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羅城警局的沖鋒車,喬治警官帶著大家,來到了鴨舌帽男子經常消失的小巷路口。
下車后,所有人帶好必用裝備,準備分批進入。
“我想我有必要先和大家說明一下。”
就在大家準備進入時,喬治攔在大家面前,張開雙手介紹道:“這里移民和偷渡客經常聚集的地方,所以,你們懂的,注意安全。”
“明白,謝謝你的提醒,喬治警官。”顧晨在扣好自己的警用裝備后,對喬治提醒表示感謝。
放眼看去,這里的小巷極為狹窄,建筑錯綜復雜,衛生條件似乎也很差。
和羅城其他干凈整潔的街道相比,這里似乎就是另一個世界。
顧晨在進入小巷路口時,對周圍街道上的監控進行一番觀察。
從羅城警局監控中心畫面來看,小巷路口的斜對面,就是自己在監控中心所能觀察到的最后一個監控攝像頭。
當然,小巷里也有監控,但是大多都被砸壞。
有的甚至倒掛在空中,而監控裝置的線路則是暴露在外。
“看上去,在這里居住的居民,似乎不太希望別人監控他們的隱私?”顧晨故意調侃著問道。
安娜聳聳肩笑道:“誰知道呢?但是這一片區的治安的確不好,他們很多是非法移民的后裔,還有偷渡難民。”
“在這里他們過著群居生活,比較排斥非族群人員,因此也被我們警方定性為危險之地。”
“總之,要想到這里調查,最好不要惹怒他們,以免讓他們做出一些過激的舉動。”
“明白。”聽著安娜的說辭,顧晨也大概清楚這邊是個什么情況。
就如喬治警官調查所說的那樣,鴨舌帽男子,每到進入小巷之后,便不見了蹤跡,更是無法追蹤。
原因很簡單……
警方在這一帶安裝的攝像裝置,都被人故意損毀,似乎這里的居民并不歡迎受到意國警方的監控。
道理也很簡單……
這里屬于是非之地,人員構成也是魚龍混雜。
非裔、亞裔、拉丁美裔,在這里形成了固有的圈子,而且群體也在不斷壯大。
意國警方必須考慮用合適的方式來適度執法,這也是喬治警官不愿帶人進入調查的原因所在。
小巷路口,有兩名非裔兒童坐在一旁的石板凳上嬉戲,似乎對警方的到來,并不是很介意。
在他們看來,只要跟自己無關的事情,他們都不感興趣。
顧晨根據之前在警局監控中心所觀察的情況來看,很快在自己的腦海中,3D出附近的街區圖組。
鴨舌帽男子最后一次出現的畫面,就是在小巷路口。
因此要追蹤鴨舌帽男子的去處,也必須要從小巷入口來入手。
“我們進去吧。”顧晨率先提議道。
大家相互看看彼此,紛紛點頭默認。
中國警察小組這邊,顧晨帶著盧薇薇,王警官和袁莎莎,并排從左側進入。
而意國警察小組這邊,喬治,安娜,馬里奧、法比奧和卡梅羅,也選擇從右側進入。
“小鬼,滾開。”見沒有大人在場,卡梅羅直接驅趕著兩名非裔兒童。
小男孩們害怕的跑開了……
卡梅羅雙手叉腰,環顧一周后說道:“這種地方,也就是一群收入低,或者說根本沒有收入的人住在這里,他們是這座城市的負擔,我看這種地方還是少來為妙。”
見一名身材干瘦,且蓬頭垢面的小女孩探頭觀察,卡梅羅直接瞪她一眼,嚇得小姑娘趕緊關上了窗戶。
“呵呵,我看他們還是怕警察的,沒費爾南多舅舅說的那么可怕,都是一群膽小如鼠的家伙。”
安娜瞥他一眼,嫌棄說道:“我說卡梅羅,我還是想提醒你,不要以為嚇跑幾個小孩你就以為人家怕你。”
“呵呵,那又怎樣?”卡梅羅聳聳肩,一副無所畏懼的樣子。
“好了,大家都不要吵了。”喬治警官打斷了大家的談話,扭頭問顧晨:“顧警官,地方就是這里,你看有什么異常的地方嗎?”
顧晨沒有立馬接話,而是走到小巷的中間,360度環顧一周后,這才說道:“不管怎樣,這里是鴨舌帽男子最后消失的地方。”
“要從這種地方找到線索,我看就是大海撈針。”卡梅羅走到顧晨的面前,也是沒好氣道:“你覺得有必要來嗎?顧警官。”
顧晨淡然一笑,說道:“不管有沒有必要,但是在我們來到現場后,如果你能夠首先通過觀察,確定可能收集到證據的區域。”
“然后再開始處理現場,那么你就可能有了70到80成功的希望。”
瞥了眼面前漫不經心的卡梅羅,顧晨又道:“你可不要指望擁有那么一根魔杖,只要用它在現場一揮,那些指紋就會跳出來呈現在你眼前了,卡梅羅警官。”
“你……”卡梅羅也是被顧晨氣得夠嗆,一時間竟然無言以對。
喬治和安娜面面相視,也都噗嗤一笑。
馬里奧和法比奧也都假裝沒聽見,目光趕緊移向別處。
卡梅羅不服氣,直接又是反駁道:“在這種地方,最多只是鴨舌帽男子經過的一處地點罷了,即便我們檢測裝備精良,我想也不一定有所收獲。”
“你又錯了卡梅羅警官。”顧晨無縫對接,淡淡說道:“在處理犯罪現場的過程中,即使你擁有世界上最先進的犯罪現場檢測技術,在使用時,你也必須開動你的腦筋。”
環顧一周后,顧晨看著眾人說道:“如果你不知道到哪里去尋找指紋,那么你擁有的技術再多也無濟于事。”
“如果你還不想開動腦筋,那你可以回去看看《福爾摩斯探案集》吧。”
“柯南道爾筆下的福爾摩斯,他可是一名觀察大師,他也使用各種科學技術,但是最基本的底線是:它是一名觀察大師。”
“顧師弟,說的太棒了。”盧薇薇見顧晨把卡梅羅懟的沒話說,也是激動的不行。
“顧警官說的沒錯。”喬治警官也非常認同顧晨的說法,于是走到卡梅羅面前,一掌拍在他肩膀上說道:“讓你過來,是來辦案的,可不是聽你在這抱怨的。”
“如果費爾南多局長不是你舅舅的話,我想你根本不會有機會站在這里,珍惜吧少年。”
重重的兩下拍在卡梅羅肩膀上,喬治警官轉身進入到觀察階段。
“你……喬治,我們可都是意國警察,你怎么幫著他中國警察說話?”
卡梅羅也是氣急敗壞……
在自己看來,顧晨所在的中國警察小組在剛到羅城的時候,大家還都是鐵板一塊。
可隨著顧晨在羅城警局不斷破案,地位堪稱直線上升。
喬治也從剛開始對顧晨的輕視,慢慢變得有些敬佩。
畢竟人家顧晨是有真本事的人,而卡梅羅則是個關系戶。
不僅如此,卡梅羅也明顯感覺到舅舅費爾南多對顧晨的態度轉變。
按理來說,費爾南多是一個對中國警察帶有明顯偏見的人,可就是這樣一個比較排斥中國警察,甚至都不愿過多宣傳中國警察到訪的人,竟然也開始對顧晨另眼相看。
這對卡梅羅來說,絕對算不上是一個好消息。
現在這里是意國警察小組,竟然都是向著顧晨,向著中國警察小組。
卡梅羅覺得自己被孤立了……
看著自己曾經的同事,跟顧晨和中國警察聊得火熱,自己竟然插不進話。
這特么就尷尬了……
“喬治警官,你怎么看待這片街區?”顧晨和喬治并排前行,邊走邊問。
喬治若有所思道:“在我的工作印象中,這片街區有許多賣煙酒的小雜貨店,而且經常發生搶劫案件。”
“因為什么原因,我之前也和你說過,畢竟這里的人員構成十分復雜,不太好管理。”
“不過那些案件的奇怪之處就在于,當你接到有關搶劫的報警電話,并到達現場后。”
“你會看見收款機中還有幾歐元,你會想,這是怎么回事?難道搶劫犯還會給事主留下一點兒錢嗎?”
“還有這種事情?”顧晨也是第一次聽說,因此也是好奇不已。
“不是的。”喬治警官搖了搖頭,說道:“我之前就遇到過一個,開雜貨店的是個外來移民。”
“在劫匪離開后,他們會說:‘好了,搶劫結束了,該開始工作了,我得自己撕開綁在身上的膠帶,回去賣一些彩票什么的。”
“天吶,還有這種事情?”盧薇薇也是驚嘆不已,弱弱的問道:“他就不準備反抗一下嗎?保護現場總會吧?竟然就這么開始營業了?”
“誰說不是呢?”安娜也是無奈嘆息,說道:“這些人具有很高的敬業精神,但這對犯罪現場保護很不利。”
“有些人被搶怕了,也不愿去招惹這幫人,但是店面開在那兒也沒辦法。”
“有時候甚至會和搶劫犯們達成默契,搶劫犯們上門劫財,只收當日營業額。”
“之后十天半個月內不會去打擾,而這些雜貨鋪店家,也會在預計的某個時間段,準備好一些現金,他們就是這樣達成默契的。”
“所以在這片區域,我們警方偶爾會接到這樣的報警電話,可是當來到現場之后,卻發現他們該營業還在營業,現場痕跡弄得亂七八糟,根本無法正常取證。”
“所以這也是我們在這一區域執法的難點。”馬里奧也是補充著說道。
顧晨默默點頭,表示理解。
走在這樣一片區域,似乎道路兩側的每個人,都在相互警惕著彼此。
這跟之前自己想象的有些不太一樣。
似乎這就是大都市某個角落里的陰暗面。
可見鴨舌帽男子選擇從這片區域擺脫監控追蹤,也是深知這片區域的精髓所在。
顧晨非常清楚,在進入這片區域時,你必須具有極為開闊的思路。
在顧晨現有的字典里,沒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
讓自己的思緒四處漫游,開動腦筋,好好想想這個鴨舌帽男子在這片區域,到底都會做些什么,如何做的,他在哪里,他可能會做什么。
顧晨需要進入這樣一個思索過程……
“等一下。”就在顧晨和盧薇薇并排走到一處十字路口時,顧晨忽然停住腳步。
隨后他后退一步,目光上揚,盯著右前方一處居民樓陽臺。
“怎么了顧師弟?”盧薇薇好奇問他。
顧晨沒有立馬接話,而是直接走向居民樓路口,看著那陽臺上掛起的勞保服,不由咦道:“難道他家有人做清潔工作?”
“有勞保服當然是做清潔工作了,這有什么問題嗎?”安娜也不聲不響走到顧晨的身邊,目光同樣盯著眼前的勞保服。
見顧晨、盧薇薇和安娜都聚集在那,王警官,馬里奧和法比奧,頓時也緊跟步伐。
大家一路小跑聚集在一起……
“怎么了?”
“有什么問題嗎?”
“是不是發現了什么?”
所有人都嘰嘰喳喳詢問情況。
顧晨雙手抱胸,有些猶豫道:“我在來這片區域的路上,也看到過一些穿勞保服工作的,但是他們的勞保服都非常陳舊,并且都由著名某個勞保公司的logo。”
“但是這件勞保服很奇怪,既沒有勞保服的logo,而且看上去還是嶄新的。”
“對哦。”盧薇薇忽然也發現了貓膩,趕緊說道:“難道勞保服不是自己公司派發的嗎?沒有公司logo,說明勞保服是新買的。”
“我知道了。”安娜忽然打斷盧薇薇說辭,道:“我們這里的勞保公司,雖然都是分包給不同的私人公司,但正如你所說的那樣,的確都由logo標識。”
“當然也不排除一些自己購買的,但是挺少,這一帶的清潔工作,我記得是一家T公司,他們負責這片區域的所有清潔。”
看了眼陽臺上的衣物,安娜黛眉微蹙道:“不管你說的對不對,反正現在要尋找鴨舌帽男子的蹤跡,可以說是大海撈針。”
“如果真能碰上運氣好,說不定……”
“不用說大海撈針這種話,如果能找到關鍵線索,那一切復雜,只會看起來簡單。”
顧晨直接這種樓上的勞保服說道:“我從監控中心的畫面中看到過勞保服上的那個標志。”
“櫻花圖騰?”盧薇薇率先說道。
“沒錯,這跟我們在薛定諤出門后,發現那名站在一旁做清潔的胖大爺身上所穿的勞保服是一模一樣。”
“之前在來這的路上,我特地查詢了一下關于當地勞保服供給情況。”
“我發現,在羅城這塊區域,在售的櫻花logo勞保服僅有一家,一個叫做‘富士山勞保用品’的雜貨店,老板是東亞島國人。”
“這……這你都能查到?”喬治警官聽著顧晨的一番說辭,整個人也是不由一驚。
在喬治警官看來,顧晨似乎每時每刻都沒閑著。
只是一件晾曬的勞保服,竟然也能捕捉到這么多信息。
此時此刻,喬治警官越加的感覺,自己和顧晨之間的差距,似乎拉的有點大了。
“不管是不是,我們去看看就知道了。”安娜在捕捉到這些信息后,似乎也更加有信心了。
最起碼顧晨將這個范圍不斷縮小。
而一旁的顧晨也是邊走邊道:“這個鴨舌帽男子頻繁從這片區域消失,或許他就住在附近。”
“而且根據之前的判斷,威廉家出現的煙頭,的確是廉價貨,也符合這片居民收入水平。”
“但愿如此吧,如果真是這樣那就太好了。”安娜默默點頭,直接敲響了居民房門。
大概過去十幾秒,才有一名高瘦的黑人婦女,輕輕推開房門問:“請……請問你們有什么事嗎?”
安娜看看左右后,問道:“你家有幾口人?”
“就我和我丈夫,還有兩個孩子。”黑人婦女說。
“那你丈夫是不是做清潔勞保工作?”顧晨也插嘴問道。
黑人婦女搖頭:“不是,我丈夫不在羅城工作,而是在法蘭西外籍兵團服役,目前正在海外執行任務。”
“法蘭西外籍兵團?”王警官聽得懂黑人婦女的英文,直接反問道:“那你們一家怎么住在意國羅城?而不是法蘭西?”
“我丈夫正在努力爭取獲得法蘭西國籍,等他退役之后,我們就會去法蘭西。”黑人婦女說。
聽到這里,顧晨也是默默點頭,說道:“那就是說,目前你們家并沒有人做勞保清潔工作對嗎?”
“是的,沒有。”黑人婦女回答的也是相當干脆。
“可是……你家陽臺上掛的勞保服是怎么回事?”安娜遲疑了一下,指著陽臺方向問。
黑人婦女一愣,頓時有些慌神道:“難……難道是勞保服的主人想要回去嗎?這可是我在附近垃圾箱里找到的,我還以為沒人要呢。”
“心說說這么好的衣服,丟了多可惜,于是我就撿回家洗洗,準備拿去夜市上賣,說不定會有些工人喜歡呢,畢竟這看上去還不錯。”
聽著黑人婦女的說辭,大家這下全明白了。
合著印有櫻花logo的勞保服,是這名黑人婦女在垃圾桶內找到的。
那這么說來,勞保服有很大可能是鴨舌帽男子丟棄的偽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