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早就知道河間王府上下都寵她,姜綰有心里準備,但老王爺的話,姜綰還是聽的心肝脾肺腎都在顫抖。
這寵的有點過分了。
姜楓他們跪的膝蓋站都站不住了,還要他們明天去給她獵鹿。
姜綰怕姜楓他們會想弄死她。
結果姜楓三兄弟一個比一個振奮,走之前還叮囑姜綰好好養身子,明天等著吃全鹿宴。
姜楓他們走后,老王爺就讓金兒放了姜綰。
捆的緊,手腕上都勒出淤青了。
姜綰揉著手腕,金兒端了藥進來,還未靠近,一股濃濃的藥味便撲鼻而來。
這藥是熱的第三回了。
先前端來,姜綰手腳被捆,打死不肯喝,只說什么時候放了她什么時候再喝。
這小丫鬟記得牢,都不給她喘口氣的機會,就把藥給端來了。
“姑娘,該喝藥了,”金兒道。
姜綰望著祖父,“祖父,我已經好了,不用喝藥了。”
這藥她真的多喝無益。
要是能把她送回去,能把他親孫女救活,別說喝一碗了,一桶她都給灌下去。
只是河間王雖然疼姜綰,但在吃藥這事上,那也是沒得商量的。
而且不止要喝藥,他還希望姜綰施針呢。
老王爺坐在床邊,摸著姜綰的腦袋道,“李太醫醫術高超,他說你是落水時不小心撞到了石頭,導致腦內有淤血才會失憶,只要施針讓腦袋里的淤血散開,就能恢復記憶了。”
姜綰想到她睜開眼睛時看到的那太醫。
腦門上有淤青,手里拿著銀針就要往她腦袋上扎。
那手都顫抖成篩子了,嚇的姜綰臉色刷白。
這要真讓他扎了,這哪是治病啊,這是要命。
姜綰一把將那太醫推開,說不要施針,那太醫也知道自己狀態不好,趕緊順驢下坡了,說明兒再施針也不遲。
太醫都這么說了,再加上姜綰堅持,這才作罷。
不過現在這副身子是姜綰的了,除了沒有姜七姑娘的記憶之外,其他什么感覺很清晰。
腦袋有點暈,但不是撞暈,根本不像太醫說的落水撞傷了頭,只是她無端失憶,總得有個說法,最常見的就是撞傷有淤血。
姜綰不說話,老王爺繼續道,“明兒祖父讓李太醫再來一趟,早點治好,才能早點出嫁。”
出嫁?
姜綰身子一激靈。
想到河間王是從靖安王府回來的,姜綰脫口道,“不是嫁給靖安王世子吧?”
語氣里明顯帶著不情愿。
老王爺愣了下,道,“靖安王世子為人不錯。”
姜綰就那么看著他,她可是聽金兒說過,老王爺對這樁親事不是很滿意,這說明靖安王世子沒那么好。
在姜綰注視下,老王爺聲音低了下來,“雖然靖安王世子是武功差了點兒,文采也欠缺了些,身子骨也有點弱,但勝在容貌俊逸,品性高潔,做人最重要的還是看品性,武功文采都是錦上添花的東西了。”
這一點姜綰不反對,比起品性,武功文采沒那么重要,可身子骨也是錦上添花的東西嗎?
不過哪怕人家靖安王世子缺點再多,甚至一無是處,也沒有她挑肥揀瘦的份兒,人家肯娶她,已經是她上輩子燒了高香了。
姜綰能做的只有暗暗祈禱靖安王世子強硬點,繼續拿出寧肯背負抗旨不遵的罪名,挨四十大板也不娶她的決心來抗爭到底。
姜老王爺只說了這么多,接著讓姜綰吃藥。
姜綰借口要拿了蜜餞來才肯吃,她還要先給手腕抹藥。
姜老王爺都依了她,還有事要忙,他就先走了。
走之前,叮囑金兒,“多和姑娘說說靖安王世子的好話。”
金兒重重點頭。
她懂老王爺的意思,多給姑娘點希望,姑娘就不會想要尋死了。
可她又有點擔心,畢竟靖安王還沒答應老王爺,萬一夸的姑娘真心動了,最后人家不娶了,姑娘又想不開了要尋死怎么辦?
金兒犯愁,不過眼下當務之急是把姑娘尋死的念頭打消。
然后,金兒就開始夸靖安王世子了。
從頭夸到腳,再從腳夸到頭,把能想到的詞都用上了,夸的姜綰腦殼漲疼。
夸兩句意思意思就成了,這還夸的沒完沒了了。
夸就算了,還一會兒眼睛像桃花一般美,一會兒又像梅花,抽象就算了,還變……
腦袋里一遍一遍的勾勒出靖安王世子的模樣,又一遍一遍被刷新,最后干脆眼眶處頂著兩朵花了。
見金兒還在搜腸刮肚的想詞,越夸越離譜。
姜綰手里端著藥碗,趕緊打斷她,問道,“會畫畫嗎?”
“會啊,”金兒飛快的點頭。
“那你畫下來,讓我瞧瞧靖安王世子到底長的有多好看。”
金兒屁顛顛的去拿筆墨紙硯,走之前還道,“姑娘,藥又要冷了,你快點喝啊。”
“我知道。”
姜綰不著痕跡的往窗戶邊挪,趁著金兒不注意,一把將藥潑了出去,剩下一點抹在嘴角處,然后叫苦吃蜜餞。
把蜜餞丟嘴里,嚼的津津有味。
只是金兒畫一張扔一張,半天都沒畫好。
姜綰端著茶過來,金兒撲在桌子上,紅著臉不給看,“姑娘,我還沒畫好。”
“我先瞧瞧,”姜綰道。
金兒搖頭如撥浪鼓。
姜綰也不強求,轉身回去,等金兒松開,姜綰一個轉身就把畫搶到手了。
看著手里的畫,姜綰沒差點被嘴里的蜜餞給活活噎死。
真的。
要是靖安王世子長畫上這樣,誰也別攔著她,讓她去死。
姜綰嘴角抽搐不止,金兒過來搶。
姜綰躲開不讓,高舉胳膊,受傷的肩膀拉扯的疼。
“畫的很傳神了,讓我看仔細點兒,”姜綰道。
金兒紅著臉謙虛,“沒有,沒有,靖安王世子長的特別好看,奴婢只能畫出他一半的美。”
姜綰,“……。”
又是一錘暴擊。
這一半的美就這么大的殺傷力了。
這要全畫出來,還不得“美”的她當場吐血身亡?
姜綰有點怕了,不會是在欺負她失憶了,靖安王世子其實就長這樣吧?
爭搶間,姜綰躲到了窗戶處,手不小心撞在了窗戶上,畫脫手了。
金兒要出去撿,姜綰想起自己倒的藥,一把將她抓了回來,“別撿了,才一半的美,還是得重畫。”
金兒想想也是。
姜綰把窗戶關上。
然而就在她關窗戶的瞬間,一道黑影閃過,地上的畫轉瞬不見。
靖安王府。
柏景軒。
屋內,靖安王世子齊墨遠躺在小榻上,臉上搭著本書,看不清楚他的容貌。
小廝站在門外稟告道,“世子爺,表少爺和櫟陽侯世子他們求見。”
“不見!”
兩個字帶著無邊的憤怒砸出來,小廝身子都顫抖了下,氣大傷身啊。
靖安王世子說話聲不小,屋外站著的表少爺和櫟陽侯世子他們都聽見了。
這怒氣大的都快把屋頂都給掀翻了。
幾人你看著我,我看著你,俱是愁眉苦臉。
齊兄這是惱死他們了啊。
也不怪齊兄生氣,是他們把齊兄給坑慘了。
靖安王世子身子骨弱,那天根本沒打算去鴻宴樓,是他們幾個硬拉著他去的,那地兒離的近,正好聽八卦,看誰那么倒霉會躲不開河間王府拋的繡球。
這八卦第一手的才有滋有味,多傳些耳朵,就不知道傳成什么樣了。
誰想到,最后倒霉的會是齊兄。
也怪河間王府,齊兄不肯娶,河間王府就該識趣了。
誰想到河間王府不僅不識趣,還特別的陰險,竟然會以死相逼要齊兄娶她。
一條人命,也不知道齊兄靠裝病能不能頂的住。
“來三回了,齊兄都不見我們,要直接闖進去嗎?”櫟陽侯世子道。
“還是回去吧,齊兄這會兒正在氣頭上呢,進去也是被轟出來,”另一男子惆悵道。
三人嘆息離開。
他們前腳走,后腳一道暗影閃進屋。
靖安王世子把臉上的書移開,露出那張俊美的臉,問道,“河間王的寶貝孫女兒當真投湖自盡了?”
暗衛點頭,“確實投湖了,但是沒死。”
“命還真大,”靖安王世子冷道。
睡不著,靖安王世子翻書,只是心煩氣躁,一個字也看不進去。
暗衛猶豫了會兒,還是從懷里摸出一張紙來,遞上前。
靖安王世子伸手接過,打開看了一眼,眉頭緊鎖。
“世子爺?”暗衛喚道。
靖安王世子看著他,“你的意思我懂。”
“我是挺嫌棄她,但找個這么歪瓜裂棗的男人把她給娶了,是不是太狠了點兒?”
“……。”
“這……是姜七姑娘主仆眼里的世子爺,”暗衛聲音飄的厲害。
“……。”
靖安王世子臉一黑,“我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