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厲若海與谷倩蓮順著軟梯踏入魅影劍派的戰船時,入目的便是被捆綁在甲板上一群男女,楊行舟手持長槍威風凜凜,掃視四周,頗有橫掃八方六合之勢,笑道:“這船不錯!”
隨后發出一聲呼嘯,片刻之后,赤焰火龍駒拉著火焰戰車從之前的船上向這輛戰船上沖來,火鳥雙爪抓住車頂,獨角青鱗獸獨角訂在車后,一起發力,“呼”的一聲,已經連馬帶車,落在了戰船空出的地方,壓死了兩個躺在甲板上的人。
谷倩蓮眼尖,驚呼道:“啊,壓死人了!”
厲若海關心的卻是紅馬拉車騰空的神俊之處,對于死人卻渾不在意,他本就不是善男信女,為人心狠手辣,死幾個人對他來說,根本不值得大驚小怪。
而火馬也火鳥和獨角青麟獸三個鳥獸竟然配合的如此默契,將一輛沉重的馬車帶的飛出幾丈高,落在大船之上,這等神俊馬兒才是他心中的寶馬良駒,比他死去的蹄踏燕可要強多了。
可惜君子不奪人所好,這馬兒都是楊行舟的,厲若海看了幾眼便即不看,他連鷹刀都不放在眼里,這火馬雖然神俊,但也只能讓他生出幾分感嘆罷了,并不會生出討要之心。
相比厲若海關心車馬,谷倩蓮關心的卻是船上的人,她親眼看到一名臉色慘白的青年被馬車硬生生的碾死,而這青年正是號稱“魅影劍”的刁辟情,當初追殺了谷倩蓮大半個月,最后才被谷倩蓮以毒藥麻翻,現在倒好,估計身子骨還沒有好利索,便被馬車碾死了,堪稱是死的毫無尊嚴。
但這刁辟情在谷倩蓮眼中已經算的上高手,可楊行舟卻完全無視了此人,在楊行舟眼中,能夠擋得住他一槍之人,才能被他正眼相看,否則的話,他根本就沒興趣理會對方的死活。
此時甲板上一個中等身材,留著長須,年約五十,儒服打扮的男子披頭散發的躺在那里,放聲大叫:“情兒!情兒!你怎么了?”
聽聲音正是剛才第一個開口發聲的男子,不用谷倩蓮說,楊行舟也知道此人必然是魅影劍派的門主刁項,此人劍法確實有幾分水準,一連接了楊行舟雷霆般的三槍,方才吐血倒地,修為之高,不比十八種子高手差多少,甚至比冷鐵心之流還猶有過之。
但是整個船上,最厲害的反倒不是刁項,而是一個白發老太婆,看著顫巍巍風一吹就倒,實則極為了不起,被楊行舟接連七槍,方才將其打死,比刁項都要高明不少。
要知道此時楊行舟龍象波若功大成,雙臂一動,便是萬斤巨力,這老太婆竟然能接的住楊行舟七槍,足以傲視江湖,堪稱女中高手,便是方夜羽也不過是能硬撼楊行舟十幾槍而已。
“瞎吵吵什么?”
楊行舟走過去,一腳將刁項踢暈:“死個人而已,有什么大驚小怪的!”
當下吩咐商良等人接管這座戰船,船上眾人該殺的殺,該扔的扔的,愿意投降的便留下來,調轉船頭,向前方行進。
這一次魅影劍派倒了八輩子血霉,還不知道怎么回事呢,便招惹了楊行舟這個煞神,以至于被莫名其妙的滅了門。
一直到大船繼續前行時,谷倩蓮都還是一副難以置信的神情,喃喃道:“魅影劍派與我們雙修府打了這么多年,雙方一直無法奈何對方,沒想到現在竟然這么輕而易舉的被滅掉了……”
自此才知道楊行舟到底可怕到了何等程度。
重傷之軀尤自能做出如此壯舉,若是傷勢痊愈的話,那又將是何等光景?
戰船繼續航行。
行了大半日時間,霧氣漸漸消散,江面為之一清。
鄱陽湖到了。
雙修府就在鄱陽湖的迷離水谷。
風行烈已經醒來,谷倩蓮正班了一個小凳子與他一起坐在甲板上欣賞鄱陽湖的水景,遠處海天一色,清風送爽,襟懷為之一暢。
厲若海與楊行舟正在旁邊飲酒。
“厲兄,我這茶葉可是貢品,尋常之人根本就沒有機會喝到這般好茶。”
楊行舟手持一個銀色的酒瓶,為厲若海倒了滿滿一杯美酒,笑道:“長江遨游,把酒臨風,不亦快哉!”
厲若海見他從馬車里取出美酒,還有諸般零食,火腿、蜜果、肉干、五香豆等諸般下酒菜,心中越發好奇。
尋常人行走江湖為求爽利,一般都很少帶多余之物,一般帶著火鐮等應用之物和銀兩兵器之外,都不會再帶別的東西,可楊行舟不但帶著酒水和下酒菜,還帶著棋盤、茶葉、不少書冊,以及換洗衣服和諸般瓶瓶罐罐,就連車廂后面竟然還存有不少活物,據楊行舟說,那是他養的毒蟲。
厲若海將杯中美酒一飲而盡,微微瞇眼,輕輕嘆息:“楊兄,行走江湖風餐露宿,本是尋常事,可是對你來說,竟然成了如此享受的一件事。有戰車歇息,有美酒佳肴,有良駒拉車,還有書冊解悶,你這哪是闖蕩江湖,你這分明就是四處游玩啊!跟你相比,我這幾十年都算是白活了!”
厲若海時年四十八歲,正當壯年,平素刻苦修行,不重享受,從未像楊行舟這般耽于享樂,這次見到楊行舟,才知道原來一個人行走江湖還能如此愜意。
楊行舟哈哈大笑:“一個人行走江湖,朝不保夕,若是還不能對自己好一點的話,那人生在世活著還有什么意思?萬一突然被人干掉了,卻連一天享受都沒有,那死的才叫不值得!”
厲若海納悶道:“按道理來講,武道高手沉迷酒色,修為一般不進反退,談應手與莫意閑便是其中之人,他們若是不整日沉迷酒色,也不至于聯手都不是浪翻云的對手。可是我觀楊兄酒色財氣,全都沾染,卻依舊保持著身體的巔峰狀態,這等修行當真令小弟難以索解。”
楊行舟笑道:“兄弟好酒,但不酗酒,好色但不急色,常有功名利祿之心,但也輔以治國安邦之策,張弛有度,而不是一心沉迷。況且人若是無有一點愛好,那與鐵石何異?沒有嗜好,如何能體會到屬于‘人’的那些基本特質。”
他站起身來,看向遠處水波,悠悠道:“浪翻云深情而好酒,龐斑絕情而好色,百年前傳鷹也曾多年風流,與諸多女子發生過種種關系,便是無上宗師令東來,也有不少愛好,風水堪輿,詩詞書畫,俱都精通,可以說是愛好極多,但也沒有耽誤他們破碎虛空,追求天道的行程。厲兄,你終日苦修,身體已經達到人體的極致,按道理來說,你的修為應該無人能比才對。可你偏偏敗給了龐斑,這又是為何?”
楊行舟這句話也是厲若海的疑惑。
他苦修多年,自認體能已經達到了前所未有的巔峰之境,本不會有任何人能高過他,龐斑即便是再厲害,可最多也就只是比他強一點而已,沒道理比自己高太多。
可是事實上,他在面對龐斑時,才發現雙方竟然有著難以置信的差距,明明對方在體力上不比自己高明多少,但在真氣運用和手段施展上,卻比厲若海玄妙了太多。
兩人的實力似乎只有一線的差距,但這一線之差,便成天塹鴻溝,極難越過。
厲若海自從敗給龐斑之后,終日苦思冥想,想要弄清楚自己到底比龐斑差在哪里,但總是感到有一層迷霧擋在眼前,難以想清楚具體原因。
直到今天聽到楊行舟一席話之后,心神大震,霍然站起,仰天大笑:“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沒想到我成也苦修,敗也苦修!一昧束縛自己,反倒走了極端!”
他對楊行舟深深一揖:“多謝楊兄指點!來日小弟若是有成,全拜楊兄今日賜教!”
楊行舟將其攙扶,道:“厲兄何必多禮。”
正要多說時,商良走了過來,對厲若海道:“門主,前方有六艘官艇追了過來,不知何故。”
厲若海轉身看去,之間遠遠的六艘官艇正快速靠近,這些官艇,除了旗幟是官家旗幟外上面一個穿官服的人也沒有,每艘艇上都站了幾個人,對著自己這里不住揮手示意。
厲若海心中一動:“看來這魅影劍派的人竟然與官府還有勾結,這些官船只認識刁家的船,而不認船上的人,倒要看看他們過來要說什么事情。”
想到這里,讓商良將戰船速度降低。
片刻之后,六條官艇扇形般由后方包圍上來。
其中一艇排眾而出,直追而來,到了和他們的快艇相距丈許,才減慢速度,保持距離。
站在船頭是一老兩少三人,臉目陌生,無論是風行烈還是谷倩蓮,都不曾見過,極為陌生。
那老者大喝道:“我乃大明駐都陽神武水師統領胡節駕前右先鋒謝一峰,刁老哥可在船上?小弟說好的貨物,你們可帶來了?”
楊行舟與厲若海面面相覷,都不知道這魅影劍派與官府中人到底達成了什么協議,更不知道這謝一峰口中的貨物到底是什么。
楊行舟有點不耐煩,低聲道:“厲兄,殺一個也是殺,殺一群也是殺,這官員與魅影劍派有見不得人的交易,肯定不是好東西,刁家我都拿下了,這謝一峰干脆一并殺死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