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楊行舟去過袞繡城的話,他就會發現這上京城的城墻與袞繡城的城墻相差無幾,可能在雄偉程度上比不上袞繡城,但是在規模制式上,卻幾乎是一個樣子,就像是袞繡城的縮略版。
此時高大的城門上旌旗招展,上有不少兵士走動,城門下人來人往,熱鬧非凡,楊行舟坐在火焰戰車之內,隔著窗戶向外觀看,忍不住嘖嘖贊嘆:“果然是天子腳下,繁華所在。各色人等都有,也不知道治安如何?”
龍昭道:“上京城內有白石書院坐鎮,誰敢胡作非為?小偷小摸肯定少不了,但是大的傷亡案件,卻幾乎沒有,縱然是有了,不出三日,必定被找出真兇。在京城行兇殺人,罪加一等,基本上都是被處死……”
楊行舟似笑非笑:“哦?我怎么聽說有幾個人犯了大案,最后也你沒怎么處理啊。”
龍昭一滯,道:“有……有嗎?我怎么不知道?”
楊行舟懶得與他爭論,道:“現在即將進城,等你進入城內,楊某就算是信守諾言,送你進入了上京城,等你下車之后,咱們就此別過,日后最好不見。”
龍昭哼了一聲:“稀罕么?以你的性格,在這上京城內,早晚要惹出事情來,少不得要麻煩本少爺,你可要考慮好了,要是咱們就此別過,你真要是出了事情,我可不會幫忙。”
楊行舟笑道:“只要龍兄遠離楊某,楊某一般情況下也不會出什么事情。”
他說到這里,抬頭看向城門上空,精神小心翼翼的外放,暗暗感應。
昨天被守門的袁世飛差點一棒打殺,楊行舟大感窩囊,又是驚心此人的厲害,又有幾分不服,心道:“老子在小世界修行了幾百年,在主世界里竟然還是如此窩囊,連一個守門的家伙都打不過,要不是有浮龍圖護身,幾乎當場就要被人打死,他媽的,到底是老子廢物,還是主世界的修為上限高所致?”
現在來到了上京城南門,好奇心起,倒要看看這袁世飛現在何處,若是能找到袁世飛的蹤跡,大不了想辦法下點毒藥試試,看看能不能出一口惡氣。
這個世界,有大神通者,自有大神通者治之,袁世飛再厲害,卻還只是白石書院院長收服的幾個人之一,真正厲害的還是白石書院的院長。
楊行舟若是連這袁世飛都干不過的話,怕是根本就沒有資格去挑戰院長,估計連挑戰劉清源的資格都沒有。
他這次入關,本來只是想要見識一下中原風物,但是自從被劉清源隔空傷了一次后,自己的目標便已經發生了變化,游歷中原已經成了次要的,真正想要做的事情,就是要與劉清源好好的做上一場,讓他知道塞外大帥楊行舟也不是易于之輩。
只是沒有想到,剛到京城,就被袁世飛一棒子震傷,而袁世飛還只是京城的守門人,還不是書院的幾個先生,如此可知書院的幾個先生肯定更加可怕。
楊行舟可是股足了勁的想要與劉清源干上一場的,現在見連這看大門的自己都對付不了,沮喪可想而知。
此時精神外延,于那渺渺茫茫之中,將城門處方圓十幾里內的一切都倒映在心湖之中。
然后他就看到了平靜的心湖之中,忽然就多了幾個金光燦然的巨大倒影,這幾個倒影中,有寬袍博帶的書生,有紅妝素裹的少婦,有干瘦的老農,有腦袋瑩然生光的僧人,有身高百丈的托天暴猿,還有一條神龍和一頭老牛。
在楊行舟心湖剛剛倒映出這些存在的影像時,這些倒影同時在心湖的湖面之上“活”了過來,紛紛扭過頭來,睜大了眼睛。
楊行舟的心湖瞬間爆發出滔天巨浪,整個心神瞬間破裂成無數碎片,思維陷入停滯狀態。
“有趣!”
一名書生的倒影忽然從楊行舟的心湖中跳出,笑道:“竟然有人膽敢在上京城內施展心鏡之術,萬年以來,怕是無人敢做出這種得罪所有高手的行徑了。”
他哈哈一笑,大袖飄動,姿態瀟灑,猶若仙人。
忽有所感,抬頭看向楊行舟心湖上方空間,陡然臉上變色:“好家伙!”
身子一閃,在心湖湖面上消失不見。
就在他剛剛消失的一瞬間,一名渾身冒金光的僧人從楊行舟的心湖中邁步走出,步步金蓮,長聲笑道:“緊守靈臺勤拂拭,看緊意馬鎖心猿。顛倒迷離識本心,心湖一片開金蓮。”
這僧人手托金缽,扶著禪杖,在楊行舟破碎的心湖中掃視四周,搖頭輕嘆:“這里是京師重地,便是神仙佛陀也不敢以心湖明鏡觀看群生,可惜了施主如此修為,也不知是哪家子弟初出江湖,不知天高地厚,這般冒失,以至于死在了上京城中。”
就在他輕嘆之時,“哞”的一聲牛吼,一頭老黃牛人立而起,踏著湖面來到老僧面前,雙角前頂:“滾,死禿驢!牛爺最討厭看到你這禿腦袋!”
隨后又有一名紅衣少婦一聲輕笑,在湖面上冒了冒頭,嬌笑道:“哎呦,我還以為是哪家強敵要對奴家不利,卻原來是個愣頭青,自己尋死來了。”
又有一頭托天暴猿手持金棍打開水面,喝道:“哪個賊人敢窺視老子?看我不打爆你的腦袋!”
將身子一躬,變得身高百丈,手中大棒狠狠的向湖面砸下:“給老子爆!”
楊行舟本就支離破碎的心湖被這一棒打的當場爆碎,坐在戰車里的楊行舟目光發直,七竅之中陡然噴出一尺多長的火焰來。
這是三昧真火,是武者修煉到了極致之時,才修煉出來的本命元火,有種種不可思議之妙處。
昔日在覆雨翻云的世界里,翠袖玉環單玉如就曾以三昧真火配合碧玉環,打死過無數英雄好漢。
連單如玉都能修出體內的三昧真火,此時的楊行舟比龐斑、浪翻云都要高出一截,體內三昧真火在百年前就已經修煉完成,如今已經凝實無比,與體內元陽相合,接近圓滿之境。
三昧真火就是本命真元,這一次那托天暴猿在楊行舟的精神世界內一棒打出,打的楊行舟精神亂成一團,三昧真火狂噴,渾身氣息迅速衰弱起來。
也就在楊行舟精神世界眼看崩潰之時,原本一直藏在楊行舟心靈深處,來自無名金箔上用來存神觀想的紅袍男子的形象忽然凝實起來,在無盡深遠的陡然出現在心湖上方。
這是一個身穿大紅長袍,坐在虛空之上的偉岸男子,此人面如冠玉,劍眉入鬢,本來是坐在虛空之中樣子,此時在楊行舟的心湖之上現形,眼睛緩緩睜開,慢慢站了起來。
隨著他的起身,楊行舟本來破碎的心湖世界迅速恢復如初,湖面倒影出來的幾條剛剛還趾高氣昂的身影,如被難以抗拒的無匹偉岸巨力轟擊,毫無反抗的爆散開來,化為一蓬蓬金色的霧氣,落在了楊行舟的心湖之中。
這紅袍男子微微嘆氣,屈指輕彈,一截小指從手掌脫落,落在了楊行舟的心湖世界之中。,
這半截小指落地生根,瞬間化為一座萬丈高峰,矗立在心湖之內,將整個心湖世界都撐的大了十幾倍。
本來暴亂的心靈世界,迅速平靜下來。
楊行舟緩緩睜開了眼睛。
與此同時,幾聲痛苦的嚎叫聲在上京城內相繼響起:
“是哪位大神通者現身上京城?”
“哪位前輩對我出的手?”
這幾道聲音里充滿了驚慌失措的情緒,在痛苦不堪之余,卻又在開口示弱求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