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更!
天色早已經一片亮堂,又是一個難得大晴天。
兩人說說走走,走走停停,便是都用上了身法,也足足花了一個上午的時間,才將整座“清音水榭”給逛了遍。
眼見已經過了晌午,軒瑤略帶歉意地說道:“看來午餐我是來不及下廚了。”
徐元興笑道:“無妨的,我這人不挑食。”
軒瑤報以一笑,兩人極有默契地同時朝那座白石雅閣走去。
看著周圍的花花草草、綠樹成蔭,時而還能聽到幾聲悅耳的鳥鳴,從某種意義上說,這兩人剛剛的約會,像極了現代情侶之間的拍拖。而且,無論是才學還是相貌而言,這兩人亦是相當般配。
只可惜,時也命也,種種的巧合、相遇和誤會,注定了這兩人之間是不可能擦出什么火花的。
至少,眼下是絕沒有這種可能。
憑心而論,和軒瑤相處下來,徐元興不禁也對這位名滿九州的大才女另眼相看。
在這個武力至上、弱肉強食的世界里,在這個男尊女卑、男人主導一切的社會中,能出現如軒瑤這般性格獨立、才華橫溢且又有思想有主見的女子,不能不說是一個異類。
撇開兩人之間的恩怨不論,與軒瑤的交談,的確令徐元興有一種仿佛重回現代的感覺。軒瑤的思維模式雖然仍有別于現代人,但在許多觀點上,卻已經相差不遠了。
待到夕陽西下,日簿西山之時,徐元興才想起清晨時與項鷹的約定。一天的言談下來,連他亦不得不佩服軒瑤的才情,同時也明白了看似高傲清冷的她,實則卻有一副悲天憫人的菩薩心腸。
只是,這菩薩心腸雖容得下九州百姓,卻沒能容得下他徐元興。
面對智慧超卓的軒瑤,若說心中沒點想法,那絕對是自欺欺人。但誠如徐元興自己所說,他是一個有自知之明的人,面對沒有把握駕馭的感情,他是不會去碰,亦不敢去碰的。
比起“素未謀面”的未婚妻燕茗,軒瑤給他的感覺的確是太強勢了一些,何況,一旦決定追求軒瑤,便等于是情敵遍九州!
心中時刻記掛著一年五個月后燕家堡之戰的徐元興,絕不愿意自己的精力在這段時間內就此分散出去。即便,哪怕他宰了司空無痕,害死了司空臨天,軒瑤都不曾對他有過惡感;但,今時今日,兩人雖互相欣賞,卻也止步于此。
時也,命也,這便是,緣分。
“軒小姐。”徐元興探頭看了看天色,站起身來,“時候亦不早了,我想我也該告辭了。”
軒瑤點點頭,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說道:“今日與徐兄交談,甚是愉快。可惜,今日一別,也許不知道哪天才能再與徐兄這般全無顧忌的暢談了。”
徐元興聳肩一笑,看著她說:“若有緣,日后自當相見。”
他拱拱手,轉身向外走去。
走到那扇屏風前,他忽的停住了腳步,扭過頭來說:“多謝軒小姐成人之美,沒有計較徐某盜琴之罪。”
說完,他扭回頭,再無停步,轉眼就消失在了屏風的后面。
“成人之美嗎?”軒瑤望著這扇屏風,一時間,似乎是出了神。
半晌,她才清醒過來,精致的臉龐上,那令眾生為之傾倒的絕美容顏中,綻放出一絲淡淡的微笑:“這琴,本就是與你有緣,由你帶走,完璧歸趙,亦是順應天命而已。”
她的目光從屏風上收回,眼中的神采漸漸黯淡下去。
繞過那方矮塌后的屏風,一縷清風徐徐送來,墨綠色的荷葉,與淡紅色的荷花交相輝映,在風中搖曳不止。
軒瑤來到那間楠木小屋跟前,推門而入,里面的布置一如清晨之時,并沒有人來拾掇過。
她緩步來到案桌跟前,目光停留在畫中女子的臉龐上,半晌,才輕輕嘆息了一聲:“滄浪宕山去,云水兩茫茫。千年皆一夢,情葬無淚中……”
徐元興沒走正門,而是翻墻而出。
須獼猴果然已等在兩人約定的地方,正四處張望著,嘴里還嚼著從“清音水榭”里弄來的鮮美水果。在它身前,赫然就放著那張項鷹想要取回的古琴。
見徐元興姍姍來遲,須獼猴頓時抱怨了一聲。
徐元興笑了笑,走上前,抱起古琴細細端詳了一番,琴面處,果然有一道修補過的痕跡。
“走吧,我們去見項鷹。”他從懷里掏出一張包袱皮,小心地將古琴包好。
須獼猴看了他一眼,問道:“干嘛放著好好的馬車不坐,要偷偷摸摸地走?”
“干這種偷雞摸狗的事情,自然就要專業點。”徐元興淡淡一笑,待到須獼猴跳上他的肩頭,他似是在對猴子說,又似乎只是自言自語,“有些事,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而且,我也不想讓劉明睿知道我太多的事情。”
這一人一猴快步來到內城的城門外,瞅準時機,徐元興“四倍氣血流速”運起,趁著一輛出城的馬車顛簸之際,迅速竄到了車轱轆下,一手攀住車框,一手將古琴護好,借著這輛也不知道是哪個官員家屬乘坐的馬車,順利出了內城。
項鷹就在北城門口附近的一個小茶攤中等著,徐元興找到他的時候,他正在有些百無聊賴地擺弄幾顆瓜子。
一見徐元興出現,項鷹頓時眼睛一亮,因為他已經看到徐元興手中拎著的那個包袱。
“成了?”
“成了!”徐元興點點頭,打開包袱的一角。
項鷹大喜,緊緊抓住他的手說:“徐兄!大恩不言謝!”
“舉手之勞而已。”徐元興說道,“這琴,其實是軒瑤送還給你的。這小妞,倒是很有內涵,可惜了……”
他將包袱交給項鷹,然后說道:“走吧,我們現在就出城北上。”
“這么急?”項鷹疑惑道,“你不是說這琴是軒小姐送還的么?而且,白天你告訴我,你要明天才會啟程——”
“項兄,你未免太小看了這雍州城了。”徐元興看了看四周,點點頭說,“別墨跡了,我們邊走邊走說吧,寶寶這會兒,估計已經在城外等得有些不耐煩了。”
項鷹一愣:“王兄?”
徐元興不由分說,拽過他的胳臂就往城門口走去。
待到兩人來到城門口時,燕北飛不知道從哪里突然冒了出來,而徐元興似乎對這一切早就有了準備,當下問道:“都幫我準備好了?”
“恩,白天我和大帥以練兵為由,已經將北城外方圓百里都肅清了一遍,你放心,現在方圓百里內,絕不會有劍宗的探子潛伏。”燕北飛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肅容道,“妹夫,此去幽州,請千萬保重!還有,一定要活著,我可不想背上慫恿你送死的黑鍋。”
“去你的!”徐元興哈哈一笑,在他胸口捶了一拳,點點頭說,“你放心,我此去幽州只為對付那些馬賊。就算羽子昂張好了網也沒用,憑他的腦子,還想算計我徐元興?就讓他在邊關等著去吧!”
項鷹此時已經完全糊涂了,不過,他心中多少明白了一點——這雍州城內的環境,似乎真如徐元興剛剛說的那般,絕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