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淮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
淺色眼瞳盯著女孩。
他忽然想起，初次見面，對方嗓音軟糯，隱約似乎還有害羞的可愛，主動蹭上來抱他，抿唇的時候，小小的酒窩軟萌。
她那時候問他，為什么不等她來再掀紅紗，語氣是有點低落失望的。
他不知道，那是她親手寫了名字的紅紗。
他只是蹙眉，反感地推開了她。
還有很多事情。
比如他覺得那份廉價的禮物，他也沒有考慮過，她當時送來，是以什么樣的心情。
那時候他正在被各個皇子圍住，她的禮物，其實是特意幫他的。
對么？
可他只是冷漠地丟了它們，像是扔開令他厭惡的東西。
于是真的，一別兩寬，再無歡喜。
“傘我不用，你自己走吧。”女孩抬手推開他，低頭走進雨中，一個人抬起腳步朝院子走去。
少年幾乎是下意識上前，撐傘遮在她頭頂，慢慢追了兩步。
隨后又停住，站在原地怔怔望她。
他手上有些沒力氣。
傘垂了下來。
雨水落在白皙精致的面容上，長睫被徹底染濕，眼前模糊一片。
情緒好像被全抽走了，心里只有輕飄飄的慌亂，心臟好像在不斷下墜，偏偏又傳來尖銳鋒利的疼。
他垂下眼睫，雨水低落睫毛，幼貓一般，呢喃叫了聲：“妻主。”
妻主……
她說和離。
可要是和離，這個稱呼就真的徹底不能叫了。或許以后會有其他人這樣叫她……
他呆呆在原地站了兩秒，睫毛胡亂垂下，心慌得沒有力氣，指間丟了傘，臉色蒼白追上去。
花園里留下莫丞相一個人。
侍童站在門前，剛剛給大小姐送去干凈衣衫，轉眼又看到雪色衣角踏進院子，絕色美貌的少年，臉色蒼白，唇色都淡了些許。
他好像有些冷似的，睫毛輕顫，嗓音有些抖：“她呢？”
侍童沒聽清楚，只是見小皇子淋得濕透，連忙驚訝地迎上來：“殿下？你這是怎么了……”
少年雪白衣衫染濕，他卻像是完全沒有察覺，淺色如貓咪的眼瞳抬起，無措地掃過廂房，嗓音沙啞問：“妻主在哪里？”
侍童只覺得愕然，連忙回答：“在東廂房。”
回答過后，還沒來得及詢問要不要換衣服，那片雅致雪色就擦肩而過，侍童只望見小殿下染濕的睫毛。眼睛里，像跌碎了辰星。
南淮穿過院子。
看到廂房后，卻更慌了一點，指尖抓緊了衣袖。
他站在院子里，臉色蒼白地站著，任由大雨砸了滿身也一動不動，呆呆的好像感知不到周圍。
雨珠一顆顆地沿著睫毛滾落，沿著下巴滑進衣領，冷得人發抖。
他呆呆站了會兒，最終還是慢慢邁步上前。
修長白皙的指尖輕輕碰到房門，少年低頭，小聲道：“妻，妻主。”
他抿了抿纖薄蒼白的唇。
“我知道你很生氣……很生我氣，我也不是逼你理解我，我只是有些話想對你說……”
他的嗓音小了下去，嗓音茫然，像是蘊著水霧。
“紅紗我好好收起來了，它是我見過最寶貴的東西……真的，我想謝謝你送它給我。還有這些天我接近你，不是因為要在別人面前假裝恩愛，是因為我真的……”
他垂下眼睫，可憐巴巴。
“我真的想接近你……你不讓我去前院找你，我也沒有讓你回喜房……但喜房的東西都沒動，你布置得很用心，紅紗我放在枕上，因為可能，可能會和好，你再好好掀一次……”
少年輕輕低下頭去，白皙前額碰到冰涼的門，冷意一直蔓延到心底。
“我不想和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