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經長得和你一邊高了吧?”
“是啊,他比我還要高上五公分。”
“他有喜歡的姑娘了嗎?”
“聽我爸說,他喜歡沈家的小溪,這不一放暑假就跑到沈家去了。”
說到這里的封繁聲音已經帶著哽咽。
“……那幾個孩子呢?”
“老大依然在特備隊,老二在燕京上班,老三在云南讀大學,老四去年出國了……”
“他們都沒在京城啊。”
“……嗯。”
趙素琴的聲音帶著遺憾和悲傷,而封繁更是如此,聲音哽咽的似乎下一秒就會哭出來一樣。
一陣沉默之后,女子溫柔的聲音再度響起來。
“對了阿繁,東涼的古墓找到了嗎?”
“恩,找到了,去年找到的,保存完好。”
“真的是太好了,這次是你帶隊嗎?”
“是我,我全權負責。”
這詭異的對話,讓封鏡天莫名其妙的心驚卻又有著莫名其妙的心酸,他理不清這是什么樣的感覺,只是覺得很奇怪。
因為他從來沒有聽到過趙素琴還可以這么溫柔的和封繁說話。
而封繁的態度更是詭異,似乎面對著是隨時離去的愛人一般。
一時間,封鏡天被自己的想法給嚇了一跳。
可對于封繁和他的私事,是任何人都不敢插手和質疑的。
床上的趙素琴嘴角勾起艱澀的笑意,又問道,“阿繁,小五他現在在哪兒?”
“他現在應該在火車上。”
趙素琴點了點頭,聲音雖然帶著一絲沙啞,可卻依然溫柔似水,一雙眼睛也同樣如此,莫名的有一種安定人心的力量。
封繁依然站在門口,他的腳好像生了根一般的一動不動。
可他死死地盯著趙素琴,不放過她臉上任何一個表情。
就看到趙素琴嘴唇張了張,似乎想要說什么,可下一刻身體一軟就緩緩的朝后面倒去,封繁大驚失色,幾個箭步上前一下子就接住了她的身體。
似乎這樣的動作,他已經做過很多次了,他又輕輕地將她放在了床上。
隨后低下頭,一眼不眨地看著趙素琴。
這一幕實在是讓人無法看透到底是怎么回事,封鏡天覺得自己已經夠聰明了,可是在這兩人面前,他覺得自己的智商似乎有些不夠用,可他還是將病房的門推開了。
可即便是他走進來,封繁落在趙素琴臉上的視線,也沒受到任何影響,封繁依然定定地盯著趙素琴。
室內沉默的令人窒息。
片刻之后,封鏡天不得不開口問道,“封繁,我去叫醫生吧。”
封繁這才擺擺手,但卻沒有看封鏡天,而是低聲道,“不用。”
雖然只有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可封鏡天還是聽出了一絲顫抖。
這封繁到底是怎么回事兒?
他真的是越來越看不透了,而就在這個時候躺在床上的趙素琴再一次緩緩的睜開了眼睛,然后一眼就看到了病床前的兩個人,當看到封繁的時候,先是畏懼,隨后閃過一抹憤怒。
人也再次的坐起來,不過這次動作很大,聲音有些尖利,指著封繁罵道,“封繁,我媽和我弟弟對你那么好,他們只是求你辦一點小事,你為什么不答應?”
一抹無與倫比的失望,在封繁的眼底閃過,冰冷的氣息瞬間將他包圍住,他朝后面退了兩步,聲音淡漠,“趙素琴,好好在這里養病,你要是再這樣折騰下去,我會讓你趙家從京城消失的。”
趙素琴的手僵持在半空中,臉上明顯閃過一抹恐懼。
這樣的封繁,還有這樣的聲音,讓她知道,對方沒有在開玩笑。
趙素琴咬牙切齒,因為有封鏡天在,她篤定封繁不敢怎么樣,她氣憤的指責道,“封繁,我給你們封家生兒育女,我們結婚也快三十年了,我趙素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就這么點小事你就不答應,你真是太無情了。”
封繁的嘴角閃過一抹微不可查的譏諷,再次開口,聲音帶著寒意,“正因為如此,才讓你和你的家人猖狂到現在。”
最后轉身大步流星的朝著病房門口走去,一邊走一邊對封鏡天說,“鏡天,辛苦你讓醫生和護士給她檢查一下,我先去辦點事。”
然后就看到趙素琴氣的臉色青紫,拿起病床上的枕頭,瘋狂的朝著門口砸去,而這個時候,封繁已經離開了。
而趙素琴惡狠狠地看著封鏡天。
都是封家的人,都是一丘之貉,沒一個好東西。
全程目睹著詭異一幕的封鏡天,可沒那個心情和趙素琴在這病房里待下去,況且也不方便啊,這封繁可真是任性,說走就走。
他連忙開口說道,“我去給你叫醫生和護士……”
最后也大步流星的離開了。
身后的趙素琴聲音帶著以往的尖利咒罵著封繁。
封鏡天聽到之后,皺了皺眉頭,為了不影響別人,將病房門緊緊的關上了,而走廊里早就看不到封繁的身影。
在去叫醫生的路途中,封鏡天心里是一個問號接著一個問號,他確實是頭一次看到這兩個人詭異相處的一幕。
真的是太奇怪了。
在他站在門口的時候,趙素琴明顯是剛剛醒過來,但那時候的封繁可不是現在這個樣子,而趙素琴問的話也好奇怪,不過這也沒什么的,那女人對幾個孩子向來不上心,不知道小五多大了也情有可原,可封繁的態度卻是耐人尋味。
還有,她竟然不知道今年是哪一年嗎?
這好像不大可能的啊。
而且她竟然這么溫柔的和封繁說話,還說什么東涼古墓……
趙素琴也喜歡考古嗎,她不是一向對封繁的考古工作深惡痛絕嗎?
她似乎變成了另一個人。
還有就是趙素琴再次的昏倒之后,又再次醒來卻還是以往的那個趙素琴,開口閉口都是她的娘家和弟弟。
而封繁的態度也隨之改變了,封鏡天覺得后背有點發冷,同時也揉了揉有些疼痛的額頭,甩了甩腦袋不再去想這些,而是快步的朝著醫院的辦公室走去。
出了醫院門口的封繁,站在大樹下,臉色平靜,可漆黑的眸子里,是無法掩飾的悲傷和痛苦還有——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