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繁星在天。
楊行舟足踏火鳥,乘風破空,來到了大明皇宮的正上方幾十丈的高的空中,俯視皇宮中的高高低低錯落有致的建筑。
與秦夢瑤分開之后,他離開國賓館,便召喚出火鳥,飛到了皇城上空。
剛才與秦夢瑤一番交談,楊行舟明顯的感覺到這女子流露出的絲絲情誼,與在雙修府里相處的感覺極為不同,令楊行舟心癢難搔,差點就要對秦夢瑤展開追求攻勢,但一想到對方是個出家人,登時就興致缺缺。
楊行舟對慈航靜齋最討厭的一點,就是這靜齋本事佛門一脈,處處以出家人自居,可門中女弟子一個比一個漂亮,氣質也都極為空靈純凈,雖然是佛家弟子,但對皮囊上卻比任何人都極為重視。
只從這一點,楊行舟就對慈航靜齋的本質產生了極大的懷疑。
所謂一切幻象皆是虛妄,可是慈航靜齋最大的殺器就是門內弟子的色相,在這種色相的誘惑下,諸多魔門高手,正道君子,幾乎全都淪陷,成為他們的胯下之臣。
就連龐斑都難以抵擋言靜庵的皮相,在言靜庵的懇求下,順坡下驢,退隱江湖二十年,最后龐斑修成了道心種魔大法,而言靜庵也在白道中獲得了巨大的聲譽,這次可謂是雙贏。
都說單玉如媚功天下無雙,可是她的媚功與慈航靜齋的女人相比,卻還是差了太多,因為人家靜齋傳人懷揣道德大棒,以正義為旗幟,以光明為主題,人又飄然出塵,毫無半點俗人氣象,代天選帝,氣魄之大,世所罕見。
楊行舟昔日在小李飛刀的世界里,組建了一個叫做“天庭”的組織,做的也是類似慈航靜齋弟子所做的事情,只不過比慈航靜齋更加霸道和隱蔽,但本質是一樣的。
是以楊行舟對慈航靜齋的做法極為看不上,什么時候慈航靜齋的女弟子長得不漂亮了,不張口閉口說什么“天下”“萬民”了,什么時候這慈航靜齋才能算的上真正的踏入了修行門中。
秦夢瑤還算好的,自始至終都以追尋天道為最大的目標,人間興衰事物,對她來說,能幫便幫,幫不上,也不強行插手,這還像是一個出家人的樣子。
而到了大唐的世界里,慈航靜齋的婊氣則表露的一覽無遺,當時的女弟子師妃暄的一系列行動當真是令人大開眼界,當時的兩個主角都被師妃暄玩弄在股掌之間,幾乎都是被牽著鼻子走,令人看著極為不爽,當然,這也有可能是作者本人的惡趣味,才會出現這種情形。
反正無論如何,楊行舟對慈航靜齋的印象一直都十分的不好,言靜庵和秦夢瑤還算是好一點,不至于令他產生厭惡之情,但也并不會讓他生出欽佩之意。
這也是浪翻云和厲若海等人最為納悶的一件事。
當時在雙修府內,楊行舟便對秦夢瑤產生了一種隱隱的疏離之感,雖然表面上沒有流露出來,但無論是浪翻云和厲若海,都是道心通明之輩,全都感應的到,秦夢瑤自然也能發覺這里面的古怪。
也就是因為這個原因,秦夢瑤才對楊行舟產生了極大的好奇之心,從而情不自禁的為楊行舟散發出來的奇特氣質吸引,陷入情網之中。
不過楊行舟此人性格矛盾,既自私冷酷,又充滿了正義感,既膽小怕事,又能為一些事情舍命相搏,整個人就是一個矛盾的集合體,對慈航靜齋雖然看著不爽,但又對秦夢瑤的身體十分的喜歡。
“畢竟這慈航靜齋的弟子的心靈或許骯臟,但是身子還是比較不錯的嘛……”
他在其它小世界里皇子皇妃無數,見過無數美女,對每一段感情都是認真的,但是一旦從那些小世界里抽離之后,便即全都淡忘,似乎自己的那些妻兒都沒有存在過一般,將一切事情都作為一場夢境來看待,只有主世界才是真實。
壯麗的京城景色,盡收眼底。
首先最引人注目是遠方逶迤伸延,把京師團團圍著,連五層樓房高度的城墻,其次是位于西北清涼山的鬼王府、石頭城和最高處的清涼古剎,整個京城盡收眼底,蔚為壯觀。
楊行舟的目光緩緩巡視,當落在下方盤龍山處時,眼神一凝,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那是皇宮后宮的位置,在那密林深處,竟然藏了一個小小的村落,這小村落里有著幾十間簡陋的茅草小屋,沿著溪流搭建而成,錯落有致,順其自然,別有一種天然之趣。
這是太監村。
當凈念禪宗的高手自宮成為保護朱元璋的太監之后,這個村落便成了他們居住的地方,他們雖然是太監,但畢竟與普通的閹人不同,平時他們輪流當朱元璋的特衛,工作完畢便回到這里潛修。
亦只有他們超然的身分,才使朱元璋肯容忍不過問他們的修身之所。朱元璋對他們的感激和禮遇,遠超過任何臣子,只有這些太監,才是他最為信任的一批人。
火鳥載著楊行舟向下俯沖,轉瞬之間,便到了距離山下小路十多丈的高度,雙翅展開,平平滑行。
楊行舟身子閃動,人已經從鳥背上消失,下一刻,出現在一條狹窄的山道之上,背負雙手,往剛才看到的小村子方向走去。
四野無人,寂靜無聲,只有星月在天,另有薄霧升騰。
現在已經是將近四更天了。
首先入目是一座方亭。
亭子上有橫眉寫著“凈心滌念,過不留痕”八個字。
楊行舟抬頭對著八個字看了片刻,搖頭失笑,繼續向前走去。
亭旁有一道流水潺潺的小溪,隔岸溪旁是一座隨水彎曲的小崗,景色清靜幽雅。
過了小崗后,山路蜿蜓而上,兩旁古木成蔭,轉了一個彎后,一座蒼苔斑剝的牌樓出現眼前。
粗壯蒼勁的樹干,濃綠蔭密的常青葉,掩映著刻了“滌塵洗念”四個大字的牌樓,組成了一幅絕美的圖案。
經過牌樓,路左豁然開朗,一潭清水橫直前方,后面林木里隱見小屋房舍,溪水由其中緩流出來。
楊行舟輕輕邁步,步伐不緊不慢,也就是普通人走路的頻率,可是一步邁出,便自然而然的跨越七八丈的距離,上一刻人還在山崗上,下一刻便到了山下,但給人的感覺卻毫無突兀之感,就像原本就該如此。
四周的景物在他兩側向后急速遠離,房屋、柴垛、溪邊的石臼、水車,全都在他身邊一閃而過,視野中的畫面不住變幻。
直至房舍已盡。他還沒有看到任何人。
楊行舟正在以一種奇怪狀態游覽山村的身子忽然停下,仰頭看向天上明月,隨后緩緩轉身。
只見剛才尚渺無人跡的一叢花樹處,有一個身穿白袍,頭頂光滑如鏡的人,正背著他在觀看一叢花樹。
這人生得比龐斑和浪翻云還要高一點,肩寬腰窄,兩條腿長而筆挺,有種把他直撐上云端的氣勢和風度。
楊行舟長長的吁了口氣,看著面前的白袍僧人,嘆道:“了不起!不愧是鷹緣的兒子!天下間能出現在我三丈距離內而不被我發現之人,你還是第一個!龐斑和浪翻云都做不到這一點!”
面前這背對著楊行舟,挺如杉柏,靜若淵海的光頭男子,必然是傳鷹的兒子,鷹緣活佛,喇嘛僧王!
除了此人之外,便是龐斑和浪翻云也不可能做到無聲無息的出現在楊行舟三丈之內還不被他發覺,只有這破碎了半步又重返人間的變態級高手,才能做到這一點。
四周逐漸明亮起來。
半邊明月破云而出,在虛黑的夜空展露出無與倫比的仙姿玉容,照亮了前方的一切。
對面的鷹緣緩緩轉身,轉身的速度與月亮破開天上烏云的速度保持了驚人的一致,當月光灑滿大地之時,他正好轉過了自己的身子,其中奧妙,玄之又玄。
楊行舟功聚雙目,看到他的顏容。
他的天庭廣闊,鼻梁挺直,膚滑如嬰孩,看來很年青,但偏有種使人感到他經歷了悠久至自宇宙初開時他便已存在著的奇異感覺。
若說龐斑完美的冷酷,浪翻云是云的飄逸,厲若海是霸道的英雄氣概.他擁有的卻是一種絕無方法具體形容出來的特質和靈動不群的氣魄,超越了言語能及的所有范疇。這是個沒有人不能見而不動心的人物。
只可用深不可測去形容他。
而更使人心神顫動處,是這個人渾身散發著一種說不出來、無與倫比的精神感染力,最特別是他的眼睛,閃動無可比擬的神,充盈著深邊廣袤的智能和靈氣。那是熾熱無比的眼神,蘊滿了好奇心,對生命深情的熱戀。
那人微微一笑,露出雪白好看的牙齒,深深看了楊行舟一眼。
兩人身子同時一震。
楊行舟被他看了一眼之后,思維記憶不受控制的開始倒退回溯,從此時的記憶開始,一幕幕記憶畫面閃電般在腦海里閃現,剎那間,便倒退到他突然出現在迎風峽谷,目睹龐斑迎戰厲若海的那個初到此界的畫面。
記憶回溯到了此時,便即停滯。
留在楊行舟記憶中的只有一道白光和一道紫氣,那是送他來到這個世界的奇異力量的“本質”,平素里楊行舟完全鬧不清,到底是什么力量在送自己穿梭進這些小世界里,即便是在被白光霧氣包裹全身進行穿梭之際,他睜大了眼睛觀看,努力感應,卻還是難明了其中的道理和原因。
可是現在被對面的男子看了一眼之后,帶他穿梭小世界的力量竟然就這么呈現在楊行舟的腦海里。
原來是一白一紫兩道奇怪的光,而這光芒到底是何來歷,就不是楊行舟能夠揣測的了。
也就是這兩道光,阻擋了楊行舟記憶的倒退回流,保全了楊行舟的諸多秘密。
“靠!”
楊行舟此時方才明白剛才發生了什么,面前這個和尚竟然借著雙方目光相觸的一瞬間,翻看了自己的記憶!
楊行舟生平所見高手無數,卻還是第一次遇到有如此可怕手段的人,心中驚怒交加,雙目電光迸現,腰間長劍瞬間出現在手中,低喝道:“鷹緣,你猜我能不能做到厲若海當初做不到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