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鷹趕緊從懷里摸出一粒丹藥,塞進他的嘴里,同時一手扶住了搖搖欲墜的他。
烏騅馬嘶鳴了一聲,忽的四蹄騰空而起,重重地踢在兩個正朝這邊殺來的蠻人身上。那兩個蠻人頓時口吐著鮮血,直往城墻外飛速墜落下去。
丹藥入喉,丹田處重新生出一股新力來。
徐元興長長吐出一口氣,看了項鷹一眼,笑著說道:“走不了啦!剛剛腦子一熱,就把‘遁地符’撕了,現在,我也只能陪著你小子一道,和這座山陵鎮同生共死嘍!”
“元興,你!”項鷹頓時大驚失色,久久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半晌,他才重重地嘆息了一聲,搖搖頭,無奈地說道:“你,這又是何必!”
“呵呵……”徐元興喘息著,露出一絲淡然的微笑,“你就讓我體驗一把做英雄的感覺吧。此時此刻,不知道為什么,我又想起老牛和阿牧這兩個混蛋來……這兩個混蛋啊,當初,差不多也是在這樣的絕境中,他們,竟然為了要掩護我逃脫而……這兩個混蛋!混蛋!混蛋啊!”
他突然聲嘶力竭地咆哮起來,聲音中竟然充滿了哭腔:“你們兩個混蛋,怎么就會這么傻!這么傻!!我們三個當初不是都說好了,要一起向武道的巔峰邁進的嗎?我們三個當初不是說好了,這輩子要同生共死、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的嗎?你們兩個混蛋!混蛋啊!你們就這么死了,讓我怎么向小米交代?!”
他此刻的精神狀態有些恍惚,仿佛時空在剎那間錯位了一樣。
眼前的種種廝殺,不再是圍繞著山陵鎮,而是又回到了那一天,數百特種兵合圍他們三人的情形。
阿牧有個曖昧了三年的女孩,本來,他是打算等風波過去就和她一道步入婚姻的殿堂的。可是,風波不但沒有隨著時間的流逝而平靜下來,反而愈演愈烈。那些研究所的瘋子,再數次遭到三人的拒絕后,竟然悍然動用了國家的暴力機器!
他們本來有著一群志同道合的伙伴,大家都是一心想著武道的巔峰而不斷努力。可是,到最后,這些人,全死了……連阿牧和老牛這兩個內家拳的宗師也戰死了,只剩下他一人。
所以,當了空和尚說出那番話語之后,當他悍然發動了以生命為代價的禁招,徐元興的心臟,就像是被人用鐵錘狠狠猛敲了一下!
往事歷歷在目!
他的腦海中,浮現出和兩位老友的點點滴滴,以及他們之間最后的那一聲訣別:“元興,老牛(阿牧),這輩子,能夠和你們做朋友,做兄弟,真是我生平第一大幸事!”
再說完這句話后,徐元興就被老牛和阿牧強行以勁力扔了出去,而他們兩個,則毅然決然地沖向那些荷槍實彈的特種兵!
往事已矣!
然而,相同的場面,卻在此時,重演了。
只不過,徐元興變成了燕無忌,而老牛和阿牧,則是變成了了空和尚。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徐元興整個人突然狂亂起來,他一把甩掉了項鷹扶著他的手,拽著手里已經卷了刃的大刀,猛地朝戰斗最激烈的地方沖了過去,“老子宰了你們!宰了你們!”
“元興!”項鷹頓時大吃一驚,印象中,他還從來沒有見過徐元興會失去理智到這般地步。
他印象中的徐元興,一直是極度理智的,有時候,甚至理智得有些近乎于無情。他就像是一個冷眼旁觀的過客,雖然身處這人世之中,卻并沒有融入到這個世界里,而是一種旁觀的目光,冷冷地注視著身邊發生的一切。
可是今天,他發狂了。
這是他這輩子頭一次發狂,哪怕當初在“冰風谷”九死一生的時候,他也沒有像今天這般失去理智過。
眼見徐元興已經殺入了人堆,項鷹哪敢有半分的遲疑,立刻呼哨了一聲,一手抄起盤龍戟,和烏騅馬一道沖了上去。
妖獸烏騅和手持天級兵刃的項鷹一加入戰局,守城將士這一方的壓力頓時減輕了不少。
這些沖上外城墻的蠻人,鮮有能挨住烏騅一踢而不死的。而面對天級利刃盤龍戟,蠻人手中的武器,就如同是豆腐做的一樣,根本無力與之抗衡。
轉眼之間,項鷹和烏騅馬就已經連殺十數蠻人,引得將士們不禁士氣大振!
就在這時候,一片血云從他們眼前一閃而過,血云過去,那些蠻人一個個凌空而起,朝城墻下面墜去,竟是無一人有抵抗之力!
項鷹看得目瞪口呆,他來得遲了,并沒有見到了空和尚自我放逐的那一幕,是以對這片突然出現在眼前的“血云”感到分外的好奇和不可思議。
“那是了空大師。”徐元興此刻已經殺的有些脫了力,雖然剛剛才服下一顆“白玉生骨丹”,但他發狂之下,全然不顧地再次發動了“九倍氣血流速”。丹藥的那些靈氣,眨眼間就被他揮霍了一空。
項鷹震驚地看著血云漸漸朝前方遠去,忍不住失聲問道:“你剛剛說這片‘血云’中包裹的人,是了空大師?”
徐元興無力地點了點頭,臉色黯淡地嘆息了一聲,說道:“不錯,正是了空大師。他以自己的性命為代價,施展了禁招‘氣血訣極限奧義’。此刻,體內的血液流速可能已經超過了兩百五十六倍的極限。以他先天金丹的修為,只怕,現在除了虛級強者出馬,已經沒有人是他的對手了。”
“以生命為代價——”項鷹張大了嘴巴,“那豈不是說——”
“不錯。”徐元興長長地嘆了口氣,“了空大師,已經命不久矣。所以,他才想用最快的速度,將這些蠻人統統打落城墻。”
“了空大師……”項鷹望著那邊漸行漸遠的血云,一時間,竟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同樣久久說不出來話語的葉袈,此刻正靜靜地站在城墻下,他的目光,此時已經完全看不到了空和尚的蹤跡了。但他還是如同一截木樁一樣地站著,一動也不動,完全沒有再要出手的意思。
“想不通?”這時候,一個溫和的聲音突然從他的身后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