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舊王隕落
以海底以標準點，往上十米為界限。
界限往上，除了水中缺氧的狀況沒有改善外，一切如常。
界限往下，熾熱的巖漿肅清了一切出現在它面前的生物，所到之處，凈是人間煉獄。
仿佛有一道不可見的天闕，橫在了這方舟世界的海底。
一同埋葬的，還有這片海洋昔日的王。
升到高空之后，于淼下意識地數了數那些被巖漿吞沒的生物群。
大多都是那些游泳不快的家伙們。
諸如廢柴球接子、體型巨大的耶克爾鱟……
一個個于淼熟悉的影子淹沒在了巖漿之中，甚至因為沒有發音器官，連一絲慘叫都未能留個這個世界。
而這群最早跪在大滅絕下的loser之中，卻出現了一個本不該在此的身影。
鄧氏魚……
準確地說，是所有的盾皮魚類。
橫行海底，霸占六成生態位的輝煌王朝，卻在這一次的大滅絕中慘遭團滅。
看著海底這密密麻麻的巨大魚類尸體，于淼估計盾皮魚類恐怕是再難有翻身之日了。
這些身穿鐵皮“盔甲”，裝備有成噸傷害獠牙的史前巨獸們，迎來了屬于他們命中注定的終焉。
只不過，以這樣近乎屈辱的方式告別舞臺，對這樣一個曾經的王者來說，實在有些太過于悲愴了一些。
剛開始于淼很不理解，為什么幾個月前還耀武揚威、打砸搶燒、無所顧忌的代惡人們。
突然之間，便遭遇了天降正義。
詳細原因，系統耐不住他一直嘮叨，半推半就地也告訴了他。
一句話概括便是：自古以來，疊護甲的，從來都沒有好下場。
這句話很早以前系統便安利過。
那時，于淼才剛擺脫三葉蟲的軀體，興奮之下隨口問了自己初始軀體的未來。
得知這群狂堆護甲的小蟲子，最后竟然是以卸下盔甲，裸裝應敵的方式，又給自己續了一億年的留存時間。
于淼當時心里的OS是：“丫的，系統這廝不會是拿我尋開心吧。”
那時系統只是微微一笑，沒有做過多解釋。
而后，于淼遭遇了又是狂堆護甲的生物板足鱟，它們的下場嘛。
“嘶~~~~”
有些事情，就是這么禁不住細想。
先是三葉蟲，再是板足鱟，現在又來了盾皮魚。
Emmmm，一次是巧合，兩次是運氣，這三次……
于淼攪凈腦汁，想尋一個合理的說法。
他這手上可還握著長吻麒麟魚幾十點的生物點呢？
要是不能找出個合理的說法，估計這幾十點得砸手里。
想象長吻麒麟魚的種群名稱，再看看那家伙鐵疙瘩一樣的構造。
都不兌換，于淼就能猜到，一定是會有護甲類的技能。
還真別說，他一直夢想著自己能成為霸王龍、滄龍那樣輸出爆炸的狠角色。
結果每次進化，得到的都是愛堆護甲的主兒。
即便是本體防御一般般，那沒多久也會很神奇地攢夠兌換護甲技能的生物點。
對于淼來說，護甲這東西，只可能遲到，卻永遠不會缺席。
“系統，你……你跟我開玩笑呢吧，都說防守贏得總冠軍，這哪有你說的那么晦氣。”
于淼拿出了后世鍵盤俠們的經典論據，也不知是為了說服系統，還是為了說服自己。
系統:“¬_¬｀我哪有這閑工夫。你想想那些盾皮魚現在還游得動么?”
經他這么一說，于淼這才恍然大悟。
還真是，雖然作為海洋速度革命的浪潮兒，盾皮魚一出場就進化成出了可用于直線加速的尾鰭。
更有著可以在高速中平衡身體，并且支持左右高速轉彎的一對副鰭。
如此一身堪比野馬引擎配置的高端速度系統，成為盾皮魚橫行四海的依仗之一。
但成也蕭何敗也蕭何，那身厚重的盾甲不但使它們刀槍不入，無視同時代所有海洋生物的攻擊。
卻也使得盾皮魚的能量消耗要數倍于其他魚類，消耗一多，氧氣的需求自然也更大。
這些盾皮魚們就像一臺臺重型坦克，想讓它們跑出汽車的速度，無疑會要求引擎以更大的功率運轉，自然也就需要更多的汽油。
這在平時根本沒什么，海洋里氧氣到處都是，家大業大隨意造。
不過，隨著大滅絕劇情的來臨，一切都變了。
泥盆紀末大滅絕的罪魁禍首是巖漿。3000億立方米的巖漿由于不明原因脫離了外核，從西伯利亞地區噴涌而出。
急劇升溫的海水和涌出的巖漿，很快就摧毀了附近所有的珊瑚礁和其他生物。
而它們空出的生態位，則由藻類迅速填補而上。
藍藻的爆發，在極短的時間內榨干了海洋的氧氣，缺氧的環境下，盾皮魚們只有潛入藻類較少的深海。
可惜，在那還有更大的危機在等著它們。
巖漿不僅使海水溫度大幅升高，燙死了成千上萬的生物，還污染了海水。
巖漿中的有毒物質與海水發生化學反應，使海水發生酸化，大量動物因無法呼吸而死亡。
本就因長時間下潛筋疲力盡的盾皮魚們被來這么一手，防御再強也是白搭。
缺氧加有毒海水的雙重惡意襲擊，讓苦熬到現在的這些家伙也終于屈服了。
就地一躺，塵歸塵，土歸土。這些昔日的王者們，平靜地迎接著自己的命運。
有過不屈，有過抗爭，有過憤懣，或許還遭遇過絕望，但最終，都歸于解脫。
親眼目睹盾皮魚類走向衰落，于淼的心情很復雜。
可以說，自從他降臨到這個方舟世界之后，盾皮魚類便一直統治著海洋。
他曾經也希望自己能進化為它們中的一員，若是能成為鄧氏魚作威作福，便再好不過了。
而這次，這個被他奉為目標的族群，卻如此寂寥地被大自然抹殺殆盡。
不屈也好，反抗也罷，都像是秋后的螞蚱，改變不了自己的命運。
他自己，卻依靠著小小的一個鰓肺依舊活蹦亂跳的，真可謂是世事無常。
舊王隕落，新王當立，這片海域的新主人，又會帶來怎樣的一場血雨腥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