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毀掉一個孩子的童年,這并非危言聳聽。
要知道,大人被冤枉,受委屈,尚且能夠給自己辯解。
可一個五六歲的孩子,還是在大人已經認定事實的基礎上,以結果為導向進行批評教育。
這個時候,孩子就屬于弱勢群體,再多的辯解都會顯得蒼白無力。
尤其是監控畫面中,小男孩的種種行為,似乎都給他印上了壞孩子標簽。
為此父母賠償了4000元,小男孩也遭到毒打。
這原本都不應該發生的事情,卻在眾人口中,似乎已經判了死刑。
此時此刻,顧晨也是盯著面前的三級警司。
三級警司甚至都不敢抬頭看向顧晨,只能低著腦袋,恨不得自己找個地洞鉆下去。
“昨天這件事情是誰在處理?”顧晨問。
強壯的見習警,微微抬起腦袋,用目光出賣了三級警司。
顧晨直接對三級警司道:“是你對嗎?”
“對不起顧隊,是我錯了,我承認,這事怪我,怪我沒有仔細調查,就認定事實,錯在我粗心大意,是我的不對。”
“我并不是要聽你說這些。”見三級警司在那滔滔不絕,顧晨也是鄭重其事道:“我是想告訴你,你的這些疏忽,讓一個家庭白白花費本不該花費的4000元,還讓一個五六歲的孩子,遭到家里父母的毒打。”
“對大人而言,小男孩的父母無非就是損失了4000元,可是對孩子的心理所造成的創傷,那可不是4000元可以彌補的。”
“替人背鍋,被人冤枉,被父母毒打,甚至連自己拼命辯解都沒人相信。”
“這種小男孩內心的絕望,你們有想過嗎?”
“我……”
三級警司此刻不敢接話,臉上似乎被抽了無數記耳光。
丁亮見狀,也是打圓場道:“這就是你們的不對了,工作疏忽,看把那孩子委屈的。”
“我建議,趕緊聯系昨天那輛寶馬車主,跟他說明情況,然后再把這小男孩的父母也找來,當面道歉,并把錢還給人家。”
“另外,還要再聯系肇事女孩的父母,讓他們過來承擔責任。”黃尊龍也是補充著說。
“是是是,我這就去辦。”已經沒臉跟顧晨說話的三級警司,此刻也找到臺階,趕緊開始處理此時。
顧晨見大家都在有條不紊的處理此時,也就不再糾結,提醒著說道:“等那幫人都過來了,記得打電話聯系我。”
“一定,顧隊請放心,我一定把這件事情處理的妥妥的。”三級警司此刻也沒了脾氣。
顧晨的厲害之處,他現在總算見識到了。
這種執著,可并不是愚昧的堅持,而是顧晨通過大量辦案所積累起來的經驗水平。
僅僅是通過孩子的眼神,顧晨就能發現小男孩的各種委屈和不甘。
這要換做其他人,哪怕是丁亮和黃尊龍,都不一定能看出端倪。
因此在顧晨帶著丁亮和黃尊龍離開調度室后,三級警司這才“啪嗒”一下,癱軟的坐在木椅上,整個人似乎像個泄氣的皮球。
“師兄。”高瘦的見習警走過道:“這顧隊也太牛了吧?就這種水平,也難怪他年紀輕輕就能當上咱們芙蓉分局刑偵隊隊長。”
“是呀。”一旁強壯的見習警聞言,也是呵呵一笑:“這顧隊長實力超群,就剛才那一下子,真是讓人大開眼界,話說要是能分到他們刑偵隊,那簡直太爽了。”
“咳咳。”
聞言二人說辭,三級警司也是干咳兩聲,沒好氣道:“照你們這么個說法,是不是你師兄水平不行啊?不就是一次粗心大意嗎?怎么?這里是給不了你們溫暖了?都想去刑偵隊?”
見二人開始閉不做聲,三級警司也是嘆息一聲,對著二人甩甩手指:
“你們也不自己照照鏡子,就你們這樣,還刑偵隊?人家要不要你都是問題。”
“刑偵隊什么地方?那可是咱趙局的寶貝疙瘩,你要是沒個發光發亮的閃光點,人家能要你嗎?”
“是是是,師兄說的是,我們……我們也就想想。”高瘦見習警紅著臉,也是被罵得狗血淋頭。
而三級警司也是長嘆一聲,一臉沮喪的道:“現在想去刑偵隊幫忙打掃衛生都得排隊競爭,尤其是三組,那就更難進了,我勸你們趁早打消這個念頭,老老實實的做好本分工作,每個平凡的工作都不簡單……”
調度室的嚷嚷還在繼續,然而芙蓉分局依舊忙忙碌碌。
上午10點30分。
顧晨正在跟盧薇薇商討卷宗的事情,一通電話,直接打到了顧晨手機里。
盧薇薇瞥了一眼,發現是調度室的三級警司,便直接幫顧晨劃開接聽鍵。
“顧……顧隊,你……你讓我辦……辦的事……”
“我是盧薇薇。”見對方說話結巴,盧薇薇也是沒好氣道:“話說小胡,你能不能先把舌頭捋直咯?哪有你這么結結巴巴的匯報工作啊?”
“哈哈,對……對不起啊盧師姐,我不知道是你,那什么,顧師兄在嗎?”
三級警司小胡說話客氣,也不敢在盧薇薇面前大放厥詞。
盧薇薇笑孜孜道:“你等著。”
瞥了眼顧晨,直接將手機遞到他面前:“顧師弟,調度室小胡的電話,好像挺緊張的,你是不是說他什么了?”
“嗯,這你得問他自己。”顧晨沒有廢話,直接拿起電話道:“事情辦的如何?”
“顧隊,所有人都已經到齊了,我也大概的跟這三家人說明情況,現在所有人都在看監控呢,你現在……”
“我現在過來。”顧晨說。
“好……好吧,那我們在調度室等你。”
二人簡單調侃了幾句,雙雙掛斷電話。
盧薇薇一臉好奇,見顧晨起身就要走的意思,盧薇薇立馬站起身,跟到顧晨的身后,也是邊走邊問:“顧師弟,什么事情這么急?”
“關于一個小男孩心理陰影的問題,我們邊走邊說吧。”顧晨也是加快腳步,迅速往調度室方向走去。
而盧薇薇也緊跟其后,聽著顧晨的大概講述。
來到調度室,此時此刻,寶馬車主,小男孩的父親,以及那名劃車女孩的父母,此刻也都站在那兒。
顧晨一到,大家也正好看完監控。
所有人相互看看彼此,也是尷尬的不行。
“對不起啊。”寶馬車司機是個平頭大叔,看完監控的同時,直接一把握住小男孩父親的雙手,有些難為情道:“真是不好意思啊兄弟,誤會你家孩子了,還讓你破費了4000塊。”
“害,誰知道是這種結果啊?昨天那幫警察怎么就不認真再看看?”小男孩父親是個絡腮胡男子,一臉兇像。
從這名男子的說話語氣和外貌特征,顧晨也相信,小男孩被揍成這樣也并不奇怪。
而此時最為尷尬的要數小女孩父母。
再看完所有的監控畫面后,小女孩的父親在跟妻子小聲議論了片刻之后,這才扶了扶眼鏡,主動走到眾人中間,也是一臉歉意的說道:
“千錯萬錯,都是我家女兒的錯,小孩子嘛,不懂事,我也沒跟她說過這些,這責任在我,尤其是……”
瞥了眼絡腮胡男子,小女孩父親也是抱歉著說:“尤其是這位兄弟,害你破費了,這樣吧,這修車的費用,應該我出,你昨天轉給這位車主4000塊,我轉給你4500塊。”
“那多出的500塊,算是補償你家孩子,畢竟我也聽說了,那孩子被揍得挺慘,也挺委屈的。”
“那就給錢吧。”絡腮胡男子似乎不愿聽他各種嘮叨,直接掏出手機,問道:“現金還是掃碼?”
“要不,我手機轉給你吧?”眼鏡男子也掏出手機,兩人站在原地,在眾人的注視下,完成了所有操作。
此時此刻,眼鏡男子也是看了看手表,這才說道:“待會我還要開會,實在是不好意思啊,要不,我先走了。”
見小女孩父親急于要走,又收到了4500元回款,絡腮胡男子也無所謂,直接擺擺手道:“你走吧。”
“唉!”眼鏡男子向眾人鞠躬致意,隨后帶著自己的愛人擠出人群,開著停在外頭的一輛白色轎車離開了。
絡腮胡男子收到錢后,也是對寶馬車主攘攘道:“吶,事情已經解決了,并不是我家孩子劃破你的車,所以,這事跟我沒關系。”
“當然。”平頭男子微微點頭,也是抱歉著說道:“現在事情已經水落石出,所以,我還是要說句不好意思。”
“沒什么,我有事,我先走了。”絡腮胡男子似乎很不耐煩,就要轉身離開的意思。
但剛走到門口,卻被顧晨一把攔住。
見顧晨穿著警服,個頭也比自己高上半個腦袋,絡腮胡男子莫名其妙道:“我說警察同志,事情不是已經水落石出了嗎?還有什么指教嗎?”
“今天上午我見過你兒子,他身上到處都是淤青,這傷是你打的?”顧晨問。
“害,我還當什么事呢?”聽聞顧晨說辭,絡腮胡男子也是呵呵一笑,說道:“老子揍兒子,不是很正常嗎?”
“正好昨天也在氣頭上,原本我一個月工資也才幾千塊,結果那龜兒子竟然劃破人家的車,一下子讓我賠了4000塊,我能不生氣嗎?”
頓了頓,絡腮胡男子掏出香煙,將其中一支叼在嘴上,點火時,也是緩緩說道:“所以我當時一氣之下,回家就把他給揍了。”
這邊絡腮胡男子剛點著香煙,那邊顧晨便直接從他嘴中捏走了香煙,也是鄭重其事道:“我不說別的,你看看他才幾歲?”
“五……五歲。”絡腮胡男子說。
“是啊,五歲你就把人揍成這樣?我檢查過他身上的傷勢,脖頸處,胳膊和腿都是大面積淤青,照你這么個打法,你是想把他打死啊?”
“我……”絡腮胡男子一時間無法反駁,話到嘴邊,也不好意思說出口。
顧晨則繼續說道:“就算你要打孩子,那總得問問他到底怎么回事吧?你不聽他解釋,就這么不分青紅皂白的打他,你知道這樣給孩子在心理上造成多大損傷嗎?”
“我……”
“你不知道。”還不等絡腮胡男子把話說完,顧晨直接幫他回答。
“是,我是不知道。”此時此刻,絡腮胡男子也是羞愧難當,也是一臉無奈道:“我知道錯了,警察同志,我保證,回去之后,我就跟我兒子道個歉,我不應該不問清楚就打他,但是你們警察沒用弄清楚情況,你們也有責任啊。”
這話一出,三級警司恨不得找個地洞鉆進去,感覺是大型社死現場啊?
可畢竟錯誤是自己導致的,三級警司也沒推諉,直接走上前,主動承認道:“沒錯,這次的誤會,我也有責任,我向你們道歉。”
話音落下,三級警司向絡腮胡男子鞠上一躬。
絡腮胡男子一呆,趕緊扶起三級警司:“不好意思啊警察同志,也不能全怪你,只怪我兒子動作實在有些真假難辨,總之,我們大家都有責任。”
指了指自己,絡腮胡男子又道:“我呢?也是有責任的,我保證,回去之后就跟我兒子道歉,保證以后不再這樣不分青紅皂白就揍他。”
“昨天也只是回家之后喝了點酒,越想越氣,就那那小子出氣,反正事情已經發生了,我……我檢討。”
見絡腮胡男子態度真誠,也舉手發誓。
顧晨長嘆一聲,將手中的煙嘴,又重新送回到絡腮胡男子的嘴中。
“該怎么辦?你自己看著辦吧,也希望你說到做到。”
“必須的。”絡腮胡男子尷尬點頭,感覺在顧晨面前毫無氣場。
顧晨撇了撇下巴,說道:“你可以走了。”
“唉!謝謝警察同志,謝謝你們。”
給眾人鞠上幾躬后,絡腮胡男子也是后退幾步到門口,這才一個轉身,加快腳步離開房間。
就像個剛從辦公室受教育出來的學生,一刻都不想待在這里。
看到眼前這一幕,寶馬車主咧嘴一笑,也是淡淡說道:“這位警察同志,你看起來年紀輕輕,但是你做事的方式卻很沉穩。”
“尤其是為了一個小男孩的眼淚,竟然刨根問底,最終還是找出了誤會。”
“就你這樣對待工作極度認真負責的警察,真的是不多了,而且我還要謝謝你,要不是你,我還真是誤會那小男孩了。”
“你不用謝我,要謝就謝真相吧。”
說話之間,顧晨和寶馬車主并排走出調度室,也是往大院停車場緩緩走去。
顧晨和寶馬車主走在前,盧薇薇跟在后,也在認真聆聽二人的對話。
寶馬車主咧嘴一笑,也是邊走邊道:“其實我那天也是太心急了,因為我的車,今天要開去江南電視臺集合,因為我是高考愛心車隊志愿者司機。”
“所以,昨天我特地把車洗得干干凈凈的,就想著明天給那些參加高考的孩子們,一個舒適的乘坐環境,讓他們能夠舒舒服服的去參加考試。”
“可誰能想到?誰又能想到?這我才去超市買了點東西,出來就出了這事,心里實在憋屈啊,想著又在你們警局附近,所以就報警了。”
搖了搖腦袋,寶馬車司機也是自嘲的笑笑:“可這一報警,卻冤枉了一個孩子,還是個五六歲的孩子,說實在,我心里有些過意不去。”
“你也不用過度自責,有時候你所看到的,也并不一定是真相。”顧晨扭過頭,看向那名寶馬車司機,又道:“就像我們辦理案件一樣,許多時候必須去偽存真,去粗取精,一定要透過表象看本質。”
“對對對,警察同志,你說的對。”談話之間,寶馬車司機已經跟顧晨一起走到了車輛面前。
轉過身,指著修補過的車輛外漆,寶馬車司機也是無奈的笑笑:
“好在昨天連夜讓修理廠的師傅們加班加點,把車漆給補了,待會我還要開去江南市廣播電視臺,去那邊集合,讓后把我們高考愛心車隊的車標貼上去。”
“您還是高考愛心車隊志愿者啊?”見寶馬車司機原來也是個熱心腸,盧薇薇忍不住贊揚道:“那我得替那些達成你愛心車輛的考生們謝謝你。”
“害,這有什么好謝的?為社會盡一份力量唄,而且我當愛心志愿者,現在也有七年了,早就習慣了。”
“每次看見那些考生開心的坐上我的考高愛心車輛,就感覺自己當初參加高考一樣興奮。”
“這種感覺,只有我們這些志愿者心里最清楚,我們得到的,遠比我們付出的要更多。”
“您說的對。”顧晨非常贊同這位連續七年的高考愛心車隊志愿者,也是佩服的說道:“說必定坐上您愛心車輛的考生,就是咱江南市的高考狀元呢。”
“哈哈,誰說不是呢?”見顧晨也是如此幽默,寶馬車司機也是笑得合不攏嘴。
隨后,他將自己隨身攜帶的一張名片掏出,直接雙手遞給顧晨道:“我叫胡天凱,請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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