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要去參觀張曉梅的洋房?”張文清忽然愣了一下,不過表情很快又恢復平靜“那……那好吧,她倒是把鑰匙交給村委,讓村委的人幫她看著房子,我這里正好就有一把。”
“張曉梅利用拐賣兒童賺取的臟款,蓋出的洋房,最后竟然讓你們村委人看管?”盧薇薇猶豫了一下,這才道“那豈不是這房子讓你們村委占了大便宜,平時應該沒少去住吧?”
“呵呵,瞧您說的。”張文清臉色頗為尷尬,走回到村委,用小鑰匙打開一個鐵柜門,從里邊取出一串鑰匙,這才道“你們跟我來吧。”
隨后,三人跟著村委會計張文清,一起來到了張曉梅新家。
現在到處提倡建設新農村,所有農村新房建設,都是同一規劃,統一樣式。
其他村民的樓房,都是青瓦白墻的裝飾,房頂邊緣帶鉤腳,但是張曉梅的小洋房,卻是在村里獨樹一幟,明顯帶有西式教堂的建筑風格。
也是發現顧晨、盧薇薇和王警官異樣的目光,張文清一邊開門,一邊笑著解釋說“前幾年村里修祠堂,張曉梅捐了不少錢,所以村委給她房屋特批,結構可以按照自己喜歡的方式來。”
“看不出,這個張曉梅還挺有品味嘛。”跟著張文清走進小洋樓,顧晨左右看看,不由嘖嘖稱奇道“這裝修也太奢侈了,果然是作案多起的不義之財,倒是在她這棟小洋樓里體現的淋漓盡致啊。”
“呵呵,警察同志可別調侃她,如果你們說的是真的,那我們張家村委,一定不會原諒她,一定協助警方,將她帶回去調查。”
張文清還算頭腦清楚,知道警察這次為何而來。
所以在配合警方調查時,整個人也是顯得極為積極。
顧晨、盧薇薇和王警官在樓層房間轉下來發現,房屋內擺設有許多麻將桌,而且每個房間幾乎都有人居住,床鋪的被子都是亂的。
張文清也是臉紅道“反正這個張曉梅把鑰匙給我們,而且她平時也不回來居住,所以我們村委,還有一些來村里辦事的,我們都會安排住在張曉梅這棟小洋房里。”
“那這些麻將桌?”顧晨指著其中一個樓層的麻將桌問。
“呵呵,平時無聊,村里人偶然會來幾波人,在這邊打打麻將什么的,但是我們玩的很小。”
張文清解釋的倒是頭頭是道,顧晨、盧薇薇和王警官,也找不出太多問題。
于是在走出洋房之后,王警官說道“我給你留個電話吧,如果張曉梅有回到村里,請務必控制住她。”
“我知道,然后再聯系你們。”張文清說。
“沒錯。”王警官接過張文清電話,將自己的號碼輸入進去,道“多謝配合。”
“應該的應該的,配合警方辦案,那是我們每個公民應盡的義務。”
“那我們先回去了,有事電話聯系。”
“好。”
幾人相互調侃之后,顧晨啟動車輛,朝著村外道路駛去。
而張文清則是送至路口。
路上,開車的顧晨一直沉默不語,只是盧薇薇和王警官在討論這相關問題。
也是見顧晨過于安靜,盧薇薇趕緊問他“顧師弟,從張家村委出來后,你好像一直沉默不語的,怎么了?”
“你們不覺得奇怪嗎?”顧晨扭頭看像副駕駛座位上的盧薇薇,道“張曉梅的小洋樓,竟然可以跟其他村民的樓房不一致,要知道,她這棟樓房可是在中心位置啊,就因為捐那點錢?”
“你多慮了吧顧晨?”王警官打了記哈欠,躺靠在后排座位上說道“像我老家,也有這種不按規定來建樓房的,只是個別少數,并沒有什么奇怪的。”
“是啊,老王說的是事實。”盧薇薇也道。
顧晨點點頭“沒錯,可能是村委給她開綠燈,可是張曉梅究竟在外頭做什么生意,你們認為這個張文清,或者說村委,能不知道嗎?”
“可能不會過問吧?”王警官說。
盧薇薇也道“這么一說,好像顧師弟講的也有道理,你們想啊,張曉梅都六十好幾的人了,每次從外地歸來,村里人都知道她賺了不少錢,可問她她不說,難道這些人傻啊?肯定知道些什么。”
“就比如這棟小洋房,雖然說是張曉梅的新家,可你們在房間內發現過張曉梅的一件東西嗎?”
王警官瞇眼思索,幾秒鐘后才道“的確,剛才搜查的時候,并沒有發現張曉梅的任何東西,所有床鋪房間,似乎住的都是其他人,也可能是他們村委的人,方便夜里打麻將吧?”
顧晨猶豫道“一個不過問張曉梅多年來做何生意的張文清,一個可以將村民家中當做自己家來居住的張文清,他雖然對咱們的工作積極配合,可我怎么感覺像演戲?”
“演……演戲?”盧薇薇也是一呆,弱弱的問道“顧晨,你說這個張文清在演戲?”
“不會吧?我看他挺真誠的。”王警官也不相信。
雖然張文清對于警方的到來,似乎頗感驚訝,不過在協調辦案方面,他做的卻是不錯。
不僅將綽號梅姨的張曉梅,將她的底細交代清楚,還表示愿意配合警方,對張曉梅進行抓捕。
張文清不僅提供了一些張曉梅可能會在江南市出沒的地點,還將張曉梅家中的情況一一說明。
事實上,這樣一來,顧晨已經對這個素未謀面的張曉梅,有了一個初步的了解。
張曉梅因為丈夫早逝,自己又不能生育,因此在村里也是飽受爭議。
不過后來聽說張曉梅跟村里不少老漢關系密切,因此跟許多婦女關系很僵。
在七年前,她依然外出工作,之后幾年卻忽然發跡,這似乎像個老年勵志史。
但是顧晨從這些信息中,大概對梅姨張曉梅有了一個大致的分析。
這是一個性格孤傲,比較偏激的人,跟村民關系并不太好。
可是讓人意外的是,就是這樣一個村里的邊緣人物,卻在幾年時間載譽歸來,并且跟村委領導關系緊密。
自己的小洋樓,實際上變成了村委會的福利。
因此剛才張文清給自己的感覺,就像是進出自己家一樣隨意。
回到刑偵三組,按照王警官安排,立刻將張曉梅的畫像圖,分別發到全市各分局,派出所以及治安崗。
要求所有警隊成員,在江南市密切注意關于梅姨的動向。
而于此同時,江南市的網絡上,朋友圈內,一個關于尋找梅姨的兩張畫像圖,悄然的出現在大家的朋友圈。
許多人都在轉發接力。
起初王警官還以為是警隊內部人員發出去的,后來一查才發現,是老板過于急切,因此才將顧晨的素描手稿,以及電腦合成的梅姨彩色畫像,以朋友圈接力轉發的形式發出去。
開始還只是在老板行業群小范圍內開始轉發接力。
可后來發現,網絡上有人將自己畫作的手稿,和同樣利用電腦合成的彩色圖像發至朋友圈。
一時間,真假梅姨的圖片在網絡上開始泛濫。
翌日,上午9點。
顧晨、盧薇薇和王警官三人,來到局長辦公室門口。
顧晨“篤篤篤”的敲響了房門。
“請進。”屋內傳來趙國志的回應。
“趙局,您找我們?”顧晨進來便說。
趙國志將眼鏡摘下,沒好氣道“你們三組是怎么回事?怎么會讓這么多手稿照片出現在江南市的微博朋友圈里?有的媒體不清楚,竟然還轉發出去了。”
“趙局。”盧薇薇有些委屈巴巴,道“這我們哪知道是怎么回事啊?起先就是那個老板,他太心急了,就把顧晨的手稿和電腦合成的彩色圖片,發到朋友圈里。”
“可后來,誰知道是誰在搞惡作劇,竟然將自己畫的手稿人物和彩色電腦合成圖像,一起放在朋友圈轉發。”
“搞得現在朋友圈網上各種手稿照片一大堆,群眾們都分不清哪個是真哪個是假了。”
“是啊趙局,這完全可能是有人在搞惡作劇。”王警官也接話道。
趙國志擺擺手,端起茶杯抿上一小口,這才道“我不管誰真誰假,你們現在立刻給我向公眾說清楚,畢竟這都是你們搞出來的,你們就應該想辦法去解決。”
喝上幾口茶,趙國志這才又道“哦,對了,忘記告訴你們,現在就連市局局長的朋友圈里,都有幾組不同的手稿圖。”
“但是文字內容全部都是在尋找梅姨,為此市里還打電話問我是怎么回事?我自己都沒搞明白是怎么回事,所以,這事你們必須給我解決掉。”
顧晨也是看了看盧薇薇和王警官,這才道“要不,咱們出個正式通告?”
“我看行。”盧薇薇第一個答應。
王警官也道“是該澄清一下了,不然誤會可鬧大了,要是被這幫惡搞的家伙,拿人家群眾的頭像做梅姨,那可是要被投訴的。”
“知道就好。”趙國志也是瞪了王警官一眼,道“現在,立刻,馬上,給我擬定一份申明,要找這個叫梅姨,那就把所有警隊都動員起來,還有群眾。”
“只要這個梅姨還在江南市一天,我們就一定要將她繩之以法,可不能讓老百姓寒心啊,你們三組要負擔起這個責任。”
“是,保證完成任務。”顧晨率先說道,隨后的王警官和盧薇薇,也都跟著附和。
回到三組后,盧薇薇立馬在文檔上編輯文字,將一份正式通告擬定好。
隨后利用微博朋友圈進行發送,并且將文件發給江南市電視臺和江南日報等本市媒體。
一時間,關于尋找梅姨的準確消息,才開始按照正常秩序開始傳播。
五天后。
當顧晨和盧薇薇,正在整理相關文件時,王警官火急火燎的走進辦公室,來到兩人的面前道“顧晨,盧薇薇,你倆現在趕緊放下手里的工作,跟我出去一趟。”
“什么情況啊王師兄?”顧晨不明覺厲的看著他。
“是關于梅姨的,她出現了,在市郊一處菜地里。”王警官急迫的不要不要的,嘴里就像跑火車。
“難道是市民看見了通告后,在市郊菜地里將梅姨抓獲了?”盧薇薇想到這里時,整個人也是頗為興奮道“如果是這樣那就太好了,老板肯定高興壞了。”
“沒這么簡單。”王警官臉色陰沉道“這個梅姨被發現時,已經沒氣了。”
“死了?”顧晨忽然驚愕出聲,他趕緊問王警官“怎么回事啊王師兄?”
“我也不是很清楚。”王警官來回走上一圈后,這才解釋說“根據群眾舉報,他們在市郊菜園里發現一具女尸,一瞧才發現,跟警方通報的梅姨樣貌頗為相似,所以立馬報警。”
“目前還不清楚是什么情況,我已經讓附近的巡警去現場維持秩序,我們也得趕緊過去了。”
“那趕緊吧。”顧晨也迅速將文件放置在一側,從墻上取下裝備發給大家。
隨后,三人乘車前往市郊方向。
大概過去四十分鐘。
王警官在一處廣告牌位置的岔路口,忽然向右拐,駛入一條小道。
隨后再一直開了三公里,這才發現附近的菜地里,有大量人群在聚集。
率先趕到的巡警和部分輔警,已經在現場拉出一道禁戒線。
所有附近的居民,都被警方攔在警戒線以外。
見有警車駛入,部分群眾主動讓出一條通道來。
見下車的是三組的顧晨,丁亮和黃尊龍趕緊湊上前。
“顧晨,原來是你啊?”丁亮說。
“你們也在這?”顧晨看看兩人。
“剛才在附近巡邏,接到王警官電話,所以我們就立馬趕來的。”黃尊龍指著身后,道“現場已經被我們控制起來了。”
“很好,現在帶我們去看看吧。”顧晨有些迫不及待。
畢竟尋找多日的梅姨突然出現,卻是以這種方式,難免讓顧晨趕到疑惑。
王警官和盧薇薇也緊跟其后,大家一起朝著菜地附近的河流走去。
兩名輔警見分局刑偵三組的警員到場,主動讓出一條通道來。
黃尊龍指著河邊一具女尸道“最早是一名來這澆菜的群眾,他到河邊來挑水,卻忽然發現,經常走過的小路旁,忽然多了一個小土坡。”
“因為對附近地形極為熟悉,所以他感覺這個小土坡有些奇怪,就用工具將土刨開。”
“正好這邊的土質都比較松軟,因此當他發現是具尸體時,整個人也是嚇壞了,于是趕緊叫附近的居民一起來幫忙。”
“之后才有人發現,這具女尸,其實跟之前警方通報的梅姨有些相似,所以他們就報警了。”
顧晨走到女尸的面前,蹲下身,戴上白手套仔細檢查,果然發現女尸的確是名六十五歲左右的女子,切樣貌跟自己手稿中的張曉梅如出一轍。
“怎么樣?”身后的盧薇薇捂住鼻子,問他。
“沒錯,她就是我們要找的‘梅姨’張曉梅。”顧晨站起身,隨后問黃尊龍“對了,首先發現這具女尸的群眾還在現場嗎?”
“在的,我這就帶他過來。”黃尊龍也是趕緊轉身。
沒過多久,他就從人群中,將一名白發老者帶到顧晨的面前“顧晨,人給你帶來了,就是他。”
白發老者見到顧晨,也是禮貌性的點點頭,道“警察同志。”
“您怎么稱呼?”顧晨問他。
“你叫我老白好了。”白發老者說。
“好的白先生,我現在問你幾個問題,請你如實回答,好嗎?”顧晨掏出筆錄本,一副詢問的架勢。
老白也是點點頭“你問吧,我知道的一定告訴你。”
“很好。”顧晨點點頭,繼續問他“你發現這具女尸的時候,大概是什么時間?”
“大概……”老白抬頭回憶了幾秒,這才道“大概是兩個小時前,我來這里澆菜的時候。”
“當時現場就你一個人嗎?”顧晨又問。
老白搖了搖頭,道“還有另外一個菜地的主人,他叫老方,當時離我大概一百多米的距離吧。”
“那就是說,你當時發現有尸體的時候,是尋求老方一起來幫忙的沒錯吧?”王警官接過老白的話,繼續問他。
“沒錯的。”老白也是點點頭,非常爽快的回應道“當時我害怕,就把老方叫過來,我兩一起撥開泥土,發現這具女尸的面貌,跟我們之前在朋友圈看到的‘梅姨’有些形似。”
“我們一想,這可是大事啊,容不得半點馬虎,于是我們又去附近,叫來更多人幫忙,一起將這具尸體扒開泥土,期間有人報警,隨后過了十幾分鐘的樣子,你們警方就來人了。”
“誰能證明你們所說的這些話?”顧晨問。
老方指著身后的一群人道“他們,他們當時都是我叫來的。”
“沒錯,我們都可以證明,是老白最先發現,然后叫老方過來幫忙的。”人群中一名男子附和道。
顧晨點點頭,隨后又問“那你們最近有沒有發現有陌生人出沒在此?”
“陌生人?”老白撓了撓后腦,整個人陷入沉思,然而在幾秒鐘后,他忽然眼睛一亮“對了,你說的那個陌生人,還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