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的轟鳴在耳邊響徹不覺,每一秒都有人倒下,剛剛還在和自己說話的戰友,下一秒就倒在血泊里。
而他自己也被炮彈發出的沖擊波掀翻在地上,雙耳除了‘嗡嗡’的嘶鳴沒有任何聲音。
‘沒人能活著回去。’所有的心里都升起這樣的想法。
這讓他們感到恐懼,但是也激起了另一股絕望中才會誕生的情緒,困獸之斗。
沒有任何退路的盟軍只有前進,才能在必死的解決中找到一線生機。
這種思想僅存在一秒,就成為他們此刻的信仰,因為在這里沒有時間給他們去認真思考,自己該怎么辦。
堅固的地堡和壕溝成為盟軍的噩夢,躲藏在其中的德軍就像打靶一樣輕松的屠殺著海灘上的敵人。
是的,那就是一場屠殺,奧馬哈沙灘的第一波攻擊部隊,傷亡率是百分之90。
接著是第二波,第三波……
戰地記者穿梭在戰場上,小心翼翼的規避著遭到襲擊的區域,拍攝著沙灘上的慘烈局面。
一名士兵被機槍的子彈射中腰部,雙腿直立,半個身子傾斜成45度撕裂著倒下,肚子里的臟腑流了一地……
行動靈巧的士兵以蛇形走位快速突進,看起來是那樣的充滿自信。
一枚從天而降的炮彈砸中了他,地上只能看到一個充滿血漿的沙坑,還有不知是誰的胳膊和腿。
趴在地上的機槍手想要還擊,子彈在沙灘上向一條迅猛的毒蛇向他沖來……
接著,他看到了后續部隊,登陸艦的前甲板正在緩緩打開。
與此同時,地堡里突然啞火的重機槍再次發出怒吼。
吼吼吼……
血液飛濺,斷臂橫飛,還未走出登陸艦半步的士兵們融合在一起,再也不分彼此。
一名中士拖著中彈的士兵,想要把他帶到安全的地方。
耳邊鳴響,手中的士兵仿佛輕了許多,當他回過頭去看時,手里只剩下一只斷掉的胳膊。
不遠處的沙坑里,還有一灘好似染色泥漿的東西在冒著青煙。
在沙灘上最絕望的是拼命想要救人的軍醫們,他們窮極力量想要拯救傷員。
一個,哪怕只是一個,但是除了滿地的胳膊腿,腸肚亂流拼命喘息的絕望聲,什么都沒有,沒有。
一名被傷到動脈的士兵正在接受搶救,當軍醫用鑷子止住流血的血管時,一顆子彈穿透他的腦袋。
“fuck,fuck,fuck……”軍醫把器械仍在地上,用憤怒的咆哮來發泄內心的憤怒。
而這里并非唯一的戰場,盟軍在諾曼底登陸日選擇5個海灘作為登陸點。
猶他灘和奧馬哈由美利堅負責,金灘和劍灘由英國和加拿大人負責。
朱諾灘,則由薩羅普輕步兵團的年輕應招士兵負責進攻。
但是再也沒有比奧馬哈海灘更為慘烈的沙灘,盟軍在這里遭受到巨大的損失,乃至后來用‘血腥奧馬哈’來形容。
憑借著地堡和壕溝的優勢,盟軍一時間并未占據上風,但是最大的問題也暴露出來。
他們沒有增員,而盟軍的部隊則如同無窮無盡,就算他們能夠堅持戰斗,子彈和補給卻是有限的。
實際他們猜測的沒錯,為了此次登陸,盟軍集結了高達288萬人的部隊,5300艘軍艦和13700架作戰飛機。
此刻能夠有效支援的,只有位于卡昂東部的第21裝甲師。
在盟軍發動攻擊時,遠在家里的隆美爾就下令調集21裝甲師前往沙灘,但遭到統帥部的拒絕。
他們認為諾曼底出現的盟軍只是佯攻,真正的目標仍是加萊,那兒才是他們需要關注的重點。
諾曼底的總指揮,戰斗指揮和最高將領全都不在,沒人敢冒著違令的風險作出決定。
何況他們也沒這個能力,要是隆美爾在的話,就算有統帥部的命令,他也仍能強行把21裝甲師扔到沙灘上去。
可惜,他的判斷出現失誤,盟軍在最不可能的天氣里發動進攻。
看上去,他們要成功了。
隆美爾想要對元首進行親自匯報,得到的消息是;元首正在睡覺,并嚴令不許打擾他。
有著沙漠之狐所稱的隆美爾,只能無奈的砸吧著嘴,忍著想要脫口而出的臟話。
憑借著人數上的優勢,盟軍用士兵的生命向前推進,每一寸都布滿了無數人的鮮血。
但他們終于看到了勝利的希望,就在眼前。
6日清晨,戰爭仍在繼續,但整個同盟國都陷入到巨大的喜悅和歡慶中。
盟軍吹響了勝利的號角,這是屬于全人類的勝利,他們終于向法國發動反攻,并且成功占領了諾曼底。
“盟軍正在擴大優勢,以點蓋面形成完整的大登陸場,奪取最終勝利的橋頭堡,正義的盟軍必將勝利……”
報道中刻意忽略了有關傷亡的情況,讓所有人都沉浸在喜悅之中。
這個時候人們需要這些,盟軍也需要人民相信,他們是為正義而戰,并取得最終的勝利。
13700架飛機不停的往返于英吉利海峽兩岸,炸毀德軍的裝甲支援,破壞剩余通往諾曼底運輸線路是他們的任務。
占領五座海灘對于盟軍來講,無異于是個好消息。
但戰爭到這里才剛剛開始,接下來的24小時才是至關重要的時刻,也預示著他們能否擴大戰果。
整個諾曼底都被鮮血染成紅色,如果有人想要知道真正的血海是什么樣的,他該到這兒來看看。
而在后勤保障部的秘書室里,成堆的噩耗如雪花般通過電報飄向全美境內。
無數家庭在這天收到來自陸軍部的噩耗,但他們希望自己從未收到過。
戰爭讓他們失去一切,父親,兄弟,孩子,丈夫……
有的家庭甚至失去所有的男丁,她們的丈夫、孩子全都犧牲在戰場上。
這天的美利堅,在紐約等大城市陷入狂歡時,各地都沉浸在陰郁的悲痛與絕望中。
戰后撫恤機構也在全力對這些家庭進行彌補,但再過動聽的語言都顯得是那么的蒼白無力。
沒有什么能夠撫平如此殘酷的傷痛,這該死的戰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