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姜綰喝了盞茶,又吃了兩塊點心,一邊咬著糕點,一邊走神想事情。
外面,小丫鬟走到珠簾外道,“世子妃,老夫人派丫鬟來請您再去一趟。”
姜綰臉沉了下來,這是把她當成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丫鬟了呢,才從松齡堂回來,又把她叫去,有什么要緊事不能一回說清楚的,平常她都不情愿去了,今天在護國公府受驚嚇,還因為送人玉佩挨訓,泥人也該惱了。
不去!
堅決不去!
“去回了傳話丫鬟,就說我崴了腳,去不了。”
姜綰拿崴腳做幌子,丫鬟只好回去了。
但沒多久,陳媽媽就來了。
姜綰眉頭皺的緊緊的,看著陳媽媽打了珠簾進來,她道,“老夫人是有什么要緊事找我,我崴了腳去不了,還勞煩陳媽媽來一趟。”
陳媽媽看向姜綰的腳,姜綰坐著,也不知道腳是不是真崴了。
但陳媽媽相信是假的。
她道,“方才世子妃急匆匆的走了,落了首飾在表姑娘那兒,表姑奶奶讓老夫人派人送給世子妃,老夫人覺得既然是賠禮的,就讓表姑娘收下了。”
姜綰笑了。
要真不收,她走的時候,就該塞給金兒。
不塞給金兒,也可以讓丫鬟送來柏景軒給她。
偏偏交給老夫人,這不明擺著想收下首飾,又怕被人說,走個過場嗎?
可不是她們要收下的,是老夫人讓她們收下的。
不過她既然送,就沒有打算再拿回來,實在不必和她玩這樣的心眼子,姜綰端起茶盞道,“表姑娘還是堅持要回泉州?”
平常姜綰說話都很溫和,這一回冰冷冷的,聽得陳媽媽渾身不對勁。
她知道姜綰是真動怒了。
表姑娘來者是客,世子妃是主人家,被人欺騙才買了塊喪葬玉當作禮物送給她,也不是故意的,給她賠了不是,老夫人也數落了就該見好就收,而不是得理不饒人。
但世子妃對老夫人委實談不上多敬重,表姑娘也是看在眼里氣在心里,借機給老夫人出氣。
她這么孝順,也不能說什么。
陳媽媽笑著道,“老夫人暫時把表姑奶奶勸下了。”
姜綰看了陳媽媽一眼。
留下就留下,什么叫暫時留下?
可別是這一出還沒鬧完,還有后續呢。
姜綰沒說什么,陳媽媽道,“老夫人找世子妃去不是為這事,方才世子妃走的急,老夫人都沒來得及問,世子妃今兒去護國公府,護國公府大姑娘好了沒有?”
“沒有,”又是冷冷兩個字。
“那……。”
姜綰那一臉拒人千里的冰冷態度,陳媽媽話都不知道怎么問了。
姜綰道,“護國公府大姑娘昏迷不醒,我也不知道什么原因,鐵大夫離京了,要幾天才能回來。”
陳媽媽吃了一驚,“怎么病的這么嚴重?”
姜綰聳肩。
人家要病的這么嚴重,非要勞煩鐵大夫,她能有什么辦法,只能盡力成全了。
算算時間,這會兒也該暈了。
姜綰算的時間一點不差,龐嫣暈倒了。
護國公夫人一直就守在屋子里,護國公府大太太一來,龐嫣就裝暈,任憑護國公府大太太怎么喚都不醒。
好不容易等到護國公府大太太離開,她從床上起來,才喝了半盞茶,突然頭一陣暈眩,手里的茶盞都給摔了,暈死過去。
當時只有護國公夫人和錦繡坊的丫鬟在,這一下,可是把她們兩嚇的不輕。
明明是裝昏迷的啊,怎么成真昏迷了?
護國公夫人怕龐嫣有什么萬一,當即叫太醫。
太醫來的很快,因為順陽王中毒了,護國公不能讓他就那么毒發身亡,把他的計劃給打亂啊。
可憐李太醫,治不好順陽王正急的后背冒冷汗呢,丫鬟又找來說龐嫣暈倒了要請他去。
李太醫還覺得奇怪,護國公府大姑娘不是早就昏迷不醒,靖安王世子妃還來瞧過嗎,怎么丫鬟說這話?
李太醫治不好順陽王,又去治龐嫣——
李太醫,“……。”
也是束手無策。
李太醫覺得但凡只要和靖安王世子妃沾上一星半點兒的關系的人病了痛了,他都一點辦法沒有,活妥妥就是什么病都治不好的庸醫。
他因靖安王世子妃名震京都,也因靖安王世子妃招牌被砸爛。
李太醫再三把脈,對護國公府大姑娘凌亂的脈象還是一點頭緒沒有,默默收了手。
護國公夫人急道,“嫣兒情況如何?”
李太醫瞅著護國公夫人,心底隱隱有個猜測,他問道,“護國公夫人能否和我說句實話,大姑娘是幾時暈的?”
護國公夫人也沒多想,以為龐嫣什么時候暈倒的和李太醫開方子有關,便如實道,“就方才……。”
“前后統共暈了多久?”李太醫問道。
“一個時辰。”
李太醫嘴角抽抽。
不用再把脈了,護國公府大姑娘絕對是裝暈惹惱了靖安王世子妃,一氣之下讓她裝暈變成了真暈。
今兒在太醫院,那些太醫還在背后說世子妃進護國公府是羊入虎口,他覺得他們說錯了,世子妃進護國公府,是虎入狼群,本來難分勝負,可架不住護國公府大姑娘往靖安王世子妃手里頭撞啊。
這不是自討苦吃嗎?
李太醫不說話,護國公夫人急了,“嫣兒的病到底能不能治?”
“……怕是只有鐵大夫能治了……。”
李太醫的聲音虛的仿佛從遠山飄來。
護國公夫人臉色鐵青。
丫鬟急道,“可靖安王世子妃說鐵大夫離京要七天左右才能回來啊。”
李太醫道,“大姑娘只是暈了,十天半個月應該沒有性命之憂。”
畢竟靖安王世子妃就是鐵大夫的事瞞不了一輩子,總有泄密的一天。
她不可能真要了龐大姑娘的命。
姜綰這么說,李太醫也這么說,護國公夫人提到嗓子眼的心稍稍放下了幾分,但龐嫣就那么臉色蒼白的躺在床上,她心如刀絞。
靖安王世子妃當真是嫣兒的克星!
嫣兒說的一點也沒錯——
她必須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