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言達平被送到江陵城時,楊行舟就知道一場爭斗在所難免。
倒不是說言達平能翻出什么浪花來,而是自己既然放出風聲,要以千兩黃金換取言達平這條命,既然有人抓到了言達平,那么楊行舟自然得親自出面核對,否則的話,千兩黃金可不是小數目,一般人可不敢做這個主。
只要抓住言達平,那就能順藤摸瓜找到楊行舟。
按理說,這言達平修為不低,又會用毒,又會喬裝打扮,想要抓住此人,無異于大海撈針,可難度如此之大,這言達平還是在短短一個月之內便被擒獲,這里面若是沒有高手在其中出力,那幾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不過這種情況也在楊行舟預料之內,因此他才會喬裝打扮,打扮成竹排幫的弟子,為的就是暗中觀察四周動靜,看看到底都有誰在暗中窺視。
等將一切都探明之后,楊行舟這才挺身出刀,將言達平一刀斬殺,隨后站在院內,掃視四周:“既然來了,都出來罷!”
墻外水岱的笑聲傳來:“楊兄弟,你好大的殺氣!也好大的手筆!一千兩黃金,說給就給,一個言達平值得這么多金子么?”
他開口說第一個字的時候,人還在院外,待到說出最后一個字的時候,人已經從大門處走到了院內,側頭看了看言達平的尸體,發出一聲嘆息:“欺師滅祖,確然該殺,只是楊兄弟,你如此張揚行事,怕是日后少不了得罪一些高手……”
楊行舟笑道:“除了你們之外,這天下還有高手么?”
水岱一愣,道:“說的也是!”
他身為南四奇中的一位,已經是當世一流高手,放眼天下,能勝過他的人,不出一掌之數,而楊行舟此時的修為之高,估計已經不遜色與他,為人又是狡猾多智,而且還天生無恥,對于這種人來說,好像不用為他擔心,反倒應該為他的敵人擔心才對。
水岱想通了這一點之后,不由得啞然失笑:“是我多慮了!以楊兄弟的手段,這天下又有誰敢招惹你?”
楊行舟哈哈一笑,對水岱道:“水前輩,我待我與人了結一場恩怨之后,咱們再痛飲一場!”
他眼睛看向不遠處的屋頂:“丁典,來吧!你不是要與我決斗么?還等什么?出手便是!”
丁典的身影從屋頂后面慢慢冒出,沉聲道:“楊行舟,你這次不跑了?”
楊行舟將手中血刀緩緩舉起,淡淡道:“蠢貨!當初明知不敵,我為何不跑?等著被殺嗎?”
此時丁典已經從屋頂緩緩走到屋檐旁邊,邁步向前,腳踏虛空,身子緩緩落在了院內,猶如一片樹葉一般,落地無聲。
尋常人若是從高處落地,必然如重物下墜,造成很大的響動,若是武道高手翻墻落地,運起輕身功法時,那也得快速下落,然后以腳腿的變化卸掉身體與地面的沖撞之力,這才能將動靜減到最小。
可是丁典此時從屋檐處下落,卻是如順之墜,如棉輕飄,整個人渾不受力,似乎毫無半點重量一般,就這么落在了楊行舟面前,道:“這一次即便你想跑,也未必能跑得了!”
楊行舟見他如此輕功,眼角登時抽搐了幾下,本來淡然的臉上急忙堆出笑容來:“啊哈,跑不了也沒關系,有水前輩在此,你還能殺了我不成!”
丁典:“……”
水岱:“……”
聽他言下之意,若他不是丁典的對手的話,那看來會當場就會向水岱求救,而且毫不遲疑。
眾人見過膽小的人,但那都是普通百姓,一般江湖上舔刀口過活的人,還真沒有幾個特別貪生怕死的,即便是真的貪生怕死,那也不會在外面表現出來。
可楊行舟如此本領,如此名氣的一個人,竟然當眾說出這般沒臉沒皮的話來,將所有人都驚住了,便是水岱都感到臉上火辣辣的,他都感到害臊。
丁典哈哈大笑:“楊行舟,你還要臉不?這話你也能說得出來?”
楊行舟嘿嘿冷笑,道:“我便是再不要臉,也比不上你不要臉!”
丁典臉色一凝,道:“怎么說?”
楊行舟手指言達平的尸體:“此人是誰?”
丁典道:“自然是言達平。
楊行舟道:“他是誰的徒弟?”
丁典道:“那自然是梅念笙老前輩的弟子了!”
楊行舟嘿嘿笑道:“是啊,他是梅念笙的弟子,他的師兄萬震山也是梅念笙的弟子,還有他的師弟戚長發也是梅念笙的弟子,他們師兄弟三人欺師滅祖,合伙殺了他們的老師,就因為一部事關梁元帝寶藏的連城訣!”
他說到這里,看向丁典:“可惜他們只是一群廢物,三人合力偷襲,還是沒能當場擊殺梅念笙,被梅念笙跳入長江,逃到了一艘客船的船底藏身,最后爬到客船上,將連城訣和神照經傳給了一個叫做丁典的年輕人。丁兄,我說的對不對?”
丁典神情悵然,似乎想到了當初自己夜游長江搭救梅念笙的情景,點頭道:“不錯,梅老先生確實把神照經和連城訣傳給了我!”
楊行舟道:“著啊,你得了連城訣和神照經,那就算是得了梅念笙的衣缽,把他說成你半個老師,這不為過吧?”
丁典微微一愣,片刻后點頭道:“不為過!”
楊行舟道:“你既然是梅念笙半個徒弟,那他三個弟子欺師滅祖,殺了梅念笙,你自該勤修武藝,待到日后修為有成,清理門戶,為梅念笙報仇。可你怎么做的?得了寶藏秘訣之后,為女色所迷,為虎作倀,梅念笙如此大仇,你竟然悉數拋之腦后,嘿嘿,那萬震山就住在荊州城內,以你的修為,想要殺他,不費吹灰之力。你在荊州,他也在荊州,人家都成了荊州城赫赫有名的萬大老爺,萬大員外,我怎么不見你對他動手?”
丁典臉色慘白,不敢直視楊行舟的眼睛,喃喃道:“是,我……我被關在監牢,并不知萬震山名震荊州的事情……”
“你放屁!”
楊行舟道:“你不知道?你不知道難道就不會打探么?你要耳朵干什么?你要嘴巴干什么?你不會聽,不會問么?他媽的,你在監牢里被凌退思穿琵琶骨,挑斷腳筋,竟然還甘之若飴,毫無反抗之意,你這種賤貨滿天下找不到第二個!你為了一個娘們,對不起父母兄弟,為了一個娘們,對不住死去的梅念笙,更對不住武林同道!天地君親師,你一個對得起的都沒有,你還說我不要臉?”
他說話間身子前沖,手中血刀直劈丁典腦門:“咱倆到底誰才是不要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