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過之后,見燕行天黑著臉,大有一言不合要發飆的意思,深知其行事作風的劉明禪頓時聳了聳肩,抬手滅掉爐火,以沸水將茶具浸潤了一番,這才分別給自己和燕行天泡了一杯茶:“前不久,二哥回來的時候,告訴我說:‘燕老三也不知道前世燒了高香還是怎的,這次竟然走了狗屎運,平白釣到一個金龜婿。’看來徐家那個被叫了十六年廢人的小家伙,在丹田歸位后,不是一般的生猛啊。”
見他把話題岔到了徐元興的身上,燕行天的臉上總算有了一絲笑意。
他看了劉明禪一眼,嘴角微微一挑,帶些得意地說道:“你那些消息可都是老掉牙的,我這邊還有更新更勁爆的,就怕你小子聽了會眼紅到吐血。”
劉明禪“哦”了一聲,目光掃了掃他,有些好奇道:“這世上能讓我聽了會眼紅到吐血的消息可是不多,不妨說出來聽聽,看你這牛皮能扯到多大。”
燕行天淡淡一笑,胸有成竹地說道:“清秋留給我的一雙孩兒,如今終于都步入先天之境了。”
“這消息不新鮮那?”劉明禪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無雙那孩子不是和徐元興一道步入先天之境的么——”
他正說著,突然眼珠子一瞪,嘴里的話就像是被人硬生生給掐斷了一樣:“你剛剛說什么?!你那一雙孩兒?!你是說,連茗兒都步入先天之境了?!”
難得能看到劉明禪如此失態的樣子,燕行天心中頓時大感得意,輕輕點了下頭。
“不可能!”劉明禪失聲道,“據我所知,茗兒再和徐元興成親之前,修為不過后天八重而已!短短一月不到,能晉升后天九重,就足夠令人感到吃驚的了,晉升先天——不可能!燕老三,你這牛皮扯得,未免也太離譜了一些!”
燕行天呷了口茶,不疾不徐地說道:“自從清秋死后,我就再也沒有吹牛、扯皮的心情了。這點,你也應該知道。世人都知我燕行天,一張鐵口,一言九鼎,是斷然不屑于扯謊的。”
劉明禪驚疑不定地看著他,半晌才沉聲問道:“你當真沒有扯謊?”
“沒有。”燕行天的語氣非常平淡,事實上,這種平淡到近乎冷漠的語氣,已經伴隨他整整十五年了,幾乎已經成了他的招牌口吻。
“…………好變態的九陽之體!”劉明禪沉默良久,半晌,才恨恨地吐出一句話來。
燕行天笑了笑,并沒有出聲。
兩人之間的氣氛頓時沉默了起來,片刻后,劉明禪張了張嘴,正要出聲,這時候,一個身著勁裝,一臉陰兀之色的中年男子卻匆匆從庭院外大步走了進來。
他進來后只是看了劉明禪一眼,就沉聲對燕行天說道:“三爺,出大麻煩了!”
“怎么回事?說下去!”燕行天皺了皺眉頭,語氣卻沒有太大的波動。
那人看了眼劉明禪,臉上顯出一絲猶疑之色來。
“燕劉兩家互為臂助,明禪算不得外人。”燕行天點點頭道。
那人聞言,頓時不再遲疑,沉聲說道:“‘云中仙’弈靖來了!而且,指名道姓,要讓燕家的主事者前去見他!”
這次黃帝陵之事,雖說有燕十三親自壓陣,但擺在明面上的一把手,卻是燕行天。也難怪此人一臉的陰兀之色,換了任何一人,見到九州《天榜》第一人,號稱‘云中仙’的弈靖找上門來,只怕臉色都不會太過好看。
果然,一聽說是弈靖來訪,燕行天和劉明禪這兩個城府極深的老狐貍都不禁勃然色變!
兩人心照不宣地交換了一個眼神,都從對方的眼睛中看到了濃濃的疑惑和深深的震驚——
自從四大古城之一的“云中城”被弈靖霸占之后,此人就幾乎從江湖上絕跡了。根本沒有人知道他窩在“云中城”中做什么,是在苦修上古功法,還是在鉆研上古的神兵利器?但毋庸置疑,不論他從“云中城”中得到了什么,都必定讓這個變態得跟神獸一樣家伙變得更加無可匹敵了。
眼下,黃帝陵出世,世人盛傳這座陵墓就在三界湖內,偏偏就是在這等敏感時期,弈靖卻突然找上門來。
他想做什么,只怕就連傻子都能聯想得到了!
“弈靖前輩現在人在哪里?”燕行天說話的時候,人已經站了起來。
“就在大堂內。”那人應道。
“劉老三,同去?”燕行天看了眼劉明禪。
“能夠見弈靖一面,這次也不算白被老祖宗抓壯丁一回。九州第一高手,他可是我自小就奉為偶像的人。”劉明禪哈哈一笑,亦站起身來,“不過,我很好奇,九州有八大超級勢力,為什么他唯獨找上燕家?”
燕行天淡淡說道:“我也非常好奇。”
當下,兩人一前一后出了庭院,直奔大堂而去。
這間湖邊的宅邸,里里外外共分為三層,外層不住人,中間那層是專門給燕、劉兩家此行而來的高手居住的;至于里層,則是燕行天、劉明禪兩人的住所。兩人的住所一前一后,中間夾著那些屋子,則是兩家年輕一輩居住的地方。
此刻,弈靖所在的大堂,正是外層最大的一間屋子。雖然因為時間關系,建造的比較簡單,但內里的裝飾卻還是下了一番功夫的。
燕行天和劉明禪來人來到外層,還沒走近這間大堂,就遠遠地看到一個身著黑紫色長衫的男子,正坐在大堂一側的椅子上品茶。
兩人在看到這個男子的一瞬間,心中都不由自主地涌起了一種怪異的感覺——
就好像此刻坐在那里,不疾不徐品著手中香茗的這個男子,不是九州公認的第一高手,修為已經達到虛級巔峰的“云中仙”弈靖,而是一個身無武功,普通到再不能普通的平頭百姓。
兩人從他的身上,根本就感覺不到那種虛級強者特有的傲氣和銳氣,反而感到一種從骨子里透出來的謙卑和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