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組辦公室內。
何俊超看著大家各種調侃,卻也不生氣。
自己這種自帶借錢屬性的工具人,也難怪大家會這樣認為。
尤其自己被稱作相親狂魔,被調侃也很正常。
但大家卻都沒有猜對。
眼看大家不明真相,卻依舊開始各種猜測,何俊超干脆壓壓手,主動解釋道:“你們都不用亂猜了,就你們那點智商,猜得準才怪呢。”
“那你到底為什么這副表情?感覺跟債主找上門似的。”盧薇薇看何俊超表情不對,似乎也八九不離十的樣子。
何俊超默默點頭:“也差不多吧,是我老同學打來的,之前在讀書的時候,去的確欠他不少人情。”
“這次算算,也有將近七八年沒見了,突然打電話找我,說是為了自己表弟的事情。”
“表弟?”袁莎莎一呆,忙問道:“什么表弟?他表弟干什么了?”
“就……就利用銀行官方客服號碼發送釣魚鏈接的那個,就是他表弟。”
何俊超感覺也沒必要再隱瞞下去,索性便直接告知眾人。
眾人聞言,先是一呆,可很快卻又沸騰起來。
“他表弟就是那個詐騙犯?”
“這不是撞槍口上嗎?”
“就是啊,我們的‘春雷行動’才剛剛啟動,這家伙就落網,這恐怕你也幫不了他吧?”
“我知道,這不是難為情嘛。”何俊超也是撓撓后腦,感覺自己處在中間頗為尷尬。
抬頭瞥了眼眾人,何俊超又道:“別人還好說,我說我按原則辦事,可這個同學確實關系太好,有對我有恩。”
“現在他找我幫助他表弟,我實在有些為難啊,畢竟他表弟這是在詐騙,還被逮個正著,又是在春節前夕,春雷行動啟動當晚被捕。”
右手背叩在左掌上,何俊超無奈道:“你們說說,我能咋辦?”
“該咋辦咋辦唄?你還想咋地?”王警官感覺何俊超是在自尋煩惱,也是笑笑說道:
“我說何俊超,電詐犯那家伙可是偽裝銀行在詐騙,這性質可嚴重多了。”
“我勸你還是跟你同學說清楚,我感覺吧,你同學應該不會這么不講人情。”
“也是。”何俊超默默點頭,實話實說道:“我這同學,好些年沒見著,沒事根本不會和我聯系的。”
“這次估計是他表弟家里在跟他溝通,讓他想辦法,也罷,我去跟他說清楚。”
“那就約個時間唄。”盧薇薇低頭看表,笑孜孜道:“晚上7點如何?你做莊,約大家一起吃個飯唄,順便把我跟顧晨,小袁和老王也一起叫上。”
“嗯?”
感覺自己是不是聽錯?何俊超趕緊反問道:“我請老同學吃飯,為什么要叫上你們?”
“你傻呀?”盧薇薇咧嘴一笑,也是裝作一本正經的道:“你想想看,你跟你老同學見面,多尷尬,你用跟我們吃飯的契機,跟你同學好好溝通。”
“這樣一來,大家都很體面,而且我們還可以幫你在身邊出謀劃策,開導開導,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竟然無力反駁?”何俊超瞥了盧薇薇一眼,默默點頭:“那就這么辦吧。”
知道盧薇薇是想蹭吃蹭喝。
但這也是自己唯一化解尷尬的方法。
與其跟老同學見面尷尬,還不如跟盧薇薇相互利用呢。
晚上6點。
下班后的大家,直接坐上顧晨的轎車,準備前往何俊超提前預訂的飯店。
年前正是餐飲業撿錢的日子,不預訂,意味著可能沒座位。
車上,盧薇薇有些小抱怨,問何俊超:“我說何俊超,干嘛訂這么遠的飯店啊?近一點會死嗎?”
“近一點貴啊,這邊的飯店都在漲價,就那家還可以,我經常吃,老板也吼道。”
“說到底就是省錢啊,請老同學吃飯都這么摳門,何俊超,你現在應該知道自己為什么總是單身了吧?”盧薇薇秒變情感導師。
對于何俊超這種摳門屬性,感覺自己有必要跟他指點出來。
何俊超倒是無所謂:“我那同學不在乎這個,而且他知道我什么性格,摳門重要嗎?只是吃頓飯而已。”
“再說了,待會結賬的時候,肯定是我同學搶著付錢啊,我總得挑一家平價飯店吧?也不能讓人家太破費不是?”
“哎呦喂,看不出來喂。”盧薇薇眨巴眼,感覺這何俊超有點不一樣了。
坐在后排的王警官則是笑孜孜道:“看來,我們的何俊超同志是在為老同學著想啊?嗯,不錯不錯,是我們錯怪你了。”
“那萬一何師兄的同學不付錢呢?”袁莎莎提出一種新的可能。
眾人目光一呆,齊齊看向何俊超。
何俊超則是擺擺手道:“不可能,他現在是有事求我,就算我幫不上忙吧,但也不至于讓我付錢吧?”
“那可不好說。”王警官望著窗外,也是不由分說道:“這種事情,我覺得還是你請客為妙。”
“這樣一來,你可以不欠他人情,還能以老同學的方式跟他拉家常,淡化他表弟的事情,這樣不是挺好嗎?”
“也對哦。”感覺王警官說的也很有道理的樣子,何俊超撓撓頭發,直接又道:“那就待會兒看情況再說吧,誒快到了,顧晨,就那家店,靠邊停車。”
片刻之后,車輛穩穩停在一家中檔餐廳的停車位上。
大家下車,按照何俊超預定好的包間,來到了二樓。
而也就在大家趕到包間沒兩分鐘,一名穿著時尚的高瘦男子,也正好推門進來。
“阿剛?”
“何俊超?”
“哎呦喂,老同學,好久沒見。”見到陳剛,何俊超也不由自主的站起身,與這位多年未見的老同學擁抱起來。
雖然這在盧薇薇看來,多少有點虛情假意,做做樣子,但是何俊超的演技還是相當的不錯。
至少能把虛情假意,演成感情不錯,這就很厲害的樣子。
陳剛與何俊超擁抱之后,指了指其他幾人,忙問道:“這幾位是?”
“哦,忘記跟你介紹了。”聞言陳剛說辭,何俊超趕緊站起身,對著身邊的幾人依次介紹起來:
“這位是顧晨,我們芙蓉分局刑偵隊隊長。”
“你好陳剛。”
“原來是芙蓉分局刑偵隊隊長,沒想到你這么年輕?幸會幸會。”聽到何俊超的介紹,陳剛還是驚了一下。
畢竟顧晨的年齡,顯然要比何俊超年輕許多。
可何俊超如今還只是個搞技偵的小警員,而顧晨卻是刑偵隊隊長。
如此看來,顧晨似乎有點本事。
“這位是老王,我們芙蓉分局刑偵隊副隊長。”
“你好王警官。”
“你好陳剛。”
兩人相互握手,陳剛又被驚了一下。
顧晨是刑偵隊隊長,而這個王警官卻是副隊長。
年輕人現在都這么逆天的嗎?
陳剛腦袋有點懵,感覺何俊超是不是把幾人的職位給介紹錯了?
這邊還不等陳剛反應過來,那邊的何俊超又繼續介紹道:“這位是盧薇薇,刑偵三組副組長。”
“幸會幸會。”
“盧警官,你很漂亮。”
“謝謝,大家都這么說。”盧薇薇厚著臉皮說。
陳剛頓時噗嗤一聲,差點笑出聲來。
“別理她,盧薇薇是我們部門出了名的厚臉皮。”感覺這個時候不在老同學面前調侃你一下,那自己還是何俊超嗎?
盧薇薇則是無所謂。
隨后,何俊超又給陳剛介紹了袁莎莎:“這我是我們三組的袁莎莎。”
“你好。”
“你好,沒想到刑偵隊美女如云啊。”瞥了眼何俊超,陳剛有些納悶道:“可我就不明白了,這么多美女同事,你這小子竟然還單身。”
“有時候我真的猜不出你這家伙到底什么情況?”
“那就別瞎猜了,她們不是我的菜,我的擇偶要求很高的。”
為了化解尷尬,何俊超只能大言不慚。
盧薇薇跟袁莎莎,為了顧及何俊超面子,也沒跟他硬懟。
只是簡單的笑笑。
見陳剛還站著,何俊超趕緊又道:“別傻站著啊,坐坐坐,今晚我請客,我們老同學也有很多年沒見了。”
話音落下,何俊超趕緊招呼陳剛先坐下。
“服務員,可以上菜了。”盧薇薇摸著咕咕叫的肚子,已經有些迫不及待。
菜肴很快上齊,大家也都開始動起筷子。
何俊超跟陳剛都是明白人,誰都沒有先提陳剛表弟的事情。
感覺還沒到那時候,氣氛不對,也不合適。
何俊超吃著菜肴,隨口問陳剛:“對了陳剛,你還在魔都工作呢?”
“辭職了。”一杯小酒下肚,陳剛也是淡笑著說道:“前幾天剛辭職的。”
“辭職好的,估計又跳槽了吧?準是加薪了。”何俊超調侃著說。
陳剛也不否認,直接默默點頭:“差不多。”
“那女朋友呢?前段時間還在朋友圈里看見你秀恩愛。”何俊超又問。
陳剛搖頭嘆息:“分了。”
“分了?”聽到陳剛分手的消息,何俊超差點沒笑出聲。
見自己有些失態,何俊超頓時趕緊壓制住自己喜悅的心情,故作難過道:“分了就分了吧,幾人分了,說明兩個人終究是不合適。”
“對。”王警官見何俊超與陳剛聊的火熱,忍不住插嘴道:“都說這任何東西,都有它的保質期。”
“很多去年還說要永遠在一起的人,今年也說分手就分手了。”
“對嘛。”何俊超強忍著憋笑,這才又故作正經道:“畢竟你都辭職了,前公司朝夕相處的同事,離職后也不見得就再有聯系。”
“單曲循環很久的歌,也會在某天突然聽膩,就連當初攢了半年錢買的最新款手機,也會有過時的那一天嘛。”
“是啊。”一杯酒下肚,陳剛似乎也看開了,直接又道:
“本以為,做人要瀟灑一點,當斷就斷不必留戀。”
“只是慢慢的才發現,談了好幾段戀愛,卻還是因為同樣的原因分手。”
瞥了眼面前的眾人,臉色發紅的陳剛又道:“換過很多份工作,卻沒交到幾個真正的朋友。”
“就連好友列表里也是空空如也,直到有次在家吃飯,我看見老媽在用舊手機,我就問她。”
“我說我不是給你買了新手機嗎?怎么又把我這舊手機拿出來了?”
“我老媽說,我看它又沒壞,扔在那里怪可惜的,轉而問我上次給我寄的魚干我吃完沒?”
吸了吸鼻子,陳剛傻笑著說道:“我當時說還沒,我老媽又說,沒吃完記得要冷藏,這樣就不會那么快過期了。”
“說自己年紀大了,過幾年想給我做也沒機會咯。”
長嘆一聲,陳剛也是苦笑著說道:“原來只要用心對待,有些保質期,也是可以延長的。”
“而這也不是為了告訴你,要在來不及的時候放棄,而是為了提醒你,要在來得及的時候珍惜。”
“你是不是喝多了?”感覺今天的陳剛話特多,臉色也是充滿醉意。
何俊超這才發現,這家伙已經幾杯酒下肚,喝得有些太猛。
陳剛倒是無所謂的擺擺手,似乎來這跟何俊超吃飯,就是來跟他掏心窩子聊天的。
顧晨,盧薇薇,王警官和袁莎莎,只能安靜的吃在,并隨時觀察二人的情況。
一旦陳剛有意將話題引導進入自己表弟身上,幾人隨時可以打斷話題,幫助何俊超聊點其他。
可現在看來,大家似乎是多慮了。
陳剛從進入包間開始,似乎根本就沒想提表弟的事情,反而是在跟何俊超拉家常。
當然,這樣的結果自然是最好的,也省去大家不必要的增援。
“干杯。”陳剛舉起酒杯,又一次與眾人碰杯。
隨后一飲而盡,爽快的將酒杯倒置,隨后笑了笑說道:“你們知道嗎?做一份不喜歡的工作,你們覺得能堅持多久?”
眾人聞言,相互看看彼此,但都默不作聲。
而何俊超剛想開口,卻又被陳剛自問自答給打斷。
陳剛指了指自己,說道:“我爸,今年都56歲了,從事教育工作30多年。”
“他年輕的時候,就一直想考警校,可惜實力不允許啊,最后只能填師范。”
隨意夾上兩口菜,直接塞進嘴里嚼,陳剛又道:“后來,臨近畢業的那兩年,他也動過轉行做生意的念頭。”
“之后他還真去做生意,擺地攤,買一些生活用品,結果賠光了生活費,差點還餓死在學校里。”
“餓死在學校?”聞言陳剛說辭,盧薇薇感覺這有點厲害了。
但陳剛卻是默默點頭,淡笑著說道:“沒錯,我并沒有夸張,我爸差點把自己給餓死。”
“再加上家里的經濟條件實在太差,看著手里的那張派遣單,實在是沒什么猶豫的空間,便回鄉下的中學報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