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后。
顧晨所在的中國警察小組,一直在致力于幫助薛定諤擺脫起訴。
從血樣檢測來看,薛定諤并沒有去過威廉家,而且薛定諤的種種活動軌跡,都可以證明自己并未說謊。
然而讓人意外的是,喬治帶人追查大衛的下落,卻是一連幾天毫無收獲。
這反而讓薛定諤感覺頭皮發麻,心想著該不會在某天睡醒之后,在門口又莫名其妙的收到一封指令信件吧。
“我要回國,我不準備待下去了。”羅城警局外,薛定諤似乎是想通了。
“可是,你當初為什么要大老遠跑來意國?留在國內不好嗎?”王警官也是對薛定諤的迷之操作感覺疑惑。
心說這大老遠跑來意國羅城送人頭,這個道士到底是怎么想的。
薛定諤也是痛心疾首,道:“當初突然就火了,感覺心態有點飄了,想著到教.皇的地盤做個瀟灑小道士。”
“可誰曾想到,在羅城竟然會碰上靈異論壇的粉絲。”
“更讓我感覺詭異的是,我竟然被支配了,而且還聽話照做,現在想想,簡直是不可原諒。”
“我一個道士,拼什么要遭這番罪,簡直丟臉丟到家了。”
薛定諤說起這段時間的經歷,感覺仿佛從天堂掉下地獄。
從一個靈異網紅博主,變成羅城警局的階下囚。
這種心態的大起大落,感覺實在是太刺激了,薛定諤至今都還沒緩過神來。
“好了,人沒事就行。”顧晨將薛定諤的隨身物品叫交給還他,道:“你現在不用住在警局,如果在羅城沒事的話,盡早回國吧。”
“那個……”薛定諤忽然猶豫了一下,想開口,卻又在遲疑。
看出心思的顧晨問道:“還有事?”
“身上帶錢了嗎?”薛定諤撓著后腦,弱弱的問:“之前把銀行卡什么的都落在家里了,現在口袋身無分文,好歹打車錢都沒有啊。”
“你該不會連移動支付都沒有吧?”盧薇薇說。
薛定諤苦笑一聲道:“有,但是那部手機在家里,新手機新號,沒有綁定。”
“再說了,這里移動支付并未全面普及,有點麻煩。”
顧晨摸了摸口袋,忽然看向王警官:“王師兄,帶錢了嗎?”
“我像是有錢的人嗎?”王警官仿佛遭到心靈暴擊。
顧晨聳聳肩,無奈的看向身邊的袁莎莎,問:“小袁,你呢。”
“帶了,兩百歐夠不夠?”袁莎莎二話不說,直接從自己的一個精致的小包包內,取出兩百歐交給薛定諤。
薛定諤頓時愣住。
“怎么?嫌少?”袁莎莎見狀,又從小包包內掏出三張:“五百歐,夠嗎?”
“夠……夠,當然是夠了,其實不用這么多的,打個車而已。”薛定諤也是沒想到這位中國女警這么大方,出手就是幾百歐。
于是直接從五張鈔票中,抽出其中一張道:“一百歐就夠了,回去我就有錢了。”
“不過事先說好了,這錢我肯定還你們,不會占你們便宜的。”
“得了吧,自己留著用,不用你還。”袁莎莎擺擺手,一百歐對她來說,那就是九牛一毛,自己并不介意。
當然也不是所有人都不介意,王警官還是介意的。
為啥自己的晚輩一個個都挺有錢的……
心說還是移動支付真方便啊,就不用去銀行,不用打開錢包,自己隨時隨地就能知道,你自己是沒錢了。
每天都不得不用六位數的密碼保護著兩位數的存款。
好在出國之前,王警官從老婆那里弄到點私房錢,卻還得用在幫老婆的朋友各種代購。
王警官想想心都涼了……
在羅城警局門口,顧晨幫薛定諤叫了一輛出租車,直接讓他返回住所。
“真是倒霉透了,好歹我也是一個網紅博主啊,竟然淪落到這番地步。”
回到家門口的薛定諤,嘴里也是不停的抱怨:“好在租金交了一個月,并沒有到期,否則還真不知道這房東來太太,會不會把行李都扔出來。”
想想這些,薛定諤掏出鑰匙,直接打開房間門,走進自己短暫闊別的房間。
二話不說,薛定諤直接將物品丟在桌上,隨后便躺在床上閉眼休息。
空間仿佛安靜了下來……
整個房間內,只有時鐘的秒表還在走動,窸窸窣窣的讓人感覺格外寧靜。
可忽然,薛定諤猛的睜開雙眼,整個人臉色一怔,一股細思極恐的感覺涌上心頭。
“不……不對啊,我明明記得出門前,房間是被我反鎖過的,可是剛才開門的時候……鑰匙好像只擰了一下?”
想到這里,薛定諤趕緊將目光投向窗簾:“窗……窗簾在離開的時候,好……好像并沒有被拉上啊,難……難道?”
就在薛定諤驚愕的同時,他卻發現,之前掛著大衣的衣架,竟然出現在窗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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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房間內,一些都變得極為詭異。
然而當薛定諤緩過神來時,卻發現掛著大衣的衣架,忽然自己挪動了起來。
還不等薛定諤有所反應,一道寒光突然閃現,嚇得薛定諤在床上就地一番。
“噗!”
一把帶著寒光的利刃,突然插進了席木思床墊。
“鬼呀!”薛定諤嚇得狂叫一聲,整個人翻滾在地上。
然而手持寒刃的黑衣,卻是目光一怔,企圖再次拔刀捅向薛定諤。
這下薛定諤是徹底嚇傻,隨后摸到一把木椅,直接就是上前招呼。
寒刃與木椅在空中哐當一聲,黑影竟被砸退在床上。
薛定諤隨手一摸,瞬間將前面燈光打開。
剎那間,黑影抬手擋住雙眼,忽然感覺一陣刺疼。
而就在此時,房間大門忽然“哐當”一聲,只見一隊人馬忽然沖出,直接穿過薛定諤兩側,沖上前瞬間將黑影制服。
一番纏斗,黑影在掙扎一番后,終歸是被按在地上,完全動彈不得。
“怎么樣?沒事吧?”顧晨從小隊的后邊走了過來。
“顧……顧警官?”薛定諤一驚,趕緊看了看顧晨身后。
此時此刻,盧薇薇,王警官和袁莎莎也都同時出現在現場。
這把薛定諤驚愕的說不出話。
“你……你們?你們怎么都在這?那這個黑影……”
回頭看了眼那名被制服的黑影,薛定諤目光一怔,弱弱的問:“我的天哪,那這黑影是誰?”
“就是那個支配你的人。”盧薇薇從顧晨的身邊走出,笑笑說道。
“支配我的人?就是那個給我下達指令的家伙?”
此時此刻的薛定諤,完全感覺一陣細思極恐。
要知道,這家伙剛才可是差點宰了自己啊。
“誒不對呀。”回頭一想,薛定諤看著顧晨道:“可……可是,我們剛才明明在羅城警局分別過啊,你們怎么又會出現在這里?”
空氣仿佛安靜了幾秒……
薛定諤站直了身體,仔細打量著在場的眾人,這才恍然大悟道:“哦!我知道了,你們在拿我當誘餌?你們知道這家伙在我家?你們不相信我?”
“出去在說吧。”顧晨并沒有要在現場解釋的意思,轉身之后,直接走出了狹小的房間。
黑衣人被戴上頭套,由喬治警官帶人押上警車。
而驚魂未定的薛定諤,則是跟在顧晨的后頭,來到一輛警用沖鋒車面前,問道:“你還沒跟我解釋?你們是怎么知道這家伙就在我家的?”
“不過我得事先說明啊,我跟他真的一點關系都沒有,我真的不知道他怎么會在我家的。”
“我離開的時候,明明就有反鎖過,我也不知道這是怎么回事,真的,你們要相信我。”
感覺自己這下有點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薛定諤整個人也是急躁的不行。
顧晨笑著說道:“這事跟你們沒關系,是我們跟意國警察商量的結果。”
“你們早知道這家伙在我家對不對?”薛定諤說。
顧晨搖頭:“并不能確定,但是喬治警官帶人搜索多日,都難以找到這家伙蹤跡,我們也是在經過一番分析排查之后,才覺得這人可能在你家。”
“因為按理來說,你應該是在警局當替罪羊,可你并沒有,而且還安全返回到家中。”
“這種情況來說,反而容易成為兇手的下一個目標,而兇手對你家顯然已經非常了解,我們只是猜測,他有可能潛入在你家,因為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簡直就是胡鬧,我差點被他殺了,你們知道嗎?”薛定諤也是有種被戲耍的感覺,整個甚至有些抓狂。
“不就是問你們要了一百歐打車費嗎?用得著讓我冒著生命危險回家嗎?怕了怕了,這一百歐我還給你們還不行嗎?”
“哈哈。”看著薛定諤滑稽的面孔,安娜警官直接走上前安慰:“對不起,是我們沒有考慮周到。”
“只是因為考慮到,你之前可以徒敗我們幾名同事,想想如果讓你和這名兇手短兵相接的時候,應該也不會吃大虧。”
“而且我們一直在跟著你,為了保護你的安全,我們連救護車都已經聯系好了,你看那。”
說道這里,安娜警官指向路邊的一輛救護車。
“你們還是直接聯系殯儀館吧,這樣更直接,還省事。”薛定諤肺都快氣炸了。
合著這些都是一條龍服務?
受傷進醫院,死亡殯儀館?
此刻的薛定諤苦笑不得,看著顧晨反問道:“我就不明白了,你們怎么就一定知道我家有貓膩?竟然連救護車都早已安排,你就這么自信?”
“不是自信,是依據。”面對薛定諤的抱怨,顧晨淡然一笑。
“依據?”薛定諤皺皺眉,不明所以道:“那你倒是說說看,你的依據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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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兇手的性格分析啊笨蛋。”還不等顧晨說話,盧薇薇就搶先一步解釋道:“顧師弟給你的支配者,做了一個模擬分析。”
“根據分析所得結果,兇手有很大概率會出現在你家,似乎也會對你動手,因為這個家伙,一直在分析你的情況,尤其是你的生辰八字。”
“今天的你和上次一樣,諸事不宜,可如果這家伙真懂易筋八卦的話,我想在強迫癥的指引下,他不會放過這次機會。”
“瘋了瘋了。”薛定諤捂住雙耳,也是不由分說道:“我看你們全瘋了,國外套路深,我要回中國,我不玩了。”
這邊安撫好薛定諤的情緒后,另一邊,大衛也被帶進了羅城警局。
隨后趕來的顧晨和中國警察小組,也和安娜,喬治所在的意國警察小組,分別來到審訊室。
兩撥人分列兩側,目光齊齊投向大衛。
“你就是大衛?那個殺死威廉的男人?”安娜瞥了面容冷酷的大衛。
大衛冷哼一聲,道:“既然都被你們抓住了,我也認了。”
“其實這幾天我一直在想,我能不能逃過追捕?我本來是可以的,因為所有的計劃都是天衣無縫。”
“你制造了一個虛擬的環境和人物關系。”顧晨直接抬頭看著他,說道:“你利用金錢,讓不相干的陌生人,成為你的棋子,幫你辦事。”
“你讓一個不懂事的孩子拿錢給薛定諤送橘子,再利用老太對金錢的貪婪,讓她收到橘子的同時,將信件送給薛定諤。”
“你讓所有的人都莫名其妙的參與到你的支配者游戲,你甚至扮演各種角色,看報人,清潔工大爺,為的就是很好監控支配者游戲效果。”
“可是我不明白,你為什么要選定薛定諤作為背鍋俠?”
在顧晨的一連串發問下,大衛顯得異常平靜。
他只是冷笑一聲道:“我喜歡你們中國的易經,也喜歡道家文化。”
“我發現,跟我有同樣愛好的人還有許多,在一次偶然的機會下,我發現了一個靈異論壇,那是我的精神寄托。”
頓了頓,大衛深呼一口氣道:“我也是從那時候開始,才發現薛道長這個網紅。”
“很有意思的是,他并不專業,甚至說是半吊子水平,可他卻能靠著一知半解的東西胡說八道,成為靈異論壇的網紅。”
“更有意思的是,很多人還相信他,感覺這個滿嘴跑火車的家伙,是大神一樣的人物,這很滑稽不是嗎?”
顧晨扭頭看向身邊的盧薇薇,兩人面面相視,是也在思考同樣的問題。
合著這個薛定諤是個騙子?
這是顧晨此刻內心萌生的想法。
“所以你要懲罰他?”安娜問。
大衛笑著點頭,道:“我原本沒想過跟這人有什么交集,可是我卻發現,他最近要來意國羅城的消息。”
“想想擇日不如撞日,之前在論壇沒有揭穿這個家伙,是因為大家相隔千里,根本用不著。”
“可是他既然來了羅城,不讓他吃點苦頭,他就不知道所謂的人心險惡。”
“所以你在動手掐死威廉之前,就已經計劃好,要把薛定諤當做你的替罪羊?”顧晨問。
“沒錯。”大衛繼續點頭。
“可你為什么要殺威廉?你跟他有仇?”安娜百思不得其解。
畢竟,兩個看上去不同階級的人物,怎么會牽扯到一起?
這看上去很荒唐。
然而就在此時,大衛卻忽然沉默了……
他低著頭,似乎在冥想。
“大衛,你有聽見我說話嗎?”安娜繼續提醒,似乎讓大衛回過神來。
大衛微微抬頭,面色冷酷道:“因為他該死,只有威廉死去,我才能真正快樂。”
“你到底是誰?”顧晨審訊過許多嫌犯,因此只要看著對方的眼睛,就能讀懂他內心的糾結。
此時此刻,大衛給顧晨的感覺就是冷靜,似乎作為一名兇殺犯人,他不僅不害怕起訴,甚至感覺這就是一種解脫。
往往這種人最可怕,也是最冷酷最無情的存在。
這種人,往往在內心深處受過傷,卻用表面的淡定偽裝起來。
看似冷酷無情,實際上是由千百次傷害換來的淡然處之。
大衛深呼一口氣,問道:“我想問問各位警官,你們知道威廉嗎?你們了解威廉嗎?”
“這有什么知不知道的?”卡梅羅冷笑一聲,道:“威廉,作為一個上世紀創業的明星企業家,他是當今歐洲婚紗行業的巨頭。”
“MB婚紗品牌,深受歐洲貴族名媛的喜愛,而威廉本人也是個慈善家,這點大家都知道。”
“那只是他的表面。”大衛看著面前的眾人,語氣略顯低沉道:“越是道貌岸然的家伙,其實內心越陰暗。”
“你可以承認他的成就,但不能否認他的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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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不能因為壞人做了許多好事,就把他定義為好人,也不能把好人做了一件壞事,就把他定義為壞人。”
“而威廉這家伙,就是游走在好人和壞人之間的宿主,他的陰暗面,根本讓你們無法想象。”
大衛的話引起了大家的好奇。
所有人面面相覷,似乎面前的這人,對威廉的了解各位深刻,比之前大家的了解都為徹底。
畢竟,搜索引擎里能搜到的信息,僅僅也是威廉的創業史。
而從大衛口中說出的威廉,似乎更像是身邊熟人。
“你對威廉很了解?那你是威廉的什么人?”顧晨目光一怔,趕緊又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