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寒意消散,春風拂面。
“夏夏——”
“快點兒!”
“馬上就要沒位置了!”
正是朝氣蓬勃的年紀,學校鈴聲剛打,三五成群的少男少女便如風一般沖出了學校。
林霧跑了老遠才發現身后沒有動靜了,回頭一看,穿著紅色連帽衫的女生還在小攤前挑零食。
聽見她喊,女生遙遙的抬起下巴,白皙漂亮的臉頰肉嘟嘟的,稚嫩又干凈,嗓音悠長道“你們先去給我占個位兒,馬上來——”
她說完,重新低下頭。
林霧剛要回去把她拽走,自己后衣領就被人揪住,往后拖了過去,身后許錯清冽的聲線卷著風和呼吸傳來:
“小祖宗別管她了!我可不想一個人占兩個座兒,你給我過來!”
他不由分說地把林霧拽著跑了起來。
顧知夏偏頭看過去,就見林霧轉臉佯怒地捶著男生,笑罵道:“狗東西誰是你小祖宗了!”
“你丫的勒的我喘不過氣兒了!”
兩人邊跑邊鬧。
顧知夏忍不住笑出聲,但又怕被他們甩遠了,付完錢以后,立刻手腳麻利的把零食一股腦兒的塞進了書包。
拉鏈一拉,她來不及背上,就急吼吼的轉臉追了上去。
此時正值放學高峰,人影交錯間,天邊是大片火色的夕陽。
顧知夏靈活的穿梭于各種阻礙間,等跑進交錯的巷子里才稍微喘口氣。
而就是這松懈的一秒鐘,顧知夏轉彎忘了減速,等反應過來時,已經和視野里的人迎面的直直相撞。
頃刻間。
柔軟與堅硬重重碰擊,誰也沒有討到半分好。
顧知夏的就這么把沒看見臉的人給一下撞到了地上,整個人砸了上去!
疼疼疼疼!
顧知夏痛懵掉的瞬間,聽到了來自頭頂沉悶的低哼聲。
像是從咬緊的唇齒中溢出,聽得人心臟一緊。
顧知夏嚇的連忙忍疼用胳膊支起自己的重量,把一只腿曲起,膝蓋抵著地面,撐在了受害人的上方。
“對對對不起啊!“
她目光慌慌張張的垂落,誰料,轉瞬就跌入了一雙死寂的眸里。
顧知夏怔愣。
一瞬間,仿佛看到了從前照鏡子時,她自己的那雙眼。
也是這般的壓抑到讓人喘不過氣。
她頓時忘了反應。
只知道身下是個男生。
皮膚干凈,眉眼疏朗,眼睛是清澈的,漂亮的簡直像是藝術品,只可惜……
看不見一點光。
他眉頭皺緊,眼睛仿佛都沒往顧知夏臉上看,就首先伸出胳膊,把人從自己面前推了過去。
顧知夏栽倒在他旁邊,屁股挨了地,這才恍然回神。
此時,男生已經站起,卻并未看她一眼,就撣著衣服上的灰塵離開了。
顧知夏看著男生清瘦冷漠的背影,呆呆的沒有任何動作。163
仿佛仍舊處在那雙眼睛給她的強烈觸動中。
與此同時。
身后響起一陣無奈的嘆息聲:
“哎,你還真是一點不讓我失望,又惹上什么事兒了?”
林霧一直沒看見她人影,半路不放心還是折了回來,結果就看見了這家伙坐在地上跟丟了魂似的。
“怎么了?”
林霧在她面前蹲下,順著她目光看了過去。
顧知夏輕抬下巴,隨口似的道:“那誰啊?看著挺眼熟,剛剛不小心撞到他了。”
林霧目光一凝,當看清那道單薄的背影是誰,一巴掌就拍向了顧知夏的后腦勺上,“你到現在還不認識他?”
“學校公告欄上,我們幾個面壁思過的恥辱照的旁邊,就是他的榮譽榜,你當然眼熟。這人和許錯一個班,就坐許錯后面,你應該見過的都不知道”
顧知夏眼神迷茫的“啊”了一聲,然后恍然道:“我想起來了,叫什么城來著對吧?”
“席城。”林霧無奈的瞥著她,隨后若有所思道:“反正不僅學習好,長的也挺正,不少女生都喜歡他。”
“學校里男生的夢中情人蘇繁枝你知道吧,最近都在傳她暗戀這個學霸呢。”她隨口扯著八卦,“聽許錯說這兩天都有人要去找他茬了,挺倒霉的。”
顧知夏忍不住皺了眉,“又是蘇繁枝,我最討厭她了。”
林霧看著她目光還黏在已經快要沒影的那個男生身上,突然笑著推了她一把,曖昧道:“我說你不會是對人家一見鐘情了吧?”
他們這個年齡雖然正懵懂,但由于現在信息傳播途徑多,電視都比父母那輩人要豐富,所以導致思想都偏早熟,大環境如此,便也不覺得稀奇。
可顧知夏對這種事情不好奇,也沒興趣。
一聽林霧這么說,立刻滿臉惡寒的抖了抖,“咦,你想什么呢!我都不認識他!”
她從地上爬起來,拉著林霧就跑,“快快快,別耽誤了,去上網。”
而另一邊,身影孤寂的男生也已經走遠,幾乎隱沒在天邊的夕陽里。
不知過了多久。
男生才捂著依舊被撞得隱隱作痛的胸口,斂住了眉
網吧一到放學便熱鬧的過分。
顧知夏和林霧進來的時候,平常里玩的好的朋友正好占了一排,只空出兩個中間的位置給她們倆個。
顧知夏坐下的時候,旁邊就是左煜,男生這時就已經不學好,頭發短,眼睛兇,皺起眉頭來活脫脫的一個惡霸。
顧知夏就是被迫屈服的小弟。
“買的什么,交出來。”
左煜手指劈里啪啦的敲著鍵盤,眼睛盯著電腦屏幕,話卻是對顧知夏說的。
“沒你喜歡吃的。”
顧知夏面不改色的丟出一句。
可說完,左煜就扭頭看了她一眼,哼了哼,“想造反啊?”
“……”顧知夏暗暗屏息,隨后,滿臉堆笑把書包塞進了左煜懷里,“不敢不敢,您慢用。”
“這還差不多。”左煜笑了笑,抽空低頭把書包打開,拿了一包辣條和兩根棒棒糖,丟到了顧知夏面前,“吃吧,爺賞你的。”
“就賞這么點?!”顧知夏面容抽動,“你見哪個爺這么摳門兒?!”
左煜默了兩秒,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似乎覺得有理,于是低頭掏了一個金幣巧克力丟了過去,“不能再多了。”
顧知夏郁悶到翻白眼,氣呼呼的扭過了頭,剛要嘀咕兩句,卻好像聽到后面的機位的男生提到了“席城”和“蘇繁枝”兩個名字。
許是剛剛發生的事情,讓她有些敏感,所以下意識的往后一靠,豎起耳朵不道德的聽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