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深更半夜怎么會有地鐵運營嘛？這里到底是哪里？”夏彌左顧右盼道。
“尼伯龍根，或者死人之國，”楚子航輕聲說，“猜測終于被證明了，龍族真正的國度并非存在于正常的維度中，它位于一個叫作尼伯龍根的奇怪維度，一個用煉金術構建的自有領地。如果我沒有猜錯，其實路明非進入的青銅城也是一個尼伯龍根，進去之后就會發現里面遠比外面看來要大，路明非說過里面的一切看起來都是新的，因為時間不變化。”
“那這些東西又是什么啊？”夏彌拾起一塊殘留的古銅色骨骼研究。
“死侍。”源初澪說，“被龍族血統吞噬的混血種，他們的龍族基因完全壓制了人類基因。但是由于人類基因無法被根除，所以這些家伙介于人和龍之間，生與死之間，失去了意識，就像是游魂……”
她說這話的時候瞥了一眼楚子航，他的龍族血統也幾乎處于無法控制的狀態，那永遠燃燒的黃金瞳就是失控的證明。他的下場也可能會是死侍。
源初澪跳下車廂，列車頭跑了，他們不可能推著車廂走。她回頭看了眼楚子航，這個面癱會長似乎是關心夏彌，后者穿著拖鞋，在這種盡是尖利煤渣的軌道地基里走路不方便，所以他放下背上的七宗罪黑箱，讓夏彌提著，他背著她走。
“為什么不讓師姐提著？”夏彌問。
“她身高不夠。”楚子航耿直的說。七宗罪黑箱有一米四左右，而那位身高一米五八。
“聽你講話還真是有利于腎上腺素的分泌吶，會長。”源初澪黑著臉回眸，語氣很不爽的說，她有被深深的冒犯到。
“抱歉……”楚子航說。他不是很擅長語言一類，所以他經常直來直去，沒有委婉可言。
三人沿著軌道走了很久，源初澪拿著手電走得比較靠前，探路。她把光圈移到隧道壁上：“前方要到站了。”
隧道壁上用紅色的油漆漆著“102”，一個巨大的箭頭指向前方。
“102號站，福壽嶺。跟在我背后，不要離得太遠，隨時準備發動言靈。”楚子航把夏彌放了下來，抽出了村雨提在手中。
源初澪也握住了風笙的刀柄，她知道楚子航為什么警惕，因為北京地鐵一號線西邊的第一站是蘋果園，但是它的站號是103。這個102號福壽嶺站只存在于一個地鐵傳說里，并且在它之前還有一個101號高井站……
他們貼著隧道壁緩緩地前進，遠處出現了月臺的輪廓，沒有一絲燈光，只有滴水的聲音。極長的水泥月臺沉睡在徹底的黑暗里，好像幾十年沒有人造訪了。手電光圈掃到的地方都破敗不堪，墻皮剝落，金屬欄桿銹蝕，一根根白灰刷的大柱子支撐起頂部。
看樣子這個地方并沒有死侍。
源初澪拿手電照亮上方的蒙著灰塵的白熾燈，盯著看了會兒：“這個燈泡是熱的，在咱們來之前它應該還亮著，而死侍或者其他什么死的東西不需要燈光。所以這里應該還有其他人。”
“會不會是路明非？他應該也進入了尼伯龍根。”源初澪看向楚子航。
楚子航沒有回答，但他臉色確乎是有一點凝重了，他蹲下抓起一把灰塵，灰塵是古銅色的，被一塊暗褐色的麻布蓋著，跟之前他們燒掉的那些死侍很像。
“嗨！你們看那個！”夏彌忽然高興地蹦了起來，手指前方。
備用鐵軌上停著一輛檢修用的小鐵車。這種檢修車的歷史很老了，結構也簡單，只是一張平板，純靠人力壓動杠桿推動。
“檢修車，你沒見過么？”楚子航不覺得這東西有什么用。
“完全不理解我的拳拳心意！”夏彌一臉惱火，“這樣你就不用背我了嘛，我們可以坐那輛檢修車繼續往前。”
“也好。”楚子航點點頭。
刀出鞘的聲音，楚子航和夏彌齊齊回頭。
“看樣子不是沒有死侍，而是他們來遲了。”源初澪單手持風笙，站在福壽嶺站右側的月臺邊，從那一側的隧道里傳來了密集嘈雜的腳步聲，在巨大的空間中反復回蕩。
死侍移動得很快，聽腳步聲至少有二三十個，楚子航提著村雨上前，不過被源初澪制止，她說：“會長，路明非不知所蹤，如果真是他先我們一步到這里，那么他現在應該朝著101走去了。假設這個未知的101號站就是龍王的巢穴，你不覺得那個家伙現在很危險么？”
她咧了咧牙，露出自信的笑：“你和夏彌先去，這邊交給我啊。”
楚子航看著她沉默了一會兒，點頭：“你自己小心。”
“師姐小心呀。”夏彌跟源初澪打了聲招呼，非常干脆的跳上了檢修車，她看上去非常的相信后者。
源初澪看著他倆壓動杠桿消失在隧道黑暗中，她將風笙入鞘，朝著左右兩側分別甩了一道水刃過去，嘈雜的腳步聲瞬間消失，只剩下碎裂的骨骸掉落在地上的聲音。
源初澪伸了伸懶腰：“果然還是法師輕松呀，玩刀雖然快感十足，但是好麻煩。”
兩秒時間，整個世界都清靜了下來。
源初澪清理出一塊干凈的地方，坐著休息。她望著楚子航和夏彌消失的方向，輕聲嘀咕：“像夏彌那樣對你的女孩又不只有她一個，可你為什么就對她有好感呢？她可是龍王耶夢加得啊……”
101號高井站是大地與山之王芬里厄的巢穴，源初澪進入尼伯龍根的時候，萬能感知就擴散開來找到了它的位置。
而正如夏彌對楚子航說的那樣，她的哥哥（芬里厄）確實是個癡呆兒，它堂堂一個龍王居然能和路明非坐在一起安靜的看電視——一臺18寸的老式彩電，上面放著電影《賭圣》。
須臾后，源初澪站起身，向著黑暗的另一處走去，她輕聲低語：“可是她也是我的女孩……夏彌誒。”
很少有能躲過神之瞳勘察的人，龍王也不例外。源初澪對于自己喜歡的女孩總要先確定她的身份的，雖然她并沒有在意龍王耶夢加得的身份繼續和夏彌親熱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