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內。
聞言何俊超的“悲慘”遭遇,大家原本還想同情一下,可也不知道是誰沒憋住,直接“噗嗤”一下便笑出聲來。
很快,整個辦公室便笑聲一片。
盧薇薇摸著何俊超的腦袋,也是笑出眼淚道:“這美發學徒還真不夠意思,怎么能把發型剃成這樣呢?”
“別碰。”何俊超一把撥開盧薇薇的右手,也是將棒球帽重新戴上,不由吐槽說:
“我就不明白了,這美發行業的風氣,是從什么時候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
頓了頓,何俊超扭過身,大馬金刀的看向大家,也是不吐不快道:
“就我們小區門口,原本有一家美發店,可一個月前變成了兩家,一家是理發店,另一家……也是理發店。”
“噗!”聽何俊超這么一說,盧薇薇又沒忍住,噗嗤的笑笑:“你這不廢話嗎?是不是廢話文學看多了?不是兩家美發店,還能是兩家烤鴨店?漢堡店?”
“盧薇薇你別打岔。”原本還想吐槽幾句,結果被盧薇薇這么一插嘴,何俊超頓時腦袋空空,不由咦道:
“誒對了,我剛才說到哪了?”
“你說你們小區門口,開了兩家烤鴨店。”盧薇薇說。
“對,我家小區門口,開了兩家烤鴨……啊呸,是美發店。”
“噗!”眾人聞言,再次憋笑起來。
何俊超一把推開盧薇薇,也是沒好氣道:“盧薇薇你不要站在我身邊,我都被你帶歪了。”
“我還不稀罕呢。”盧薇薇轉身坐回自己座位,也是拿起桌上的優酸乳享用起來。
何俊超則是嘆息一聲,無奈說道:“其實,這么說其實也不太準確,因為我也不能確定,另外那家算不算理發店?”
“因為嚴格說,那就是一個……能理發的地方,我甚至都想不起來那家店叫什么?”
“想不起來很正常,現在理發店撞名的太多了,各種稀奇古怪的名字,這也不能完全怪你。”盧薇薇喝著優酸乳,也是侃侃而談道:
“畢竟,在座的各位,還能記得你們上次理發的店叫什么嗎?”
“不記得,你記得嗎?”
“我也不記得,就感覺是個理發的地方,店面叫什么?還真沒注意。”
“我也不記得。”
聞言盧薇薇說辭,大家這才反應過來。
感覺所有人都很難記住上一次理發的店面叫什么?
何俊超則是打上一記響指道:“這不就對了嘛?有時候會感覺,這所有開理發店的,似乎就是怕別人記得他們店叫什么似的。”
“可能在這個行業,名字并不重要,大家都有一個統一的店名。”王警官猶豫兩秒,也是淡淡說道:
“反正店名越看不懂就越貴,還是我經常在小區門口理發的那家店比較實在,叫什么……桂芳美發,剪個頭10塊錢,好些年都不漲價。”
“10塊錢?”聽聞王警官說辭,盧薇薇頓時瞪大眼道:“現在理發還有這種價格?是不是不包洗頭的那種?”
“也不是。”感覺盧薇薇大驚小怪,似乎是沒去過這種小店。
于是王警官侃侃而談道:“就是那種用肥皂給你洗個頭,然后剃頭,再用肥皂給你洗個頭搞定的那種。”
“順便給你刮刮胡子,還掏耳朵的那種,畢竟,肥皂能花多少錢?剪個頭也全靠手藝,屬于薄利多銷,做街坊生意的那種。”
看了眼何俊超的失敗發型,王警官忍不住憋笑著說:“何俊超這種,估計消費不低吧?”
“可不是嗎?還要帶預約的那種。”何俊超現在也是郁悶的不行,感覺心情簡直糟糕透頂,的確是很“透頂”的那種。
顧晨聞言,也是好奇問他:“這么高大上?理發還要預約?”
“差……差不多吧。”何俊超想了想,也是不由分說道:
“反正上次去理發,我選擇的就是那家貴的,進去之后,前臺問我有預約嗎?我說沒有。”
“他說我可以選一位他們的發型總監,然后他給了我一份名單。”
“再然后,我就拿著名單,嗯,我看了半天,結果不知道該選誰?因為都是英文。”
“我說我選擇這個……什么什么,嗯,反正就是看不懂,我就很糾結啊,就隨便選了一個名字長長的單詞,我說這個。”
頓了頓,何俊超也是拿起桌上空空的保溫杯,不由對著吉喆道:“三吉弟弟,給我去倒杯熱水。”
“沒問題。”吉喆聞言,趕緊接過何俊超的保溫杯,往飲水機方向走去。
何俊超則是幽幽的嘆息:“反正在我印象里,發型總監不是都應該叫什么Tony,Jim嗎?”
“哈哈。”盧薇薇聞言,也是憋笑著問他:“那你上個月理發不是還挺不錯嗎?我記得只是簡單修理了一下邊角。”
“對呀,其實我這次之所以要選擇去那家貴的店里,就是因為上次的緣故。”
“這理個發還得承上啟下?”顧晨對此表示不解,感覺何俊超還玩因果聯系?
何俊超則是擺擺手,接過吉喆遞來的保溫杯,抿上一小口后,說道:
“其實上個月,從我點了那名發型總監之后,那前臺就從頭到尾,用一種奇怪的微笑盯著我。”
“反正我是從沒想過,有一天我會在一家理發店里感到自卑。”
“我更沒想到,我自卑都不是因為頭發,是因為知識,因為我讀不出那名發型總監的英文名。”
“所以我不明白,現在美發行業的風氣,什么時候開始跟互聯網公司接軌了?”
“噗!”喝水的顧晨,聽聞何俊超說辭后,也是差點沒噎著,不由好奇的問他:
“何師兄,你去的到底是家什么古怪的美發店啊?怎么還跟互聯網公司接軌了?難道說,這家美發店是連鎖品牌?”
“連鎖個毛線。”何俊超二郎腿一翹,也是沒好氣道:“我就這么跟你們說吧,反正更氣人的是,這個我叫不出名字的發型師,他在給我理發的時候,給我推薦了一堆項目,讓我辦卡。”
“我說不好意思,不了解,沒興趣,然后他就對我說了一堆名詞。”
頓了頓,何俊超也是扳著手指比劃起來:“什么……什么顆粒度矩陣點染,去中心化螺旋挑染,賦能靈感燙。”
“反正除了辦卡,我是一個都沒聽懂他說的這些詞。”
“這每個字我都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是我就是不明白,為什么我們的中文,起不到溝通的作用?”
“確實。”顧晨認真聽何俊超在這介紹名詞,但還是聽得云里霧里。
就如這些名詞聽上去挺高大上的,但是具體落實下去是什么樣子?可能這跟開盲盒差不多吧?
何俊超也是一臉無奈道:“反正那家伙,還吐槽我,說看來你對時尚這塊不是很了解啊,還說,我有什么問題可以問他。”
“我不說話吧,就顯得很不禮貌,所以我就只能敷衍的回復,什么‘啊’,‘對對對’,又比如問‘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噗!”聽聞何俊超說辭,袁莎莎再也繃不住,直接噗嗤一下笑出聲道:
“何師兄,你問理發師你是做什么工作的?你不覺得尷尬呀?”
“這……這我當時也不想說話呀,但是他非要跟我互動,用那種非常塑料的英語。”何俊超一臉無奈,也是不吐不快道:
“這每當我臉上露出一點迷茫,他就眉頭緊皺,那種看傻子的表情讓我特別慚愧。”
“可我這么無知,我還不辦卡,那我也太不思進取了。”
“反正,這段經歷在我心頭是留下了不可磨滅的陰影,所以我就想著,在理發店里丟失的自尊心,我得想辦法找回來吧?”
“所以何師兄辦了卡對嗎?”顧晨問。
何俊超默默點頭:“沒錯,就硬著頭皮辦了一張vip卡。”
“所以這兩天郁悶,就想著換個發型,換個心情,為了挽回我那該死的自尊心,我還專門準備了一下。”
“可我再去那家美發店時,發現我好像已經沒得選擇了,因為另一家店,也就是旁邊那家店已經倒閉了,所以我只能去那家我辦過卡的美發店。”
“那說明上次理發還可以嘛。”王警官喝著自己的枸杞茶,也是不由笑笑說道。
何俊超默默點頭:“上次還湊合,就是消費有點高,而且還弄得我有點自卑。”
“所以丟失的自卑,我得重新再找回來,所以當那前臺問我有什么需求?我說比較簡單,我就是馬蹄形分區的邊沿層次,有些缺乏立體感。”
“想讓理發師給我調教一下雙重基準線,突出一下方形邊緣層次的視覺張力。”
“我問他,你看哪位理發師的flow,更符合我的需求呢?”
“哈哈,你還真會找事。”盧薇薇大概能清楚,為什么這次是狗啃的一樣,合著是何俊超跑去作死了?
何俊超也是唉聲嘆氣,無奈說道:“反正前臺聽得也是一愣一愣,然后他說,呃……請問你有預約嗎?”
“我說沒有,你們都有哪些總監呢?”
“然后他給我名單,我假裝端詳了一陣子,我說我要這個,愛勒貝拉。”
“前臺一聽就傻了,‘啊’了一聲。”
“我說我就要這個,不方便嗎?算了算了,你叫葉卡捷琳娜來吧。”
“反正,全程我始終帶著淡淡的微笑,這就是知識的從容,在這丟失的自尊,我得找回來呀。”
“然后前臺問我確定嗎?我說必須確定以及肯定,讓她快點。”
“然……然后呢?”顧晨不由弱弱的問。
何俊超嘆息一聲,也是搖頭說道:“然后前臺扯著嗓子喊,翠芬,來理頭。”
“噗!”
眾人聞言,也是憋笑出聲。
整個辦公室,頓時一陣哄笑。
王警官也是笑出眼淚道:“這個翠芬,聽名字,年齡應該不小吧?”
“大概……四五十歲的樣子吧。”何俊超說。
“那也不應該是個學徒啊?最起碼也是個干了很多年的理發師吧?”盧薇薇也感覺,能取這種年代感的名字,那基本上是個干了很多年理發行業的阿姨。
何俊超聞言,則是欲哭無淚道:“要是這樣就好了,可惜上手我才知道,是老板的姑姑,過來幫忙煮飯打掃衛生什么的。”
“當然,也會一些理發的手藝,可一上手我就感覺不對勁,我說剪短一點,然后她就把我剃成了這樣,可能他是給老人理發的吧?”
“哈哈。”看到何俊超現在愁眉苦臉的樣子,盧薇薇也是忍不住吐槽說:“那你現在準備怎樣?一直戴著帽子嗎?”
“看看能不能補救一下吧。”王警官說。
何俊超一臉無奈,只能將帽子摘下,指著自己那狗啃似的發型說:“都剃成這樣了?還能怎么補救?”
話音落下,顧晨瞥了眼何俊超發型,說道:“何師兄的右邊好像剃多了。”
“可不是嗎?”何俊超將右側亮在眾人面前,也是不由吐槽說:“跟我理發的時候,還在手機跟她老鄉聊天,結果聊著聊著,把右側耳朵這邊的頭發都給剃沒了,還缺了幾塊,這不完犢子了嗎?”
“哈哈。”王警官見何俊超一臉無語,也是提醒著說:“我知道有一家理發店,是專門剃那種板寸造型的,反正看到一組和二組都有人去那邊剃過,效果還不錯。”
頓了頓,王警官走到何俊超身邊,左右端詳了一番后,又道:“你這就是剃多了,有些缺口,感覺稍微修飾一下,應該問題不大。”
“真的假的?”見王警官知道哪里可以修補,何俊超頓時忙問道:“老王,你確定我這發型還能修補?”
“只要不是光頭都可以修飾。”王警官想了想,問何俊超:“對了何俊超,你知道芙蓉北路那邊,有家賣狗不理包子的店嗎?”
“知道呀。”何俊超說。
“就隔壁那條巷子進去,有個后街院子,那理發店就在那院子里,你進去就能找到。”
“要我說,等中午的時候,你干脆直接去那邊理發吧,順便就在那邊吃飯得了,那邊的理發師,都是時尚造型,專門剃油頭的那種。”
“我看你這發型短的離譜,但是還不至于無法拯救,中午去試試運氣吧。”
“行,也只能這樣了。”何俊超的心情原本已經糟糕透頂,可現在感覺還有一絲希望,想想便答應下來。
中午。
何俊超坐著顧晨的車,一起前往王警官所說的那家隱秘理發店。
坐副駕駛上的盧薇薇,不由扭頭看向后排的何俊超道:“何俊超,狗不理包子是正宗的嗎?”
“可能是吧?我也沒吃過。”何俊超說。
盧薇薇想了想,又道:“我們陪你過去,你就請我們吃狗不理包子?萬一還不是正宗的怎么辦?”
“那就再請你們吃一碗酸辣粉,那邊的酸辣粉味道不錯,我吃過,應該符合你盧薇薇的口味。”
何俊超也是醉了,感覺讓這兩人陪自己去理發,要求還真夠多的。
明明盧薇薇也是想去剪個劉海,可卻把理由說的如此冠冕堂皇。
什么陪自己去理發?
心說打著陪自己過去理發的幌子,就可以白蹭自己一頓飯,這盧薇薇的如意算盤倒是打的不錯。
按照王警官告知的地址,盧薇薇首先發現了狗不理包子店,而后才發現了那條小巷。
顧晨停好車后,大家先是在狗不理包子鋪,打包了三份包子,又去隔壁店里打包了三份酸辣粉,這才一起往巷子里走去。
此時此刻,大家這才發現,巷子都是由青磚鋪成。
芙蓉北路是一條現代化商業街區。
可穿過這條古老的巷子,卻又來到一處古老建筑群。
這里的建筑都并不算高,許多建筑的門牌上,還有江南市文物局的注明標識。
也就是說,許多老屋年代久遠,屬于文物級別。
沿著巷子走到盡頭,則是一處較為寬敞的空地。
其他建筑,則是圍繞著這片圓形空地展開,中間放著許多藤椅和木桌,上邊有茶壺和杯子。
而在一處墻壁上,則掛著一個掛式籃板,雖然老舊,但是籃網卻是新的。
再往里一瞧,一個老屋內,傳來各種年輕人的歡聲笑語。
門口一處木板,掛著一個手寫的招牌,就五個字:發藝工作室。
“應該就是這里吧?”盧薇薇也實在找不到其他店面,于是走到門口一探究竟。
此時此刻,幾名短發年輕男子,都端著飯碗,在那有說有笑。
見門口有人站著,一名皮膚黝黑的高瘦男子,直接放下碗筷,走過來問:“你們是來理發的?”
“我……修個劉海,他……”盧薇薇扭頭看向戴著棒球帽,有些不好意思的何俊超。
于是立馬將何俊超拉到跟前,將何俊超的棒球帽隨手摘下:“看看他這發型,還有沒有拯救的可能性?”
“噗!”看到何俊超那狗啃的發型,皮膚黝黑的高瘦男子,忍不住憋笑出聲:“您這是在哪理的發?這理發師可夠隨心所欲的呀?”
“哈哈,是個叫翠芬的中年女人給剃的,估計是個學徒,我也是聽我同事說,你們這邊理短發比較厲害,是這樣嗎?”盧薇薇問。
“那還用說嗎?我們這邊理油頭的比較多,還可以根據顧客的要求,提供一些個性化需求。”高瘦男子說。
“個性化需求?”顧晨聽得有些迷糊,于是忙問高瘦男子:“你說的個性化,具體是指哪些方面?”
“吶!”聞言顧晨說辭,男子直接將自己的側頭部位亮出,指著自己左耳方向說道:“兩側可以給你弄出許多紋理圖案,要什么類型的都有。”
“我們這邊都可以利用電剃刀,給你弄出花來,包你滿意。”
“那……我這樣的發型,也可以弄出花來嗎?”何俊超也是指了指自己那糟糕的發型說。
皮膚黝黑的高瘦男子,并沒有馬上回復何俊超,而是雙手夾住何俊超的腦袋,左右觀察了一番,這才回道:
“你這發型,在別人那邊,或許沒法拯救,但是我這里可以,只需要在發型兩側,剃上一些紋理,起到修飾作用。”
“然后再幫你把其他地方剃掉一些,弄個新潮的板寸造型,估計以你這種臉型來說,是完全可以辦到的。”
“那……”看了眼顧晨和盧薇薇,何俊超有些猶豫。
畢竟這個年輕人,看起來也才20歲左右的樣子,一臉稚嫩模樣,也不知道技術如何?
畢竟上次被坑之后,何俊超現在對于理發師,并不太信任。
高瘦男子見狀,只是咧嘴一笑:“那隨便你啦,要說這片區域,能幫你把這該死的造型,起死回生的,估計也只有我這里,你自己考慮考慮吧。”
話音落下,男子直接又坐回小板凳,跟著另外兩名年輕小伙,繼續享用著簡單的午餐。
盧薇薇碰了碰何俊超肩膀,也是提醒著說:“我說何俊超,有老王推薦,應該是靠譜的,老王總不可能坑你吧?”
“而且,聽說一組和二組,也有幾個來這理發,估計是沒問題的。”
“是啊何師兄,你就讓他試試吧。”顧晨也是附和著說,畢竟顧晨也不想在這里耽誤太多時間。
何俊超再三猶豫之后,也是長嘆一聲,問高瘦男子:“那你們這里誰來給我理發?”
“我呀。”高瘦男子端著飯碗,扭頭說道。
“那你做這行多久時間了?”何俊超又問。
高瘦男子冷哼一聲,也是無奈說道:“我讀中專,學的就是這門手藝,算上中專三年的學習,外加一年給人打工,現在自己開這家店,也才三個月,不過我這邊口碑不錯。”
“如果你要是信得過我,那我吃完這碗飯,就給你剃,你要是感覺不放心,那也隨便。”
“行吧。”感覺自己都被蹭了一頓午餐,總不可能白來這里吧?
何俊超咬咬牙,也是司馬當做活馬醫,回復說道:“那你給我剃吧。”
“得嘞,你們先坐一下,我吃完這幾口飯就過來。”高瘦男子話音落下,繼續開始猛扒飯菜。
于是,何俊超坐到了一面鏡子面前的理發椅上。
顧晨和盧薇薇,則坐在后排長椅上,開始享用起所謂的正宗狗不理包子。
而另一邊,高瘦男子再消滅掉僅剩的一口飯菜后,這才從小木桌上,抽出幾張紙巾,不由沾了沾嘴。
隨后將紙巾揉成一團,對著門口處的一個垃圾桶,直接就是拋投過去。
“噠!”紙團空心落下,高瘦男子則是一臉淡然。
隨后,又將桌上其他幾人用過的紙巾,分別揉成三個紙團。
在1.5秒鐘人,連續用右手拋投命中垃圾桶中心位置。
男子在拋投之后,似乎壓根都沒去觀望。
這種拋投技術,還是引起了盧薇薇的注意。
盧薇薇趕緊碰了碰顧晨的肩膀,提醒著說:“顧師弟,這家伙投紙團很準啊,這么遠距離,四個紙團,全部命中,還是背身拋投。”
“是挺厲害的。”顧晨也發現了這點,不由咧嘴笑笑。
“那他去外面投那種套圈的游戲,應該玩的挺溜的。”盧薇薇突然感覺,這理發師似乎手感不錯,有點意思。
而此時的高瘦年輕男子,也走到何俊超身邊,開始給他系上圍裙,用桌上的噴壺,開始濕潤何俊超的短發。
只是對著鏡中的何俊超觀察了幾眼,高瘦男子立馬拿起桌上的電剃刀,開始對著何俊超的左右兩側修飾起來。
只不過三分鐘時間,高瘦男子便關閉了工具,對著何俊超的腦袋吹了幾下,說道:“搞定。”
何俊超聞言,立馬扭頭看向鏡子。
隨后拿起桌上一面小鏡子,開始左右觀察起來。
片刻之后,何俊超不由感慨:“還真是鬼斧神工啊,這樣修飾一下,不僅不會感覺很違和,反而感覺有點潮,有點酷。”
“請相信我們的手藝。”高瘦男子替何俊超解開圍裙,也是淡笑著說:
“我也是根據你發型實際情況,給你做的一套修補,你覺得還滿意嗎?”
“滿意,太滿意了。”何俊超見自己那狗啃的發型,突然起死回生,頓時感覺這年輕小伙,的確有點本事。
“要不要幫你洗個頭?”高瘦男子說。
“嗯嗯。”何俊超默默點頭。
高瘦男子對著另外兩名吃飯的年輕男子“呲呲”兩聲,一名率先吃完午餐的年輕男子,頓時主動走過來,邀請何俊超道:“跟我過來洗個頭吧。”
又是5分鐘過去,顧晨和盧薇薇也基本消滅了狗不理包子,外加一碗酸辣粉。
而何俊超也坐回座位,由那名洗頭的年輕男子,用吹風機吹干短發。
見一切塵埃落定,何俊超這才長舒一口重氣道:“完美。”
“何俊超,現在高興了吧?還郁悶嗎?”盧薇薇也是笑笑說道。
何俊超搖搖腦袋,也是調侃的笑笑:“郁悶?那都只是暫時的,我何俊超本來就是個樂天派。”
話音落下,何俊超扭頭問高瘦男子:“多少錢?”
“50。”高瘦男子說。
“多少?”何俊超以為自己聽錯,又重復了一句。
高瘦男子繼續說道:“80塊。”
“這么貴?”何俊超頓時感覺進了黑店。
合著理發三分鐘,洗頭五分鐘,再加吹頭一共也不到10分鐘,這家伙竟然要收自己80塊?
想錢想瘋了吧?
何俊超頓時眸子一瞪,有些不爽道:“我說老板,你們這里理個發要80塊?你確定?”
高瘦男子沒有說話,而在敲了敲墻壁上的價目表道:“我們這里最低消費80塊,最高消費188塊,都是這個價。”
“你這邊我只是幫你修飾了一下,所以,收你個最低價,你給80塊錢就行。”
“不是。”何俊超一聽這解釋,頓時感覺有點被坑,也是不吐不快道:“你就給我修飾一下,3分鐘都不到,你就要我80?”
想了想,何俊超又道:“還有那洗發水,我也只用了一點點,這有點說不過去吧?”
“先生,你是不是對我們店有什么誤解?”
感覺何俊超不想給錢的樣子,高瘦男子眉頭一蹙,一臉不爽道:“我們這里最低消費就是80塊,而且只做高端。”
指了指何俊超剃好的發型,高瘦男子又道:“對于你這種發型,要想化腐朽為神奇,除了交給我,其他人搞不定的,這就是大師和普通理發師之間的差距。”
“看似輕松,但其實需要運用的技巧很多,反正一兩句話也跟你說不清楚。”
“而且,我們這里只做高端,平時我不一定在店里,來我店里理發的顧客,一般都是需要預約的。”
“噗!”何俊超一聽,頓時樂壞了,也是不吐不快道:“就你這小店,來這還需要預約?你吹牛的吧?”
“你是看不起人還是咋地?”一名強壯的年輕男子,見何俊超如此說話,也是沒好氣道。
高瘦男子瞥他一眼,讓強壯男子別插嘴,自己則是耐心解釋:
“先生,我并沒有騙你,我平時一般是不在店里,而我們這家發藝工作室,一般也不開門營業,只接受電話預定。”
“今天也是你正好碰巧,在我們來這吃飯的時間過來,正好碰上我們都在,所以我才給你剃,收你80,不貴的。”
“等等。”聽高瘦男子如此一說,顧晨也是一臉好奇,問他:“你們這里看上去非常冷清的樣子,怎么還要預約?”
“還是說,你并不是每天來這營業?”
“并不是。”高瘦男子搖搖腦袋。
“那你們一個星期工作幾天啊?”盧薇薇越聽越懵,感覺這幫家伙有點意思。
高瘦男子咧嘴笑笑,也是主動解釋:“一般來說,要么是一三五,要么就是二四六,反正一個星期工作三天,工作時間從上午9點到下午5點。”
“而且我們只接受預約客人,我也是看你這發型有些失敗,實在有些看不下去,才想幫你修飾一下,所以,我并沒有想哄抬物價,你可以去周圍打聽打聽,我一直都是這樣收費。”
“真的假的?”盧薇薇看了眼何俊超的發型,又瞥了瞥面前的高瘦男子,弱弱的問:“那我剪個劉海什么的,你們該不會也收80塊吧?”
“只要我們拿起工具,那就是80。”剛才給何俊超洗頭的瘦弱男子說。
“嘖嘖。”盧薇薇不由嘖嘖兩聲,感覺還好自己沒有先讓那理發師出手,否則這剪個劉海,自己得損失多少蝦仁味薯片?
也就在此時,高瘦男子放在桌上的手機突然響起,高瘦男子也沒猶豫,直接走過去接通電話:
“喂?沒錯,我在店里,對,你們過來吧,嗯。”
簡單的溝通,高瘦男子掛斷電話。
“是阿彪?”一旁的強壯男子說。
高瘦男子默默點頭:“沒錯。”
“可能又是來說那事的,那我們到底去不去?”洗頭的瘦弱男子,似乎也是一臉遲疑,不太愿意的樣子。
高瘦男子猶豫了兩秒,也是淡然說道:“先不管,讓他們過來再說。”
瞥了眼何俊超,高瘦男子又道:“這位先生,麻煩把錢付一下。”
“如果你覺得我的技術不值這80塊錢,我可以不收你一分錢,可是如果你對這個發型滿意的話,那就請支付80塊。”
“不滿意就不收錢?”何俊超聞言,感覺這高瘦男子還真有個性。
自己的確想說不滿意,可拉不下這臉面。
畢竟剛才自己還對發型非常滿意。
而且何俊超對著鏡子反復端詳后,也的確找不出太多毛病。
總體來說,這理發師的確是個人才,可就是收費太高,何俊超有些肉疼。
想想自己一個警察,總不可能賴賬,想想只能硬著頭皮,將手機二維碼打開。
對著收銀臺前的支付二維碼,何俊超再次抬頭:“真的是80?”
“嗯。”高瘦男子一臉淡然,似乎沒有討價還價的余地。
此刻的何俊超,也是強忍著憋屈,直接掃碼付款。
當聽見對方的收款音響播報時,何俊超頓時又想起了春晚的某個小品,那一錘一錘的砸下去,八十八十的叫起來,感覺現在的手藝人,還真是挺會賺錢的。
“盧薇薇,那你還剪不剪劉海了?”何俊超問。
“我……我就不了,這劉海我感覺還是挺好的,不由修了。”看到何俊超修個發型要了80塊,盧薇薇心說我傻呀?
你何俊超都已經是前車之鑒,我盧薇薇又豈能步你后塵?
何俊超頓時走回到兩人中間,一把從盧薇薇手中拿過自己的酸辣粉和狗不理包子,對著高瘦男子說:“那我坐在這里吃東西不收費吧?”
“這不收費,你請便。”高瘦男子也是瞥了一眼,隨后說道。
何俊超咬上一口狗不理包子,問盧薇薇:“這包子正宗嗎?”
“正宗呀。”盧薇薇說。
“可為什么我感覺毫無胃口?”何俊超一臉苦悶。
也就在此時,一名身材魁梧,留著絡腮胡和長發的男子,在兩名同樣高大男子的陪同下,一起走進了屋子。
見到高瘦男子,絡腮胡長發男子直接問他:“考慮的怎么樣了?老板還等著答復呢。”
“上次我兄弟受傷,都是敗他們所賜,現在都還沒恢復,這活我不想接。”高瘦男子掏出香煙,直接給自己點上。
隨后坐在收銀臺后邊,也是一臉淡然。
“哼!”絡腮胡長發男子冷哼一聲,也是瞪眼說道:“我要給臉不要臉啊?你忘了當初,是誰讓你出人頭地?”
“你現場翅膀硬了,就可以無視老板?你知道你拒絕的后果嗎?”
“我當然知道,但是我兄弟的健康更重要,你還是另請他人吧。”高瘦男子似乎壓根就不怕絡腮胡長發男子的威脅,也是啪嗒啪嗒,悠哉的抽起香煙。
高瘦男子身邊的強壯男子,似乎沒他那樣霸氣,直接服軟的對絡腮胡長發男子道:
“彪哥,并不是我們不想賺這個錢,只是,兄弟們身體都有傷,而且小陳上上個月的傷勢,你也不是不知道。”
“那幫人不講武德,下手太狠,小陳差點就廢了,所以,這活我們沒法接。”
“你要是換一批人,或許我們還能答應,如果是對那幫人,那我們實在是沒有辦法。”
“呵呵。”聽強壯男子一番說辭,絡腮胡長發男子卻并不領情,重重的在強壯男子肩膀上拍打兩下,冷笑著說:
“鐵牛,虧你還綽號鐵牛,這就慫了?這就怕了?害怕滾回家去,不要出來混,還混什么呀?”
瞪著眼,絡腮胡男子頓時指著幾人唾罵道:“當初要不是我來引薦你們幾個,你們算什么東西?名不見經傳的小玩意兒。”
“現在好了,翅膀硬了,我阿彪都請不動你們幾個是吧?”
瞥了眼瘦弱的洗頭男子,叫阿彪的絡腮胡長發男子,也是指著他道:“你,胡城,當初跑去跟人打牌,輸的就剩一條褲衩,是誰把你救出來的?是誰?告訴我是誰?”
“是……是彪哥。”叫胡城的洗頭男子,也是弱弱的回道。
“還有你鐵牛,當初你那個女朋友,把你身上的錢騙得一分不剩,是誰微信轉賬300塊,讓你從外地坐車回來?是誰?”
“是……是彪哥。”叫鐵牛的男子聞言,也是乖乖的低下腦袋。
兩人都屬于害怕彪哥的那種。
但是顧晨從面前那名高瘦男子的眼中,卻看不出半點畏懼。
只見高瘦男子,將吸盡的香煙丟在地上,用腳碾上幾下,這才說道:“彪哥,除非你保證,保證那幫家伙不會亂來?”
“如果你能保證,我或許可以考慮一下,另外,我想說的是,彪哥,你對我們有恩,但我們也都替你做了許多,這些恩情已經抵消,我們誰也不欠誰的?”
“我只希望能夠自由自在的,過我想過的生活,我不希望老板再用所謂的‘恩情’來道德綁架我,我是King,我得為我這些兄弟著想。”
“呵呵。”
聽高瘦男子如此一說,彪哥不由冷哼兩聲,也是沒好氣道:“你的確是King,但是你害怕坦克,你不敢面對坦克,這也是不爭的事實,我說的沒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