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著來這聽禪學的都是來躲債的呀?”聽到中年胖男子如此一說,王警官頓時感覺,佛門凈地,或許還真是一個不錯的躲債場所。
中年胖男子有些尷尬,也是笑笑說道:“也不全是,但來這里的,大部分都有心理壓力。”
“許多人為了躲避社會壓力,選擇來這里修行,只是市區周圍那些寺廟,人數眾多。”
“相對而言,北嶺這邊就顯得寬裕多了,畢竟地理位置偏遠,而且人數也不多,是個修行的好地方。”
回頭瞥了眼禪院方向,中年胖男子又道:“剛才你們從里面出來,應該看見大殿里有些人在靜坐吧?”
“嗯,那倒是看見一些。”盧薇薇說。
“那些人就是來修行的,或者說,是來躲債的,壓力大啊,每個人至少都欠債100個W。”
“這么多?”聽中年胖男子如此一說,盧薇薇頓時對“修行”一詞,又有了一些新理解。
合著“修行”,其實也可以理解為“躲債”?
中年胖男子嘿嘿一笑:“可不是嗎?所以這個地方,清靜,來這里的人,大多心里受到過創傷。”
“就比如你們提到的那個老太太孫蕓梅,她兒子當年就因為在北嶺這邊突然失蹤,所以她每年都要來北嶺附近,來祭奠她兒子。”
“她來這里的時候,這座寺廟都還沒建好呢,現在有了寺廟,她來這里的次數,也就更頻繁了一些。”
“對。”聽著中年胖男子在這各種講述,盧薇薇也是非常認可。
這跟自己了解到的情況非常相似。
顧晨問中年胖男子:“那這個孫蕓梅,平時主要跟吳大師聊些什么?”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中年胖男子搖搖腦袋,感覺無可奉告。
袁莎莎上下打量著中年胖男子,也是問他:“那你經常來這,你的心靈也需要治愈嗎?還是說,你也欠了一屁股債?”
“呃……”感覺這就有些尷尬了,中年胖男子干笑兩聲,也是不由分說道:
“我經常來這,并不是來修行禪學的”
“你不是來修行禪學的?那你經常來這干什么?來旅游?”盧薇薇表示很好奇。
中年胖男子咧嘴笑笑:“都不是,我是包工程的,這座寺廟的建設,還有一些修繕工作,都是交給我來完成。”
“這不,寺院里面,最近要新建一些房間,畢竟現在的房間都不夠用,可能將來還有更多人會來寺廟修行。”
“按照這些師傅的意思,要多增加一些住房,提供給這些修行的市民。”
“原來是這樣?那你還是挺不錯的。”聽聞中年胖男子說辭,袁莎莎也是松上一口氣道:
“那些坐在大殿里各種修行的,感覺他們其實聽枯燥的,但你不一樣,沒啥心理負擔,還能在寺院賺錢,這想想就很不錯。”
“而且一開年就能做工程,那你豈不是賺翻了?這年過的應該挺滋潤吧?”盧薇薇也是調侃著說。
胖男子擺擺手:“我覺得過不過年,跟有沒有錢沒關系吧?”
“人家法律上也沒說,沒錢就不讓過年了,你說是不是啊?”
“哈哈,那倒是真的。”王警官咧嘴笑笑,也是調侃著說:
“這你們做工程的,過去不是有個詞,叫‘年關’嗎?”
“意思就是過年了,得把這個欠的外債還一下,過年又叫過年關,這你知道吧?”
“哈哈,那是當然的,不過現在沒有過年關這一說。”中年胖子也是隨口一說。
王警官眉頭一挑:“沒有這么一說?為啥?”
“因為現在好多人都欠債不還,只要他沒打算還這個錢啊,他就不用過這個關。”
“那是誰在過這個關?”袁莎莎也是好奇問他。
胖男子笑孜孜道:“哎呀,那當然是誰發愁誰過這個關啊,那必須得是債主啊。”
“這個債主心想,哎呀,這都年底了,外面還有幾十萬外債沒要回來,這個年可咋過呀?”
雙手一攤,中年胖男子又道:“你看,這發愁的是債主呀?那過關的就是他。”
“反正過去呢,欠別人錢都是給債主送點禮,說你再寬限我一年,現在呢,反過來了,都是債主給別人送禮。”
“關鍵是送了禮啊,這錢還不一定能要回來,禮物錢沒準還得再搭進去。”
“這倒是真的。”顧晨也處理過不少類似的案件,因此也非常清楚,欠錢的是大爺這么一說。
盧薇薇則是好奇的問他:“你怎么這么了解?”
“哎呦,我能不了解嗎?”中年胖男子感覺盧薇薇也是大驚小怪,不由分說道:“我都讓多少人把禮物搭進來了。”
可能是感覺自己說漏嘴,中年胖子頓時又趕緊改口道:“誒,不是,我的意思是,每次都是他們硬把禮物塞給我的啊。”
“他們為啥都要給你送禮呢?你是欠債的呀?”袁莎莎表示很好奇。
中年胖男子若有所思,也是默默點頭:“可以這么理解吧。”
“不過他們給我送禮,肯定不白送啊,肯定是有事求我啊。”
“那一般都是求你辦什么事啊?”顧晨也是好奇問他。
總感覺這個胖子,包攬的工程還不錯。
至少在顧晨看來,一臉富態的模樣,也是個賺錢小能手。
當其他工地人還在為年后某些工程發愁時,中年胖男子就要開始動工。
雖然工程量不算很大,只是修建一些寺院的房間,可工程再小,總能賺錢。
所以作為一個包工頭,顧晨相信他沒有吹牛。
中年胖男子擺了擺手,也是笑孜孜道:“哎呀,其實也沒什么事,也沒什么大事,就是求著我呀,把欠他們的錢還給他們。”
“噗!你還真是欠債的主啊?”感覺被自己猜對了,盧薇薇也是噗笑著說。
“那你最后還了沒有?”王警官出于職業習慣,還是多問了一句。
“還了還了。”中年胖男子倒是說的挺爽快,直接回復道:“但是我發現,這些人也太現實了,我得譴責一下他們。”
“譴責?”眾人聞言,也是異口同聲。
“他們都怎么了?”袁莎莎問。
“還能怎么了?不講究唄。”胖男子一臉無奈,走到寺院外頭一處路燈一下,也是忍不住吐槽著說:
“這沒還錢之前呢,唉,過年還給我送點禮,給我送個新年祝福啥的。”
“等我把錢還給他們了呢,按理來說,應該更感激我才對啊。”
“但是我錯了,他們不僅不再給我送禮了,說話也沒以前那么客氣了,過年連個祝福也都省了。”
“不是,你等會兒。”王警官越聽越懵,也是問中胖男子道:“這是人家不講究還是你不講究啊?”
“當然是他們不講究唄,都說借出去的錢,收回來是仇人,我不僅還了他們的錢,又沒記他們的仇。”
“這么善良的我,遇到我難道他們不感動嗎?難道我不值得他們交朋友嗎?”
中年胖子也是反駁著說,感覺還委屈自己的樣子。
顧晨捂嘴偷笑,也是緩緩說道:“這欠錢終究不太好,畢竟這年頭,講誠信的人也不是沒個地方都有。”
“尤其是過年之前,大家都希望要回自己的債務,對債主客氣一點是肯定的。”
“咱就先不說交不交朋友,咱就是說,這過年,大家都圖過年關,賬務清零,這樣大家也都皆大歡喜,開開心心過大年不是嗎?”
“道理雖然沒錯,可我就是沒賺著啥錢。”中年胖男子從口袋里掏了掏,拿出一包6塊錢左右的香煙,將其中兩支遞給顧晨和王警官。
被顧晨和王警官謝絕之后,便自顧自的點上一支,悠哉的與幾人攀談起來:
“要說過年,唉,說實話,現在歲數大了,我是不太喜歡過年的,因為……因為過年就要年長一歲。”
“我要是不過這個年的話,我歲數就沒長,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啊?”
“那你這不是自欺欺人嗎?”盧薇薇也是忍不住吐槽說。
中年胖男子倒是無所謂道:“反正,或者是自愿過年,非必要可以不過年啊,特別是最好讓我們跟有錢人分開來過年。”
“噗!”聽中年胖男子這么一說,袁莎莎感覺這人還挺有意思,也是忍不住吐槽道:“跟有錢人分開來過年是啥意思啊?”
中年胖男子吐上一口煙圈,也是侃侃而談道:“因為有錢人天天都是過年啊,多一個少一個的無所謂。”
“但是對于我們這些人來說,一年就這么一個年,過一個也少一個。”
“每年過年呢,他們還跟咱們摻和在一塊過,還得看他們的臉色。”
“他們有錢呢,就顯得咱們貧窮,跟他們一比較,咱們誰的年能過好啊?”
“呃,聽你這么一說,好像是有那么點道理啊。”王警官雙手抱胸,感覺胖子的說辭在理。
中年胖男子抬頭看了眼王警官,也是調侃的笑笑:“這是我最直觀的感受。”
“你們想想是不是啊?為什么小時候那么窮,大家過年都很開心,現在誰也不缺吃少穿的,為啥過年就不快樂呢?”
“那你說這是為啥呢?”盧薇薇問他。
胖男子嘿嘿一笑:“還是因為這些有錢人跟咱們摻和在一塊過年造成的?”
“感覺這算惡意過年了吧?應該就是分兩波啊,讓他們夏天過,咱們冬天過。”
“他們過他們的,咱們過咱們的,他們富他們的,咱們窮咱們的,兩撥人互不打擾最好。”
“不討論掙錢,大家都能把年過好。”
見中年胖男子如此仇富,顧晨感覺他應該是沒賺什么錢的樣子,否則也不會抽6塊錢的香煙,感覺最少得10塊左右的樣子吧?
于是顧晨繼續問他:“所以你每年能把年過好嗎?”
“我能啊。”中年胖子的回答,倒是出乎顧晨的意料之外:“我不跟有錢人比較,我就能把年過好。”
“像你的話,你一般是跟誰比啊?”盧薇薇感覺這個胖子有些可愛,說起話來也是一套一套。
但中年胖男子則是甩了甩夾煙的右手,自我調侃著說:
“像我的話,我都是跟我家豬比啊,我最多是沒錢過年,我們家豬都沒命過年。”
“那我跟它一比,我還有啥不知足的呀?你說是不是啊?”
“噗!”感覺這胖子不去參加《歡樂喜劇人》都有些可惜了。
盧薇薇強忍著憋笑,只能默默點頭:“沒錯,關關難過關關過,年年難過年年過。”
見盧薇薇頗有幾分姿色,又很年輕,中年胖男子也很樂意跟美女交談,忍不住調侃起來:
“小姑娘,作為一個過來人,我給你們一點忠告吧。”
“啊?”盧薇薇目光一呆,有些詫異:“你要給我點忠告?”
想了想,盧薇薇又道:“那好吧,你說。”
“作為一個過來人,我勸你不要跟寺廟里的這些人一樣,他們都是在逃避現實,這類人我見多了。”
“事業剛開始順風順水,朋友圈恨不得一天發10條動態來自我炫耀。”
“再后來,一天兩三條,或者幾天發一條,再到后來一個月發一條動態就算不錯了,然后就是朋友圈一個月可見,三天可見,可啥內容都沒有。”M.6Zw.Net
“就當你們把這些人遺忘的時候,他們突然就發一些禪學圖文,各種抄經文圖片,各種佛學內容轉發,反正就開始一心向佛了,這種大部分是事業受挫,需要一點心靈安慰。”
偷偷瞥了眼寺院內的這些人,中年胖男子又道:“他們這些人,普遍就是這種情況。”
“所以我跟他們接觸多了,自然也知道一些具體情況。”
抬頭看了眼盧薇薇,顧晨和袁莎莎,中年胖男子又道:“我也是看你們幾個有緣,所以才提點你們一些東西。”
“這些東西,可不是你們在寺院里修身養性就能領悟到的,這第一,就是不要動不動眼眶一紅,就覺得人間不值得,開始懷疑人生。”
“畢竟什么年齡階段會讓你走什么路,上天一步彎路都少不了你的。”
“所以,好好活著,活著才有希望,孫蕓梅那老太太就經常偷偷哭泣。”
“兒子都失蹤了這么多年,她也都一大把年紀了,但卻還走不出失去兒子的痛苦。”
“這倒是真的。”顧晨聞言中年胖男子說辭,也是不由默默點頭:
“孫蕓梅的兒子離世這么些年,她的確還活在過去,其實她自己或許也并不確定,她兒子是否是在北嶺失蹤的。”
“畢竟,就算失蹤出現意外,那尸體這么多年尋找下來,也能找到些線索,但是這些年下來,卻并沒有任何蛛絲馬跡,或許他兒子并不是在北嶺失蹤的也說不定。”
“可不是嘛?”聽顧晨這么一說,中年胖男子也是笑呵呵道:
“所以她這老太太就容易感覺人間不值得,他就是聽多了別人的說辭,所以感覺兒子一定是在北嶺失蹤的。”
“所以,這第二點,我要告訴你們的是,不要總是去聽別人告訴你,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聽來聽去,久而久之,你就會失去自己,沒有主見。”
頓了頓,中年胖男子還伸出雙手比劃起來,說道:“這貝多芬大家都知道吧?”
見眾人默默點頭,胖男子又道:“大家都說失聰的他,不可能成為偉大的音樂家,可是他聽進去了嗎?他沒有啊,對不對?”
就在眾人還沒反應過來之際,胖男子趕緊又道:“還有這第三呢,就是不要把沒教養,當做有氣場,不要在別人面前秀自己的優越感,不要去關心無關緊要的瑣事。”
“還有這第四,就是有些話你不知道該不該說?你就不要說,因為你一旦說出來,性質就變了,而結果未必就會變好。”
“所以謹言慎行,放在哪里都沒有錯。”
“話說,這些你都是從哪聽來的?”王警官畢竟是個老江湖,一瞧這家伙說起話來一套一套,又跟他身份不太符合,頓時心中產生疑惑。
中年胖男子頓時不好意思,也是撓撓后腦,吐槽著說:“其實這些東西,也是吳大師告訴我的,他是這方面的專家。”
“聽說吳大師之前也是個商人,后來生意破產,導致家庭破裂,最后想開了,才遁入佛門,從此到處游學,也參透的不少道理。”
“所以每當來這北嶺寺院,進行修行的男女,他們都喜歡主動去找吳大師,找他破解人生道理。”
“吳大師這么神奇嗎?”感覺這些人會不會過分把吳大師吹捧成世外高人?盧薇薇也是好奇不已。
但中年胖男子卻是肯定著道:“吳大師所說的那些東西,看似是一些沒用的廢話,但是卻能直擊心靈。”
“他能夠看透每個不同人的心中困惑,能夠根據每個人的不同境遇,提供不同的解決方法。”
“反正他這種境界,可不是一般二般人可以達到的,許多人在吳大師這里,重獲新生。”
左右看看,見四周無人,中年胖男子也是湊到顧晨幾人身邊,小聲提醒:
“聽說之前有幾個做大生意的老板,應該經營不善,導致公司破產,負債累累。”
“可經過北嶺寺廟這邊的吳大師提點,很快又重整旗鼓,整合起手里的資源,愣是東山再起。”
“而且這種神話,可不是我亂吹牛,很多人都知道的,所以你們現在知道,為什么這么多人來北嶺找吳大師了吧?”
聽著中年胖男子把吳大師吹上天,顧晨幾人還是相當懷疑。
當然,并不是懷疑吳大師的本事,而是懷疑這些故事的真偽。
許多寺廟,也是靠一些虛假宣傳,把寺廟里的師傅吹得神乎其神。
用現在的商業套路來說,那就是打造幾個流量網紅,以此帶動自身的流量。
一個寺廟的香火如何?有時候很大程度得看寺院里的師傅水平如何?
當然,市中心占據優越地理位置的除外。
顧晨所想的是一些偏遠地區的寺院,就比如北嶺的寺院。
你要想讓人家大老遠跑來這里修身養性,甘愿掏點香火錢,那必須要給這些人心理上的安慰。
而且必須要讓這些人有所收獲。
當然,這里的“收獲”,指的也是心靈上的。
顧晨抬頭看著這個滿嘴跑火車的中年胖子,也是插話問他:“所以,你覺得孫蕓梅老太太跟吳大師之間,是這種需要治愈的關系嗎?”
“哎呦,那可太是了。”聽顧晨這么一說,中年胖男子也是爽快回道。
隨后靠在顧晨耳邊,也是小聲提醒:“我感覺,這個孫蕓梅老太太好像跟這個吳大師關系不錯,兩人似乎很多年前就認識的樣子,應該算是老熟人吧?”
“畢竟,這北嶺寺院還沒建好的時候,她孫蕓梅就跟這個吳大師認識,可以想象這兩人之間的關系有多鐵?”
聽著中年胖男子說起孫蕓梅與吳大師之間的微妙關系,顧晨忽然眉頭一蹙,計上心來。
感覺這些是自己之前并沒有掌握到的消息和線索。
之前從孫蕓梅的妹妹孫海芳那兒,只知道孫蕓梅去北嶺祭祀自己失蹤的兒子,必會去北嶺寺廟找吳大師。
但是按照邏輯推理,孫蕓梅應該是北嶺寺院建好之后,才與吳大師相識才對。
可聽這中年胖男子一說,似乎孫蕓梅與吳大師,在很早之前就有過交集。
再加上大家對吳大師的身份了解,這人之前經商過,后來生意失敗才遁入佛門。
想想當年吳大師做生意的同時,就已經跟孫蕓梅認識。
想到這些,大家相互看看彼此,似乎都有注意到這些問題。
“聽你這么一說,我們還真想好好見一下這個吳大師。”盧薇薇突然對這個吳大師特別感興趣。
心想這是何等高人?才會讓這么多在生意場上各種失意的人,對他如此崇敬?
想必也是有一些過人的本事。
可既然是這樣,那么孫蕓梅多年來埋藏在心中的苦楚,想必也會全盤托出的告知給吳大師。
只要見到吳大師,或許能了解到一個更加全面的孫蕓梅。
“你們……今晚是要住這里嗎?”中年胖男子問眾人。
眾人默默點頭。
“那好吧,我也住這里,我這邊還有幾個兄弟,都是做工程的,老泥水匠了,他們也住在寺院里。”
“你們要等吳大師,運氣好,今天晚上或許能碰見,運氣不好,那就只能等到明天上午。”中年胖男子說。
“吳大師晚上也回來嗎?”顧晨感覺,都深夜的樣子,吳大師應該不會走山路回寺院吧?
但中年胖男子卻是擺擺手道:“不會的,吳大師反而喜歡走夜路。”
“按照我對他的了解,他總是說,走夜路,安靜,有時候還能參悟一些人生道理。”
“他這個人喜歡給人脫離苦海的指點,所以,他應該也算一個思想家吧?誰知道呢。”
自言自語的干笑兩聲,中年胖男子問顧晨:“那你們還有什么要問的嗎?沒有的話,我去這邊那點東西就回去。”
“那就不打擾你了。”顧晨感覺能夠知道的線索,基本都在中年胖男子身上挖掘干凈,基本上已經沒有太多需要的東西。
中年胖男子與幾人簡單寒暄了幾句后,便來到寺院外頭,將一棵大樹底下的工具包整理一下,轉身提進了寺院內部。
盧薇薇轉身問顧晨道:“顧師弟,你也聽到了,這個吳大師,或許今晚不會出現,那我們是不是得進去休息?畢竟爬到山頂,也夠累的。”
見盧薇薇已經有些疲憊的樣子,顧晨站在小廣場上,看了眼山下,感覺并沒有人員上山的樣子,便同意道:
“行吧,今晚大家就在這里休息,明天一早再看看情況。”
“行,就等你這句話了。”王警官打上一記哈欠,感覺自己眼皮似有千斤重,都有些快睜不開眼。
顧晨這么一說,他便沒有顧慮,直接轉身往寺院走去。
按照之前小和尚帶著大家來到的房間,顧晨和王警官走入自己的房間,而盧薇薇和袁莎莎則來到隔壁。
而且顧晨還意外發現,除了自己和盧薇薇的兩個房間之外,并排的房間,似乎還住著其他人員。
想想或許是中年胖男子所說的一些工友,那輛山下的面包車,或許就是他們的座駕。
還有就是那兩輛越野車座駕的主人。
時間越來越晚,眾人都閉眼休息。
睡在顧晨身邊另一張床上的王警官,早早就打起了呼嚕。
但是顧晨卻精力充沛,看著窗外的月亮,卻是遲遲無法入眠。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時間,只感覺外頭的噪音開始漸漸消散。
顧晨揚起左手,看了眼手表。
此刻已經是凌晨2點。
顧晨卻突然聽見,寺院大殿附近,似乎傳來一陣交談。
利用大師級觀察力,顧晨能夠隱約聽見其中一人是小和尚,而與之對話的,貌似是一位大爺,但是小和尚叫他吳師傅。
聽到這里,顧晨直接坐立起身。
“難道是吳大師交流回來了?”想了想,顧晨準備叫醒王警官。
可扭頭一瞧,卻發現王警官正在那兒呼呼大睡,似乎是累得不輕。
想想也不好打擾,于是顧晨果斷放棄了打攪王警官與周公幽會的機會,直接穿上外套,帶上手機,輕手輕腳的將房門打開,隨后虛掩起來,便朝著聲源方向快速走去。
此時此刻,大殿里的燈光雖然滅掉一些,但是點燃的蠟燭卻依然很多。
這里是整個寺院最明亮的地點。
而此時此刻,顧晨發現一名老師傅,此刻正在跟幾人交談。
而這幾人,顧晨之前在來到北嶺寺院的時候也見過,正是那些坐在大殿之內,默念著經文進行打坐的男女。
“他們怎么還沒睡?”顧晨揉了揉眼,只能腳步輕盈的走了過去。
“所以,你知道該怎么做了嗎?”年長的老師傅問一名中年女子。
中年女子雙手合攏,也是默默點頭:“聽吳大師提點,頓時感覺心里好受多了,看來我修行的好不夠。”
“慢慢來吧,有些事情強求不得,你就是做事不專心,容易分散精力,明天就像來這修行幾天,想必你心中的困惑,能夠很快解開。”
“是的吳大師,謝謝你吳大師。”中年女子非常誠懇的雙手合攏,對著那名叫“吳大師”的老師傅鞠上一躬。
隨后,吳大師揮一揮手,跟在中年女子身邊的一名男女,也都相繼告別。
幾人離開大殿之后,便開始結伴同行,往顧晨剛才的住處走來,想必也是住在這邊。
見幾人與自己擦肩而過,顧晨趕緊叫住剛才那名中年女子,問道:“這位大姐,剛才跟你說話的,是不是吳大師?”
“沒錯。”被顧晨突然叫住,中年女子也是停頓了一下。
“好的謝謝。”顧晨道了聲謝,便快速朝著吳大師的方向走去。
此時此刻,小和尚正在收拾剛才幾人的坐墊,而吳大師則站在佛像面前,嘴里在默念著什么。
顧晨走到他身后,吳大師的耳根微微顫動,似乎也發現有人在身后。
頓時睜開雙眼,扭頭一瞧。
見顧晨是一副陌生面孔,也是好奇問他:“這位施主,你有事嗎?”
“您就是吳大師?”顧晨問他。
老師傅并沒有馬上回答,而剛才收拾坐墊的小和尚,則趕緊湊到老師傅耳邊,跟他小聲嘀咕了幾句。
老師傅默默點頭,示意小和尚先去忙碌,自己則是上前一步,看著顧晨問道:“你是專程過來找我的?”
“沒錯,等您很久了,我能跟您聊聊嗎?”顧晨也是帶著誠懇的語氣說。
吳大師上下打量著顧晨。
顧晨此刻只穿著一件羽絨外套,一條秋褲,甚至連襪子和外褲都沒穿。
可見是剛才聽見自己的動靜,這才起床之后,匆匆趕來。
于是吳大師問顧晨:“施主今晚是住在這里對嗎?”
“沒錯。”顧晨默默點頭。
吳大師咧嘴一笑,問顧晨:“那你不冷嗎?最近天氣寒冷,而且我們北嶺山上,海拔高,寒氣重,施主就不怕感冒?”
“我身體硬朗,沒問題。”顧晨也是笑笑說道。
吳大師見狀,也是淡笑著說:“你住在客房里,卻能知道我的到來,看來你的聽覺能力不錯,可是……”
想了想,吳大師又道:“可是從客房到大殿,也是有段距離,施主能從這么遠的距離就聽見我的到來,可見施主確實有過人之處。”
大晚上的,跟傳說中的吳大師站在大殿門口交流,顧晨也沒想太多。
但是吳大師話中有話,顧晨并沒有意識到問題。
小和尚見狀,也是趕緊湊到顧晨耳邊,提醒著說:“施主,你衣冠不整,不太適合站在大殿門口,這是對佛祖不敬。”
“啊?”顧晨被小師傅一提醒,頓時恍然大悟,這才意識到,剛才自己出門匆忙,以至于沒有穿外褲和襪子。
此時套著一件羽絨大衣站在這里,確實有些對佛家不敬。
顧晨有些尷尬,也是趕緊解釋:“不好意思,剛才聽見好像是吳大師回來,所以一激動,就忘記了要穿戴好衣物過來,我只是想盡快見到吳大師……”
還不等顧晨把話說完,吳大師便擺斷,柔聲問道:“施主是否心中有困惑?”
“啊?”聞言吳大師說辭,顧晨也是表情一呆。
“就是問你心中有沒有無法解答的東西?”小師傅通俗易懂的解釋。
“哦。”反應過來的顧晨,也是“哦”了一聲,這才又道:
“這次來北嶺寺廟找吳大師,的確有要緊事想跟吳大師交流一下,不知道吳大師今晚方不方便?”
“這都已經很晚了,要不明天吧?”小師傅也是替吳大師回道。
但吳大師卻是擺了擺手,笑孜孜道:“無妨,只是這里不適合交談,要不這樣,這位施主可以去我的禪房一敘,不知施主意下如何?”
“那當然是可以的,就是打擾到吳大師。”顧晨自然知道,吳大師剛從外頭交流回來,本身已經非常疲憊。
而自己深夜找吳大師了解情況,確實也有些不太禮貌。
可畢竟自己來這里是來調查案子的,孫蕓梅失蹤的事情還沒著落。
顧晨是個工作狂屬性,在見到可以告知自己線索的吳大師,就站在自己面前時。
有些話,顧晨就像第一時間知道,并不想拖到明天。
畢竟,今日事今日畢,明天則是充滿各種變數。
吳大師上下打量著顧晨,見顧晨一身浩然正氣,也是咧嘴笑笑,說道:“那施主跟我來吧。”
“好。”顧晨見吳大師轉身要走,也沒猶豫,直接跟在后頭。
兩人一前一后,來到了另一處的一間禪房。
這里的房間,明顯比自己剛才睡覺大房間要寬敞不少。
面積很大,而且房間里各種禪文化的擺件很多。
墻壁上也掛著一個大大的“禪”字書畫。
而床邊還放著坐墊,各種稀奇古怪,甚至顧晨都沒有見過的物品也是琳瑯滿目。
見顧晨對房間頗為好奇,尤其是書柜上的眾多物品頗為好奇時,吳大師也是咧嘴笑笑:
“哦,這些都是那些施主送給我的禮物,我一般是拒收的,但是他們放下就走,我也沒辦法處理,所以就暫時堆在這里。”
“等日后這些施主在來北嶺寺院,我在把這些東西還給他們。”
“哦。”顧晨只是簡單的“哦”了一聲,感覺并沒有什么大驚小怪。
畢竟,吳大師在這些人的心目中,應該地位很高。
送他一些禮物,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但是顧晨還是識貨的,這書柜上的各種物品,很多都是價值不菲。
吳大師在顧晨參觀房間的同時,已經給顧晨倒上一杯茶水,遞給顧晨道:“施主喝杯熱水吧,暖暖身子,我們這北嶺山上,夜間寒冷,很多人并不適應。”
“謝謝。”顧晨接過杯子,道了聲謝,最后在吳大師的安排下,坐在一旁的木凳上。
而吳大師則是見棉長袍一掀,脫掉鞋子,直接盤坐在床上的一個軟墊上,擺出一副打坐的姿態,問顧晨:
“還不知道施主叫什么?”
“哦,我叫顧晨。”顧晨說。
“哦,顧晨?名字挺好聽的,那么顧施主,你今晚來這找我,到底所為何事?”吳大師問。
“是向您打聽關于孫蕓梅的事情。”顧晨隨口一說。
然而當吳大師聽見“孫蕓梅”三個字時,整個人也是目光一怔,表情頓時有些復雜。
顧晨見狀,趕緊追問吳大師道:“吳大師,聽說您跟孫蕓梅很熟對嗎?”
“算是故交吧。”吳大師說。
“那您知道,孫蕓梅現在在哪里嗎?她已經很長時間,沒有跟家里人聯系,手機也打不通,整個人現在出于失聯狀態……”
“我知道。”
這邊顧晨話音未落,吳大師便點頭回應:“你跟之前那個叫趙科的人,是什么關系?”
“這個叫趙科的人,今天白天也來過北嶺寺廟,也說是來找孫蕓梅的,你跟他應該是認識的吧?”
感覺一天時間,來北嶺寺院找孫蕓梅的人不少,吳大師而已是頗為好奇的問顧晨。
顧晨咧嘴一笑,直接在羽絨外套的口袋里掏了兩下,隨后將人民警察證的皮夾掏出,亮在吳大師面前道:
“其實,我是警察,這次來到北嶺寺院,也是來找尋孫蕓梅下落的,她的家人現在報警,說已經有將近一個月時間沒有孫蕓梅的任何下落。”
“懷疑孫蕓梅現在有危險,所以才讓我們過來了解下情況。”
頓了頓,見吳大師一臉惆悵,顧晨隨后又問:“所以,吳大師知道孫蕓梅現在在哪里嗎?”
“呃,這個……”
見顧晨已經亮出警察身份,吳大師顯得有些尷尬。
但是在短暫猶豫了幾秒之后,吳大師還是淡然回道:“關于孫蕓梅現在在哪這個問題,恕我無可奉告,因為我也不知道,她現在究竟在哪個地方?”
“您跟她不是很熟嗎?而且您倆好像還是故交?那您知道她應該會去哪里嗎?”顧晨緊跟著又問。
然而這一次,吳大師的沉默時間卻又延長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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