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7點,芙蓉分局,刑偵隊辦公室內。
眾人圍坐在一起,也是在商討著白天的案子,對于審訊徐亞軒來說,似乎并不算困難,畢竟年紀尚輕。
可徐亞軒謀殺兩名向導的事情,卻是讓眾人大跌眼鏡,下手的狠辣程度,簡直顛覆三觀。
“這個徐亞軒,肯定是被他父親徐天俠給帶偏的,上梁不正下梁歪。”
“像徐天俠這種人,說是他的師傅要害死他,結果被他反殺。”
“在我看來,或許是徐天俠突然心生歹意,想要獨吞這些財富,才將他的師傅給謀害了。”
攤開雙手,王警官也是淡淡說道:“反正現在那個人尸體都找不著,掉進地下暗河,那鬼知道尸體會被沖到哪里去?”
“死無對證,他說什么就是什么,如果用這種思想去灌輸給自己的女兒,那徐亞軒不變成一個大魔頭都說不過去。”
重重的嘆息一聲,王警官也是頗為惋惜:“可惜了,年紀輕輕的,竟然就成了殺人兇手。”
“這個徐亞軒,看似柔弱的一個女生,下手竟然如此狠毒。”
拍了拍胸口,王警官也是繼續吐槽著說:
“如果我現在跟她待在一起,尤其是單獨的待在一起,我都有點后怕,這個女人殺人可是不眨眼啊,根本不會給你反應的時間。”
“而且這么多年,一直都練習那幾招,就算是練家子,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也根本不是她的對手。”
“是啊。”這邊王警官話音剛落,袁莎莎也是嘆息著說:
“之前從來就沒有想過,徐亞軒竟然就是那個真正的殺人兇手,為了那些陪葬品,還真下得去手。”
“可這些財富對于一個年輕女子來說,真的就比其他東西更重要嗎?”
“她難道只為了這些財富而活嗎?我真的有些搞不懂。”
“搞不懂,那是因為你根本不清楚這些東西的價值。”顧晨見大家都在熱鬧的討論,也是不由插話說:
“經過專家初步鑒定,這些東西都價值不菲,初步估算,所有東西加在一起,可能價值在5000萬左右。”
“多少?”盧薇薇一聽,整個人都懵了:“5000多萬?這么多?”
頓了頓,盧薇薇又道:“我能理解了,能在這種巨額財富面前,很難有不心動的,尤其是徐亞軒這種家庭。”
“從小吃了不少苦啊,也難怪徐天俠會給女兒留下這么多財富,那是一點苦都不想讓女兒吃啊。”
“畢竟徐天俠也是窮苦出生,他非常理解沒錢的煩惱,所以,我還是可以理解的。”
“我呸!”這邊盧薇薇話音剛落,何俊超也是不屑的呸道:
“為了這些陪葬品,殺掉這么多人,這算什么?”
“這種人的內心世界,已經極度扭曲,尤其是這個徐亞軒,她竟然會為了這些東西,去謀殺兩個給她帶路的向導。”
說道這里,何俊超也是深呼一口重氣,整個人沒好氣道:
“說的對。”
“這個女人太瘋狂了。”
“從來就沒見過這么冷血的家伙。”
這邊何俊超話音落下,辦公室內的其他警員,也都不由感慨。
可見徐亞軒的做法,早已惹起眾怒。
大家根本無法接受這樣一個現實,一個原本大家還同情,還想要保護的一個年輕女孩,竟然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
這讓見過徐亞軒,都對徐亞軒抱有憐憫之心的眾人,心中的怨氣難以消散。
顧晨來回走在辦公室內,扭頭看向一旁的王警官,問道:“王師兄,徐亞軒現在情況如何?”
“目前來說非常冷靜,就是不怎么愛說話了,可能該說的東西,都已經交待清楚了。”
“或許她自己也知道,這一次,老天爺都保不了她。”王警官說。
“嗯。”顧晨默默點頭,也是不由分說道:
“但是,關于她父親的死,她還沒給我一個確切的答案。”
“我想她父親肯定是藏著心事去跳樓的,肯定不會這么簡單。”
“或許徐亞軒知道實情,但她還是不肯說。”
“那就再去深深,跟她好好溝通一下?”袁莎莎說。
顧晨默默點頭,也是不由分說道:“這樣吧,讓她先待在審訊室里,我跟盧師姐過去跟她接觸一下,人越少越好,我想單獨跟她談談。”
聞言顧晨說辭,辦公室內的眾人,也是相互看看彼此,隨后點頭同意。
于是顧晨帶著盧薇薇,直接朝著一號審訊室走去。
門口的警員將審訊大門打開,并小聲的湊到顧晨的耳邊提醒著說:
“剛才喝了點水,感覺神智有些不清,嘴里碎碎念的,也不知道在說些什么?感覺整個人都呆滯在那。”
“這樣啊?”聽著年輕警員的提醒,顧晨皺了皺眉,也是默默點頭:“好吧,我知道了。”
話音落下,顧晨和盧薇薇都走進審訊室。
盧薇薇負責將攝像頭打開,而顧晨則搬起自己的座椅,直接做到了徐亞軒的身旁。
如果這個時候坐在徐亞軒的對面,會給徐亞軒制造一種對立的情緒。
況且徐亞軒已經交代了自己殺人的事實,因此許多負擔都能放下。
顧晨現在就想用一個交心的姿態,跟徐亞軒進一步交流,從而打聽關于徐天俠死亡的情況。
見搬起座椅坐在自己身旁的是顧晨,原本有些呆滯狀態的徐亞軒,瞬間又有了一些精神氣。
“怎么樣?”顧晨跟她打起招呼。
徐亞軒迅速地下腦袋,像個犯錯的孩子。
雖然顯得嬌弱可憐,但顧晨根本不吃這套。
要知道,這可是殺死兩名向導的兇手,面對這樣一個殺人兇手,顧晨知道,再多的情緒表達,都只是浮云。
所以顧晨并不會將她當做一個普通的年輕女子來看待,更多的是將她當做一個有著雙重人格的狠毒兇手來看待。
“顧警官,我知道錯了,我不該聽我爸的那些話,或許我可以變通一下,哪怕那個死去的人是我,我也沒話說。”
“呵呵,你怎么會舍得自己死呢?你這么愛惜自己的生命,甚至不惜先下手為強,干掉那兩個給你帶路的向導,也要保全自己的性命。”
聽到顧晨如此一說,徐亞軒非常清楚,顧晨早就已經看透了自己,在他面前裝可憐,一點用處都沒有。
見此情況,徐亞軒也是嘆息一聲,默默點頭:“我知道,我現在說什么都沒有用。”
“我就想知道。”這邊徐亞軒話說一半,被顧晨突然打斷:
“我就想知道,你跟你父親之間的關系,到底是個什么樣子?”
“我跟我爸之間的關系?”聽著顧晨的這番話,徐亞軒愣了一下,但很快卻低下腦袋。
“怎么?不方便說?”顧晨問。
“不。”徐亞軒搖搖腦袋,感覺此時此刻,自己或許也沒有別的選擇。
之所以能夠跟顧晨坐在一起,心平氣和的討論這些問題,是因為徐亞軒對顧晨的絕對信任。
在古村寨那兒,顧晨用自己的方式,讓徐亞軒說出了事情的真相。
從那個時候開始,徐亞軒就非常清楚,自己開弓沒有回頭箭,只有坦白才能有從寬處理的可能。
“最后時刻交代實情,也是你父親交給你處理這種情況的方式方法吧?”
見徐亞軒愣在那兒,顧晨也是隨口一問。
“對。”感覺顧晨就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蟲一樣,徐亞軒也是默默點頭,主動承認道:
“這些都是我爸交給我的。”
“那看樣子,你挺聽你父親的話,那你們之間的關系,應該非常融洽對吧?”
“不。”這邊顧晨話音剛落,徐亞軒立馬反駁道:“其實,我跟我爸的關系并不好,我小時候甚至根本不清楚,我爸到底算什么工作。”
“小時候,資料單里要填寫自己的家庭情況,要填寫父親的工作類型,工作單位。”
“我是真不知道該怎么去填寫,他總是換工作,甚至都沒有固定的回家時間,在外頭就像個流浪漢。”
深深的吸上一口重氣,徐亞軒也是繼續說道:“我跟他的關系,一點都不好。”
“直到有一天,我記得是我小學的時候,當我用鑰匙打開家里房門的時候,我發現,房間里一股難聞的酒精味道。”
“消失了幾個月的他,忽然出現在家里,似乎還喝得酩酊大醉,就這么倒在我的床上。”
說到這里時,徐亞軒重重的嘆息一聲,似乎也顯得非常無奈:
“我是真的不清楚,他又怎么了?每次出門都很急,說要去外面打工,然后就幾個月不回家,最長的時候,大半年都見不到他的人影。”
“那個時候我是真的感覺不到親情的存在,我甚至總感覺自己像個孤兒。”
“回來的時候,從來都是邋里邋遢,搞得自己像個流浪漢一樣。”
“每次他的出現,我都感覺很丟臉。”
說道這里,徐亞軒雙手搓了搓臉,似乎想讓自己清醒一些,這才又繼續解釋:
“也是那一次,我看到喝醉的他躺在我床上睡覺,我也就沒管他,自顧自的給自己煮了一些面條,然后給他留了一些。”
“到了晚上,我做完作業,他也才酒醒,吃著我留下來的面條,走到我身邊,說自己可能過幾天就離開。”
“我說你走吧,就當我沒你這個爸。”
“你怎么能這樣說呢?再怎么說,他也是你爸?”一直坐在審訊椅上默不作聲的盧薇薇聽到這里,也是忍不住也吐槽幾句。
但是徐亞軒卻是哼笑兩聲,無奈搖頭:“我說過,我根本感覺不到他的存在。”
“可能也是因為看出了我的情緒,我爸開始有些自責,也是在那一次,我爸才跟我徹夜長談,跟我交流了很久。”
“他把自己這些年來,在外頭受盡的苦,被人騙過的錢,各種遭遇,全部告訴我。”
“也是在那一次,我才知道,我爸為了養活這個家,在外頭受了多少苦,也才知道,有多少黑心老板欺負他,騙他白干不給工錢。”
“我爸也一直在努力賺錢,想給我一個美好的未來。”
說道這里,徐亞軒深呼一口重氣,也是緩緩說道:
“也就是因為他感覺對我愧疚太多,所以他才想要給我一個富足的后半生。”
“也就是那筆陪葬品?”盧薇薇問。
“對。”徐亞軒默默點頭,也是不由分說道:“所以,我爸才會選擇,將那筆他埋藏好的陪葬品,作為我后半生的養老資本。”
“他是吃過苦的,也看不到太多未來,所以他想把這筆財富留給我。”
“后來我才知道,我爸為了這筆財富,差點被他干爹給害死,從那之后,他就每天做噩夢,總是活在他干爹掉進地下暗河的陰影中。”
“這種陰影,他始終揮之不去,所以他一直不敢再回到那里,可那里埋藏著一筆巨大的財富,他想留給我,所以,才繪制了一張詳細的地圖。”
頓了頓,徐亞軒也是繼續說道:“也就是那天晚上,他把一切的情況全部告訴我,并且將那張手繪地圖交給我,讓我高考結束后,再去取回那些財富。”
“如果遇到像他干爹那樣的人,可以先下手為強,不必自責,因為他早就看透了人性,讓我永遠不要去考驗人性。”
“尤其是在巨額財富面前,這個真的經不起考驗,他用自己的生命驗證過。”
“所以,他告訴我,必須要學會如何反擊,也就是在那次之后,他開始讓我反復訓練那幾招反制動作。”
“目的就是要做到一擊必殺,不給對方留下任何出手的機會。”
“所以呢?你父親……”
“我知道你想問什么?”見顧晨開口,徐亞軒也不再猶豫,也是坦白交代道:
“我父親,他不是他殺,是自殺,是他自己走向高樓,然后結束自己的生命。”
“為什么?”一旁的盧薇薇表示不解。
但徐亞軒卻是搖了搖頭,哼笑著解釋:“沒有太多為什么,因為他這些年來,一直活在煎熬當中,他一直在等待我結束高考,然后才好結束自己這一生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