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丞一個文官哪見過這氣勢,他見慣的武將可沒這駭人的戰場殺氣,慌張地連連擺手,這事怎么可能有臉,事情發生后,京城震怒,所有官員全部換人,邊軍撤換將領入獄也是因這事而起,縣丞哪還敢再亂說話,當機立斷放低身段,親自帶著秦川往檔館去。
“縣尊大人呢?我奉千總大人的命令而來,理當先去給縣尊大人行個禮。”秦川見著越走越不對勁,立刻又挑理。
“把總來得不巧,縣尊偶染微恙,囑咐我代理一日本縣公務。”
“哦,真是偶染微恙,不是故意不見?”
“不敢不敢,還請把總明鑒,縣尊大人真的是偶染微恙。”
“請了大夫沒有?”
“已經去請了。”縣丞哪知道提前回后宅的縣尊大人有沒有請大夫,他只能說請了。
“哦,好吧,既然大夫隨即就來,我就不登門打擾了,等我搬了舊檔回去再去跟縣尊大人道聲別。”秦川沖著縣丞笑了一下,“舊檔可以讓我借回去慢慢查閱吧?”
縣丞再一次被秦川猙獰的笑容嚇得心臟亂跳,連連點頭,“可以的可以的,寫張條子即可,不過,雖是舊檔,皆都有官印,還請把總不要污損紙面。”
“這你放心,借走是什么樣還回來就是什么樣。”
縣丞干巴巴地笑了兩聲,帶著秦川和他身后士兵數人來到了檔館外面。
守檔館的雜役開了門,秦川問清刑房和戶房舊檔的架子分別在哪個位置后,手臂一揮,身后士兵魚貫而入,立刻將那兩房的架子給圍了起來。
那封舉報信中的過戶文書有詳細的年月日,以這時間來判斷海盜在近海已成氣候,那么就得再翻更前面的舊檔,看看有沒有村民出海遇襲身亡或失蹤的記錄,所以這一趟就先調閱十年內的舊檔,粗略數一數這十年間有多少人死因可疑。
秦川在外面站了一會兒,看到戶房架子那邊的士兵沖他使了個眼色,他才背負雙手慢條斯理地進了門,先去刑房架子那邊轉了一下,再到戶房架子那邊看一眼。
然后,秦川就看到了他的士兵指給他的線索,有幾個放往年舊檔的架子很干凈,一看就是近日掃過灰塵。
所以,送信的高人是誰姑且不管,寫信的人肯定是這衙門里能隨時進出檔館還不惹人起疑的人。
搬舊檔很順利,找到了相關年份后一股腦兒地全搬出來,在檔館外面的空地上再做一次初步篩選,只挑出沿海村鎮的百姓相關的文書,其他的都不要。
這之中肯定會漏掉一些不靠海的縣鎮百姓出于各種原因要出海結果死亡的案例,但總體來說,這部分人數肯定還是比沿海村鎮百姓要少得多的,所以只揀沿海地區的即可。。
這挑揀的過程自然很是冗長,縣丞心里惦記公務卻根本走不開,不得不站在原地全程監督,看著秦川手下士兵將舊檔一份份揀出來,時不時地再聽秦把總問一下這個事、再問一下那個事、甚至點評一下陳年舊事,縣丞出一腦門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