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綰的好心情沒有受兩個小丫鬟的影響,在花園逛了一圈,站在湖畔吹風。
遠處,清蘭郡主帶著丫鬟芍藥過來,喚道,“大嫂。”
她一襲輕紗遮面,湖畔清風徐徐,吹的輕紗貼著脖子。
姜綰笑道,“出府了?”
大半天沒見到她人影,連太皇太后送賞賜來也沒見著,姜綰就猜她應該是出府了。。
清蘭郡主輕點頭,“安陽縣主驚了馬車,我去宿國公府探望她,她留我陪她吃午飯,我也不好推辭。”
其實清蘭郡主不必和姜綰解釋的這么詳細,但不知道為何,清蘭郡主覺得自己和姜綰聊安陽縣主總有點心虛。
別人或許不知道,她是知道安陽縣主喜歡她大哥的。
其實在姜綰的繡球砸到齊墨遠,所有人都逼著齊墨遠娶姜綰的時候,清蘭郡主氣頭上就說過她大哥要娶也該娶安陽縣主。
只是才說了一回,就被老夫人訓斥了。
太皇太后要有意把安陽縣主賜婚給齊墨遠,哪用得著等到現在,她說這話,萬一傳揚出去,沒得敗壞人家安陽縣主的名聲。
清蘭郡主便再不敢提了。
她也知道老夫人不希望她大哥娶安陽縣主,只是救了安陽縣主一命,大哥的世子之位就沒人能搶走了,要是真娶了,旁人就更一點希望都沒有了。
當然了,老夫人更不希望大哥娶大嫂。
太皇太后雖然威望高,但畢竟年事也高,身子骨又大不如前了,一旦有什么三長兩短,安陽縣主就只是宿國公府嫡長女了,至于縣主的封號,那不過是錦上添花的東西。
宿國公又怎么比的上姜老王爺呢?
要不是皇上御賜的繡球砸到大哥,又要給父王沖喜,大哥還真未必能把大嫂娶到手。
今兒她去見安陽縣主,她還能感覺的出來安陽縣主對大哥的喜歡,并沒有因為大哥成親了而減弱,甚至……更心疼大哥了。
聽著安陽縣主數落姜綰的不是,還有她的丫鬟也替她大哥抱打不平,清蘭郡主凳子都坐不住。
大嫂沒有她們以為的那般不堪,甚至比她和她們都要優秀,只是大嫂驕縱之名在外,她想幫著正名都無從正起。
實在聽不過眼了,她才來了一句,“她已經是我大嫂了,我大哥大嫂感情很好。”
安陽縣主的丫鬟則道,“世子爺肯定是感念她沖喜有功才對她好的。”
清蘭郡主不否認這是一部分原因,但這肯定不全是。
大嫂值得大哥對她好。
大嫂身上有一種很特別的氣質,不論別人怎么傳她,她都能做到云淡風輕,絲毫不放在心上。
這世上有幾個人能做到啊。
她敢頂著一臉紅疹出門,也是受了大嫂的影響,只要自己過的好,何必把別人的異樣眼光放在心上?
她是去探望安陽縣主的,可不是聽她們數落大嫂的不是的,雖然她們是向著大哥的,但她大哥真的不委屈,還樂在其中啊。
她沒待一會兒就要告辭,但安陽縣主許久沒見她,想她陪著一起吃午飯,清蘭郡主實在不好拒絕,便留下了。
這頓午飯,清蘭郡主吃的并不好,飯菜那自然是無可挑剔,只是安陽縣主對他大哥一往情深,她和安陽縣主打小便認識,可以說是一塊兒長大的。
她曾經很希望她能成為她的大嫂,但那已經是曾經了啊。
大哥是不可能會拋棄大嫂娶她的,除非他想被姜家那么多少爺打成傻子,就算打不傻,也會被大嫂毒成傻子的。
清蘭郡主說了不少安陽縣主的事,然后道,“自打大哥救過她之后,安陽縣主就一直拿大哥當親大哥看,她和曾經的我一樣,不知道大嫂有多好,只覺得大哥受了委屈,我也不好和她說實話,要是哪天她不小心沖撞了大嫂,大嫂別和她一般見識。”
姜綰淡淡一笑。
這預防針打的這么早,看來她和安陽縣主的沖突是少不了了。
兩人在湖畔吹風閑聊,覺得有些乏了,又在涼亭坐了會兒。
等她們從涼亭出來,準備各回各院的時候,假山后一陣哭泣聲傳了來。
姜綰尋聲望去。
清蘭郡主先出聲道,“誰在假山后頭哭?”
話音一落,一穿著淡碧色裙裳的小丫鬟從假山那頭出來,拔腳就要跑。
芍藥見狀道,“敢跑?想挨板子不成?!”
那小丫鬟腳步戛然而止,抹著眼淚過來。
陽光打在那小丫鬟的臉上,巴掌印分外清晰。
小丫鬟害怕,跪下和清蘭郡主認錯。
清蘭郡主嗔了芍藥一眼,芍藥有點委屈,她不知道人家是覺得委屈了才躲在假山里哭的。
姜綰認得這丫鬟,經常在二門那一塊修剪花枝,她問道,“這臉是誰打的?”
小丫鬟摸著臉,哽咽道,“是二太太打的。”
二太太?
“她為什么打你?”姜綰問道。
小丫鬟回道,“奴婢從花房搬花去二門那邊種,花有些大,奴婢沒見到二太太,躲開的時候,花不小心碰到了二太太的衣裳……。”
就這么點小事,就挨了二太太一巴掌,心里委屈的不行。
沒有地方能哭,她就躲到了假山里,沒想到會被世子妃和清蘭郡主聽見。
小丫鬟嚇的轉身就跑,是因為府里有過丫鬟在府里來客的時候哭,最后被打板子賣了的事。
姜綰擺手,“下去吧。”
小丫鬟趕緊爬起來,抹著眼淚趕緊走了。
看著小丫鬟走遠,芍藥小聲向金兒打聽,“府里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二太太人不好,但一般貴夫人是不會親自動手摑掌丫鬟的,這有損她們的形象,再說了,身邊都跟著丫鬟呢,有的是人代勞,除非是氣不過。
但只是不小心碰了下衣裳而已,從花房里搬出來的花向來纖塵不染,碰不臟,更碰不壞。
金兒搖頭,“府里沒出什么事啊,不過之前二太太急著回門了。”
要出事,那也是她娘家出事了。
芍藥還不知道二太太回門了,她想起件事,望著清蘭郡主道,“之前奴婢在宿國公府用飯的時候,聽宿國公府的小丫鬟說二太太的娘家兄長朱大老爺被永王府的小廝轟出了門,還險些摔倒。”
宿國公府和永王府就在一條街上,宿國公府的丫鬟經常會從永王府門前路過,會瞧見這一幕不足為奇。
芍藥仔細回想,道,“據說當時朱大老爺手里還抱著幅畫,宿國公府的丫鬟還說朱大老爺不會送禮,永王爺雖然喜歡字畫,但皇上不喜朝臣私相授受,他就算要送禮,也該走后門。”
永王爺?
字畫?
金兒眼睛睜圓了。
今兒姑娘和姑爺去御書房,永王爺送了幅贗品給皇上,臉色難看的走了……
那贗品畫不會就是那些吧?
連金兒都能想到這一層,姜綰又怎么會想不到。
她還以為二太太苦心算計,坑了那么一大箱子的字畫,會全拿來給齊萱兒做陪嫁,沒想到她會給娘家兄長,娘家兄長又借花獻佛送給永王,還到了皇上跟前……
皇上說了永王一句,當時永王臉色那么難看,怎么可能不找朱大老爺出氣呢?
畫是二太太給他的,朱大老爺受了氣,怎么會不說自家妹妹幾句?
二太太受了氣沒出撒,碰到個小丫鬟撞到了她槍口上,正好給她出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