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梅,五月的雨,六月美酒飄十里。
如今是六月初,雨季剛過,卻依然陰晴不定,說下就下。
李自在出奇的沒在晚飯后找吳先生學習,而是站在店門口,看著天上淅淅瀝瀝的落雨。
木悠然在門廊出可以看到他,原本想要找他說說回娘家的事,可來了,看到他,就忍不住繼續看兩眼,然后竟一直看了很久,挪不動步,說不出話,仿佛有任何的動作,都會打擾到這雨中的少年。
李自在給木悠然的印象不是這樣的,他不是一個心大,看似陽光,給人傻氣,其實機靈古怪的少年嗎?為什么這樣憂郁?
配合著外面的青梅夜雨,竟然看上去有一絲絲讓人心疼,反復自己的心思也在跟著他起伏一般。
到底還要站那里多久?
木悠然終于等不下去,她想知道李自在想什么。
“咳咳。”
李自在聽到聲音,回頭看,見是娘子,露出暖人微笑。
木悠然忍不住竟臉紅。
氣了,李自在看著自己,怎么有點慌亂?
木悠然不去與李自在對視,走到他身邊,與他一樣靠在門前的板墻上,開口說話。
“今夜雨有些急。”
“嗯,怎么沒歇著?”
“你怎么沒去習文?”
木悠然可是知道李自在有多好學,就連在軍營里都不停歇,
“踩死了幾只螞蟻。”
李自在指著腳下道。
“啊?”
木悠然差點笑了,可看李自在眉頭糾結的小臉,她就知道這少年心中所想沒那么簡單。
“螞蟻怎么了?”
“我覺得可能做了錯事。”
“什么錯事?”
“劍修館是煉體境才能去衙門辦理文書營業的,這意味著明月客棧背后的老板最少是煉體境,我得罪了他。”
哦......果然是心思縝密,原來是為這事發愁。
這有什么?
哼,她木悠然在此,誰人敢找麻煩?
“哎,我果然是太年輕,沒經歷過事,只想著搶他們生意,卻沒有想到后果。”
“呵呵。”
木悠然終于忍不住輕笑。
一個年輕的小少年還說他自己真年輕,挺有趣的。
李自在側頭看木悠然,有點傻眼。
天啊。
娘子笑起來咋這么好看?
他忍不住去拉她的手。
“你笑的真美。”
這下可把木悠然驚到,她還沒和任何一男子拉過手,親爹都沒,畢竟她是在宗門長大,與爹娘還都有陌生感呢。
直接手腕一動,李自在胳膊就擰了勁,而后身子直接背對過去。
“啊,痛痛痛!”
娘啊,娘子這力氣,能不能一指頭捅死十個猛漢。
木悠然也沒這么小氣,雖然不好意但不就是被拉了下手嗎?
但她要警告李自在,自己可不是好惹的。
“知道錯了不?”
“知道知道,娘子,疼!”
木悠然這才放手,還真怕一不小心把李自在的胳膊給弄折了。
“告訴你,再和我頑皮胡鬧……”
李自在手臂自由后心里好氣悶,自己的娘子,碰一下差點把胳膊給弄斷了,這簡直比母老虎還厲害。
聽她又要說教,李自在可不想聽,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吳先生講過這樣一個故事。
就是說真英雄應該不畏懼危險,這才能成就英雄的名聲。
李自在想著既然已經把木悠然得罪,那就干脆找死。
她不肯接近自己,自己若不主動,啥時候能和娘子圓房?
這也是李自在和李嬌相處中,得到的人與人相處之道。
惡向膽邊生,不等娘子說完,李自在直接過去用嘴巴在娘子粉嫩的俏臉上撞了一下。
額……應該是親,動作不太標準,太緊張流了口水。
這之后李自在嚇得飛一樣跑了,到雨中踩入泥巴坑還摔一跤,連滾帶爬起來向遠處跑去。
木悠然站在原地捂住臉,完全驚呆。
做夢也沒想到李自在的膽子竟這么大,敢親她?
這小子真是想找死啊。
臉好燙,被親的地方濕漉漉。
木悠然沒去追,她不知追上去要把李自在怎么辦。
眼淚在眼圈轉了六七圈,愣是沒落下來。
倒是沒有多傷心,反正感覺怪怪的。
咬著嘴唇,轉身回去,到了房中,嬋兒已弄好了水。
“小姐,洗澡了。”
木悠然一聲不響脫了衣服,進入澡盆,安靜坐著。
嬋兒就在一邊笑呵呵說著李自在的豐功偉績。
“等回了娘家,要把這些事都告訴夫人,咱家姑爺多聰明,嘿嘿。”
“嬋兒,你是不是我的丫頭?”
“是啊。”
“那你聽我的,還是聽我娘的?”
“當然是聽小姐的吧,可也要聽夫人的。”
“你不許把李自在的事情說給我娘聽。”
“為什么?”
“就是不許,免得他太得意,翹了尾巴。”
“哦,也好,可不能在夫人面前翹尾巴,姑爺還是要謙虛才行,小姐沒接受這門婚事,夫人可也沒認這女婿呢,還是謙虛點好……行吧,那我就以后有機會在去夸姑爺。”
嬋兒決定從善如流。
木悠然這時倒比剛才更生氣。
而她生氣的原因是,忽然意識到自己在被李自在親了下后,竟沒那么生氣?
哎,心思奇異,緣何如此?
就在這時,窗外一聲驚雷響起,緊接著一道如柱的電閃劃過。
后面一聲雷太響了,震得窗框都在顫。
嬋兒嚇得捂住了耳朵。
木悠然坐在浴盆里皺眉看天,雨一下變大,猶如傾盆。
他今晚怕是不敢回來了吧?
只是這大雨,會去哪里?
想起他跑時那慌張樣,趴在泥坑里了啊!
哼,活該!
木悠然心里舒服了一些。
“小姐,傻笑什么呢?”
“什么?”
“我說你傻笑什么?從來沒見你笑的這么傻,跟姑爺似的。”
木悠然目瞪口呆,皺眉認真問道:
“你說我剛剛傻笑了?”
“嗯。”
嬋兒認真回答,然后把四季香的花瓣撒入盆中。
紅色花葉漂浮,水中身姿若隱若現,燈火搖曳,外面雖雨大夜黑,小房間里卻升起=了一絲的暖意。
木悠然過了許久都還愣著,嘴巴掘了老高,要氣哭了。
這一次不是因為李自在,而是因為自己。
她,竟然傻笑了?
這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