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墨塵的眸中現出了些許躊躇之色,可隨后他點了點頭:“你說得對,不愧是鐵血宰相。”
這句話略含貶義,也含著幾分自嘲。
他沒遲疑太久就決定聽從俾斯麥的意見,雖然這意味著阿美利加絕大部分人民,都將被劃歸入‘可以犧牲’的行列。
不過李墨塵卻更清醒的認識到自己的能力有限,他現在的實力根本無法完全護翼住這18740萬平方公里的國土。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這也的確是他收攏信徒與民心的最佳方式。
“其次是整合眾神的軍隊。”
俾斯麥繼續說著:“您在成為這個世界的眾神之王的同時,如今也有了一個弱點。諸神建造于星域與主物質界之間的神國。如果奧丁與宙斯統帥大軍討伐,您到底救是不救?如果不救,那么您會失去人心。而如果去救,那么目前您擁有的力量,還不足以與外域的三大神系對抗。”
李墨塵不由微微動容,這是他還沒有意識到的問題。他借助眾神的力量,將宙斯與奧丁逼退,可與此同時他也將承擔起庇護眾神的責任。
“我們還有時間,可時間不多。奧林匹斯神系與阿薩神系才剛被您重創過,他們的大軍主力,也正在與光輝之主對峙鏖戰。可他們遲早能抽調出力量,去針對您庇護下的眾神。當然,您也可以用他們在凡間的神廟來威脅,可如果有一天,您帶給他們的威脅,大到可以讓他們愿意放棄這個世界的殘余信仰呢?還有阿胡拉·馬茲達,那個波斯的光明神,他在凡間已經沒有了信仰,也沒有了任何的顧忌。”
“不用再說了,俾斯麥殿下——”
李墨塵微微苦笑,瑣羅亞斯德諸神的威脅他從未忽視。
阿胡拉·馬茲達如果沒有在三千多年前突然離開這個世界,光輝之主旗下的真理神教,是沒可能將祂的信仰覆亡的。
那位瑣羅亞斯德教(拜火教)的光明神,甚至可以說是光輝之主的模仿對象。
這位在外域擁有的力量,也一定都不遜于奧林匹斯與阿薩神系。他同是具有光與暗的兩個身份,一位創造了世界的‘光明神’與‘至高神’,代表了‘善’的阿胡拉·馬茲達,一位黑暗主神,一切罪惡和黑暗之源,代表‘惡’的一面的安格拉·曼紐。在這兩位的旗下,又各有六位天使之王與惡魔大君,祂們也都擁有著主神級別的力量,統轄著一支軍力未知的龐大軍團。
此外據說這位二元神在外域,也統轄著九個世界,勢力比之奧林匹斯神系還要龐大。
不過這位‘光暗二元神’雖然也統率大軍回歸了光明世界,卻一直都保留著絕大部分的力量按兵不動,也沒有過分的去干涉主物質界。
可阿胡拉·馬茲達越是如此,他的動向就越讓人擔心。事實上,現在光輝之主與那兩大神系,都保留著相當一部分力量防備著這位。
李墨塵同樣不敢掉以輕心,一直都在關注著瑣羅亞斯德神系的動向。
“俾斯麥殿下,如果我把整合‘神軍’這件事交給您,您大概需要多少時間?大概能夠整合到什么程度?”
俾斯麥陷入深思,整整五分鐘之后才給出答案:“這不是簡單的事情,首先我們得讓眾神心甘情愿的拿出他們的神國戰士,然后還得把他們拼湊在一起,建立一個能夠支撐他們持久作戰的后勤系統。如果您把這件事務交給我,我會嘗試著去做。盡力在三個月內,組建出大概相當于兩個天使軍團的兵力,這已經是諸神的極限了。當然,您暫時不要對他們的戰斗力抱有希望,那將會是一群烏合之眾,目前只有魔法女神與海拉,忒提斯這樣的強大存在的軍隊可以值得期待。”
“我的要求很低,能夠進行防御作戰就可以。”
李墨塵對此也沒有抱太高的期冀,分屬近百位神明的戰士,他們臨時組建出來的軍隊能有多強大?
除非是有天才的將領統帥,然后再施以嚴酷的軍紀與長達數年的訓練,他們才有可能與光輝之主的天使軍團抗衡。
至于數量方面,李墨塵的寄望更低。光輝之主幾乎獨霸這個世界的信仰將近三千年,也才積攢了七個‘天使軍團’,以及一個‘審判軍團’,一個‘監察軍團’,就更何況諸神?
當然,考慮到這個世界人口的爆發式增長,是近兩百年當中的事情,那也是諸神崛起的時間點,所以他預測自己麾下眾神的力量,大概可以相當于三個天使軍團的樣子。
“考慮到目前的實力對比,我們得先想辦法當一個硬核桃。”
他可能沒法阻止諸神與光輝之主對他們的毀滅,可對方想要咬碎他這個硬核桃,那也得付出崩掉一口牙的代價。
“是的,就是硬核桃戰略,陛下您擁有著常人不及的睿智。”
俾斯麥稱贊著:“此外,作為陛下您的臣屬,您勿需對我用‘殿下’之類的稱呼。”
“那么俾斯麥卿!”
李墨塵也從善如流:“我現在準備任命你為我的神國首相,全權幫我處理諸神事務,請問你本人意下如何?”
他想俾斯麥既然是這樣的態度,那顯然是樂意,甚至是渴望加入他的麾下,成為他駕馭諸神的臂膀的。
李墨塵同樣很需要這位,也幾乎就到了‘渴望’的程度。
他的部下不是沒有能力出眾之人,可像俾斯麥這樣擁有著超強的政務能力,且長袖善舞,長于縱橫捭闔,并已熟知諸神,人脈廣闊的,卻一個都沒有。
李墨塵知道自己,還是必須將絕大部分時間,用于個人的修行。如果沒有能夠真正抗衡那些神王的力量,那么他現在擁有的勢力再怎么強大,最終還是會在這場不可免的神戰中落敗的。
所以他需要有人幫助自己協調與統合眾神,讓他不用為雜事分心。而在這方面,凡人時代曾有‘鐵血宰相’之名的俾斯麥,無疑是絕佳的人選。
“那是我的榮幸!”
俾斯麥的面色很平靜的躬身一禮:“威爾頓斯坦陛下正是我理想中的君主,本人也必將為您的事業全力以赴。”
李墨塵不由微笑:“我只要一個要求,我的兩個軍團,不能太條頓化了。”
這次匯聚在他麾下的眾神,至少有十九位是出自條頓民族。而且無一例外,都位列于最先響應他的四十位神明中。
他猜測這多半是出于俾斯麥的影響與號召,這位在祂們當中有著極強的影響力,許多三十七世紀以來崛起的神明,都以他為馬首是瞻。
李墨塵當然會對祂們報之以桃,可如果這條頓一系的神明實力過于強大,他也會感到擔憂。
“當然!”
俾斯麥再一俯身:“我知道這該怎么做的陛下,如果過于偏心,那無助于維護您麾下眾神的和諧不是嗎?可目前有一點讓人很無奈,目前您麾下那些戰斗力強大的神袛,很大一部分都出于條頓這個民族。”
李墨塵不由無語,俾斯麥說的是事實。
他只知道即便是阿美利加那些擅長戰斗的神明中,也有相當一部分的祖先是源于條頓,就比如他麾下的‘戰略之神’加西亞·費倫。
不過他對此其實也沒有太多的擔心,只因他這邊真正核心的事務,其實并未交給這位神國宰相。
只因如今他麾下真正值得依靠的力量,如暴風部隊,如教會武裝,目前都執掌于羅貝爾特與邁克爾·伍德等人手中。
而俾斯麥要想接觸這些,還得進一步獲得李墨塵的信任。
就在李墨塵與俾斯麥進行‘君臣對’的時候,在曼哈頓的中央魔塔內,魔塔委員會的現任主席,半神法師費爾·休斯頓的臉上,卻快要滴出水來。
而此時在這張會議長桌上,五位副主席與常務理事,則大多都是面色凝然冷漠,不夾雜任何的感情。
“竟然有兩位副主席與四位常務理事同時發起議案,那么這次就采用記名投票,請各位舉手吧!關于更替魔塔委員會主席,并解聘費爾·休斯頓先生一事,請各位做出你們的決定。”
說出這句話的,是魔塔委員會的常務副主席伊迪絲·巴特拉姆女士,這位是在場眾人當中,唯一保持笑意的一個。她完全無視了費爾·休斯頓那陰冷的視線,環視著在場的諸位。
而此時五位主席與絕大多數的理事,都舉起了他們的手,讓在場的寥寥幾人,在這個會議室當中顯得格外突兀。
而已經知道自身的去職無可挽回的費爾·休斯頓則憤然起身:“你們這是對女神殿下的背叛!曼哈頓這個城市,是因殿下而建立,你們這些忘恩負義的雜種。”
可在場的大部分人都無動于衷,伊迪絲·巴特拉姆則是冷笑:“休斯頓先生,稍后您還會收到我們曼哈頓魔塔委員會的律師信,這次上西區遭遇的損失,你需要擔負很大的一部分責任,我們會雇傭權威會計事務所進行準確的統計。所以,請準備好你的律師吧。在這個國家,即便是一位半神法師,也不能超然于法律之外,必須為他的錯誤承擔責任。”
費爾·休斯頓的軀體微僵,然后憤然撕開了空間,離開這個讓他厭煩惡心欲吐的會議室。
而在這位離去之后,會議長桌上的一位副主席嘆息著搖頭:“有錯在先的,明明是這個家伙吧?如果魔塔陣列在神明戰斗中起不到作用,那它的存在還有什么意義?”
“當時的命運大教堂,不知聚集了多少無辜市民。可在他的眼中,都是可以犧牲的。而我們的命運之主,哪怕是在被眾神圍攻的情況下,第一優先考慮的,也是保護信徒與附近居民的安全。”
“的確是不一樣,說到這方面,陛下在澳洲的所作所為,更讓人敬仰。命運之鄉匯聚的諸神光輝掃蕩世界,一天之內,動蕩的澳國就已恢復凝聚。”
“時代已經變了,新時代的諸神之王已經出現。自由女神誠然偉大,然而事實證明,她不是命運主宰的對手。可這個家伙,他還看不清這一點。”
另一人則是冷笑:“我看他不是不知道,而是到了這個地步,也就只有一條路走到黑了。無論是命運的主宰,還是我們,都不會原諒他不是嗎”
“夠了,我認為可以進行下一個議題了,關于魔塔委員會的新主席。兩個小時之后,我必須趕往上西區的命運大教堂,路易大主教今天似乎準備親自出席今天的彌撒。”
“他的傷勢這就已經好了嗎?昨天這位明明是傷到元氣了。”
“應該是神力的作用吧?真不愧是同時執掌生命與死亡,還有青春與活力的大神——”
而與此同時,亞伯拉罕白宮,南內特·德魯在身側幾位總統幕僚禮敬的目光中,走入到了位于白宮西翼的橢圓辦公室。
現任大總統丹尼爾·威克斯,就站在門口處迎接,很親切的與這位女士握手。
然而德魯女士卻沒給什么好臉色,她在辦公桌的對面坐下之后,用冷厲的目光與總統交鋒。
“我們旭日集團的董事會,對于大總統您最近的作為很不滿。關于第二十二艦隊的指令,是您下達的對嗎?”
總統只能苦笑:“的確是的,可是——”
“不要拿那些冠冕堂皇的話搪塞我,大總統先生。您的指令,讓第二十二艦隊背棄了您本該守護的公民,遠離了戰場。”
德魯女士冷笑著:“當初是您陪同澳國的總理,前往亞特蘭大向我主求援的不是嗎?您將我們引入陷阱,然后又將我們棄之不顧。”
“德魯女士?”旁邊的白宮幕僚長眼見大總統的臉上已經布滿冷汗,只能站出來,嘗試為這位解釋。然而辦公桌前的那位女士卻用陰冷的目光掃了過去:“你給我閉嘴!”
這位在政壇已屹立多年的政客,頓時感覺渾身發寒,渾身的血液都接近凍結,再說不出一句話。
南內特·德魯繼續看著大總統:“還有,最近您批準向國會提出的那份特別咨文又是怎么回事?您是在挑釁我們嗎?挑釁旭日—光魔同盟與天命教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