言壯語，方蕓和高哲不由得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不過秦晨現在反倒回歸了冷靜，繼續發問。
“所以你選擇了幾維？為什么？”
“還是因為你！”韓軒把目光全部集中到了秦晨身上。
“因為我覺得你跟別人不一樣。”
“所以我才會來到幾維，幫助你，也幫助我做到這一切！”男人目光熾熱，盯得秦晨有點發毛。
“這是你的目標，我沒興趣。”
穩定了一下情緒，秦晨重新開口。
“我沒有你那么大的抱負，也不想建立一個什么娛樂帝國。”
“真的么？”韓軒重新做回椅子，語氣有些玩味。
“你不是一直想改變現在圈子里這些骯臟的規則么？”
“那你知道怎么做才最有效嗎？”
韓軒沒有直接給出答案，而是就那么靜靜的看著秦晨。
“怎么做？最有效？”秦晨的大腦在飛速運轉。
這場面試進行到這里已經完全跑偏到不知哪里去了，不過現在倒也沒有人在乎這個。
“你的意思是...…”秦晨皺著眉頭。
“成為規則的制定者？”
“沒錯。”韓軒點了點頭。
“與其等待、祈求別人改變規則，不如戰勝他們，自己制定新的秩序。”
“強者制定規則，弱者困守規則，勇者打破規則。”
“你是勇者，卻不是強者，至少在現在看來，不是。”
韓軒的話毫無顧忌，聽起來難免會讓人不舒服，不過同時也的確很有道理。
自然界變化無常，人世間瞬息萬端，世界上從來沒有一成不變的規矩，如果有，那就只有一條，弱肉強食。
強者生存，弱者呢？
死。
這是千古不變的真理，甚至弱者連死的姿勢都不能選擇。
而勇者，其實就介于兩者之間，有改變的覺悟，卻沒改變的能力。
……
“……”
秦晨沉默了，韓軒這番話對他的觸動很大。
他之前很迷茫，雖然穿越帶給了他站出來的勇氣，不過也就僅此而已。
秦晨知道，現實并不會像那些前世的網絡小說一般，自己可以一路順風順水的過關斬將。
拍幾部電影、唱幾首歌就能一步登天？怎么可能。
他現在只是一株幼苗，還并沒有進入那些站在金字塔頂端的人的視野之中。
若是有一天他真的讓那些人感受到威脅，真正出手對付自己的時候，他又應該怎么辦？
沒有影院給你的電影排片，沒有網站給你的作品推薦，誹謗、緋聞、惡意攻擊，不管是不是藝術至上的世界，利益永遠是奔涌的暗流，是所有人最關注的焦點。
到那時候，縱使秦晨能拍出再好的作品，又是否有人能看到呢？
而現在，韓軒的這些話似乎在迷霧中給他指出了一條道路，也可能是唯一的道路。
……
屋里突然陷入了沉靜。
秦晨知道現在的幾維其實完全靠方蕓在支撐，雖然她是一個很優秀的管理者，但畢竟缺少在娛樂行業摸爬滾打的經驗。
而眼下這個韓軒，卻正是這方面不可多得的人才，只是他的野心似乎太大了……
當墻上的掛表三針重合，指向12點的時候，秦晨終于開口了，他想賭一把。
“我希望你能記住幾維最終要做的事情。”
“我韓軒一向說到做到。”
男人笑了，站起身，隔著會議桌向秦晨伸出了手。
秦晨也站起身，兩個男人的手握在一起。
松開手，秦晨扭頭看向方蕓，笑著說道：
“看來咱們要多一位副總了。”
“歡迎。”
方蕓很大方，她或許并不能完全清楚秦晨的想法，不過看到眼前這一幕，卻也有些心潮澎湃。
……
若干年后當方蕓再想起眼前這幅場景的時候，她那時才突然發覺。
原來自己今天，見證了一個新時代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