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薇薇知道顧晨從腳印中看出了端倪。
一個單元,只有一戶人家,樓上6戶都是毛坯。
就這樣一個入住率極低的房子,案發現場樓上臺階處,突然出現可疑腳印,這無疑讓人產生疑惑。
而顧晨發現的腳印,似乎也印證了這點。
“你來看。”顧晨沒有廢話,直接蹲下身,指著臺階處幾道腳印說:“從腳印的形狀來看,我斷定應該是一雙女士平底單鞋。”
“而且腳印中帶著泥土,很顯然,這名女子之前去過一些泥濘的地方。”
頓了頓,顧晨再次調整方位,指著腳印的幾處印記道:“再來看腳印的走向,腳印來到樓上的臺階處,就再沒上樓過,或者只是在樓上這幾個臺階來回的徘徊。”
“很顯然,這名女子并不想上樓,而只是想待在臺階位置,觀察樓道下方的動靜。”
“因為腳印都是倒退狀態,并不是下樓的動作,而是倒退。”
對于這個細節,顧晨著重強調了一遍。
王警官也是默默點頭,同意了顧晨的說辭:“顧晨說的沒錯,而且這個倒退的腳印極其零碎。”
“如果是模擬還原的話,應該是這個樣子。”
為了很好的還原現場,王警官還在腳印的旁邊,特地做了一個模擬動作。
模擬中,王警官站在樓道拐角臺階處,探頭張望著樓道下方臧福生的住所。
時不時邁出右腿,又時不時后退了回去。
反反復復,瞬間將小碎步模仿的惟妙惟肖。
“沒錯,就是這個動作。”看到王警官神還原出腳步的蹤跡,顧晨也是點頭承認,這正是自己猜測的樣子。
袁莎莎也是驚詫不已道:“原來張旭昌和趙麗雯在屋內談事的時候,還有一個女人躲在這里。”
“那這么說來,趙麗雯說的,出門的時候,聽見樓道上方有動靜,那應該是自己開門的時候,驚嚇住了躲在樓道上方觀察的神秘女子。”
“所以這名神秘女子才措手不及,趕緊后退了幾步。”
“可是由于太倉促,所以發出了一些動靜,可好在當時的趙麗雯急著離開。”
“雖然也注意到樓道上方的動靜,可她不知道是住戶下樓還是上樓,所以把帽檐壓低,趕緊離開。”
頓了頓,袁莎莎抬頭看著眾人,也是一臉驚詫著說:“所以這個女人,或許就是等待趙麗雯離開之后,再進入臧福生家的。”
話音落下,現場忽然間安靜下來,所有人都對這起安靜有了新的看法。
而站在一旁的臧福生,此刻也是驚慌不已,戰戰兢兢的道:“我就出門旅個游,怎么家里會變得這番兇險?”
“不果按照我對張旭昌的了解,他喜歡把幾件事情安排在一起,之前會客,他也喜歡將各種時間錯開,會見不同的客人。”
“畢竟張旭昌是個講究效率的人,這點我倒是可以肯定,而且這個躲在樓道上面的女子,我估計也是張旭昌約出來的。”
“可為什么張旭昌的手機記錄我們查不到任何記錄?”盧薇薇也是一臉納悶。
張旭昌中毒身亡后,大家就查詢到了張旭昌的手機號碼,并且調取了最近的通話記錄和短信信息,可一切都很正常,并存在可疑電話。
臧福生見狀,也是趕緊解釋:“生意人,通常都會備好幾部電話,不同電話處理不同事情。”
“如果是張旭昌,那他聯系別人跟他會見,要嗎會單獨找,當面說,約好時間。”
“就比如他約趙麗雯,就是當面去歸園田居找她談,還有一種就是用另一部手機,但這部手機的電話號碼,一般來說都是相當神秘,基本只有他自己知道。”
“而如果你們在現場沒有找到這部手機,那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或許是兇手將那部手機拿走。”
“有可能。”聽著臧福生的解釋,盧薇薇也表示認同。
畢竟,來這里會見,基本都是在談一些見不得人的交易,張旭昌的保密工作應該有。
可這個女人又會是誰呢?盧薇薇感覺有些頭疼。
顧晨蹲在地上思考了許久,這才用手機將帶有泥土的腳印拍攝下來。
隨后從單警裝備中,掏出一只透明取證袋,并且取出警用匕首,輕輕的將這些泥土刮進透明取證袋中。
臧福生看得一愣一愣,也是弱弱的問顧晨:“警察同志,你刮這些泥土做什么?這也能調查出兇手是誰嗎?”
“這你就別管了。”顧晨并不想事事都跟臧福生講。
有些東西,跟他講了也聽不懂,還容易干擾到案件的偵破。
裝好泥土之后,顧晨繼續問他:“臧先生,你們這里我看都是水泥地,如果走路帶著泥土,你覺得最有可能是從哪個方向過來的?”
“走路帶泥土?”臧福生猶豫了一下,忽然眼睛一亮:“后山那邊都是泥土地,但是都被圍墻給攔住了。”
“走。”顧晨得到答案,也沒想太多。
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要根據線索找到問題。
如果走路帶著泥土,說明這些泥土都是新粘上去的。
而且從上樓情況來看,顧晨也注意到,樓梯上多少都有少量泥土的印記。
但或許是因為站在臺階處停留,反復走動的緣故,臺階上的泥土印記比其他地方都要深刻。
這給了顧晨判斷女子當時心理狀態的依據。
現在有了臧福生的說辭,大家便也讓他帶路,準備去尋找泥土的根源。
由于鴻源里小區附近,到處都是水泥地,一般人根本不會粘上這種新鮮泥土。
那唯一可以解釋的通的地方,就是泥土來自附近。
“就是這邊。”來到樓下,臧福生指了指圍墻外頭的方位,解釋說:“那邊是后山,以前我們這邊還沒房改的時候,我也經常回去后山走走。”
“反正回來的時候,腳上都會粘上些泥土,這都很正常。”
“不過房改以后,老舊樓房變成了新小區,周圍就都變成了水泥地,而去往后山的方向,也為了小區管理方便,用一堵圍墻給圍了起來。”
這邊臧福生還在認真講述,那另一邊,顧晨卻沿著圍墻開始巡查。
按照顧晨的推測,如果女子是從大門進來,那么長時間的行走,必然會在水泥地上帶來許多泥土的印記。
可顧晨從小區門口到張旭昌所在樓層的道路之間,都沒有發現這些蹤跡。
因此顧晨斷定,這名神秘女子,或許是從后山方向,潛入進鴻源里小區。
“顧師兄,這邊有情況。”也就在顧晨苦苦尋找圍墻破綻的時候,在另一處搜索的袁莎莎發現了問題。
顧晨扭頭一瞧,直接小跑過去。
只見一些堆著裝修廢料的圍墻角落,竟然有一個破損的小洞。
小洞不大,但只要躬下身,人是可以從小洞里鉆出圍墻。
由于是角落位置,又有大量的裝修肥料堆砌在這,因此很少人會刻意經過這里。
但是從周圍道路上的泥土腳印來看,還是可以看出,那名女子或許就是從這個方向潛入鴻源里小區。
袁莎莎剛想鉆過去看看情況,卻被顧晨一把攔住:“我來吧。”
“好。”袁莎莎默默點頭,退到一側。
而顧晨則是躬下身,小心翼翼的鉆過破洞,來到了鴻源里小區的后山方向。
這里雜草叢生,附近還有一個大土坑。
或許是由于地形原因,土坑的周圍殘留著雨后的積水,周圍的泥土也較為松軟。
而就在泥土的周圍,顧晨發現了一些熟悉的腳印,正是自己在樓道上發現的女單鞋足跡。
掏出手機,顧晨將這些腳印拍攝下來,隨后根據腳印的足跡發現,源頭來自一條小路。
此時此刻,盧薇薇探出腦袋問顧晨:“顧師弟,你發現了什么?”
“腳印。”顧晨說。
“是樓上的那種嗎?”盧薇薇又問。
“是的沒錯。”顧晨回道。
盧薇薇干脆鉆過圍墻破洞,直接來到了顧晨身邊。
而王警官、袁莎莎和臧福生,則繼續待在里邊沒有過來。
顧晨提醒著道:“王師兄,我準備跟著腳印,找一找過來的源頭,你們就待在原地等我們。”
“沒問題。”王警官附和著說。
顧晨瞥瞥下巴,示意盧薇薇跟著自己。
二人慢步前行,開始根據腳印的源頭,一直追溯過去。
鴻源里小區的圍墻外圍,都是一些雜草和細沙泥土,但是由于雨水的沖刷,路面相對平整。
可這個時候要是有人經過這里,必然會留下很深的足跡。
而顧晨面前的女單鞋足跡就特別明顯,而且從腳步方向來看,來這的人最起碼走過幾趟,事先踩點是沒錯了。
一路行走,顧晨和盧薇薇很快來到了鴻源里小區的前方道路。
沿著道路一直走,便可以來到鴻源里小區大門口。
顧晨深呼一口氣,也是如釋重負道:“這個女人好像來過不止一次鴻源里小區,而且她對這一帶非常熟悉,也來這里踩過點。”
“張旭昌中毒當天,這名女子就是從鴻源里小區外圍圍墻潛入進去,隨后直接上樓。”
“那她為什么要這么做?就為了避開行人的關注?”盧薇薇說。
顧晨默默點頭:“如果這名女子決定毒害張旭昌,那她肯定會選擇避開行人,悄悄的進入鴻源里小區。”
想了想,顧晨又道:“讓王師兄他們開車出來吧,我們現在去趟市局技術科。”
“好。”聞言顧晨說辭,盧薇薇直接掏出手機,撥通了王警官的電話號碼。
下午4點。
市局技術科檢測室。
高川楓正戴著手套,在精密儀器下檢測顧晨提供的泥土成分。
而顧晨幾人則站在身后,安靜等待。
片刻之后,高川楓這才轉過轉椅,吐槽著說:“顧晨,跟你猜測的沒錯,我從之前你給我提供的尼龍布鞋套中,實在是找不出指紋,不果還真就提取到一些泥土的樣品成分。”
“經過跟你現在帶回來的泥土樣本成分做了對比,還真是一模一樣。”
“這就對了。”有了高川楓的這個檢測結果,顧晨也是長舒一口重氣,解釋說道:
“如果是這樣,那就說明,我們之前的推測是正確的,這個神秘女人,的確就是從圍墻外圍潛入到鴻源里小區,隨后進入到臧福生家,跟張旭昌見面的女人。”
“而且這氰化鉀的毒,有很大可能就是這個女人下的。”
頓了頓,顧晨轉身對著自己的團隊成員道:“而且你們注意沒有?趙麗雯的交代中,張旭昌只是喝了從瓶中倒出的兩杯飲料。”
“而當我們來到現場時,放在桌上的江農果汁,已經被喝掉了許多,而如果以‘杯’為計算單位的話,我估計喝了得有四五杯的樣子。”
“沒錯,我也注意到這點。”盧薇薇雙手抱胸,也是若有所思:“這說明張旭昌在趙麗雯走后,又喝了將近兩三杯的樣子。”
“而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說明,這名神秘女人在下毒之后,慫恿張旭昌喝了幾杯含有劇毒氰化鉀的江農飲料,最終導致張旭昌中毒身亡。”
“這也就能解釋的通,為什么張旭昌能在停電之后,這么短時間內,中毒身亡,原因就在于有人二次下毒。”
“而這個下毒的人,就是這個目前不知道身份的神秘女人。”
“這個簡單。”顧晨來回走在檢測室內,也是沉思著說道:“從目前情況來看,這個神秘女人,很顯然對鴻源里小區附近的地形非常熟悉,可見她來過不止一次。”
“如果她跟張旭昌認識,那么她來鴻源里小區跟張旭昌會談也絕對不止一次。”
“停電可以停一次,但是不停電的時候呢?”
“我明白了。”根據顧晨的提示,盧薇薇當即說道:“如果不停電的時候,我們是可以通過監控發現女子的蹤跡。”
“也就是說,但凡只要張旭昌來過鴻源里小區,而這名女子也同行來過這里,就有很大概率說明,這名女子,就是給張旭昌下毒的那位。”
“是啊,我怎么沒想到?”袁莎莎聞言,也是一臉驚喜。
大家的關注點,之前一直被停電所困擾,卻一直沒有將思維放到不停電的條件中。
可現在,大家發現了這名女子其實對鴻源里小區非常熟悉,又能進入房間,跟張旭昌會談。
可見她跟張旭昌也算是老熟人,那么張旭昌來鴻源里小區的時候,這名女子勢必也會出現,而且是在有電的環境中出現。
想到這些,王警官立馬掏出手機:“我這就打電話給高川楓。”
“先打電話給臧福生。”顧晨打斷了王警官的說辭,補充說道:“臧福生應該知道,張旭昌哪些時候去過鴻源里自己家。”
“問清楚時間后,再讓何師兄調查一下,張旭昌去往鴻源里小區的同時,有沒有一名女子也曾去過這里,如果有,把這人給我找出來。”
“沒問題。”王警官有些激動,因為這是找到真兇的唯一機會,但看似已經近在咫尺。
如果不是高川楓這邊檢測出,趙麗雯使用的氰化鉀已經過期,可能連趙麗雯自己也不知道,其實殺死張旭昌的真正兇手另有其人。
想到這些,大家至今還心有余悸。
王警官在檢測室內不斷電話溝通,大家也都坐在座椅上安靜等待。
尤其是高川楓,雖然沒有從顧晨提供的尼龍布鞋套中提取指紋,但是卻根據顧晨提供的泥土樣本中,準確檢測出同樣的植物樣本。
從而推斷出,兩邊的泥土樣本,來自同一個女人。
也正是大家深究線索,才最終發現了端倪。
王警官聯系了臧福生,又給何俊超交代完整之后,顧晨則十指交叉,目光盯著地面安靜等待。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眼看就快是下班時間。
坐在一旁,看著芙蓉分局刑偵隊眾人的高川楓,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話說,你們要不要去我們市局食堂吃頓晚飯?”
“不用,我們再等等。”顧晨謝絕了高川楓邀請。
高川楓則是咧嘴一笑:“反正現在還沒出結果,你們去食堂吃頓飯,也不耽誤時間的。”
“不用了。”高川楓這邊話音剛落,盧薇薇便打斷了說:“如果何俊超那邊有線索,我們得立刻行動,晚飯可以隨便去路邊買點吃的,在車上一樣可以解決。”
“這樣很容易得胃病的。”高川楓隨意拿起幾份檢測記錄翻閱起來,戰術回避。
但大家似乎都不在乎。
眼看時間繼續流逝,正好到了下班時間。
高川楓瞥了眼自己的兩名見習助理,又看了看坐在檢測室內安靜等待的顧晨團隊,有些不好意思。
現在說自己要去吃飯,顯得自己跟飯桶一樣。
可邀請顧晨團隊去市局食堂吃飯,這些人又婉言拒絕。
高川楓和兩名見習助理,現在是待也不是,走也不是,就很尷尬。
于是高川楓對著兩名見習法醫助理使了使眼色,悄悄做了一個扒飯的手勢,隨后瞥瞥下巴,示意兩名法醫助理跟顧晨團隊打招呼,示意大家準備去食堂吃飯。
可兩名見習法醫助理也是慫包,不好意思,更不敢去提。
高川楓也很無奈,對著兩名見習法醫助理甩了甩手指,鄙視兩人是慫包。
于是準備自己去提,可剛一準備開口,顧晨的手機鈴聲便響了起來,頓時打破了這寂靜又尷尬的氣氛。
顧晨拿起手機,劃開接聽鍵:“喂……”
眾人見狀,紛紛看向顧晨。
“了解。”顧晨沒有任何廢話,直接掛斷電話,隨后對著團隊成員揮手道:“我們走。”
“唰!”
盧薇薇,王警官和袁莎莎聞言,瞬間站立起身,直接跟在顧晨身后走出檢測室,快速離開。
見眾人身影消失,高川楓這才長舒一口重氣道:“這幫祖宗總算是走了,再不走我都不好意思去食堂吃飯了。”
“去晚了,食堂的雞腿肯定又沒了。”一名見習法醫助理說。
另一名法醫助理也是嘆息著道:“這幫芙蓉分局刑偵隊的家伙,還真是一群工作狂,我現在才知道,什么叫工作起來廢寢忘食。”
見身邊出奇的安靜,兩名準備下班的見習法醫助理,忽然緩緩扭過頭去。
只見高川楓瞇眼相視,忽然掄起胳膊,分別在二人腦袋上拍了一下。
“慫貨,慫貨,都是一群慫貨,連下班吃飯都不敢跟他們說,你說你們以后還怎么混啊?我們可是技術科。”
“可是高師兄,你自己不是也不敢嗎?”一名摸著腦袋的見習法醫助理說。
高川楓眉頭一蹙,掄起右手準備再次教訓這個多嘴的師弟。
兩名見習法醫助理嚇得呲溜一下,瞬間跑出了市局技術科檢測室。
另一邊,顧晨緊急開車前往歸園田居。
路上,盧薇薇這才問起剛才的電話情況:“顧師弟,剛才何俊超跟你說什么了?”
“何師兄說,已經根據我們提供的線索,找到了那名神秘女子,這名女子曾經幾次在張旭昌去往鴻源里小區的時候出現過。”顧晨說。
“太棒了。”袁莎莎聞言,也是激動不已道:“那這個女人到底是誰呀?”
“是趙麗雯公司的人,照片應該已經發到我手機里了。”說話之間,開車的顧晨直接單手將自己手機指紋解鎖,遞給一旁的盧薇薇道:
“盧師姐,你把照片給大家看看。”
“好的。”接過顧晨手機,點開微信對話框,盧薇薇驚喜的發現,顧晨的聊天對話框中,與何俊超的最新消息排在第二,而自己與顧晨的對話框竟然被顧晨置頂。
看到這一幕,盧薇薇心頭一暖,要不是眾人在場,盧薇薇甚至想大聲尖叫,以此來發泄自己激動的心情。
可此時此刻,盧薇薇還是將內心的喜悅壓制下來。
但隨手向下一翻,卻發現不少女同事發給顧晨的消息,時間都在幾天或幾個月不等。
但無一例外,除了工作方面的消息,顧晨有簡單的信息回復,其他找顧晨閑聊的短信,顧晨一律沒有回復。
看到這里,盧薇薇也是長舒一口重氣,心說這芙蓉分局的小女警們,還真是賊心不死啊。
見盧薇薇遲遲沒有將照片拿給眾人查看,坐在后排的王警官也是提醒著說:“盧薇薇,到底找到沒有?”
“哦哦,等等。”才反應過來的盧薇薇,這才趕緊將對話框劃到頂部,點開何俊超發來的圖片。
可就當圖片打開的瞬間,盧薇薇黛眉微蹙,忽然間陷入沉思。
開車的顧晨也發現了端倪,扭頭瞥了眼盧薇薇,問道:“盧師姐,怎么了?”
“這個女人有些眼熟的樣子,好像在哪里見過?可一下子我又想不起來。”
盧薇薇撓撓后腦,也是在認真回想。
正在開車的顧晨見狀,也是提醒著說:“你把照片給我看看。”
“給。”盧薇薇順手就將手機屏幕亮在顧晨右側。
顧晨扭頭看了眼手機照片,又看了眼前方路況,卻是突然眼睛一亮,再次瞥了眼手機屏幕:“是她?”
“顧師兄認識?”坐在后排的袁莎莎,也是趴在顧晨座椅上問。
顧晨默默點頭,也是回應著說:“這個女人,的確是跟在趙麗雯身邊的,好笑叫小劉,因為那天就是她的失誤,才把我的車子誤當成婚車給裝飾了,最后還被趙麗雯一頓訓斥。”
“原來是她呀?”給顧晨這么一提醒,盧薇薇恍然大悟:“沒錯,我也記得,那天就是她把你的車子裝扮成了婚車,沒錯,就是她,可……”
猶豫了一下,盧薇薇有些不可思議,也是喃喃自語道:“可她怎么會……”
“或許她跟張旭昌之間也有關系吧?這些人之間的關系,還真是夠復雜的。”坐在后排的王警官也是若有所思。
如果按照顧晨和盧薇薇的說辭,很顯然,趙麗雯身邊有個不安定分子。
而就是這個不安定分子,直接毒殺了張旭昌,從而卻讓趙麗雯背了黑鍋。
想到這里,大家都開始期待起來。
車輛一路行駛,大家也并沒有在路上購買食物,直接空著肚子來到歸園田居民宿村落。
此時此刻,歸園田居民宿村落的停車場內,依舊是車輛爆滿。
趕來這里吃飯的游客依舊很多,吃飯的座位依舊是一座難求。
但顧晨此番前來,并不是來這吃飯休閑,而是直接尋找那名叫小劉的女子。
沒有車位,顧晨就將車輛停在路邊,下車之后,直接找到了之前的那位女前臺。
前臺女服務員一抬頭,見來者是顧晨,也是驚了一下,有些詫異道:“警察同志,怎么又是你啊?你來找我們趙總?”
想了想,女前臺感覺不對,畢竟趙麗雯已經跟顧晨幾人離開了,于是又問:“我們趙總不是已經跟你們走了嗎?”
“我們不是來找你們趙總,我們來找她。”顧晨直接將手機相冊點開,將小劉的照片亮在前臺女服務員面前,問道:“知道她叫什么嗎?”
“知……知道,她是我們趙總的會計兼助理,叫劉美嬌。”
“把她給我叫出來。”王警官扯了扯衣領,也是有些不耐煩道。
畢竟大家都還餓著肚子。
女前臺猶豫了一下,還是拿起前臺座機,開始撥打號碼。
沒過多久,女前臺將座機電話放下,客氣說道:“劉美嬌馬上過來,要不你們先坐……”
想了想,看著大廳內座無虛席,女前臺頓時又改變口吻,抱歉著說:“要不你們就站在這里等一下,大廳內實在沒有多余的座位了,就連我的凳子,也被顧客搬走了。”
“沒關系,我們在這等就是了。”盧薇薇倒是并不在意,畢竟人家生意興隆,這點大家都看得出來。
大概過了3分鐘左右,叫劉美嬌的女子,這才姍姍來遲。
見到顧晨幾人,劉美嬌本能的往女前臺方向走了過去。
女前臺見狀,趕緊湊到劉美嬌耳邊,小聲嘀咕。
劉美嬌默默點頭,也是一臉詫異的問顧晨:“警察同志,你們找我?”
“能找個安靜的地方談一談嗎?”顧晨說。
劉美嬌猶豫了一下,也是點頭回道:“可以,你們跟我來吧。”
帶著顧晨幾人,劉美娟一路將大家帶到一處一樓辦公室。
推開大門,將電燈打開,顧晨這才發現,這是一個會計辦公室。
辦公室內,各種文件擺放整齊,所有的一切看上去都井井有條。
劉美嬌給眾人倒上幾杯茶水,招呼幾人坐在沙發上,這才搬來一張轉椅,翹起二郎腿坐在那兒。
“請問,你們來找我到底什么事?”
“關于張旭昌的事情,你知道嗎?”顧晨抿上一口茶水,抬頭問她。
劉美嬌目光一怔,努力回想了一下,這才哦道:“張旭昌啊?就是那個白發老大爺對嗎?聽趙總說過。”
“你跟他熟不熟?”盧薇薇問她。
劉美嬌搖搖腦袋:“不熟,但我們趙總好像跟他有過一段生意往來,因為那天晚上,這個叫……叫張旭昌的人,來過我們歸園田居民宿村落。”
“好像是說,這個民宿品牌,是他一手創立的,后來轉賣給我們趙總這樣子。”
顧晨聞言,也是冷笑了一聲,繼續追問道:“那這么說來,你只在歸園田居民宿村落見過張旭昌,其他時候都沒見過對嗎?”
“那是當然的。”劉美嬌咧嘴一笑,也是解釋著說道:“我每天都在忙碌工作,而且像張旭昌這種生意人,我根本也很難接觸。”
“就連休息日,我都要被趙總叫過去幫忙給她表弟的婚禮布置婚車,你就知道我有多忙了。”
想了想,劉美嬌看著顧晨又道:“哦對了,上次不小心把你的車子布置成婚車,實在不好意思啊。”
“沒關系。”顧晨調整了一下執法記錄儀角度,又道:“你說你只見過張旭昌一次,很顯然是在撒謊。”
“啊?”見顧晨說的這么直接,一時間讓劉美嬌十分尷尬。
咧嘴苦笑,劉美嬌也是弱弱的問道:“顧警官,你……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你不僅認識張旭昌,而且還去過張旭昌經常跟朋友私下會談的鴻源里小區沒錯吧?”
顧晨并不想跟劉美嬌繞彎子,直截了當的說。
這下坐在轉椅上,翹著二郎腿的劉美嬌不淡定了,趕緊下意識的放下雙腿,一臉緊張的問:“顧警官,你……你在說什么?我……我怎么聽不太懂?”
“你不用裝了,你的那些事情,我們都門清。”
見事到如今,劉美嬌還在做最后的掙扎,盧薇薇也不客氣,直接提醒著說:“張旭昌中毒身亡的那天,你應該也去過鴻源里小區對吧?”
“我……”
“請看著我的眼睛,認真回答。”盧薇薇學著顧晨的死亡凝視,身體前傾,給劉美嬌施加壓力。
劉美嬌果然不敢直視盧薇薇的雙眼,只能將頭低下,緊張著說:“我……我還是不知道你們在說什么?”
“劉美嬌,我希望你覺悟高一點。”見劉美嬌破罐子破摔,王警官也看不下去了,直接提醒著道:
“我們通過監控,其實已經發現有三次,張旭昌出現在鴻源里小區,你也出現在那里。”
“你說你不認識張旭昌,這有點說不過去吧?”
“我……我真的不認識張旭昌。”此時的劉美嬌頭冒冷汗,似乎已經在承受巨大的心理壓力。
顧晨則是冷哼著道:“你不認識他,那你去鴻源里小區做什么?難道說,鴻源里小區有你的親人和朋友?”
聞言顧晨說辭,劉美嬌只是抬頭瞥了一眼,隨后腦袋低得更下。
顧晨也是沒好氣道:“我就知道沒有,如果有,我現在可以帶你去鴻源里小區,讓你把親友找出來對峙,我立馬跟你賠禮道歉。”
“可如果你找不出在鴻源里的親友,那就老老實實的回答我的問題。”
話音落下,劉美嬌的身體已經開始瑟瑟發抖,似乎自己被顧晨看穿一切。
見劉美嬌還是一言不發,顧晨索性開門見山,將案發現場的情況講述出來。
“你其實知道你的老板趙麗雯會去鴻源里小區,跟張旭昌見面,而同時,張旭昌應該也有聯系你,讓你在之后的時間趕到鴻源里小區,又或者你是不請自來。”
“趙麗雯曾經說過,他離開張旭昌房間,準備下樓的時候,明顯聽見樓道上又腳步聲。”
“而當時的你,就躲在2樓和3樓之間的樓道中間,你等趙麗雯離開之后,隨機進入到張旭昌的房間,并且用早就準備好的氰化鉀,混入江農果汁中,讓張旭昌飲用。”
頓了頓,見劉美嬌一言不發,顧晨又道:“我雖然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但是你毒害張旭昌應該是事實。”
“而且,你似乎知道趙麗雯與張旭昌會面,會對張旭昌不利對嗎?”
劉美嬌沒有做聲,只是默默的低下腦袋,哽咽起來。
顧晨見從劉美嬌這里問不出名堂,又道:“那天中午,其實你是從鴻源里小區外圍,鉆圍墻潛入小區,最后躲在樓道上,等趙麗雯離開的對吧?”
“我們根據腳印對比,也從2樓和3樓之間的臺階位置,提取到一些泥土。”
“而這些泥土樣本,又與張旭昌死亡房間的尼龍布鞋套里留下的泥土樣本完全符合,這說明當時躲在臺階上的女子,也的確進入過房間,跟張旭昌會談。”
“而那天,我們也通過監控發現,你曾經裝扮成一個路人甲,悄悄經過了鴻源里小區的范圍。”
“只是因為當時停電的緣故,我們才無法追蹤到你之后干了些什么。”
“但是從種種跡象來看,你也是提前知道鴻源里小區停電的情況,對吧?”
“警察同志,我……”見顧晨基本開始抽絲剝繭般的揭露自己,劉美嬌喘著重氣,也是戰戰兢兢道:“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么?”
“啪!”
見劉美嬌依舊冥頑不化,王警官氣得直拍桌子,也是沒好氣道:“我們要不要給你看看自己的監控?你那天中午還在歸園田居民宿村落上班,可是后來卻突然換裝,開車離開。”
“之后在下午又開車返回歸園田居民宿村落,可是直到晚上下班的時候,你卻又換上了另一套衣服。”
“而你當時出門,所穿的女單鞋,恐怕還留在辦公室里沒錯吧?”
“如果這些還不能說明什么?你跟我解釋一下,你那天中午開車離開歸園田居民宿村落的具體去向?”
可能是被王警官的威懾力嚇了一跳,劉美嬌此刻委屈的想哭,整個人也開始哽咽起來。
顧晨則是語重心長道:“你使用的下毒方式是氰化鉀,但是氰化鉀作為公安部門嚴格管控的物資,一般人是很難弄到的。”
“即便你不交代,我們也能通過調查,找到你是怎么搞到氰化鉀的,我們既然能知道你跟張旭昌早就認識,你就不用懷疑我們的調查水平。”
“我相信,我相信你們能夠調查到。”劉美嬌此刻已經快繃不住了。
感覺自己再強撐下去,之前那幾個警方擺出的問題,自己還是無法回答和解釋。
想到這里,劉美嬌只能老實回答:“沒錯,我跟張旭昌,之前的確就認識。”
“說說看,你跟張旭昌是怎么認識的?”顧晨拿出筆錄本,準備開始做筆錄。
劉美嬌嘆息一聲,也是沒好氣道:“我只是想買套房,可錢不夠啊,現在的房價你們也知道,我即便再如何努力工作,也追趕不上房價的漲價水平。”
“可就當我那天看完我心儀的樓盤時,一個身影走到我身邊,詢問可要跟我聊聊嗎?而那個人就是張旭昌。”
“所以說,是張旭昌主動找到你的?”顧晨聞言,也是繼續追問。
劉美嬌哭喪著臉,也是默默點頭:“是張旭昌主動找到我,他似乎在很早的時候,就調查過我的底細,知道我是趙麗雯身邊的助理兼會計。”
“而他那天給我開出的條件,也是我根本就無法拒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