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語較量的一個重點就是不要被對方帶跑了節奏,得始終保持自己的節奏,自己說自己的,努力把對方拉進自己的節奏,在自己的語言主場打敗對方。
蕓媽愣了一下神,她沒想到祁可居然另起話頭不接她的茬,起了一個讓人必須要回答的問題。
“在,夫人正在正房待客。”
“行,通報吧。”祁可背負雙手,向著正房的方向抬腳就走。
“誒?你!站住!”
蕓媽自從來給小少爺做乳母就過了安穩日子,孩子帶得也確實不錯,從大人夫人到下面丫頭都很尊敬她,哪里受過這樣的氣,立刻緊跑幾步,超到祁可前頭,轉身張開雙臂將人攔下。
“祁副村長,禮數是相互的,我敬你一聲,可你也不能不知禮,你這一身臟兮兮地就來拜見夫人,屋里頭可都是身份尊貴的夫人們,你這灰頭土臉的樣子沖撞了她們可怎么是好?”
“蕓媽是吧?你說話聲音太小了,我聽不見。夫人也真是的,怎么找了你這么個中氣虛弱的乳母,身體不好照顧不了精力旺盛小男孩的。正好我手下女仆多,識文斷字能寫會算的也有不少,我會跟大人和夫人建議,換個身體好的來接替你。小少爺一天天長大,自己名字都寫不來的文盲也配在少爺身邊侍候?笑話!”
誰看不起誰啊,祁可才懶得跟這蕓媽耍嘴皮子,直接扎心。
兩人站得這么近,祁可就故意用她們兩人能聽見的音量說話,邊上有人站遠一點都只能見她嘴皮子動,說的什么那是完全聽不清的。
但是蕓媽那是真的被氣到了,好歹也是享了這些日子的福,養大了一些脾氣,像祁可這種不管人臉面直接照臉上踩的人很久沒碰到過了,被威脅要換掉她這個乳母,是人能忍?
就在蕓媽深吸口氣準備還擊之前,照臨突然伸手,像拂灰塵一樣,以手背在蕓媽的胳臂上撣了一下,就輕飄飄地將人給撣到一邊去了。
不過對蕓媽來說,那輕輕一拂一撣的力道,卻讓她瞬間腳下不穩,跌跌撞撞、踉踉蹌蹌地往墻邊倒,幸好是絆到了裝點院子的大花盆。
數個擺在一起的花盆抵住了她的腳、穩住了要摔倒的身體,但漂亮的盆栽花樹還是倒了霉,因為被乳母的雙手撐了幾下,她的手心里扎進了木刺,花樹也折了幾根好看的枝。
照臨把人拂開后才不管會摔成什么樣,帶著祁可就往正房臺階上去,四個女仆在臺階下分立左右。
站在正房門外負責打簾子、傳話的兩個丫頭愣是給嚇得聲都不敢出,本來看到發生沖突了她們應該下來攔阻,或者再找更大的丫環,想想辦法怎么處理,結果這兩個丫頭什么都沒做,就那么傻站在原地,呆呆地望著走上臺階來的祁可和照臨。
當然,這兩個丫頭除非直愣愣地沖進屋里對夫人大喊不好了,否則她倆也找不到大一級的丫頭——乳母正在院里叉腰喘氣、止血拔木刺呢,夫人身邊的大丫頭更是折了一根手指頭,能在夫人面前說上話的都暫時被廢了。