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初上,奧蘭多大廈49樓和平常一樣繁忙。
秦容澤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從堆得有小山那么高的卷宗里抬起頭來,問道:“凱文,那件事處理得怎么樣了?”
梁凱文有些心不在焉,“董事長,您是說……unitex的春季時裝秀?”
秦容澤不置可否,他屈起指節,敲打著桌面。
“叩叩”
梁凱文看著董事長的冷漠臉,覺察到他似乎生氣了,卻不知道他為什么生氣。
梁凱文想了想,又說道:“帕圖的合約,我已經通知貿易九部和他們重新接洽,海外倉庫的管理……”
秦容澤的臉色越發黑沉。
既不是unitex,也不是帕圖,那到底是什么事?
梁凱文已經懵了。
董事長每天交待他去處理的事很多很多,他實在想不起來董事長指的是哪一件。
梁凱文小心翼翼地問道:“董事長,能不能,給一點提示?”
秦容澤撩起眼皮,盯著他冷笑一聲。
梁凱文心里淚流成河。
不過,他腦海中靈光一閃!
董事長只有在與林瑤有關的事上,才會這么……別別扭扭、含含糊糊!
對了,董事長想必是指那件事吧?
可是,那件事有點不太好說,怎么辦?
“啊哈,想起來了!”梁凱文尷尬地打著哈哈,說道:“已經有眉目了,上海那邊說會在一個月內將他調離現有職位,我的意思是,會將他調離杭州。”
“一個月?”秦容澤擰了下眉峰,“為什么要這么久?”
是啊,為什么要這么久?
現在是法制社會,而且梁凱文走的是正規途徑。
他先是調查梁辰在杭州期間的工作表現與生活作風問題,收集了很多有意思的東西,然后讓人向梁辰所在公司的上海總公司舉報。
上海總公司在收到那份舉報函后,對梁辰進行了調查,并未發現他的工作或生活作風方面存在問題。
上海總公司為了避免不良影響,仍然決定年后將他調離杭州,派往其他城市。
梁凱文覺得這樣的處理結果還不錯,只是離董事長的要求有那么一點點距離。
梁凱文苦著張臉說道:“現在離過年不到一個月了,每個公司都忙,一般都是忙完了這一陣再進行人事調動。但是我已經落實好了,過了年,他就不會再來杭州。”
論工作表現方面,梁辰只是在杭州分公司掛了個空職,能起到一定的監督作用。他到杭州不過半年多,就算他要勾結分公司這邊做些小動作也還沒來得及,哪有什么實際的錯處?
論私生活方面,梁辰身為大齡單身青年,不論他去相親,還是向相親對象獻殷勤都很正常。
至于梁辰給林瑤下藥這件事,也不知是他做得太隱蔽,還是這僅僅是董事長的臆測,總之他們拿不出真憑實據來。
那些關于他跟女下屬曖昧不清的傳聞,更加只是道聽途說,壓根沒有人抓到過他的把柄。
在梁凱文看來,對方上海總公司的處理方式很穩妥,梁辰根本不會想到這件事與他們有關,更不會聯系到林瑤頭上去。
假如人家因為這些傳聞和舉報函,立刻將梁辰調離杭州才不正常!
再說,董事長也不想想,梁辰那個渣渣的存在自有他的用處。
想到這里,梁凱文忽然笑得賤兮兮的,“董事長有沒有想過,為什么男生總喜歡帶女生去看恐怖片?嘻嘻,那是因為女生害怕的時候,男生就可以趁機給女生所謂的安全感……blabla”
他一邊說一邊在心里想著,自己要是能和蔣明淑一起看恐怖片……豈不妙哉?
可惜,別說他根本沒那個機會,就算有機會,以蔣明淑彪悍的性格,也未必需要從他身上尋求安全感。
梁凱文繼續說道:“依我看,年前這一個月,正好可以……”
秦容澤打斷了他,“別扯那些有的沒的,讓他離開杭州,馬上離開!在那之前,你必須安排人手盯牢他。
“這......”
怎么說呢,梁凱文已經安排人手盯了他一個星期,不過那家伙每天按時上班、下班,一點不規矩的舉動都沒有!
如果他不是老手、慣犯,那就肯定屬于有賊心沒賊膽的那一種。
前者很危險,但是很少見。
至于后者,其實在社會上這類人很多,但是只要注意防范,不要給人家這個機會,那就萬事大吉了。
董事長卻如臨大敵,不僅讓他找人盯著梁辰,還親自守在林瑤公司樓下。
未免也太小題大做了!
不知道的,還以為身為奧蘭多集團的董事長,國內服裝行業的領軍人物已經這么無所事事。
梁凱文這么想著,嘴上卻說:“董事長放心,我讓人每天盯著呢,有什么情況立刻向我們匯報,這沒有消息不就是最好消息嘛。”
秦容澤輕輕嗯一聲,繼續未完成的工作。
梁凱文猶豫了一下,又說道:“那個梁辰是他們上海總公司派來的代表,分公司這邊的人動不了他,我這不是聯系了他們總公司那邊,人家既然已經答應一個月內讓他離開杭州,咱們也不急于一時不是嗎?再說……董事長,您真的不考慮考慮我的提議嗎?”
“我已經說了,不考慮!”秦容澤的臉色沉了沉,他指著桌上的卷宗說道:“既然你這么閑,不如幫我把這些也處理完,如何?”
梁凱文慫了,他最怕董事長說這種話。
梁凱文和秦容澤是校友,同樣出身不凡,是個名副其實的富n代。
不過他這個人沒什么野心,寧可給秦容澤當助理也不肯回去接手老梁家的家業。
他連自己家的公司都不想管,更別說奧蘭多了!
梁凱文的嗓音里夾著一絲慌亂,“董,董事長,我不是,哎,董事長,您不能,我是說,我怕我應付不過來,呃不,我是說,我會盡快解決梁辰那件事!”
秦容澤冷著臉,不發一語,兀自起身離開了。
梁凱文都快哭出來了,董事長明知他想追求蔣明淑,怎么還讓他留下來加班?
他這么做未免太不人道,遲早會遭報應的,嚶嚶嚶......
再說林瑤,她不放心文女士一個人在家,所以早早地回家了。
她回到家才發現,文女士和李淑蘭處得很好。
這次是文女士在掌勺,李淑蘭替她打下手。
林瑤到家的時候,兩人已經燒好滿滿一桌子菜。
李淑蘭笑容滿面地迎上來,“林姐今天這么早?”
“天都黑了還早呢?”文女士一邊揮動鏟子,一邊說道:“別磨磨嘰嘰,趕緊洗手吃飯吧,我和淑蘭把菜都燒好了。”
“不晚,陰天,黑得早而已。”林瑤一邊說一邊把包包掛好,回到餐廳,她忍不住驚奇道:“這么多菜!媽今天出去買菜了?”
文女士動作不停,她將鍋里的菜盛起來,交給林瑤,“家里有菜還買什么菜?再說咱們不是有芋艿嗎?”
李淑蘭天天去買菜,家里確實有菜,何況文女士帶了那么多芋艿。
小小的客廳燈下,林瑤母女加上李淑蘭,三人一起坐在餐桌旁,桌上是三碗熱騰騰的魚湯,還有一桌子的家常菜。
這種溫馨的感覺,林瑤好久沒有體會到了。
她喝了口魚湯,問文女士:“媽您今天怎么安排的?”
文女士詫異地反問道:“在家啊,我能有什么安排?”
也是,畢竟語言不通,又不識字,文女士怎么也不可能自己跑出去玩。
雖然有李淑蘭在,而且她每天出去買菜,但她和文女士語言不通,大部分時間都是雞同鴨講,不可能結伴出去。
當然,就算李淑蘭肯帶文女士出去,她也不太放心。
林瑤說道:“那吃完飯,咱們出去逛逛?”
文女士嚷嚷起來,“逛什么逛,外頭那么冷,誰高興出去逛?”
林瑤頗感意外道:“照您這意思,接下來的幾天,您一直待家里就成了?”
“當然啦!”文女士答應得爽快,“前幾天咱們不是已經去過靈隱寺和西湖邊,你還給我拍了照片,到時幫我洗出來,我帶回去給她們看看,就相信我真的到過杭州了。”
林瑤忍不住取笑她,“您這就是傳說中的到此一游了吧。”
文女士得意洋洋地說道:“夠了夠了,人家都還沒有來過杭州呢。”
林瑤沒說,不過文女士那些老姐妹不來杭州,肯定不是因為沒機會,而是看不上。
李淑蘭聽不懂她們的方言,只能時不時跟著笑笑,笑容背后是掩不住的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