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繼柏這會兒有點緊張。
他坐在這家茶樓包廂里已經有小十分鐘了，這期間他抬手看了三次腕表，喝光了兩杯水。
但其實現在距離和對方約定的時間還有十幾分鐘未到。
沒錯，他提前了半個小時就在這里等著了。
有時候人生就是這樣奇妙，你永遠都想不到某天最平淡無奇的一場攀談，有可能會成為你命運的轉折點。
一個多月前，在法醫紀事劇組里，齊繼柏因為瞧出來邵兵對衛勛的欣賞，出于多個朋友多條路的心態，他和衛勛主動搭訕，加了個聯系方式。
那時候齊繼柏沒有想太多。
然而一個月后的現在，他得到公司通知，有個電影項目即將啟動，讓他來這家茶樓里，等候投資方代表的面試。
這位投資方代表的名字叫做衛勛，而即將啟動的電影項目，叫做無問西東。
因為前些天那場轟炸各大網絡頭條的請叫我演員黑幕事件，現在無論圈內還是圈外，幾乎很少有人沒聽過無問西東這個劇本。
衛勛做編劇，翟青以及江渡舟確定加盟的電影，本身就是抓人眼球的大新聞。
更何況這部電影，還是衛勛在全網流量爆炸的時候官宣的。
作為圈內人士，而且是時代影業的簽約導演，齊繼柏還了解到一些更深層次的內幕消息。
比如這部無問西東初步投資四千萬，三家合資投拍，衛勛獨自出資兩千萬，華影一千萬，時代影業一千萬。
雖然齊繼柏還沒有看過劇本，但能讓翟青和江渡舟來捧場站臺的本子，質量能差到哪里去？
大金花影后翟青，演技派還能扛票房的江渡舟，以及自帶流量演技同樣厲害的衛勛，三位優秀演員加上一個好劇本，這樣的配置，哪怕是在導演圈，那也是當之無愧的頂級資源。
所以當這個頂級資源落在自家頭上的時候，齊繼柏險些被砸暈了。
他暈暈乎乎的來到衛勛定下的這家茶樓，現在腦子里很亂。
時至今日，衛勛和一個多月之前變化很大。
請叫我演員那場風波鬧到最后，周行琛道歉，節目組道歉，皇朝娛樂刪除了官方的快訊警告消息，影帝顧承憲徹底消失匿跡，天光傳媒沉默沒有發聲。
這一個人橫掃全場的戰績，誰不側目驚嘆？
再加上法醫紀事小爆，票房竟然也沖破了五千萬大關，等下映的時候，總票房就算達不到一個億，也能有八千萬。
對于一部小眾題材，且跳票兩次的片子來說，這個成績不可謂不亮眼。
時代影業的高層最近這些天樂的走路都是飄著的。
更有趣的是，法醫紀事是皇朝娛樂和時代影業共同投資的，雖然皇朝娛樂投資的不多，但也因此成了受益方。
而眾所周知，衛勛和皇朝娛樂之間存在著不可調和的矛盾沖突。
好吧，這些都是題外話，比較值得重視的是，時代影業這邊做了市場調研，法醫紀事之所以能爆，和衛勛的流量有著不可分割的關系。
公司市場部甚至得出一個驚人的結論，衛勛，是有很強的扛票房能力的。
雖然很不可思議，但結果讓人不得不信服。
更別提衛勛官宣無問西東的時候，幾乎把這部未開拍的電影徹底全網鋪開來宣傳，節省了一筆龐大的宣發成本費用。
于是在無問西東這個項目中，身兼投資方，編劇，以及男主角的衛勛，理所當然就擁有了更大的話語權。
換句話說，只要今天衛勛點頭，齊繼柏就可以成為無問西東的導演。
這也是齊繼柏緊張的原因。
又過了小十分鐘，包廂的門被推開，就見衛勛穿著一套休閑服，戴著口罩，非常低調的走了進來，而他的身后，跟著助理毛斌。
哦，說助理已經不恰當了。
從衛勛委托興洋律師事務所向天光傳媒提起解約訴訟的那一刻開始，毛斌，就已經成為了衛勛的經紀人。
“衛……衛先生。”齊繼柏站起來打招呼，略顯拘謹。
畢竟現在兩人的身份不一樣了，不能像之前那樣隨意。
“齊導客氣了，直接叫我名字就行。”
一段時間不見，衛勛倒是沒怎么變，他的態度依舊溫和，從包里掏出來兩沓厚厚的劇本遞過去，笑道：“咱坐下來聊，你先看看劇本。”
“哎哎，好。”齊繼柏點頭應了，翻開劇本看了兩眼，然后愣住。
衛勛給他的劇本里，畫著非常漂亮且清晰的分鏡頭，配有詳盡的畫面注解，作為專業人士，齊繼柏掃一眼就能看得出來，這需要耗費多大的精力。
但……分鏡劇本是導演的工作。
曾經給邵兵做副導演的時候，齊繼柏也是這樣從邵兵手里拿來這些分鏡劇本，然后按部就班勤勤懇懇的拍攝。
他本以為自己這次終于可以當家做主了，但現在看來……顯然不是。
衛勛看著齊繼柏微微凝滯的表情，微笑道：“怎么樣，這本子你接嗎？”
分鏡劇本拿出來，其實意思已經很明確了，導演的位置我可以給你，但怎么拍，我說了算。
不存在羞辱，更不存在奪權，我們坦蕩蕩把丑話說在前面，清晰又干脆。
接或者不接，全在你一念之間。
齊繼柏沉默片刻，澀聲說道：“接。”
哪怕是個不頂事兒的掛名導演，看起來很憋屈，但一部由翟青，江渡舟和衛勛參演，投資四千萬的片子，肯定不缺導演愿意來掛名。
而有了導演無問西東這部片子的成績，接下來還愁不能獨立執導電影嗎？
權當是攢履歷了。
想明白其中的利益關系，齊繼柏答應的很痛快。
衛勛比他更痛快，直接站了起來，說道：“行，那就你了，最近把本子過一遍，順帶聯合時代影業和華影，張羅著把劇組團隊拉出來，爭取半個月后咱們就能開拍。我這邊還有點事，就先不跟你都說了，咱們半個月后見。”
齊繼柏拿著手里的分鏡劇本，看著急匆匆趕來又急匆匆離開的衛勛，目瞪口呆。
他緊張了好幾天，結果這么簡單，面試就過了？
從茶樓出來以后，毛斌抱怨道：“咱們時間本來就趕，勛哥你還要把齊繼柏約出來聊，就幾句話的事兒，電話里說清楚，本子遞給他不就完事了。”
衛勛揉了揉眉心，說道：“掛名導演這種事情，本身就有點羞辱人的意思，我不親自來見一面表表態，就算他接了，后面電影開拍也難免心里不順暢，買賣成不成，交情都得穩住了。”
“好吧，剛才為了見齊繼柏耽誤了點時間，定好的錄音棚那邊時間空出來，被別家預定了，咱們只能排到半夜凌晨去錄。”
毛斌嘆了口氣，說道：“現在你還有個男士雜志封面需要去拍，最近因為解約風波，你的代言掉的厲害，下午這家廣告甲方希望你能親自過去面談。如果時間能空余出來的話，晚上八九點的時候還能排個電臺音樂預熱打榜宣傳，結束以后剛好回錄音棚錄年少有為。”
衛勛最近很忙，真的很忙。
無問西東眼看著就要開拍，兩千萬資金按照合同需要分三批次到賬，更別提他每個月還有幾百萬的欠款要還。
所以只能趁著現在搶時間，拍雜志，接合適的代言，以及錄制發行年少有為來自天堂的魔鬼兩首歌，把該做的瑣事都提前做了，因為等電影立項開拍以后，就徹底要跟著劇組走，更沒可能有時間做這些了。
聽到毛斌嘴里的一大堆工作，衛勛深吸一口氣，說道：“行，咱們抓緊時間吧。”
事實上，這小半個月他一直都這么過來的，還得擠出時間畫劇本分鏡頭，每天睡眠時間只有三四個小時。
至于為什么要這么拼，當然是因為缺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