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灰一大早就在此孤身一人造訪了羅德島的移動基地。
“阿米婭,我想問一下羅德島在最近幾天內能出動的行動干員有多少?”
“只有我們幾個,以及稍后趕來的凱爾希,銀灰先生。”阿米婭輕聲說道:“其他干員都分散出去執行任務或者進行定期的巡邏了。”
“.......看地圖。”銀灰表情平靜,指著桌面一點一點的標記道;“這里,這里,這里到時候我會跟你們保持密切的聯系的。”
“注意這條河,到時候如果有不對,我會”
“羅德島已經是喀蘭貿易堅定的盟友了。”阿米婭表情嚴肅的應答道。
喀蘭貿易大樓。
“為什么我們不能去?”銀灰的朋友們,喀蘭貿易的管理層們一齊問道。
“這是考慮道到你們跟信仰一毛錢關系都沒有,你們是屬于反正不要錢,多少信一點這類的,到時候有可能會褻瀆神靈。”銀灰揶揄的聳聳肩:“你們總不想被祂變成八爪魚吧?”
“嘶,有道理......”
“放心,有我和角峰就夠了。”他哈哈一笑,披著大衣轉身瀟灑離去,卻在頭背過去的一瞬間,將所有灑脫和笑容收起,只留下凝重和沉默。
喀蘭貿易大樓頂樓。
銀灰看向自己的腳邊:“哪怕十秒,十五秒,我就有機會帶她走。”
“.......這個契約還真是傷腦筋呢,不過看在你是個大客戶的份兒上,我就答應你吧。”溫和的聲音響起。
謝拉格的祭典廣場。
銀灰雙手拄著手杖,猶如一尊雕像一般站在高臺之上。
他的身邊是喀蘭圣教的教宗以及蔓珠院的長老們。
角峰則是站在廣場的最前側,指揮著喀蘭貿易的安全部門分散在廣場周圍以及他的身邊。
已經容納下數萬人的廣場上此刻出奇的安靜,沒有一個人發出多余的聲音。有的人是得了怪病的,有的人是他們的家屬,也有的人是純粹來參加祭典的。
他們整齊劃一的緘默,為這片天地襯托出沉重感和穆肅感。
卡斯特里·萊格尼拉和謝默爾·默爾德克準時到場,他們與銀灰一樣,都是謝拉格三大家族的族長,銀灰的希瓦艾什家族的勢力已經被他們兩個人蠶食的差不多了,然而即便如此現在的他們也還是要畏懼喀蘭貿易的勢力。
露拉·葉卡捷琳娜和卡摩爾緩緩登上高臺,前者仍舊是貴氣的打扮,后者卻穿了一身純黑色的神職長袍,剃干凈了胡須,完全不像一位粗獷的烏薩斯人。
銀灰眼瞳一縮,看著卡摩爾,忽然勾起一抹自嘲的微笑。他曾經懷疑過露拉和卡摩爾,但并不堅定,沒想到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他也看走眼了。
忽然間,廣場上變得風雪交加。緊接著,一個人影從天空中緩緩飄落,站立在高臺上。
圣女,初雪。
廣場上的人民們一瞬間激動起來,他們瘋狂的贊美起圣女,贊美起喀蘭圣山。
銀灰卻是知道這表面上是圣女初雪,實際上是自己的另一個妹妹崖心,他趕忙想要走上前去詢問對方詳細情況,卻被教宗阻攔住了。
他知道現在也不能義氣用事,只得握緊手杖,時刻提防著周圍。
“肅靜。”圣女忽然威嚴的開口,這聲音傳遍了整個廣場,所有人立刻閉嘴。
“神的子民們,我知道你們最近遭受了不義......盡可放心,因為我來了。”圣女用悲天憫人的語氣說道,而后抬起手,手中匯聚了一團黑色的光。
這團黑色的光即可擴散向人群。
謝拉格的人民們好不害怕,他們始終相信圣女是來幫助他們的。
可忽然間——“啊!!!!”
安靜的廣場被一聲慘叫填滿,而后慘叫聲此起彼伏的響起!
那些前幾日得了病,有所好轉的人們此刻捂著胸口,捂著脖子到底,瘋狂的翻滾,嘶吼,或是奄奄一息的抽搐!
驚變讓所有人手足無措,銀灰嚴厲的高聲大喊道:“角峰,努力保持住秩序!”
“你......你們快看圣女!她,她怎么回事?!”
“這,這不是圣女!!”有人驚訝的指著高臺大吼,這句話的內容很敏感,讓在場的剩下的狀態正常的人都一齊望去!
這一望,那里還有什么穿著白色祭袍的,他們熟悉無比的圣女初雪,有的只有一個長相伶俐可愛,眼睛很大的年輕女孩兒,穿著很個性化的露肩外套和短褲!
“這,這是銀灰先生的妹妹崖心!不是初雪大人!”
崖心剛剛掌握身體的主權,就驚恐的發現神明施加在她身上的力量消去,她已經變回了原樣!
教宗和蔓珠院的長老們都驚呆了,他們慌亂無比,卻聽到了一個浩大能安撫人心靈的聲音從身邊傳來:“謝拉格的子民啊,你們都已經被欺騙了!”
是卡摩爾!
這個穿著神職長袍,兩鬢已染上霜雪的男人走到高臺前,用詠嘆調般的語氣說道:“你們被銀灰和崖心欺騙了!”
“甚至,連你們的圣女也欺騙了你們!她私自出逃,讓神明的狀態受到了異常!而銀灰竟然還從別的地方引來了恐怖的存在!”
“這一切,全都是他為了獨裁謝拉格!”
這些話猶如巨石砸入平靜的湖面,使得人群再次掀起軒然大波!
銀灰抓取周圍的源石粒子,持著手杖虛劈,真銀斬的輕微刀波已然出現,震懾著面露鐵青之色的蔓珠院長老們不敢靠近。他一把拉過崖心護到自己的身后,站在了高臺的邊緣。
“哥!我,我.....!”崖心并不知道情況會變得如此糟糕,她已然哭出了聲。
“別怕,有哥在。”銀灰輕聲說道,看著露拉·葉卡捷琳娜不知從那里找出了一把無峰巨劍,正神色感嘆的看著他。
另一邊,卡摩爾并沒有管身邊的亂象,他繼續向人群說道:“呵呵,大家別擔心,神明大人已經早有謀劃!”
說完,他忽的噴出一口鮮血,將體表浮現出來的惡心觸手壓制下去,手里浮現出一道黑光,黑光拋灑下去,那些遭受病痛折磨的人忽然感到身體一暖,竟然在短短的時間內恢復了正常。
并且,那些黑光再次返回過來,匯集到了卡摩爾沒有露出的,藏在寬大袖袍里的血月沙漏中。
“這”市民們互相注視,呆呆的望著高臺,心里對于這個陌生的神職長袍男人說的話已然有幾分相信。
就在此時,露拉·葉卡捷琳娜忽然一劍揮去,將謝拉格三大家族的族長,身體肥胖的謝默爾分尸!
“天吶!銀灰殺了謝默爾!!”卡斯特里萊格尼拉驚恐的大叫道,神情不似作假,他甚至慌張的坐到了地上。
砰,尸體自高臺摔在廣場,摔的血肉模糊。
幻術么......銀灰知道,此刻已經圖窮匕見了。
“神的子民們!看到了嗎!這就是銀灰的手段,他無時無刻都想要除掉其他的絆腳石,讓自己成為謝拉格的唯一掌權者!畢竟初雪就是他的妹妹!”
“什么怪病!你們還不明白嗎?這就是他的計謀,取得人心的計謀!但現在已經被神明大人識破了!”
這一整套說辭下來,在場的人已然相信了大半。
“這說不通!你們不要相信!”角峰以及喀蘭貿易的人,還有那些銀灰的忠實愛戴者們大喊著解釋道,卻淹沒在聲討的海洋中。
忽然間,天地間又是風雪大作!
一個身影漂浮在空中,她有著雪白色的長發,雪白色的長耳,同樣穿著祭袍。
“我的子民們。”空靈浩大,威嚴無比的聲音響徹了天地。
一瞬間,人們感覺到呼吸都有些苦難。
“初雪背叛了我,崖心和銀灰是她的幫兇。”
“我,以我的名義,以神的名義,將他們清算!”這個身影抬手,向高臺按壓,高臺便被濃重的暴風雪覆蓋,可謂是嚴冬奪息!
“哥......”崖心的呼吸有些困難。
銀灰緊緊的摟住自己的妹妹,同時伸手,讓并沒有源石技藝在身的教宗和長老們躲開,可迎來的卻是他們不可置信的眼神。
是的,銀灰自己也不相信。這一切都太突然了,最主要的是.......
是他自己沒有防備住。他沒有費功夫去尋找龍門的他以為是崖心的初雪,結果錯失良機,他沒有嚴查到底,將露拉和卡摩爾一行人的底子摸透,這才讓他們有機可乘。
可為什么神也在倒戈?難道他做錯了嗎?
好吧,也許他曾經做錯了,也許從今天開始,他沒有翻盤的機會。可他的妹妹是無辜的。
他是銀灰,是喀蘭貿易之主,是雪國的無冕之王,但他更是一個...哥哥。
“真銀斬!!”銀灰冷下眉頭,向陰暗的暴風雪看去,他舉起手杖向前揮擊,無數的源石粒子歡呼,迎接著這片空間的掌控者歸來!
他一刀斬出,同樣是風雪漫天!而后一刀接一刀!
他在跟神比拼,到底誰才是這片天地的掌控者!
砰!這團凝聚起的暴風雪被沖散了!
但千鈞一發之際,一抹沉重的劍影從風雪中勢如破竹的斬出!
“霜星!繼續!”塔露拉一邊砍向銀灰,一邊對著空中大喊道。
“我知道你想問什么,我叫塔露拉,整合運動的領袖。”她嘴角勾起微笑,重重的披在銀灰舉起的手杖上!
這次對撞直接產生了氣波!
蔓珠院的長老們和教宗已經躲開避難了,而崖心卻被這陣氣波沖下了高臺!千鈞一發之際,不想當累贅的信念讓她重燃起斗志!她在空中艱難的從腰間取下特制的鉤鎖,猛地拋出去,勾住了高臺的邊緣!
“堅持住,崖心!”銀灰大喊道,而后黑色的大氅再次無風自動,獵獵作響的飄起,又是幾道凝視的銀白色刀波被他斬出!
塔露拉眼神一凝,吹了一聲口哨,一個身影瞬間出現,正是弒君者!
然而,瞬移過來的弒君者并沒有動手,而是直接帶著塔露拉避戰!
她們并不愿意和全盛期間的銀灰硬碰硬!
銀灰眼神一凝,看向天空中那個被稱作霜星的身影,明白了謝拉格的神明也許就在她的身體內留有意識。
他將妹妹崖心拉上來,準備先撤退時——
音爆聲響起!
這是一聲沉悶的咆哮聲!
“崖心!!!”身經百戰的銀灰此刻已經預感到了危險,但襲擊來的太快了,并且目標不是他,而是他的妹妹崖心!
他將崖心推開,舉起手杖剛劈出刀波,攜帶有巨大動能的菱形物體就已經襲來!
砰!音爆聲將銀灰的耳朵震得有輕微的耳鳴,但他并沒有停下抓取粒子!
塵煙散去,崖心踉踉蹌蹌的跑來,發現高臺已有蛛網狀的裂紋,銀灰的右肩出現了一個明晃晃的血洞,上半身的衣服幾乎被破壞殆盡,露出完美的身材。
“沒事,崖心,我好著呢。”銀灰摸了一把嘴角的血,露出大大咧咧的笑容。
而后,他冷下眉頭,轉身看向漂浮在空中,像是在蓄勢的霜星,直接向前狂奔,已然飄向空中躍擊!
他不會飛,但總歸......有人會飛!
就在霜星即將凝聚完力量的時候,一個矮小的身影高速升空,那是一只企鵝,穿著玲瓏的紐扣大衣,帶著圍巾,金色的眼瞳中同樣充斥著威嚴。
“取消!”
霜星銀白色眸子中氣憤和驚訝還未散去,忽然就變成了深邃無比的暗紫色——這一刻她變成了工具人,受到喀蘭的神明附身。
跪下!祂伸出手,忽然驚愕的發現在祂對面的企鵝似是露出了耐人尋味的笑容,同樣伸出手。
“我宣布,此地元素抹除。”
這是一股無形的碰撞!甚至聲音都消散了!
但BOSS還有余力給銀灰和崖心施加風阻減小的引力減小的增幅!
你是誰?
“只是一位路過的說唱歌手罷了。”皇帝眼瞳中的威嚴不減,心中卻在失了風度的暗罵著銀灰,讓他快點。
銀灰和崖心落地,被角峰帶著人手團團保護住,卻不料此時神明突然說道:“銀灰和崖心是叛徒!我的子民們,他們兩個人殺無赦!”
祂的命令剛說完,就立馬有密密麻麻的人沖來,這一刻銀灰忽然聯想到剛才,總有人像串通好了一樣配合著卡摩爾,并且,卡斯特里手下也有人得了怪病,還都是感染者。
這一瞬間,所有線索串聯到一起——這些人是整合運動的成員!
“老爺!帶著小姐先跑!”角峰大喊道。
“別傻撐著,老爺我什么都料到了,放心吧。”銀灰輕聲說道,而后拉著崖心步伐堅定的離開。
角峰勾了勾嘴角,銀灰總是什么時候都想要逞強。
他忽然想起年少的時候,一群家族子弟們曾經分成兩波進行對抗游戲,到了最后卻總是銀灰帶著他們勝出,明明角峰仔細觀察過,發現銀灰是眾多玩伴里最不用功最喜歡玩的人,卻還是那樣聰明,有凝聚力。
銀灰生而為王。
可王當然不是孤身一人,他有著千千萬萬的愛戴者,即使西山歸暮,也仍有東山再起的一天。
“上!幫銀灰老爺殺出一片天!”他揮舞著盾牌,向著那些悍不畏死的敵人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