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老夫人被陳媽媽和丫鬟攙扶回內屋,姜綰沒忍住朝天花板翻了一記大白眼,裝暈這一招老夫人都用過多少回了,要命的是用再多回,依然屢試不爽,百用百靈。
不過能把老夫人逼到接連裝暈的地步也是一種本事了。
老夫人暈倒,對姜綰的討伐自然也就戛然而止了,二太太和安陽縣主她們進內屋侍疾,姜綰沒去湊這份熱鬧,和齊墨遠回柏景軒了。
只是剛回屋坐下,王妃暈倒的消息也傳了來,雖然知道王妃暈倒也是假的,但姜綰和齊墨遠還是匆匆去了天香院。
不得不說老夫人夠難纏,齊墨遠已經說明了王妃身懷有孕不宜勞累,可她還是把這爛攤子扔向了王妃,逼的王妃向她老夫人看齊,借裝暈躲避。
老夫人暈倒被抬回屋,姜綰和齊墨遠走后,就讓身邊的大丫鬟去給王妃傳話,雖然金簪一事已經鬧開了,但畢竟是王府的家務事,王爺手握重兵,深得皇上信任,跺一跺腳,京都都要抖三天,結果府里一點小事都解決不了,需要勞煩大理寺,實在遭人笑話。
靖安王府接連丟臉,絕不能再給大家徒增茶余飯后的談資了。
老夫人也知道王妃懷了身孕不宜操勞,金簪一事她會查清,只是眼下她身子虛,實在心有余力不足,在她身子恢復之前,讓王妃勞累些,松齡堂的丫鬟婆子悉數供王妃使喚。
王妃性子是溫和,但她還沒有蠢到無可救藥,老夫人話說的好聽,讓王妃暫管一時,可老夫人是上了年紀的人,她一暈倒,天知道什么時候能好,何況她還會裝暈。
這爛攤子一旦接手就甩不掉了。
金簪里的毒是怎么回事,王妃心底跟明鏡似的,自然也對安陽縣主失望透頂,若安陽縣主只是出身宿國公府,與太皇太后無關,王妃必定會嚴懲于她,可現在……叫她怎么忍心親自揭穿她的惡行落太皇太后的臉面?
靠在大迎枕上,王妃忍不住嘆息。
李媽媽端著糕點過來,也為王妃頭疼,安陽縣主就是仗著有太皇太后做靠山,王妃不敢不給太皇太后面子才如此胡作非為,也虧得世子妃聰慧,不然有幾人能扛的過安陽縣主這么一而再的發難啊?
太皇太后對王妃有恩,世子妃同樣有啊,看在太皇太后的面子上對安陽縣主放縱,對世子妃不公平,更是傷世子妃的心。
一次兩次,世子妃或許不會計較,可次數多了呢,成了妯娌,住在一個屋檐下,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想到這些,李媽媽頭也跟著大了。
同樣都是太皇太后悉心教導養大的,王妃和先太子妃不提,懿德長公主還是太后親生的女兒,太后處處施壓誘導也沒有做過惡,安陽縣主是從哪學來這些坑害人的手段?
李媽媽嘆息一聲,把糕點放下,正想勸王妃幾句,外面丫鬟進來道,“王妃,世子爺世子妃來了。”
李媽媽轉身,就見姜綰和齊墨遠并肩走進來,陽光打在他們身上,一個器宇軒昂,一個嬌艷如三春桃花,灼灼奪目。
齊墨遠上前,喚了一聲“母妃”,王妃只看了他一眼,柔和眸光就落在了姜綰身上,帶著歉意和無奈道,“母妃讓你受委屈了。”
姜綰搖了搖頭,金兒站在她身后,恨不得伸手固定住姜綰的腦袋才好,王妃都覺得姑娘受委屈了,姑娘搖頭做什么啊,就是受委屈了,而且是天大的委屈。
要不是姑娘醫術高超,從鬼門關前把王爺救了回來,靖安王府這會兒還不定什么樣子呢,二老爺三老爺是野心勃勃,惦記著王爺手里的兵權,可他們也不掂量看看自己有幾斤幾兩,老王爺說過他們給王爺提鞋都不配。
王爺手里的兵權他們即便搶到了手,也保不住,沒有了兵權,靖安王府還有今日的風光嗎?
她家姑娘明明是靖安王府的功臣,保住了那些討人厭的人的榮華富貴,卻還要被她們處處針對,想想就生氣惱火,虧得姑娘脾氣好,處處為王妃著想,這么懂事的姑娘卻總被人說驕縱任性,哪里驕縱了?又哪里任性了?
金兒憤憤難平。
姜綰搖頭后,坐到床榻邊給王妃診脈,并沒有多談金簪一事,心知肚明的事,無需多言,再者,王妃裝暈其實已經是向著她了,她又怎么會不知道?
王妃脈象平穩,把過脈后,姜綰便安心了,不過王妃暈倒,還是請了太醫進府,既然裝了,自然要裝到底。
太醫走后,王妃動胎氣,需要臥床靜養一個月的消息就傳開了。
消息傳到松齡堂,老夫人臉都綠了,陳媽媽不敢置信道,“沒想到王妃連太皇太后的臉面都不顧了。”
老夫人暈倒了,王妃也暈了,這案子要查,就只能交給大理寺了。
王妃那么敬重太皇太后,難道不知道大理寺一旦查出金簪是安陽縣主的苦肉計,太皇太后會顏面無存嗎?
老夫人閉緊雙眸,嘴角閃過一抹冷笑,“垂垂朽已的太皇太后如何跟權勢正盛的河間王府比?”
“她以為這樣就能討好河間王府保住世子之位了?”
“那她是打錯如意算盤了!”
老夫人字字憤怒,陳媽媽都不知道怎么勸她才好。
世子妃太硬了,她眼里就沒有“孝道”兩個字,偏她和世子爺都生了一張好嘴,巧舌如簧,把人氣個半死還落個孝順美名,別說老夫人了,她聽著都架不住。
沒話勸,陳媽媽給老夫人端了盞茶過來,就見老夫人皺攏的眉頭舒展開,嘴角勾起,心情似乎一下子就好了起來。
陳媽媽看的有些愣神,這些日子老夫人又是腹瀉,又是生氣,根本就沒有叫人高興的事啊,可老夫人這笑容她再熟悉不過了,絕沒有絲毫憤怒,這般想,就見老夫人用眼神示意她附耳過去,陳媽媽趕緊上前。
老夫人低語了幾句,陳媽媽先是一愣,隨即也跟著笑了,“還是老夫人計高一籌。”
說完,陳媽媽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