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了解透徹,顧晨越感到焦慮。
首先自己與麗媛那邊沒有半點聯系,只是商定時間,而且也沒有個具體的營救方案。
顧晨猜測,麗媛那頭,或許會先聯系警方,安排偵查小隊潛入海島,與自己取得聯系。
然后在一起商量具體拯救方法。
可現在顧晨發現,整個小島的東西南北都有補給站,每個補給站都有彈藥和食物。
如果麗媛那頭的接應人員,正好踩著紀律隊的巡視時間過來,那么短兵相接的可能性很大。
當然,顧晨也相信麗媛那邊的救援人員,不會如此草率。
如果要登上一座公海無名島嶼,那么必然要攜帶高精尖裝備。
偵查小隊,需要在很遠的海域,就展開潛水作業。
利用水下潛航器接近小島,而這樣的任務,一般由蛙人完成。
當然,這也是顧晨目前唯一能想到的營救措施,尤其可能發生在晚上。
只有偵查小隊利用夜視裝備,才能有效避開這些巡島馬仔。
一日過去,周圍風平浪靜。
阮旭坤正在準備自己的下一次交貨。
又一日,顧晨連續幾天的巡島,已經對周圍的環境了如指掌。
而且這支小隊的巡島時間比較固定,這也讓顧晨比較慶幸。
就目前來看,一般是白天五人巡島,晚上就得換另一批巡島人員,加上自己,人數還是五人。
而顧晨也在這些天的工作中,逐漸取得了紀律隊人員的信任。
大家彼此之間的隔閡,也在逐漸化解。
隨著時間一天天過去,距離最近一次接頭的時間還有兩天,顧晨也變得興奮起來。
但同時,顧晨也感覺到深深焦慮。
如果兩日后沒有人接應,那就得再等兩天,兩天之后如果還是沒有任何接應,那自己還得繼續等兩天。
在島上的日子,顧晨有些度日如年,但現在自己用何文軍的身份,卻在島上混得風生水起,這讓顧晨非常矛盾。
晚上11點。
由于島上缺少發電工具,因此島上的夜里11點,眾人基本上選擇入睡。
而另一部分則選擇通宵打牌,以此發泄郁悶的情緒,好麻痹自己的思想,讓自己忘記這是一座海島。
顧晨原本沒有夜巡任務。
但為了在這些天里,竟可能的保持住良好狀態,顧晨還是會選擇跟在夜巡隊伍身后。
而顧晨也發現了貓膩,夜晚的紀律隊,似乎巡島并不勤快,時常會在補給站休息很久。
如果說,白天巡視海島,是為了讓阮旭坤放心,那么晚上的枯燥,似乎比白天更強。
大壯帶隊的時候,大家尚且非常積極。
但是帶隊人一旦換成其他人,那么這種積極性似乎就要大打折扣。
夜晚帶隊的,是一名高瘦男子,叫阿德。
在來到第二補給點時,阿德便讓眾人就地休息。
原本休息半個鐘頭的時間,卻被阿德硬生生拖成了一個小時。
顧晨有些不解,見阿德似乎還不愿巡視,便問了一句:“阿德,我們已經休息一個鐘頭了,按照規定,是要開始巡島。”
“別管他們,老子還沒睡夠呢。”阿德也是打著哈欠,一臉疲憊的說:“最近又要開始跟客戶做交易,愣是沒日沒夜的巡島。”
“而物資也有好些天沒有運過來了,大家的伙食也是一天不如一天。”
“再這么下去,大家都得困死在海島。”
“阿德。”見領隊阿德如此埋怨,身邊一名男子趕緊提醒著說:“你不要命了?要是被坤哥聽見那就慘了。”
“坤哥?呵呵,有時候我對坤哥的做法,是越來越看不懂了。”
阿德似乎對阮旭坤頗有怨言,也是實話實說道:“做事情畏畏縮縮,膽子也是越來越小。”
“你們再看看人家武進勇,做事情雷厲風行,要不是坤哥壓著,人家武進勇也不可能變得佛系,甚至聽說,跟客戶交易的價格,也是一壓再壓。”
“再這么下去,大家都得喝西北風。”
“沒錯,坤哥老了。”
“沒那么嚴重吧?”見還有人附和,顧晨也是十分不解。
另一名壯漢則是笑笑說道:“我們說坤哥老了,你還別不服。”
“兄弟們早就勸坤哥,要走出去,回陸地,不要把大家困在小島上,可坤哥不聽。”
“愣說這海島上安全,可他完全不管兄弟們樂不樂意。”
“就是啊,再這么待下去,人都快憋瘋了,連找樂子的地方都沒有,兄弟們早就想上岸了,也就武進勇跟大家伙的想法一樣。”
聽著這幾人的嘮叨,顧晨也算察覺出來,這幫人,似乎跟武進勇是一伙的,都在幫武進勇說話。
可以看出,阮旭坤將手下人全部安頓在小島上,并且不允許任何人使用通信工具,這顯然已經讓大家頗為不滿。
要說阮旭坤自律,這點顧晨相信。
但是想讓手下這幫人自律,那基本上就是癡人說夢。
見這幫人都在反對阮旭坤,自己要是替阮旭坤說話,那不是找死嗎?
想著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顧晨立馬改變態度,跟眾人附和:“說的沒錯,為了所謂的安全,連讓我跟姐姐打電話的機會都不給。”
“我何文軍待在島上,簡直快逼瘋了,要我我也支持武進勇,支持登錄陸地,不要再以小島為基地。”
“對嘛。”
“就應該這么做。”
“你們說我們跟著坤哥,不就是想多賺點錢,然后過上好日子嘛。”
“坤哥給咱的錢是多,可是忽視了兄弟們的精神需求,最起碼連個消遣的地方都沒有,這跟坐牢有什么區別?”
“坐牢?”顧晨聞言,當即附和著道:“你這個詞用的好,沒錯,待在島上,的確跟坐牢沒有區別。”
“所以,憑什么給他阮旭坤死心塌地的賣命?我們休息一下怎么了?”阿德也是見緣由道出。
顧晨這才清楚,原來阿德的不滿情緒在于對阮旭坤的反感。
于是顧晨又問:“那大壯為什么還要堅持按時巡島?”
“他就一根筋。”阿德取出補給點的食物和水,分發給大家,也是碎碎念道:
“大壯那個人比較憨,當年坤哥曾經救過他一名,把他從其他社團那里救了過來,所以大壯才比較死心塌地的跟著坤哥。”
“所以坤哥讓他往東,他就絕不往西,做事也比較認真,可我感覺根本沒必要,在島上,你再如何優秀,那也是個土鱉。”
“哈哈哈。”
眾人聞言,齊聲大笑。
在大家看來,卻是不把大壯當回事。
顧晨也發現,紀律隊似乎除了大壯,其他人都在劃水摸魚,壓根沒有意識到巡島的責任所在。
當然,這是顧晨喜聞樂見的。
這幫人偷懶,不積極,反而可以給麗媛派過來的救援力量提供支持。
也就在大家閑聊之際,顧晨忽然發現,遠處的海灘位置,突然折射出一道刺眼的亮光。
似乎是月光被某種金屬物體折射的光源。
跟隨著光源的出處,顧晨趕緊往海灘方向看了過去。
由于周圍烏黑一片,根本看不清周遭的環境。
大家也都是利用手里僅有的手電,在巡視周圍的情況。
但此時,顧晨并沒有通知幾人,而是利用自己的大師級觀察力,謹慎的觀察前方動靜。
很快,顧晨發現,海灘上,又有物體在緩慢挪動。
海浪拍打著沙灘的礁石,讓周圍發出各種異響。
但這種動靜,并沒有引起紀律隊員的注意。
在大家看來,周圍的環境非常嘈雜,但卻沒有異常。
顧晨繼續盯著光源方向,仔細觀察,但明面上卻并沒有往那處方向看過去。
也是在不經意間,利用眼角余光在觀察周圍的具體環境。
“又動了?”顧晨驚喜發現,之前那個黑色物體,似乎依舊在緩慢挪動。
動作小心謹慎,慢到離譜,有點像海歸爬上沙灘的動作。
但是顧晨非常清楚,此時利用黑夜的掩護,趴在沙灘上緩慢移動的物體,并非一般動物,而是蛙人。
“不對呀。”顧晨有些遲疑,心里也是納悶不已:“這跟麗媛商議的第一次救援的行動,應該是兩天后才是,可為什么現在的海灘上潛伏著蛙人?”
頓了頓,顧晨也是不可置信的猜測:“難道是計劃提前?麗媛派來救援的人,已經在提前接近小島,開始對小島展開前期偵查?”
可考慮到麗媛的辦事風格,顧晨感覺不太可能。
即便是派出前期偵查人員,那至少也應該是在兩日后,與自己約定的時間。
這樣一來,麗媛那邊的人員,可以與自己建立聯系,而自己則可以將島上的情況,親口告知給偵查人員。
也就完全沒必要提前行動。
“難道是海況的影響?”顧晨又再次猜測出其他問題,但很快又被自己否決。
“最近幾天,天氣都不會出現明顯的波動,這顯然不應該是天氣原因而導致的提前行動。”
但不管怎樣,已經有人登岸,但這些紀律隊的人員卻毫無察覺,甚至還在這里調侃阮旭坤。
這要是被阮旭坤知道,這幫人都得玩完。
想著自己應該做些什么,于是顧晨主動提議道:“差不多了,大家還是繼續走吧,待太久,萬一被大壯他們察覺,很難交差的,畢竟你也說了,大壯這人一根筋,認死理。”
“沒錯。”聽顧晨這么一說,躺靠在斜坡上喝水的一名馬仔,也是提議說:“阿德,已經休息了一個多鐘頭,要是時間對不上,被大壯知道,他要發飆的。”
“行。”嘆息一聲,阿德也是無奈其實。
顧晨看得出,這人壓根就沒休息好,甚至還有些無精打采。
想著不想耽誤時間,阿德帶著眾人,繼續順時針巡島。
而顧晨走在最后,偷偷瞥了眼海灘方向,發現并無動靜,便跟著阿德幾人,一起鉆進了林子。
也就在此時,為了能夠打探一下海灘上的虛實,調查一下對方的底細,顧晨忽然捂住肚子,假裝一臉難受道:“不行,阿德你等我一下,我肚子疼。”
“肚子疼?”走在最前排的阿德聞言,突然停下腳步,折返到顧晨身邊,問道:“那你要不要緊?”
“我得上個廁所,可能是晚上吃壞了東西。”顧晨也是滿臉痛苦,成功騙過了阿德的同情。
見顧晨有三急,想著顧晨跟阮旭坤和甘亭坐一桌,吃的伙食,自然比大家要好。
吃壞肚子,似乎也并不稀奇。
于是阿德擺擺手,示意顧晨在路邊解決:“你快點,我們前走,走慢一點,路線反正你都知道,解決完,趕緊跟過來。”
“唉。”顧晨點頭附和,隨后左右觀望,開始往樹林走去。
而阿德這邊,也不像干等著顧晨。
于是直接帶著剩下的小隊成員,繼續按照巡島路線順時針行走。
但顧晨當然沒有去解決三急。
而是利用自己對周圍熟悉的地形,穿過樹林,又重新來到剛才的位置。
但是顧晨沒有靠得太近,就連走路動作都是極為小心,盡量踩在厚實的草叢中,減少摩擦帶來的動靜。
顧晨非常清楚,剛才看見的,僅僅是躲藏在海灘上的蛙人。
自己也不清楚,是否已經有一批蛙人,已經潛伏上岸。
因此在不確定具體情況的條件下,顧晨選擇遠遠待著,目光繼續盯住那片海灘。
可能是發現危險接觸,之前一直悄悄挪動的蛙人,這才加快了速度,開始往岸邊樹林快速爬去。
而此時,顧晨也發現,相距那名蛙人不足20米的位置,另外兩道黑影也在快速挪動。
“所以,這里有三個蛙人?”顧晨有些驚奇。
一方面,是期待這是麗媛派來的救援人員。
如果是,那最好,自己可以直接跟他們接觸,說明島上的情況。
可另一方面,如果對方不是麗媛派出的救援力量,那么自己現在出去,無疑是給人當做活靶來處理。
顧晨可沒這么笨,在沒有調查清楚之前,只能按兵不動,繼續觀察。
畢竟自己還有大師級觀察力加持,可以聽見常人幾倍的東西。
也就在此時,之前觀察的三名蛙人,此刻也已經蹬上海島。
而且三人互為依托,解開了身上的一些裝備,迅速將其埋藏在草叢當中。
顧晨正盯著幾人的下一步動向,卻發現距離不足10米的距離,似乎有陣異響。
顧晨頓時大驚失色,還以為自己的位置已經暴露。
可下一秒,顧晨也是一臉詫異。
10米遠的位置,突然張起一道黑影,似乎這家伙在這里趴著,也已經有些時候了。
而這名潛伏者,似乎也是在接應這幫蛙人。
四人頓時聚在一起,開始小聲嘀咕。
顧晨從這些人的嘴里,聽到一些馬來語。
但有人似乎還說中文。
顧晨則利用自己的大師級觀察力,專心聆聽,卻驚訝發現,這名潛伏者,真實身份竟然是阿布。
“怎么是他?阿布怎么是潛伏者?他躲在這里做什么?”
想著既然這幫蛙人,是阿布過來接應的,那自己就不是麗媛派來的援兵。
可想著阿布的身份也一直神秘兮兮,顧晨甚至有懷疑過,他可能是某些人的臥底。
雖說跟武進勇是一派的,那么這也很好推斷,這幫蛙人,似乎跟武進勇也脫不了關系。
加上武進勇狼子野心,早就對阮旭坤頗為不滿,甚至想要有取代阮旭坤的想法。
因此這更加讓顧晨警覺起來。
利用自己的專精級觀察力,努力排除掉海浪撞擊沙灘礁石的噪音影響,顧晨這才聽見幾人的具體談話。
阿布與其中一名男子使用的是馬來語,當然,顧晨曾經在圖書館內,也研究過一些東南亞語種。
對于二人的交流,也能斷斷續續的聽出一些具體內容。
而同時,這些蛙人當中,還有說中文的,阿布與他交流的時候,則更多的會使用中文溝通。
“你們現在已經超時了。”阿布指著自己的手表,時候有些抱怨。
其中一名蛙人道:“其實我們剛才早就已經登岸了,也是按照你說的時間,潛伏在周圍,等待那幫巡島人的離開。”
“可誰能想到,這些人一待就是一個多鐘頭,我們也在海灘上趴了一個鐘頭,實在是進退兩難,差點就被發現了。”
“算了,現在我也不想跟你們說這些。”阿布似乎頗有怨言,但也能接受的樣子。
短暫沉默了幾秒后,阿布又問三人道:“你們這次過來多少人?”
“20個,都是大馬國頂尖殺手,我們三個是先遣,如果這里沒有威脅,我們會立馬把剩下那17個人全部招來。”
“那他們人呢?”阿布望著漆黑的海面,也是一臉疑惑。
“都在黑色皮劃艇上趴著,我們這邊通知,他們那邊立馬搭乘水下潛航器過來。”
“那就趕緊讓他們過來,武進勇今晚就要除掉阮旭坤,但是又不能做的太明顯,只能讓你們出手。”
“沒問題,路線圖告訴我們,今晚一定干凈利落的解決掉阮旭坤。”
這名為首的蛙人頓了頓,簡單沉思幾秒后,又道:“對了,你們說好的那批貨……”
“放心,只要干掉阮旭坤,山洞里的金銀珠寶,武進勇跟你們對半分,以后武進勇就是這里的老大,你們還有什么不放心的?”
那邊阿布還在跟幾人各種商量,似乎這起行動,早就是醞釀好的。
而這些人密謀的一切,卻被躲在暗處的顧晨聽見。
顧晨眉頭一蹙,也是緊張不已:“這幫人看來是要干掉阮旭坤,很顯然,都是武進勇派來的殺手。”
“可阮旭坤一死,那么武進勇剩下來要對付的人,不就是我自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