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來香絕不是單獨存在的,董愛平死亡地點的周圍,也根本沒有夜來香的存在。
那這就說明,這花很有可能是從其他地方,直接被董愛平帶到香山湖公園去的。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豈不是就說明,香山湖公園的小樹林中,根本就不是董愛平的死亡地點?
想到這里,顧晨趕緊看向高川楓,問道:“高川楓,尸體死亡時間能確定嗎?”
“初步判斷,死亡時間跟你推測的一樣,大概是昨天下午2點左右的樣子,如果家屬簽署同意書,我們可以對尸體做進一步檢測,以確保數據的準確性。”
雖然高川楓和劉法醫,可以判斷出死亡時間的大概范圍。
但是為了科學起見,有時候不得已,還需要對尸體做進一步檢測。
當然,解刨尸體需要家屬簽字同意。
大家頓時將目光齊齊投向了何莉莉。
何莉莉愣了愣,有些抗拒道:“這怎么還要解刨尸體呢?”
“那是因為……”
“那是因為董愛平先生的死,似乎有些過于蹊蹺。”還不等高川楓把話說完,顧晨便直接接話道。
“蹊蹺?”何莉莉似乎有些不解,忙問道:“你是指?”
“我是指那封遺書,有太多漏洞,其次就是我們發現他尸體下方的夜來香,也很能說明問題。”
“夜來香有什么問題嗎?”董方似乎也不太明白,于是追問顧晨道。
顧晨將裝有夜來香的透明取證袋亮在大家面前,道:“這種品類的夜來香,剛才董叔叔也提到過,它是夜里開花,白天就會凋謝。”
“我暫且不去深究開花和凋謝的具體時間,但是你們現在看看這多花。”
話音落下,眾人立馬根據顧晨的指引,目光齊齊聚攏過來。
片刻之后,盧薇薇恍然大悟:“我知道了,問題就出在夜來香上,夜來香的花是開的。”
“開……開的?”董方一呆,也是皺皺眉道:“所以……”
“所以開花的夜來香被壓在董愛平的尸體下,這幾說明事發現場是偽造的,因為夜來香是夜里開花,白天凋謝。”
“但是根據我們初步推斷,董愛平的死亡時間應該是在昨天下午2點左右。”
“啪!”盧薇薇雙手合攏,也是不由分說道:“這就說明,死者不可能在昨天下午2點左右在香山湖公園樹林里自殺,因為他身體下方的夜來香是開花狀態,如果是下午2點自殺,那這時間上就很詭異了。”
“對呀,我之前怎么沒想到?”王警官也是不由一愣,感覺問題就出在這里。
如果說先前的遺書讓大家看上去模棱兩可,有些摸不著頭腦。
那這個開花的夜來香,卻又與董愛平的死亡時間起了沖突。
兩處疑點交匯在一起,似乎給這起事件增加了許多不確定性。
很多問題就是這樣,當你無法解釋原因時,就需要借助其他條件來驗證。
之前董愛平死亡現場的某處不起眼小線索,或許就能說明問題。
看似平平無奇的一朵花,竟然可以整件事情全部推倒。
如此看來,之前那封所謂的遺書,造假成分有很多。
因此顧晨再次將遺書拿給董方跟何莉莉,以及董家村其他幾位村民看,讓大家平復下心情,仔細將遺書字跡看一看。
“這次你們看仔細些,有問題趕緊說。”顧晨站在一旁做監督。
這一次,董家村的眾人似乎也開始帶著疑問。
董愛平作為董家村村長,各種書寫的材料大家也都有見過,字跡方面當然認得。
可就在大家二次查閱時,董方發現了幾處貓膩,趕緊抬頭向顧晨報告:“對了,這幾個字的比劃不太像董村長,他的撇勾比劃通常很短,不會撇這么長。”
“還有還有。”另一名董家村村民也發現貓膩,趕緊確認道:“這個‘董’字寫的也不對,通常村長再寫草字頭時,草字頭偏旁會很小,沒這么大的,這個好像有點在仿他的字跡。”
“那這么看來,這封遺書看上去還真有點像假冒的。”又一名董家村村民吐槽道。
此時此刻,大家瞬間加入到“一起來找茬”環節。
這個發現幾處字跡不太對,那個發現偏旁部首有點亂。
最后在大家商量之后,董方給出了最終討論結果。
“顧警官,你說的沒錯,這封遺書,明顯就是偽造的,有人模仿了村長的筆記。”
“那這么說來,我老公不是自殺?”何莉莉似乎感覺腦瓜子嗡嗡的,有點亂七八糟。
顧晨默默點頭:“如果這些線索成立的話,那你董村長很有可能并不是自殺,而這幾天的突然消失,可能也另有隱情。”
因為顧晨幾天前在芙蓉分局大院里,就感覺道面前的董愛平有些古怪。
似乎他時刻都在唉提防著什么。
就拿上次的下跪來說,董方就覺得很不能理解。
畢竟董愛平就連上墳的時候,自家祖宗都不跪,竟然那天就突然跪下了。
這可以說是頭一遭,活久見。
而那天的突然不辭而別,也讓顧晨心生疑惑。
不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私事,這點顧晨也不好多說。
可幾天之后,董愛平卻忽然死在香山湖公園的小樹林里,這看上去很詭異。
更加詭異的是,這并不是自殺,如果滿足自殺條件,那必定需要另外一個人,將董愛平的尸體運到香山湖公園小樹林中。
那這個人又會是誰?顯然跟董愛平的死脫不了關系,而且也必定是這份假遺書的提筆人。
想到這些,顧晨趕緊提醒王警官:“王師兄,打電話通知何師兄,讓他查一下董愛平這些天的活動軌跡,就從……我們那天在芙蓉分局大院開始。”
“沒問題。”王警官接到指令,立馬掏出手機開始聯系何俊超。
而此時顧晨又來到何莉莉面前:“何女士,你丈夫的死有很大一部分他殺的因素,所以……”
“我知道,我簽字,我簽。”何莉莉當然知道顧晨的意思。
現在的情況已經有了初步的眉目,那就是董愛平死于非命,而并非假遺書上所寫的那樣,是因為壓力而自殺。
再加上氰化鉀這種劇毒物質的存在,也讓何莉莉感覺一陣細思極恐,感覺自己沒有安全感,索性便答應了警方的提議,準備讓警方法醫堆董愛平尸體進行全面檢測,包括解刨。
這邊的尸體檢測交給劉法醫團隊,顧晨則帶著王警官,盧薇薇和袁莎莎,重新返回到警車里待命。
時不我待,一旦有關于董愛平的消息,大家就必須立刻出發。
也是在警車內休息片刻,何俊超那頭又傳來好消息。
何俊超電話打到顧晨手機里,顧晨直接點開免提問:“何師兄,查的如何?”
“查到了。”電話中,傳來何俊超那頭鍵盤的噼啪作響神。
“那天你們在跟他交流之后,他躲在我們芙蓉分局大院的角落處,接了一通電話,之后便神秘兮兮的離開了。”
“通話時間是什么時候?跟誰?”顧晨又問。
何俊超深呼一口氣,說道:“通過電信運營商那邊的配合調查,我看到好像是一個叫劉志兵的電話號碼,時間就在你們結束采訪之前,董愛平是不打招呼直接離開的,隨后在我們大院門口打了一輛出租車。”
“能追查到他去哪嗎?”顧晨問。
“可以,我也已經查到了。”電話中,依舊是鍵盤的噼啪作響聲:“在……在一個叫‘好運來賓館’的地方下的車,隨后就進去了。”
“而且賓館登記系統里有他用身份證開房的信息,他在那里訂了三天房。”
“知道了。”顧晨得到了信息后,直接用車載導航定位了‘好運來賓館’的具體位置。
可是由于重名的賓館有幾家,于是顧晨又問:“這家賓館具體位置在哪里?”
“在河西路那家。”何俊超說。
“明白。”顧晨掛斷電話,這才深呼一口氣道:“我們現在去河西路。”
根據車載導航顯示,河西路距離大家4公里,因此大家沒花多久時間便趕到好運來賓館。
賓館看上去挺大,進進出出的人有很多。
顧晨將車停在門口處,這才帶著大家一起走進去。
“你好,請問見過這個人嗎?”顧晨走過去,直接拿出董愛平的照片給前臺小伙查閱一番。
前臺小伙愣了愣神,這才啊道:“是他呀,見過,他在我們這里開過房,訂了三天時間,今天中午就到期了。”
“他住哪間房?”一旁的王警官問。
前臺小伙見大家都是警察,也不敢怠慢,就知道這開房的人肯定是犯事了,于是便也非常配合道:“你們等等,我給你們查一下。”
在電腦上打開住房登記系統,片刻之后,前臺小伙拿起一張房卡道:“他住在3102,需要我帶你們過去嗎?”
“那就謝謝你了。”盧薇薇說。
小伙擺擺手:“不客氣。”
大家一起來到電梯,直接上了三樓。
在三樓通道走上幾步,小伙帶著大家來到門牌號碼為3102的房間門口,隨后敲了敲門道:“你好我是前臺,請問你還續房嗎?”
安靜的等待幾秒,房間內似乎毫無動靜,于是小伙又“篤篤篤”的連敲三下,并且更大聲的道:“你好,我是前臺,請問你還續房嗎?”
見屋內還是毫無動靜,小伙對著顧晨無奈聳肩:“可能是不在吧?不過他還沒退房,還有100塊押金在我這呢。”
“那他應該是不會再來退房了,把門打開吧。”王警官直截了當的道。
小伙點點頭,只能聽話照做,直接一手握住門把手,一手將房卡放在感應處。
一陣動聽的音樂響起,房門“咔嗒”一聲被打開。
也就在此時,顧晨抽出警棍,率先推開了房門,一馬當先的沖進房內。
其他人也都緊跟其后。
然而大家在短暫搜索片刻后,發現房間內空空如也。
除了被單有些凌亂外,似乎并么有發現其他異常。
顧晨隨后來到前臺小伙面前,問他:“你們這賓館每天都有清掃嗎?”
“有的,每天上午12點左右,保潔員都會來房間清掃一遍。”
“那洗漱用品都會換新的對嗎?”盧薇薇從洗手間出來,問前臺小伙。
小伙默默點頭,一臉懵逼道:“沒……沒錯呀,我們洗手間的洗漱牙膏和肥皂什么的,都是一次性的東西,所以每天保潔員清理房間的時候,都會換新的。”
顧晨看了眼盧薇薇,盧薇薇則趕緊確認道:“洗手間的一次性牙膏和毛巾,都有用過的痕跡。”
“那就是說,昨天晚上這里有人入住過?”顧晨托腮思考片刻,也是不由自問道:“不對呀,如果昨天下午兩天,董愛平就已經不在了,那又會是誰在用這些東西呢?”
感覺自己完全融入不到警方的交流中,前臺小伙有些尷尬,趕緊試探性的問顧晨:“警……警察同志,這哥們是不是犯啥事了?你們找他做什么?”
“我們早就已經找到他了。”顧晨瞥了眼前臺小伙,也是直截了當的道。
前臺小伙一聽更懵了,趕緊追問道:“那……那你們既然已經找到了他,那你們來我們賓館做什么?”
“他已經死了。”顧晨左右搜尋著線索,隨口一說。
前臺小伙頓時一呆,臉色僵硬的道:“死……死了?你的意思是……住在這3102號房間的顧客已經死了?”
“正躺在我們市局技術科的檢測臺上。”盧薇薇瞥他一眼,又道:“沒準現在正接受解剖呢。”
“嘔!”
聽到“解剖”二字時,前臺小哥頓時捂嘴作嘔,也是惡心不已道:“這……這到底怎么回事?”
顧晨檢查一圈后,回到前臺小哥面前,問他:“這個房間除了那人住在這里以外,還有沒有其他人來過?”
“不知道,這個……我要去調取監控才清楚。”前臺小哥搖了搖頭。
顧晨拍拍他肩膀:“那就趕緊的,我們趕時間。”
“好。”
似乎是感覺道這里發生過什么,前臺小哥頓時驚慌不已,臉色也沒先前那樣從容和淡定。
一路將大家帶回到好運來賓館的前臺位置,開始調取監控,為警方提供線索。
片刻之后,前臺小伙趕緊扭頭道:“有了有了,是有個高高瘦瘦的人進入過他的房間。”
見顧晨將頭靠近,前臺小伙趕緊指向屏幕道:“就是他。”
“這人你見過?”顧晨扭頭問他。
前臺小伙默默點頭:“是有點印象,昨晚好像還提著一個大箱子出去過。”
“我當時還問他,是哪個房間的,感覺他好像要退房的樣子。”
“可回頭一想,他好像也沒在這里開過房,所以我當時很好奇。”
“那他是怎么說的?”王警官問。
“他好像就說……是來找朋友的,具體我也沒怎么問。”
想想之后,前臺小伙又道:“哦對了,這些天我好像見他來過幾次,那個誰,就你們要找的那個開房的人,他那天開房沒多久,這個高高瘦瘦的人就進來過,兩人好像是前后腳進門。”
“能把監控視頻放大一些嗎?要正臉”顧晨說。
“沒問題。”前臺小伙聽話照做。
很快根據顧晨的要求,挑選了高瘦男子的正臉圖片段,將監控畫面不斷拉大,直到顧晨喊停為止。
隨后顧晨掏出手機,將高瘦男子的樣貌拍攝下來。
前臺小伙有些猶豫,忙問顧晨道:“那警察同志,我這3102號房間,要……要不要打掃啊?”
顧晨想想之后,直接給出答案道:“如果我是你,可能暫時不打掃,把這套房間暫時空出來,沒準這個高瘦男子還會回來呢。”
“對對,可能那個男人還會回來的。”聽到住在3102號房間的房客已經死亡,前臺小伙顯得過于驚詫。
只是沒想到會遇到這種情況。
顧晨將手機照片發給何俊超后,讓何俊超利用內網大數據分析,一面查找這人的真實身份,一面將這人這幾天的活動軌跡調查出來。
大家隨意的坐在好運來賓館的大廳內,靜靜等待何俊超消息。
前臺小伙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于是便主動給幾人倒上茶水,端給眾人道:
“警察同志,先喝點茶吧,遇到這種事情,也算我們倒霉,但是請你們前往別跟外人說,我們這里的房客死亡的消息,這樣會影響我們生意的。”
“又不是死在你們房間,你怕什么?”顧晨瞥了眼前臺小哥,又看著前臺背景的“好運來賓館”logo,不由吐槽道:“好運來賓館,似乎并沒有給你們帶來好運。”
“老爸瞎起的。”前臺小伙上手搭在腹部,在顧晨面前顯得有些尷尬。
顧晨又問:“對了,視頻里看那人,好像是推著一個大行李箱,但是從視頻角度觀看好像不太方便,你應該也見過那箱子對吧?能不能跟我說說那箱子到底有多大?”
“這個我倒是知道。”感覺顧晨是問對人了,前臺小伙立馬開始用雙手比劃道:“大概……這么大的樣子,比以前入住賓館顧客提的箱子都要大,感覺是航空行李箱,裝大件物體的。”
“是這么大媽?”為了確定大概長寬,顧晨用雙手再次畫出輪廓。
前臺小伙狠狠點頭:“對,只打不小。”
顧晨默默點頭:“嗯,那應該是可以裝下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