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有些話，不用說得太明白。
尤其是父子之間。
鄭杰并不是一個完全沒有逼數的沙雕。
該懂事的時候，他被誰都懂。
在這之前，他是認為寧波，以及更大的范圍內，都沒有需要自己去挖根究底對待的人。
尤其是年輕人。
基于某種從小到大培養出來的優越感，鄭杰幾乎從來沒遇到過比自己更有排面的同齡人。
更別說比自己小很多的。
也有一些聽過名字的存在，但那些人都相當的遙遠。
生活中怎么也都不會碰上。
可是這次……
“爸。”
鄭杰禮貌的打著招呼。
“寧總，吳總，你們好，鄭杰。”
鄭高笑呵呵的道：“寧總，犬子不成器，給您經營的公司造成了一些麻煩。”
“我在這里給寧總說聲抱歉。”
“賠個不是。”
寧晏連忙笑道：“鄭先生言重了，只是一些小事情，不值一提。”
“鄭杰，給寧總道個歉。”鄭高又道。
鄭杰一句逼話都沒有，直接道歉：“寧總，對不起。”
“實在是不好意思，因為公務繁忙，對犬子疏于管教，不知道他在外面折騰了這么多的事情。”
在道歉之后，鄭高笑呵呵的說道。
“要不是寧總跟吳總今天來我辦公室，我還都蒙在鼓里。”
“寧波的商業環境從來都是很不錯的，我們也一直在竭力打造一個適合各大公司落地的投資環境。”
聽著自己的父親說著這些形而上的話。
鄭杰有些心不在焉的。
他腦子里面幾乎是一團馬上要爆炸的漿糊。
全部的思維能力都被用來思考一件事
寧晏到底是什么身份？
“鄭先生說得對，寧波的投資環境還是很理想的。”
寧晏隨意的附和兩句。
吳憂沒有說話，她只是來做個引路人的。
不管寧晏說了什么，吳憂始終都保持了微笑的表情。
其實從很早之前開始，吳憂就不再干涉寧晏的任何決定了。
不是不懂，而非不能。
有的事情真不是一兩句簡單的話能說清楚的。
聊了些形而上的話后，鄭高話鋒一轉，道：“近期我們正在討論，將進行一些關于金融行業方面的試點政策。”
“天遠金融在寧波一直是優秀的頭部金融企業……”
鄭高的做法是大家都會選擇的做法。
很簡單，但非常容易奏效。
那就是委婉的利益交換。
他深知，寧晏都坐到了他的辦公室里，那么不管暗地里發生了些什么。
也不管他說了些什么，最終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他的行動。
空口白牙的，鄭高自己都不認為自己有這樣的排面。
“謝謝鄭先生對我們金融行業的支持。”
寧晏也假嘎嘛噶的迎合了兩句。
他也懶得表現出不合群的態度來。
硬要說的話，就是包括天遠金融在內的寧波都只是個過客。
所以這些所謂的東西，對他來說，半毛錢吸引力都沒有。
而且就算是鄭高，對寧晏來說也只會是一個過客，所以真沒必要表現出自己的真實想法。
說句不好聽的。
寧晏樂意說，鄭高配嗎？
“慢走。”
“留步。”
在幾聲寒暄中，寧晏同吳憂離開了鄭高的辦公室……
之所以寧晏要跟著吳憂到鄭高的辦公室里面坐坐。
原因其實不太復雜。
鄭高的職位配置有些不同尋常，首先，按照頭銜的排名來說，他先是省一級的副黨。
之后才是寧波的老大哥。
嚴格來說，以國內的形式，跟省一級的行政長官是同等身份。
這么安排的原因也不復雜，因為在這之前，鄭高就是沿海胡建的副行政長官。
光是基于這一層的考量，寧晏認為也需要去他辦公室坐坐。
至少從表面上，寧晏還是要釋放自己的態度，沒有那種要打殺到底的想法。
追究到底的話，這樁總共都沒涉及超過百億資金流動的事情的波動范圍就有點過分的大了。
畢竟并不是造成了百億級別的損失。
只是資金的流動而已。
鄭高的表態已經足以令寧晏滿意了，本來他就沒放在心上。
畢竟，他真的沒辦法跟一個沙雕過分計較。
而且，他想要的結果已經超額完成了。
鄭高雖然沒多說什么，但包括渾天公司在內的許多事情，都會悄無聲息的消失在所有人的視線內。
畢竟鄭高還是有牌面的，所以，習慣性的還是會云山霧罩。
當寧晏的車離開大院后，鄭杰才開口打破辦公室的沉默。
“寧晏是什么身份？”
這是他腦漿爆炸中，也依舊最關心的事情。
鄭高擺擺手：“這個問題不是你可以探究的，連我也暫時沒資格知道。”
“簡單的說，我也是在幾十分鐘之前才被忽然通知他們的到來……”
頓了頓，鄭高臉上的神情一肅。
“雖然我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么，但以我對你的了解，你的某些手段激怒了這位寧先生。”
“我對你沒什么要求，在家里待三個月。”
“渾天公司馬上注銷，小連資本申請破產，我給你一天時間，將各方面的事務低調處理完成，明天上午你就回家，哪也別去。”
鄭杰一聲不吭的應了下來。
他知道，這件事情，沒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就像，小帆在面對他的要求時，同樣不敢有任何商量余地一樣。
鄭高沉吟良久，最后幽幽的開口。
“我希望你這次能真的長個教訓。”
接著，鄭高主動跟鄭杰以父子的身份談了談。
這在鄭杰的記憶中，應該是第三次。
每一次都讓他的生活發生過重大的影響。
最后，鄭高道。
“可惜了，你用自己的行為表明了你沒有這方面的才華，未來我鄭家會大權旁落。”
“你也別怪我，你能用的手段，這位寧先生絕對能玩出花來。”
“只是這類人看著溫和淡然、平易近人，實則驕傲早已刻進了骨子里，看我們都是俯視的，所以很多方面懶得計較。”
“就好像，你剛好看到了腳前面有只螞蟻，踩不踩都不會影響到你的心情。”
鄭高的話格外的有些多。
最后的最后，鄭杰背著雙手，看向窗外，語氣低沉的道。
“因為這次的事情，我再沒有機會了……”
鄭杰猛然瞪大眼睛。
繼而整個人震驚到忍不住顫抖。
他實在沒想到，結果竟然會嚴重致辭。
“爸，不至于吧！他再多的身份，也只是一個商人啊！”鄭杰幾乎是失聲叫道。
鄭高嘆了口氣。
“自古以來，你可見過真正分家的官和商？”
“能讓我都沒資格知道身份的人，你以為背后就那么簡單？”
“用你的腦子想想吧。”
良久，鄭杰問道：“比馬杰克怎么樣？”
聞言，鄭高眼前忽然一亮：“原來是他！”
末了，鄭高隨口回答道：“大概是天與地。”
“希望未來還來得及。”
最終鄭杰也沒從鄭高嘴里聽到更多的信息……
離開大院后，鄭杰馬不停蹄的趕往了常去的會所。
鄭高決定了的事情，鄭杰是沒有權利說不的。
更重要的是，鄭杰很清楚的知道，所有的事情都必須妥善的解決。
因為。
這一次，關系到了很多的事情。
鄭高甚至派了小肖給他幫忙。
“鄭總您來了？”
“鄭總……”
鄭杰抵達會所的時候，富二代團體們早就等候多時了。
以為之前鄭杰的忽然離開，讓大家心里猜測良多。
畢竟誰都知道一句話，事情不到最后一刻，不算完。
“大家都到了。”
鄭杰目光掃過所有人，臉上帶著些許的微笑。
“首先，跟大家說一聲抱歉。”
“因為某些特殊的緣故，從明天開始，我將在家陶冶情操。”
這句話一出，包括小帆等在內的所有富二代們臉色就是一變。
這太突然了！
誰也不是傻子。
這句話的意思代表著什么，再清楚不過了。
等于說是，鄭杰被關了禁閉一樣。
事情居然到了這一地步。
沒等大家發問，鄭杰主動解釋了緣由。
“不是很復雜的事情，想必大家其實心里都有數，那就是天遠，或者說天遠的寧總。”
“他的背景問題。”
“只能說，我沒資格接觸。”
“所以……事情就變得很簡單了。”
“我爸的決定，我沒權利拒絕，也不敢。”
這句話，算是鄭杰的真心話。
他是真的不敢！
尤其是在知道波及范圍居然這么廣的時候，鄭杰有過一瞬間的荒唐感。
這種連名字都不能聽到的傳說中人物，怎么會被他碰到？
“從今天開始，渾天公司正式宣布解散，會以最快的速度走注銷通道。”
鄭杰深吸一口氣，道。
“公司的所有資產，都將會注入申請破產的小連資本。”
“用以償還小連資本的欠款。”
“各位所有之前獲得過的利益，都不能算應得的，稍微讓出一部分吧。”
鄭杰很快安排完了所有的事情。
再次看向所有人：“大家有什么話，都說說吧。”
小帆第一個開口：“鄭總，我支持你的決定。”
他太懂了。
連鄭杰都被要求這樣了，顯然就完全不是一個對等的較量。
他們要是敢逼逼叨叨，估計連全身而退的機會都沒有。
現在的狀況顯然是鄭高替鄭杰擺平了一切的事務。
沒有在更廣的范圍內波及。
另一件事就是，連鄭杰都沒能力的話，他們這些商人，更沒辦法。
本來商業手段就不如人家天遠金融，鬼知道背后藏著什么東西，真要硬碰硬的話，說不好他們的父輩都得搭進去。
接著一眾富二代也紛紛表態支持鄭杰的全部決定。
不管心里怎么想，至少表面上是這樣的。
真的。
沒有傻子。
“鄭總，不管您去哪里，我們都以您為首。”
“對的，鄭總，不就是渾天公司注銷嗎，我相信我們還有回來的時候。”
不管怎么說，表面上能這樣，鄭杰已經很滿意了。
接下來，他親自給小連資本的李總撥了個電話：“李總……”
“大概就是這么個情況，你的損失，會有渾天來幫忙分擔。”
李總張了張嘴，道：“我明白了，謝謝鄭總。”
“那這些個人資本應該怎么處理？”
說句不好聽的。
這些個人資本就算不加一塊，也已經不是李總能處理的了。
因為實在是有一部分人的資產太過雄厚了。
鄭杰擺擺手，道：“這個就不用你來費心了，這件事情，我會親自處理好的。”
“希望小連資本盡快走完破產流程。”
李總點點頭，電話掛斷后，他看著辦公室外的熟悉場景，忽然覺得一切都非常陌生。
要不是有足夠的抗壓能力。
李總都想學很多人一樣，縱聲一躍。
一切……
都這么結束了！
在解決了小連資本的事情后，鄭杰配合小肖一起解決了個人資本們的逼宮問題。
不管怎么說。
鄭高的面子還是很好使的。
進展還是很順利的。
接下來就是處理已經轉移了一部分到小連資本的小額證券托管客戶。
這一部分稍微麻煩了一些，費了一點功夫，才解決完成。
金融圈內有一個算一個，基本上都聽到了相關的消息。
但令人意外的是，沒有任何人在明面場合上議論忽然消失了渾天公司，以及已經開始申請破產的小連資本。
更令人意外的是。
似乎所有人也都忘記了天遠金融。
更忘記了就發生在剛才的天遠與渾天的‘大戰。’
只是有些不與人說的感慨，在各種各樣的人嘴里冒出來。
“世事無常！”
“果然，是比想象中更加恐怖的背景。”
“可惜了，一口湯都喝不上……”
“也許，這就是天意？”
也有人偶發感慨：“一天一重天，三天三重天。”
“真是快呀……”
破碗。
PS1：還是沒有大佬給意見，下個階段到底選什么行業。
PS2：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