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公司副總跳樓自殺,顧晨還是頗感意外。
畢竟成年人的崩潰就在一瞬間。
這得要多大勇氣,才會放棄家庭和事業,選擇跟這個世界說再見。
可一聽女子說副總是被人逼死的,并且知道那人是誰,這反而增加了顧晨的求知欲。
于是顧晨忙問道:“你說你知道逼死副總的人是誰?那你倒是說說看。”
短發女子見顧晨如此感興趣,也是無所謂道:“那我告訴你,那個被逼死的副總,其實是高總逼死的,也就是陸總現在的岳父。”
“高總?”聞言女子說辭,顧晨眉頭一蹙,又問:“怎么會是他?”
“沒有為什么,這些人的利益關系,實在是太復雜了,以至于我們也說不清楚。”
“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就是被逼死的副總,其實是張文超姑父的表弟。”
“啥?”顧晨感覺有點懵,忙問道:“那就是說,高中和張文超姑父之間的恩怨,就是在那之前結下的?”
“可以這么說吧。”坐在顧晨副駕駛位上的高挑女子,也是不由分說道:
“高總跟張文超姑父之間,其實很早就有隔閡,雙方的團隊也是暗自較勁。”
“后來高總利用一些手段,不斷打壓那名負責采購的副總,似乎是掌握了采購副總犯罪的證據。”
看了眼顧晨,高挑女子又道:“你也知道,采購這行,其實油水很多,難免會有些好處。”
“而做采購的副總,對這方面擁有很多權力,估計是被高總抓住了小辮子,威脅報警吧。”
“估計這兩人之間還曾經達成過某項交易,但是之后為什么那位采購副總會跳樓自殺,大家就不得而知了。”
怕顧晨不解,高挑女子又道:“但是有一點很明確,這個自殺的副總,是在眾目睽睽之下,跳樓自殺,勸都勸不回來。”
“而這個采購副總一死,大家自然而然的將矛頭指向高總。”
“因此高總在那段時間,頗有點人人喊打的意思,各方面都受到張文超姑父的打壓。”
“直到有一個人出現,那就是陸斌陸總,是他環節了高總在公司的麻煩,讓他穩住陣腳。”
“難怪。”聽聞女子說辭,顧晨也是默默點頭:“那怪這個高總如此器重陸斌,看來是有原因的。”
扭頭看向身邊副駕駛位上的高挑女子,顧晨又問:“那自殺的采購副總,有沒有什么后續?”
“后續?”想了想,高挑女子也是認真回道:“這事情還能有什么后續?”
“畢竟我們公司也算是大公司,所謂家丑不可外揚,所以公司給予了死者家里一筆安家費,也算是封口費吧,這件事情就不再追究。”
“但公司兩大派系之間的斗爭,也就是在那名采購副總跳樓自殺之后,正式進入白熱化。”
“明白。”顧晨默默點頭,繼續認真開車。
從這幾名女子口中,顧晨也大概清楚陸斌公司目前的情況。
以陸斌岳父高總為代表的團隊,和張文超姑父為代表的團隊,基本上掌握了公司的支配權。
也可以算是公司內部最大的兩大派系。
可如此一來,雙方交惡也在所難免。
車輛接送新娘來到酒店房間之后,經過簡單的梳妝打扮,準備前往婚禮酒會正廳。
顧晨跟著陸斌的幾名小兄弟坐在一桌,而鄰桌則是張文超的團隊。
200斤的猴子靠在顧晨身邊撇撇下巴:“顧大哥,那邊那個戴眼鏡的,看見沒?就那個燙頭的家伙。”
“看見了。”顧晨說。
“他就是張文超。”猴子介紹說。
顧晨認真看上兩眼。
此時此刻,張文超正不耐煩的在那嗑瓜子。
周圍坐著一些人,估計都是張文超團隊。
所有人臉上都沒有笑臉。
而與之相反的,在場所有酒桌,幾乎所有人都笑臉盈盈。
表情反差由此看清人情冷暖。
隨著主持人上臺,婚禮開始進入正規。
攝影師,燈光師,司儀,大家各司其職。
期間也上演了一出“愛的宣誓”,感動的周圍人群一塌糊涂。
但顧晨因為知道陸斌娶高總女兒的真正目的,因此感覺這婚禮上的一幕,更像是在表演。
但顧晨的關注重點卻不在這里,反而在鄰桌的張文超那頭。
婚禮前一天,陸斌也道出了自己的憂慮,害怕張文超在婚禮現場搞事情。
因此才特地讓顧晨和自己的小老弟們坐在鄰桌。
主要是負責關注張文超團隊的一舉一動。
“呵呵,這啥呀?就這?也太假了吧?”一名坐在張文超身邊的高瘦男子,指著舞臺上的陸斌跟新娘,也是一臉調侃著說。
又一名胖男子也添油加醋道:“感覺陸斌這家伙,跟高小姐根本不配。”
“明明我們張哥才是最好的選擇,可偏偏讓陸斌這小子鉆了空子。”
“沒用的。”也就在二人說話之際,又一名胖男子吐槽說:“就以高總和咱張哥姑父這種關系,也就主動張哥跟高小姐走不到一起。”
“不過張哥也不用灰心,畢竟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呢?”
“閉嘴。”聞言男子說辭,張文超直接瞪眼怒喝。
知道自己說錯話,得罪到張文超的男子,頓時也趕緊把嘴閉上,不敢再亂說什么。
而張文超也一臉鄙夷的看向舞臺。
或許是注意到身邊的顧晨正盯著自己,張文超也下意識的瞥了眼顧晨。
由于顧晨是新面孔,張文超并未見過。
因此也是禮貌點頭,算是跟顧晨打過招呼。
顧晨也點頭回禮,隨后將目光投向舞臺。
“那家伙誰?”
雖然張文超說話很小聲,但擁有大師級觀察力的顧晨,也是在鄰桌位置聽得清楚。
一名胖胖的男子靠在張文超耳邊,也是小聲嘀咕:“這家伙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自稱是陸斌的發小。”
“陸斌發小?”感覺不是自己人,張文超看顧晨的眼神都變了。
于是又問身邊人:“他發小是做什么的?”
“聽說是警察,江南市那邊的警察。”身邊男子說。
張文超眉頭一蹙,幽幽的嘆口氣。
此時此刻,臺上的儀式進入尾聲,新郎新娘開始給每桌敬酒。
當來到顧晨這桌時,陸斌也是感激著說道:“顧晨,今天多虧你,還有我們這些兄弟們幫忙,不然我肯定得忙死。”
“應該的。”顧晨淡淡一笑,也是不由分說道:“能幫兄弟的忙,看著兄弟結婚,我開心還來不及呢。”
“以后記得帶上你愛人,一起回江南市看看,畢竟那里才是你的家鄉。”
“會的。”陸斌淡淡一笑,隨后招呼大家舉杯暢飲。
拿起酒杯,抿上一小口后,陸斌靠在顧晨耳邊,小聲問道:“張文超那邊有沒有什么小動作?”
“暫時沒有。”顧晨剛才一直在觀察鄰桌動靜。
感覺可能是陸斌想多了。
雖然張文超團隊對陸斌這邊很不友好,但既然是來參加婚禮,自然也要大度一些。
在確認了張文超團隊不是來這搞事情,陸斌也是長舒一口氣,帶著新娘淡淡說道:“我們去鄰桌敬酒。”
“好。”新娘似乎說話很少,直接點點頭,跟在陸斌身后。
而就在此時,公司里的客人,頓時都將目光齊刷刷的投向那桌。
可以說,陸斌跟死對頭走到一起,這在眾人眼中,頗有點諷刺的意味。
畢竟這是在陸斌的婚禮上。
陸斌咧嘴一笑,表現大度的道:“沒想到你們會過來,我還以為你們會不來。”
“怎么會呢?”張文超盯著陸斌,也是冷冷說道:“你結婚,我恭喜你,今天不跟你作對。”
“但是回到公司,我們依然是競爭對手,依然是對立的兩派,所以,陸斌,好好珍惜你現在的短暫休戰時光吧。”
“呵呵,聽你這說話語氣,搞得好像要跟我開戰一樣?”陸斌跟張文超交手多次,自然能做到對張文超知根知底。
這家伙,基本很難跟自己化解矛盾,走到一起。
因此陸斌也并不報奢求。
但求這張文超今天不要在自己的婚禮上搞事情。
迫于禮儀需要,陸斌還是客氣的給眾人敬酒。
但眾人卻也是冷冰冰的回敬。
酒席結束,賓客漸漸散去。
整個酒會現場一片狼藉。
席間有不少人,斷斷續續的走到陸斌身邊,跟陸斌閑聊著事情。
而陸斌的岳父高總,也是坐在酒席座椅上,接收眾人的奉承。
就如陸斌所說的,這場婚姻,更像是一場帶有目的的聯姻。
高總跟陸斌團隊合作,加上挖來張文超姑父的大客戶。
可以說,現在未來公司的發展走向,已經發生根本轉變。
高總跟陸斌,將強強聯手,正式主宰著公司的一切運營。
“會好起來的。”陸斌有些微醉,也是與眾人調侃著說道:“我陸斌,今后一定不會忘記大家。”
“那就多謝陸總關照,我們還有事,就先離開了。”一名高瘦西裝男說。
陸斌揮揮手:“忙去吧。”
眾人帶著各種調侃,三五成群的走出會場。
此時的陸斌才噗通一聲,險些要摔倒在地上。
好在新娘一把將他扶起,也是安慰著說道:“你看你,剛才敬酒的時候,都說那只是個形式。”
“你端著酒杯,假裝抿上一小口,意思一下就好,干嘛這么拼命喝。”
“你不懂。”陸斌推開新娘,也是不由分說道:“意義不一樣,爺我今天高興,我樂意。”
“陸斌,你喝醉了。”高副總扶了扶眼鏡,直接走到陸斌身邊。
見來人是自己岳父,陸斌壓制情緒,強顏歡笑道:“爸,我……我就是高興,所以……有點……喝多了,但……沒事,小意思。”
“只此一次,下不為例。”高副總低頭看表,也是不由分說道:“猴子,小六,小剛。”
“在。”
聽聞高副總在找,坐在顧晨身邊的幾人,立馬走到高副總面前。
高副總揮揮手:“你們幾個,負責把今天的新郎官,送到房間去,我看他走路都有些不穩,可別出岔子。”
“明白。”
幾人相繼點頭,感覺爽快答應。
隨后高副總瞥瞥身邊不少人群,直接一個眼神,眾人直接跟著高副總離開了,似乎是有事商量。
高副總將女兒女婿的婚禮現場,直接當成了生意場。
不僅邀請的親朋好友,還邀請了不少客戶代表。
也難怪,顧晨會感覺婚禮酒會現場來的人,似乎數量有些竟然。
合著不少在座嘉賓都是客戶?
這邊顧晨正在尋思,那邊200斤的猴子,一個將陸斌扶起,朝著門外走去。
顧晨也就沒再多想,直接跟在身后。
用房卡打開房門,幾人將陸斌安頓在床上,閑聊了幾句,便相繼離開。
顧晨也走到陸斌面前,提醒著道:“陸斌,恭喜你,不過我得離開了。”
“你要走?”聞言顧晨要走,陸斌頓時坐立其實,一把挽住顧晨的胳膊:“好兄弟,再住一晚吧,我們還有很多事情可以聊。”
“可畢竟要工作啊,何況……”瞥了眼門外,顧晨也是放低語調道:“何況你想象中的婚禮意外,也并沒有發生。”
“張文超那幫人還算老實,看樣子也不像鬧事,你就放心吧,今天好好睡一覺,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顧晨話音落下,陸斌卻沉默起來。
見此情況,顧晨又問:“怎么了陸斌,不高興?”
瞥了眼門口,陸斌問道:“顧晨,我老婆在門口嗎?”
“不在,估計還在就會現場,跟親戚們聊天呢。”因為顧晨剛才看見,新娘正在跟坐自己車輛的幾名閨蜜閑聊,因此也知道新娘目前的具體位置。
得知具體情況后,陸斌瞥瞥下巴,示意顧晨道:“把門關上吧,我想跟你說幾句心里話。”
“搞什么?神神秘秘的。”感覺這陸斌今天有些反常,于是走到房間門口,直接將酒店房門關上。
剛走到床頭,陸斌竟然雙手捂臉,似乎陷入到極度的焦慮。
“怎么了?”顧晨有些不解。
畢竟今天是陸斌的大喜日子,結婚酒宴辦理的也相當順利。
可就在此時,陸斌卻突然憂郁起來。
這是自己之前沒有想到過的。
陸斌抬頭看著顧晨,也是一臉憔悴道:“那個電話,你還記得嗎?”
“電話?”顧晨短暫思考兩秒,忙問道:“你是說,昨天打來的騷擾電話?”
“對,就是那個。”見顧晨領會透徹,陸斌也是實話實說:“昨……昨天晚上,我又接到幾個騷擾電話。”
“大晚上還騷擾你?”顧晨眉頭一蹙,也是一臉憤慨道:“這搞惡作劇的人,究竟想干嘛?”
“你想別激動顧晨。”扶著額頭,陸斌也是一臉焦慮道:“昨天晚上打來的電話,明顯跟白天不同。”
“有何不同?”感覺陸斌有些大驚小怪,顧晨也是頗感好奇。
陸斌則是愁眉苦臉道:“那個電話里,竟然傳來一陣詭異的笑聲,那笑聲……太,太恐怖了,所以我整晚失眠。”
“而剛才在酒場上的精氣神,都是我強忍著疲憊,硬撐下來的。”
“我現在差點就像睡過去,可我又不敢睡啊。”
感覺這陸斌說話開始語無倫次,顧晨也是憂心忡忡:“我說陸斌,你整天瞎想些什么?”
“婚禮不是已經舉辦過了嗎?而且很順利,你們得到了親朋好友的祝福,這就是最大的幸福。”
“但也有詛咒。”陸斌說。
顧晨將手背貼在陸斌額頭,隨后再貼回到自己額頭,眉頭微微一蹙,忙道:“這你也沒發燒啊,到底怎么回事?什么詛咒?”
“不知道。”陸斌雙手搓臉,也是心驚膽戰道:“我感覺,我岳父這人不簡單。”
“他似乎一直在利用我,我開始活得像個傀儡,還有張文超,他今天雖然沒跟我起沖突,但是從他的眼神中,我可以知道,這家伙肯定在心里使壞。”
“我怕他在婚禮現場不敢亂來,是礙于很多人在場。
但是背地里,我害怕,這家伙曾經就干過一些齷齪的事情,所以,所以我怕這會兒的張文超,正在跟他那幫人商量對策呢。”
“你想多了吧?還是電視劇看多了?還是酒喝多了?”顧晨也是沒好氣道。
感覺這都什么跟什么。
但陸斌卻是鄭重其事道:“就再住一晚,就一晚,明天再走,真的,今天你就住在我對門房間,要是有什么事情,也好有個照應。”
“好吧。”見陸斌比較可憐,顧晨索性答應下來。
于是又問:“那關于你岳父高總,你又怕什么?以后你們就是一家人了。”
“一家人才可怕。”陸斌眨巴眼,也是心驚膽戰的勾勾手:“顧晨,你過來一下,靠近些,再靠近些。”
顧晨不知陸斌何意,于是靠在陸斌身邊。
陸斌則對著顧晨耳朵小聲道:“我這岳父高總,感覺黑歷史一大堆。”
“在我們公司,我一直以為張文超的姑父是個混蛋,可知道真相的我,感覺在我岳父面前,那還真的不算什么。”
“哪有這么說自己岳父的?”感覺陸斌肯定是喝多了,顧晨則淡笑著問他:“那你倒是說說看,他那些行為讓你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