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呲呲!”一陣對講機電流雜音傳來,一名消防救援隊戰士,立馬從目光呆滯的盧薇薇手中搶過對講機,按下通話鍵喊道:
“隊長!隊長你沒事吧?隊長?!”
連續的呼叫,好像已經沒了任何回應。
所有人在此刻都呆滯的看著坍塌的廢墟。
很快,一名年輕的消防隊員,忽然忍不住哇哇大哭。
可很快就被那名拿著對講機的消防員戰士拍了下頭盔,
怒道:“你哭什么哭啊?哭喪呢?隊長只是下落不明,你這么哭,你是咒他呢?”
“那你流什么眼淚?”被拍頭盔的消防員戰士,也是不由吸了吸鼻子。
手持對講機的消防員,此刻才意識到,剛才的激動,
已經讓他熱淚盈眶,
只是自己并沒有感覺。
再看看周圍其他人,所有人都垂頭喪氣。
剛才那記坍塌,
可以說,整個建筑的破損部位,幾乎如泰山壓頂一般的碾壓下來。
而被壓在下邊的人員,生還的可能幾乎是微乎其微,這名消防員戰士怎么會不知道呢?
可面對如此多廢墟殘渣的掩蓋,要想再把人給救出來,恐怕比登天還難。
而且這幾人還是在廢墟建筑的地下通道,可見這是老天爺不長眼啊。
盧薇薇什么話都沒說,只是安靜的走到一處廢墟石塊上,然后坐在上頭愣愣發呆。
袁莎莎見此情況,也是趕緊走到盧薇薇身邊并排坐下,挽住盧薇薇的胳膊安慰道:“盧師姐,你沒事吧?”
“我有什么事啊?”
盧薇薇說話異常冷靜,這讓身旁的袁莎莎忽然疑惑起來,忙道:“盧師姐,
你可別嚇我,
平時你這個時候早就大喊大叫了,可你現在不說話是幾個意思啊?最起碼你想哭就哭吧。”
“小袁。”盧薇薇扭頭看向身邊的袁莎莎,
也是學著顧晨的口吻,冷靜的教育道:
“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現在顧師弟他們只是暫時失聯,并不意味著他們就有危險啊?我為什么要哭?”
袁莎莎:“……”
“好像說的有道理。”冷靜下來的袁莎莎,忽然抬頭看著面前的眾人。
而此時的消防員戰士,正一個個鬼哭狼嚎的大喊隊長的名字,然后再拼命的挖掘碎石,想要將掩埋的幾人快速救援出來。
回頭再看看身邊的盧薇薇,此刻的盧薇薇不由聳了聳肩,也是強顏歡笑著說道:“放心吧小袁,沒事的,顧師弟和老王他們,一定會逢兇化吉的。”
“嗯。”雖然感覺現在的盧薇薇表情很假,但袁莎莎也非常清楚,這只是不愿面對現實的強顏歡笑。
于是袁莎莎也抱著鴕鳥心態,跟盧薇薇一起期待起來。
“啪!”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廢墟建筑的另一側,忽然傳來一陣廢墟滾落的動靜。
正在拼命搶救的眾人,
頓時停下手頭工作,
所有人都站在原地,愣愣的看著聲源處的動靜。
“啪!”
又是一聲動靜傳來。
大家這才發現,一把斧子從廢墟中冒了出來,緊接著,滿頭灰塵的消防領隊老方,直接從廢墟里鉆了出來,對著空氣“呸呸”兩下,這才扭頭發現了自己的隊員。
“還傻站在這里干啥呀?過來搭把手啊?”老方對著隊員們怒斥道。
反應慢半拍的眾人,這才從剛才的懵逼狀態中緩過神來,一個個沖了過去。
三下五除二,像拔蘿卜一樣,將消防領隊老方從廢墟里拔了出來。
盧薇薇和袁莎莎,以及身邊的巡警和輔警,還有工地破拆負責人和工人,全都圍攏過去。
消防領隊老方坐在廢墟上,也是重重的喘息兩聲,看著面前一群懵逼的隊員,也是沒好氣道:“剛才誰在那里哭喪呢?啊?我還沒死呢。”
“可是隊長,剛才……坍塌了呀?”
“坍塌了就必須死啊?我說你……”
說道這里,老方實在忍不住要掄起拳頭教訓一下這個多嘴的年輕隊員。
年輕隊員頓時向后一縮,趕緊躲在了另一名隊員的身后。
其他眾人頓時都笑出聲來。
“方隊,我顧師弟和老王呢?”盧薇薇趕緊追問。
“沒事,不用著急。”老方努力平復下心情,這才又道:“他們人都在下面,我是先鉆出來呼叫支援的。”
“剛才是怎么回事?你們不是在地下通道的那邊嗎?怎么一下子跑到這邊來了?這位置也差太遠了吧?”袁莎莎此刻也感覺一臉懵逼。
畢竟這位移差得也太多,仿佛就是空間位移一樣。
明明大家都在坍塌的地下通道入口救援,而一轉眼功夫,老方竟然從距離坍塌地點很遠的位置鉆了出來,這就很耐人尋味了。
見大家都很疑惑,老方也是笑孜孜道:“哎呀,這怎么跟你們說呢?”
“當時,我們已經發現了那兩名失蹤的人員,然后正準備帶著他們撤離出來,就忽然遇見了塌方。”
“好在我們當時都躲在通道的角落位置,坍塌的墻體,直接形成了一個生命空間,并沒有壓到我們。”
“那后來呢?”盧薇薇頓時放棄了冷靜,趕緊追問。
“后來?后來我們發現,由于剛才的坍塌,導致其中一處原本封閉的墻體位置,出現了一個真空漏洞,然后我們就用手里的家伙,將洞口挖開,鉆了過去。”
“卻發現,另一邊的建筑結構都很完整,雖然坍塌,但是大架構框架,導致那邊有許多空隙。”
“所以,我們就跟著空隙一直爬,一直爬,終于看到了外頭的陽光。”
頓了頓,有些嘴唇干裂的老方,也是勾了勾手,說道:“水。”
“哦哦。”一名消防隊員見狀,趕緊將自己的水壺遞給老方。
老方猛灌兩口,這才又道:“所以,我先帶著工具上來,然后再下去救他們,他們帶著傷員還在下邊,都很安全。”
“那為什么我們呼叫你們,你們卻不回答?”盧薇薇問。
老方笑了笑,將掛在自己身邊,已經砸成零件狀態的對講機取下說道:
“我們所有人的對講機,都在坍塌的時候損毀,沒辦法跟你們外界溝通,現在你們還是趕緊把洞口挖大一點,把他們先救出來再說吧。”
“沒錯,趕緊把人救出來。”袁莎莎也趕緊道。
在短暫的了解下方情況之后,大家頓時拿起手中的救援工具,開始將洞口的廢墟逐個挖開。
為了安全起見,在與廢墟內部的顧晨幾人通話之后,大家將一些防護頭盔等急救物品,暫時先用繩索吊了下去。
之后再根據現場情況,小心謹慎的將洞口挖開。
20分鐘左右,救援隊已經可以派人下去,于是大家將繩索扣在救援隊隊員的身上,讓帶著簡易擔架的隊員緩緩走進廢墟。
沒過多久,兩名救援隊隊員,抬著擔架從里邊出來。
阿哲被蓋住眼睛率先救出。
緊接著是萬小敏,此時的萬小敏由于長時間待在黑暗區域,因此現在也是蓋住雙眼。
抬出洞口的那一刻,首先問隊員要水喝。
最后是顧晨和王警官,兩人相互攙扶著從洞口走出。
顧晨沒有任何異常,倒是王警官按住屁股,一瘸一拐的走了出來。
“顧師弟你沒事吧?”
“顧師兄,沒有受傷吧?”
見顧晨和老王走出洞口,盧薇薇和袁莎莎,立馬過去攙扶顧晨,詢問顧晨是否受傷?
顧晨搖搖腦袋:“我沒事,也沒受傷。”
“你們瞎呀?”這邊顧晨話音剛落,王警官卻不樂意道:“你們沒看見受傷的是我嗎?我才是傷員。”
“哦哦。”反應過來的盧薇薇,這才趕緊詢問王警官:“老王你哪受傷了?”
王警官緩緩扭過身子,吃疼的說道:“屁股受傷。”
“屁股受傷?你這受傷的部位還真是……”想了想,盧薇薇又問:“誒我說老王,你這屁股是怎么受傷的?”
“呵呵,我怎么知道?”提到受傷,王警官也是一臉沮喪,不由分說:
“原本我們在下邊等待老方的救援,感覺實在是有些疲憊了,我就想著,要不先坐下來休息一下?”
“可結果倒好,這一坐,出事了,直接坐在了一顆鐵釘上,當時就把莪給疼得……”
“噗!”
聞言王警官說辭,盧薇薇頓時忍不住憋笑起來:“我說老王,為什么每次倒霉的都是你啊?你坐下來的時候,就不知道看一下地上有沒有釘子啊?”
“這……這我當時哪里會想這么多?”一聽盧薇薇調侃自己,王警官頓時也急了。
盧薇薇也是忍不住搖搖腦袋,有些無語道:“你的運氣實在是太差了,轉過來看看,要不要給你上點藥?清洗一下傷口?”
見盧薇薇說完就要撥開自己的左手,王警官頓時不樂意道:
“別別別,估計還流著血呢,待會讓那些消防隊隊員,過來幫我清理一下傷口,順便再幫我叫救護車,我這可是因為救人才受傷的。”
“你這是救人之后才受傷的。”盧薇薇愣是要反駁一下。
“嘖!”王警官不滿意的“嘖”了一聲,再次提醒:“是救人的過程中受傷的,最起碼救援還在進行吧?過程中受傷那就是工傷啊。”
“行行行。”見老王同志還急眼了,盧薇薇忍不住要調侃幾句:
“你說你老王也真是的,這都快把人給救出來了,你自己倒好,最后時刻把自己給弄傷了。”
看著王警官死死按住自己的屁股,盧薇薇也是嘆息著評估:“就你這傷,估計好幾天不能坐立吧?得趴著,那還不得讓趙局給你批幾天工傷假呀?”
“那樣最好。”王警官也是巴不得道:“正好可以在家多陪陪你嫂子和小貝,我還求之不得呢,只是這個案子……”
“王師兄放心,案子的事情交給我們。”顧晨也是承諾著說道。
“行,有你顧晨這句話,那我就放心去養傷了。”
見兩名消防隊員拿著空余的擔架就要離開,王警官頓時趕緊叫住兩人道:“那什么?擔架,我受傷了。”
“對,這里需要擔架。”盧薇薇見狀,也是呼叫了一聲。
很快,兩名消防救援隊隊員,拿著擔架來到王警官跟前。
隨后,王警官捂住屁股,趴在擔架上,被抬到了安全區域。
沒過多久,便跟隨著萬小敏和阿哲,一起被送上救護車,離開了現場。
中午12點。
人民醫院病房區。
剛吃過午飯的萬小敏,氣色明顯要好上許多,隔壁床的王警官,則是趴在那兒吃著病號午餐。
至于阿哲,至今還在ICU病房,似乎有些神志不清,也是幾人當中受傷最重的。
顧晨,盧薇薇和袁莎莎則坐在一側,將執法記錄儀打開,準備現場詢問萬小敏一些事情。
“萬小敏,你的傷勢好些了沒有?”顧晨問。
“好多了。”萬小敏摸了摸纏滿繃帶的腦袋,有些吃疼著說道:“就是腦袋還有點暈暈的,不過修養幾日,應該就能恢復了。”
“你的頭上縫過針,所以要特別注意一下。”顧晨也是提醒著說。
“謝謝。”萬小敏微微點頭,有些慚愧。
而顧晨也是言歸正傳道:“下面我們有些問題想要問你,希望你能夠如實回答好嗎?”
“可以。”萬小敏經過這次的死里逃生,似乎也變得非常配合。
顧晨抬頭問道:“是誰綁架了你和阿哲?”
“是……是胡明。”雖然有些不愿意,但萬小敏還是緩緩說道。
顧晨有些不理解道:“你跟胡明不是發小嗎?而且沒猜錯的話,你們還是彼此的初戀。”
“而阿哲跟你們也是發小,并且胡明來江南市與你見面,還是阿哲精心安排的,可胡明為什么要綁架你們?”
“這……”
似乎是問到了敏感問題,萬小敏忽然又猶豫起來。
“不方便說?”盧薇薇道。
萬小敏搖搖腦袋:“我不知道怎么開口。”
“慢慢說不急,把那天發生的事情,詳細的告訴我就好。”見萬小敏此刻還有心理負擔,顧晨也不急著逼她。
萬小敏努力平復下心情,也是再三猶豫,這才緩緩說道:
“那天,那天我跟胡明在餐廳用餐,其實并不愉快。”
“怎么說?我感覺你們不是聊的挺好嘛?而且你跟胡明多年未見,感覺應該是有聊不完的話題才對啊?”盧薇薇回想起當時吃飯的場景,也是忍不住要說道幾句。
但萬小敏卻是無奈說道:“其實,更多的是尷尬,因為,我們之間的關系,其實并沒有你們想象中的那么好。”
“因為之前是初戀的關系,所以讓你們感覺,我們好像關系不錯,但……但并不是這樣。”
見萬小敏說話含糊其辭,似乎總在跟大家繞彎子。
趴在病床上的王警官也有些忍不住道:“萬小敏,你跟胡明之間,是怎么分手的?真的是因為胡明遷回魔都之后,因為異地而分手的嗎?”
萬小敏搖頭。
“那是什么原因?”王警官就猜到沒這么簡單,于是又問萬小敏。
萬小敏有些羞恥的低下腦袋,也是無奈說道:“是因為阿哲。”
“徐哲?”聽聞萬小敏的說辭,袁莎莎不由一愣,也是趕緊追問:“這跟阿哲有什么關系?我記得,這次聚會,還是人家阿哲幫你跟胡明安排的。”
“是他安排的,但是當初我們分手也是因為這個阿哲,而這次,胡明來到江南市,包括綁架我跟阿哲,這一切都是阿哲的錯。”
還不等袁莎莎把話說完,萬小敏就情緒激動的解釋起來,似乎這里面還有許多未解之謎。
顧晨搖搖腦袋,不理解道:“你能不能說的再仔細點?”
“可以。”萬小敏深呼一口重氣,也是沒好氣道:
“原本當初我跟胡明在一起的時候,跟我現在的丈夫陸元,還有阿哲關系都不錯。”
“可是后來我發現,陸元和阿哲似乎也對我有感情,只是當時有胡明跟我在一起,出于兄弟之間的考慮,所以他們都把這份感情藏在心里。”
“直到后來,因為西城化工廠效益不好,面臨破產,許多當初從魔都過來支援企業建設的技術人員,都要準備將戶口遷回魔都。”
阿哲和陸元得知這個消息后,他們心里卻比較高興,因為胡明要跟隨家里一起遷回魔都,他們知道,胡明是不會回來的,因為魔都比江南市更好。
深呼一口重氣,萬小敏也是憂傷著說道:“所以從那個時候開始,我也意識到,要跟胡明分開,所以我們兩個的矛盾越來越多。”
“我不希望他走,但他卻無法留在這里,為此我們吵架過很多次,最后不歡而散。”
“他跟隨父母一起回到魔都,而我卻留在了江南市。”
“可是聽你丈夫陸元說,他不是經常會打電話回來嗎?”盧薇薇問。
萬小敏嗤笑一聲,也是無奈說道:“打電話回來,只是想知道我們過得如何?”
“畢竟大家這么多年的發小,他忽然來到一個新的陌生環境,多少還是有些不適應,可也沒辦法,他胡明終究不屬于這里,所以,漸漸的,他胡明打電話的次數也越來越少。”
“后來大家都考上了大學,基本上就沒怎么再聯系。”
“原來是這樣?”顧晨將這些記錄在案,又問萬小敏:“可阿哲又是怎么回事?”
“阿哲?”想到這里,萬小敏頓時有些惆悵,也是不由分說道:“阿哲就是個惡魔,原本以為,他是我們這些人當中,最單純的一個人。”
“可后來我才知道,這個人心機頗深,原來他一直嫉妒我跟胡明在一起。”
“表面上,大家都是好兄弟,可是背地里,他阿哲卻經常跟魔都那邊的胡明打小報告,說我的各種不是。”
“因為胡明比較信任阿哲,所以阿哲的話,他比較相信。”
“后來阿哲發現陸元在胡明離開之后,開始逐漸跟我走到一起,所以,他阿哲又開始挑唆關系,導致胡明考上大學之后,就基本上跟我斷了聯系。”
“阿哲竟然是這種人?”盧薇薇愣了兩秒,這才又道:“可你后來不是依然跟陸元在一起了嗎?”
“對呀。”萬小敏默默點頭,也是不由分說道:“我也是發現阿哲這個人,人品不行,所以跟阿哲逐漸保持距離。”
“大家雖然會保持聯系,但基本上我們見面的次數很少。”
“加上后來我跟陸元都留在江南市讀大學,漸漸的,我們的關系越來越好,最后陸元向我求婚,我答應了陸元。”
“就這樣,我們走到了一起,一直生活到現在,還有了自己的孩子。”
說道這里,萬小敏忽然愣道:“對了,為什么沒看到陸元?他的電話我也打不通,這家伙難道一點都不關心我嗎?”
見萬小敏十分好奇自己的丈夫陸元,在自己得救后的第一時間,為什么沒有來看望自己時。
在場所有人都頗為尷尬。
盧薇薇也是一臉憂愁,心說要是讓萬小敏知道,自己的丈夫陸元跟白面有染,還背著她跟其他女人在一起,估計對萬小敏的審訊工作就很難繼續。
思前想后,盧薇薇也是無奈說道:“陸元在你失蹤后的第一時間就報了警,我們也是根據陸元提供的信息,才最終排查到你。”
“但是,陸元可能是遇到些事情需要處理,加上手機沒電,不過你不用擔心,他遲早會過來看你的。”
“這樣啊?”感覺沒有太多毛病,萬小敏這才調整呼吸,又道:
“我跟陸元結婚之后,他給我盤下那家寵物店,讓我當了寵物店倉鼠屋的老板娘。”
“就這樣,我們的生活基本穩定下來。”
“那你跟阿哲和胡明呢?”顧晨記錄的同時,抬頭問她。
萬小敏搖搖腦袋:“我跟胡明從大學時期就斷了聯系,阿哲也很少聯系,只是因為大家都在江南市,所以跟阿哲一直都保留有聯系方式。”
“后來聽說阿哲經常要出差,也很少在江南市碰見他,我甚至跟陸元結婚他都不知道,我也沒想告訴他。”
深呼一口重氣,萬小敏也是頗為無奈道。
但顧晨卻繼續問道:“那天我們晚上碰見你之前,你是不是去跟阿哲見過面?”
“啊?”
也是被顧晨突然的問題給問住,萬小敏表情一呆。
盧薇薇則趕緊提醒:“我們在你店門口碰見你之前,你是不是在三元巷里的一條小道跟阿哲碰過面?”
“我……”
“說吧,現在你最好把你知道的都交代清楚,我們才能搞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你跟阿哲,其實早就見過面對吧?”
感覺這萬小敏,似乎還有事情隱瞞著大家,顧晨也是有一說一,直截了當的問她。
萬小敏低下腦袋,似乎也知道顧晨已經掌握了線索。
想想之后,也只能點頭承認說:“沒錯,我是去見過阿哲。”
“那你還說跟阿哲不常聯系,你這不是撒謊嗎?”也是見謊言自動戳破,袁莎莎整個人沒好氣道。
萬小敏一臉沮喪,似乎感覺在這幫警察面前,自己完全沒有秘密可言。
反復糾結之后,萬小敏還是點頭承認道:“好吧,我承認,我跟阿哲,其實是有聯系,但都只限于經濟方面。”
“怎么說?”顧晨右手轉筆,繼續追問。
“因為,因為阿哲經常在朋友圈里,轉發自己每日的收入,他好像是在操盤期貨,而且感覺收益都還很不錯。”
深呼一口重氣,萬小敏也是努力回想,繼續說道:
“你也知道,剛開始,我對這方面是不感興趣的,但是長年累月的看阿哲在朋友圈里曬截圖,我感覺他應該是賺了不少,而且還很輕松的樣子。”
“所以我經不住誘惑,就跟他詢問了一些賺錢的門道。”
“那阿哲怎么說?”顧晨問。
“阿哲說,其實賺錢很容易,只要掌握訣竅,每天的收益都是肉眼可見的,睡覺都能到賬的那種。”
“所以那個時候,寵物店里的生意也不算太好,在阿哲的慫恿下,我開始給阿哲投錢,讓阿哲幫我操盤。”
“繼續說下去。”見萬小敏猶猶豫豫,顧晨也是提醒一句。
萬小敏點了點頭,繼續解釋:“剛開始,收益挺不錯的,每個月都有流水進賬。”
“而且阿哲還利用自己賺來的錢,跟朋友一起合伙開公司。”
“是城南老街的‘哲平商貿’對吧?”顧晨問她。
萬小敏嗯道:“對,就是那家‘哲平商貿’,所以,我也是看到阿哲實實在在的賺到了錢,因此才相信,做期貨真的能夠賺大錢。”
“而且阿哲經常在朋友圈里曬豪車方向盤,感覺這家伙混的還可以,所以我就聽信了阿哲的建議,繼續瞞著我老公陸元,將錢投入到阿哲操盤的期貨當中。”
深呼一口重氣,萬小敏忽然憂郁起來,也是沒好氣道:
“可是好景不長,原本已經賺錢5個多月,可卻在某一天,阿哲突然跟我說,因為國際上的一些不可抗力因素,期貨收益受到影響,可能要賠錢。”
“我當時一聽就急了,因為在阿哲跟我說這些話之前,也就是前幾天,我剛把賺來的所有利潤,都一股腦的投入進去。”
“不僅如此,我還把我開寵物店和直播帶貨賺來的收益,也都一起投入進去。”
“等于說,你把你所有收入都給了阿哲?”盧薇薇似乎意識到什么?感覺這樣的騙局似曾相識。
萬小敏狠狠點頭:“對呀,因為阿哲幫我賺到了錢,所以我在投資這塊,還是比較信任阿哲的。”
“所以,當時將所有資金投入進去的時候,我幾乎都沒有一點猶豫。”
“就感覺,這錢生錢的速度太快,做期貨真的很賺錢。”
“可后來你才發現自己被騙了?”趴在病床上的王警官問。
萬小敏捂住臉頰,也是微微點頭:“沒錯,后來我才發現,這一切都是騙局,從一開始就是騙局。”
“阿哲利用了我的貪婪,一步一步給我下套。”
“剛開始,利用每個月的利潤收益,打消我對這個行業的顧慮,因為剛開始我也是不太相信的,所以投入的本金很少。”
“哪知道,阿哲給我的回報要遠超我的預期,而且看他在朋友圈的生活多姿多彩,似乎每天都跟朋友混跡各種高檔會所。”
“所以,我感覺我可能是多慮了,就把更多的本金投入進去。”
“剛開始,收益好像不減反增,再后來,有些起伏,但每個月的收益還是相當可觀。”
“到那時候,我已經完全相信了阿哲,所以就把所有賺來的錢,瞞著我老公陸元,一起都交給了阿哲。”
說道這里,萬小敏忽然捂住臉頰,也是悲憤不已道:“我感覺自己上當了,阿哲從一開始就在欺騙我。”
“他所謂的那些高檔生活,其實都是拿著我們這些受害者的錢去揮霍,后來我才明白,阿哲根本就不是在操盤期貨,他玩的就是資金鏈循環。”
“利用做期貨為幌子,然后不斷吸收我們這些受害者的資金,承諾高額的利潤。”
“因為我對期貨方面的投資不太懂,而且這好像需要更高的門檻,但我是小白,我只能相信阿哲。”
“可后來才清楚,阿哲的車子,還有他每天的各種消費,都是在拿我們這些受害者的本金在揮霍。”
“等一下。”聽聞萬小敏的講述,顧晨記錄完整之后,抬頭又問:
“你既然知道阿哲在從事非法集資,那為什么不報警?”
“因為,因為我怕本金收不回來,我怕我血本無歸。”說道這里,萬小敏整個人雙手捂臉,也是抽泣著說道:
“我知道,這些錢可能很難追回來,阿哲也不會這么容易就還給我。”
“因為阿哲他每個月,都要將大部分資金池里的現金流,發給那些新入局的受害者,謊稱這是做期貨操盤得來的利潤。”
“所以如果他將本金還給我,那資金遲早會出問題。”
“但還是出問題了對嗎?”盧薇薇說。
萬小敏深呼一口重氣,不由吸了吸鼻子,也是努力平復下心情,說道:
“沒錯,還是出了問題,由于他阿哲花錢大手大腳,導致資金漏洞越來越大。”
“道后來,他可能連新入局的受害者該分到的利潤都給不了。”
“我知道,這場騙局,最終會以悲劇收場,所以那天晚上,我在跟你們碰面之前,專門在三元巷的一條偏僻小道上,約見了阿哲,讓他念在大家之前發小的份上,把我那些錢還給我。”
“那阿哲怎么說?”袁莎莎聽到這里,似乎也感覺沒那么簡單。
作為一個騙局的操盤者,阿哲估計也是自身難保,又怎么會把錢還給萬小敏呢?
萬小敏也是哭笑不得,緩緩說道:“他花言巧語,說危機很快會解除,但他同時也跟我坦白,這一切都是騙局。”
“并且,他在得知我成了‘三元巷接盤俠’,在當地有些名氣和粉絲之后,想著繼續拉我入伙,想讓我利用網紅寵物博主的身份入伙。”
“只要我能拉來新的投資者,往窟窿里注入資金,他阿哲保證,將優先把我的本金退還給我,而且還給我分利潤。”
“那你是怎么想的?”感覺萬小敏應該是想答應,但顧晨還是追問了一句。
萬小敏則是主動承認道:“我是有想過,畢竟,投資有風險,即便那些投資者,最后虧得血本無歸,那都是他們太貪婪。”
“但同時,我的良心又過不去,所以那天我一直在糾結,在反復斟酌。”
“最后,最后,我跟阿哲大吵了一架,我告訴阿哲,如果他不把本金還給我,我就報警,讓警察來處理。”
想到當天上午,阿哲曾經去工具店購買過尼龍繩和膠帶,而這些工具,最終也都用在了萬小敏身上。
顧晨趕緊問道:“你之前是不是跟阿哲也說起過,要報警揭穿的事情?”
“對。”萬小敏沒有掩飾,繼續說道:“我之前也說過這些話,但我只是想把我的錢給要回來。”
“難怪。”顧晨忽然感覺,阿哲似乎從一開始,就有打算將萬小敏綁架的想法。
原因很簡單,一旦萬小敏跟警方報案,那阿哲的一切違法行為,也都將全部暴露。
所以阿哲動了綁架萬小敏的念頭。
可想到今天大家將萬小敏從廢墟下救出時,阿哲也同樣被五花大綁,并且嘴上還纏滿著自己從工具店里購買的膠帶,這讓顧晨很是疑惑。
但想到那天晚上,安排胡明與萬小敏見面的人是阿哲,于是顧晨又問:
“那天你們在三元巷談論的東西,難道只有這些?就沒有其他嗎?”
“也是有的。”萬小敏不敢隱瞞,也是實話實說道:“阿哲跟我說,晚上有個聚餐,他告訴我,胡明來到了江南市,他想見我一面。”
“畢竟,我們從胡明全家遷往魔都之后,我們就再沒見過。”
“這次胡明過來,阿哲讓我無論如何都要見他一面。”
“你答應了?”盧薇薇問。
“嗯,我答應了。”萬小敏說。
顧晨則是揮了揮拿筆的右手:“你繼續說下去。”
“嗯。”萬小敏微微點頭,也是不由分說道:“我本來是不想去的,畢竟胡明這個人,我也并不想見他。”
“但是因為如果我不按照阿哲的要求去做,可能我的本金就拿不回來,迫于無奈,我只能答應。”
吸了吸鼻子,萬小敏努力調整好呼吸,這才又道:“至于之后發生的事情,你們也知道,我們大家都在餐廳用餐。”
“這些我知道。”顧晨默默點頭,又問:“那之后呢?你跟胡明兩個人,到底是誰提出,大晚上要去城西化工廠家屬區的?”
“是……是我。”萬小敏在猶豫了幾秒之后,還是主動交代出來。
但這跟大家之前猜測的情況完全不同。
大家的想法,應該是胡明邀約萬小敏大晚上去城西化工廠家屬區的,可現在卻變成了萬小敏,這讓大家十分不解。
但顧晨卻非常冷靜,繼續追問:“是阿哲的意思?”
“對,就是阿哲的意思。”見顧晨已經猜到了緣由,萬小敏索性也不藏著掖著,主動交代道:
“因為在三元巷與阿哲約談的時候,他除了讓我去跟胡明見面,還讓我以懷念過去為由,邀約胡明一起去城西化工廠家屬區。”
“畢竟,那地方是我們幾個從小生活過的地方,有著很多美好的回憶,胡明是沒理由拒絕的。”
“而事實上,胡明也的確沒有拒絕,在我的邀約下,他果斷跟我一起打車去了城西化工廠家屬區。”
聽到這里,顧晨也跟之前調查的線索聯系起來。
的確,萬小敏和阿哲在三元巷會面之后,阿哲便提前去往了城西化工廠家屬區。
而那個神秘人也就是阿哲。
阿哲利用跟萬小敏提前商量好的計劃,讓萬小敏將胡明帶到城西化工廠指定地點,這似乎也就說的過去。
想到這里,顧晨趕緊又問:“那之后你們來到城西化工廠,都做了些什么?阿哲邀約你們過來的目的又是什么?”
“我們什么都沒做。”萬小敏吸了吸鼻子,也是回想著說道:
“因為按照阿哲的意思,是要將胡明帶到那處秘密通道附近的。”
“那地方我之前也沒去過,但是阿哲已經把地形簡圖發給過我,讓我熟悉地形,務必要在晚上將胡明帶過來。”
“我迫于無奈,只能聽話照做,而胡明也并不知情,還以為我要跟他在這里敘舊。”
“所以,當天晚上,我們聊著聊著,就來到了那片廢墟,可我萬萬沒想到的是,等待我跟胡明的,竟然是一場噩夢。”
說道這里,萬小敏整個人都不好了,雙手捂臉,感覺難以在繼續下去。
顧晨十分不解,感覺這似乎進入到了一個迷局當中,也是好奇問她:“這一切如果都是阿哲設下的圈套,那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為什么最后被五花大綁的人是你萬小敏和阿哲?你們三個人當天晚上,到底在那片廢墟里發生過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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