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所周知的是,盡管民營經濟發展壯大,逐步占據國民經濟的“半壁江山”,成為穩定增長、促進創新、增加就業、改善民生的重要力量。
但是,長久以來民營企業發展中遇到的區別待遇,對民營經濟懷疑、否定的言論,給民營企業的信心帶來沖擊。
楊飛也曾深入的研究過民營經濟。
首先,他不得不面對一個殘酷的現實。
古代士農工商,商是最沒地位的。
在漫長的封建社會中,商業被“貶之曰末務”,商人也曾被“卑之曰市井,賤之曰市儈,不得與士大夫伍”。
這實際上是封建統治者為維護其賴以生存的小農經濟,推行“重本抑末”政策的傳統偏見。
在古代,“門前冷落鞍馬稀,老大嫁作商人婦”,只有年齡大了的藝伎,才會嫁給不入流的商人,且郁悶不得樂。
清末,我國眾多愛國商人,為國捐資,也為國家的發展、戰爭的勝利,做出過貢獻和努力。
現代,在政策活泛之前,連私自販賣一包老鼠藥,也屬于資本主義尾巴,是需要割掉的,一切公有制,嚴重抑制了私營企業的發展,在那個時代,吃公家飯、端鐵飯碗,才是唯一出路。
改開之后,國民的經商意識,空前覺醒,涌現出一大批草根企業家。
那些平時憋悶著,一棍子也打不出個響屁來的泥腿子們,忽然間洗腳上岸,當起了倒爺、開起了大工廠,在一切向錢看的大潮流里,混得風生水起,他們住洋樓、開洋車、請洋秘書、娶洋老婆,惹來一片羨慕的眼光。
既不溢其美,也不諱其過,客觀的討論和看待商人這個群體,我們必須承認,新興商人,應該說是一個順應歷史發展并且頗具活力的社會群體,在社會生活的諸多領域中都產生了相當重要的影響。
但這種情況,出現才多久?
一個時期,一個法令。
未來的風向,誰也說不清楚。
而且,就算是現在,民營企業也無法和國有企業相提并論。
每年的民營企業家大會,楊飛只要有空,都會參與。
在會議上,他聽得最多的聲音,就是“民營企業不需要補貼和扶持,只需要公平和公正。”
如果已經做到了公平和公正,那就不會年年都有人呼吁了。
在這樣的環境下,楊飛也在深刻的思考,自己既然已經走上了民營企業家的道路,并且不知不覺間,成為了民營企業中的代表人物,那么,自己應該怎么做?
“領導,請給我一點時間,我得仔細考慮考慮。稍晚一點,我再答復您。”楊飛誠懇的回答道。
“好!”領導呵呵笑道,“我很期待楊先生能加大在我們市里的投資力度!尚海是一座開放、包容、國際化的大都市,你來這里投資,絕對不會有錯。”
“謝謝領導的關愛。”楊飛客氣的送他出去,一直送他上了車,這才轉身。
陳沫是最懂楊飛的人之一,聽了剛才他和領導的對話,她便知道,楊飛有意入股,當即問道:“楊飛,你真的要投資摩天大樓?”
楊飛道:“我投資的不是摩天大樓。”
陳沫怔道:“那你投資的是什么?”
楊飛微一沉吟,緩緩說道:“我投資的是一種穩固的關系。”
陳沫道:“我不懂。”
楊飛叫過耗子:“備車,去靜安區。”
他又對陳沫道:“你也一起去。”
陳沫完全不明白,楊飛為什么忽然之間要去靜安區。
而且,他來的是一處舊宅。
舊宅很大,看外表就知道,這座宅子曾經的主人,有多么的輝煌。
大宅子起碼有幾十年沒有修繕過了,敗灰而破舊,和周邊的現代化建筑,顯得格格不入,但又是那樣的獨特。
宅子采用的都是老式的彩色玻璃,這些玻璃,都是從歐洲被一箱箱運過來的,意大利工匠還用了古老的脫蠟工藝。
整個房子光是琺瑯磚圖案,就有20多種設計。
陳沫好奇的問道:“楊飛,這是哪里?”
“榮宅。”
“榮宅?”
楊飛道:“我國期貨交易的祖師爺,幾十年以前就住在這里。”
“啊?這么厲害?好大的房子,就算放在現代,只要裝修好了,也不過時呢!”陳沫道,“那它的主人呢?”
楊飛道:“它的主人那可厲害了,三代都是國內的首富。”
陳沫再次啊了一聲:“我知道了,好厲害!”
楊飛沉聲說道:“榮家以實業興國、護國、榮國,在我國乃至世界寫下了一段輝煌的歷史。”
陳沫肅然起敬,說道:“楊飛,這家人太了不起了!”
她訝異的問道:“你忽然來看這個老宅子,是有什么感想嗎?”
楊飛道:“一百年前,江南有一個千萬富翁,在講到發家經驗時曾談到三點:一是要與洋人打交道;二是官府里要有人;三是后代要讀點書。無論如何,這三點對于做生意來說都是很實際的,沒有‘教條主義’氣息,充滿了江南商人的機智和哲思。”
陳沫若有所思,用一種肅穆的目光,看著樹陰掩映中的老宅。
老宅靜止不動,像一個飽經歷史蒼桑的老人。
楊飛道:“隨著現代經濟的發展,現在不斷涌現了許多新的富商,但是能否稱之為‘豪門望族’,我覺得還有待于歷史來檢驗,因為‘豪門’不僅有錢,還有權勢,它不是一個褒義詞。‘望族’就更不是一代人就能造就的,要有幾代人的積淀。我估計今后即便有‘豪門望族’出現,大概也會被‘家族財團’這樣的稱謂所代替。”
陳沫道:“楊飛,我理解你所說的投資了。”
楊飛道:“陳沫,我們已經和洋人打起了交道,書的話,我們也讀了不少,但我們都是草根,真正的普通市民,完全沒有什么背景,在官府里沒有人。”
陳沫道:“所以,你才想投資摩天大樓?因為這是尚海城投的項目?”
楊飛道:“其實也就是浦東的工程,有了這個大項目維系,我楊飛在大尚海的十里洋場,也總算有了一席之地。你說是不是?”
陳沫柔聲道:“我支持你。只是,這錢從何處來?這可不是小項目,投資額不比我們在非洲的汽油公司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